第43章
“我還是想成為天皇陛下的中宮的, ”阿香賭氣地說到，她手裏還拿着掃把，“可是怎麽辦, 我的年紀越來越大，再者，天皇陛下已經死了啊，神怎麽會死呢？果然天皇陛下也只是平凡的人類對吧, 沒有天照大神的血脈。”
如果換作科學側世界水鏡自然可以毫不猶豫地點頭，并大肆吹捧民科們認為的“日本乃徐福尋蓬萊詐騙案受害者的後代”，證據之一的八尺瓊勾玉還在他這呢。畢竟他從前在博物館看到過起碼有九成相似的玉勾，春秋時代的藏品。
“雖然是詐騙犯的後代，追訴期已經過了吧。”
“鏡少爺又在說阿香聽不懂的話了。”侍女柔媚的杏眼狠狠剜了他一眼，走了。
水鏡打了個哈欠, 十一歲就有妻妾也太亂來了吧！真當自己是半神嗎？
就是前幾天的事，年紀輕輕的近衛天皇死了，平安京安靜的宛如死水，跟灼熱的夏季一樣，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這種關頭, 多一份勢力支持就多一份機會！”源為義邊扇風邊對孫子說。“坊間已經有傳聞，近衛天皇之所以英年早逝, 是由藤原關白和左大臣串通源家的陰陽師咒死了近衛天皇！小光！這其中蘊藏的的危險有多巨大，難道你想象不到嗎？！”
“爺爺和父親想讓我如何做？”
“鬼舞辻鏡年紀輕輕, 已經成為大藏大輔……大藏卿（主管全國財政的大臣）年紀老邁, 權利早被鬼舞辻鏡蠶食，”源為義說起鏡崽的語氣充滿豔羨，“別人家的孩子”真是香，而他的孫子/兒子卻在家族家人深陷政治鬥争的泥沼難以自拔時去搞什麽大江山殲滅戰, 死再多的妖怪能對平安京的局勢、源家的地位有任何幫助嗎？
“我早說過，從陰陽寮下手進而影響天皇陛下實在太緩慢了，更別說近衛天皇已經死了！”
源賴光屈辱地低下頭，“是我的錯。”
孫子認錯的态度還算是好的，源為義大棒打下去該上甜棗了，他換上一副好爺爺的神情，道：“你也做得不錯，起碼比起我和你父親要優秀。”
源義朝露出難看臉，源為義教訓兒子說：“你也別怪我不講情面，你雖然官位比老夫要高，可是如今這個局勢卻也做不了什麽。小光，家裏都要靠你了……”
爺爺老謀深算的目光讓源賴光如芒刺在背，“我要做什麽？”
“為什麽非要問出來呢？”源為義是那種為了家族什麽都能犧牲的性格，“你和鬼舞辻鏡的婚期拖延了十年，也該完婚了。”
“我這就親自去鬼舞辻家，面談，以結兩家秦晉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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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為義的這趟出行卻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這個□□桶随時會爆的關頭，任何身處引爆帶中的人的一舉一動都會挑戰某些人的神經。
源為義有些局促地坐在水鏡對面，明明活的更久的是他，出身源家的也是他，可是他卻在這個孫輩年紀的年輕人面前感到面對藤原中通……那個和他同年出生，卻把他襯得宛如淤泥和皓月的男人，這一生他都匍匐在藤原中通的腳下，以他馬首是瞻，不敢有半點違逆。
“源家為清河天皇的後代，論起血脈淵源，源氏早于藤原氏，源氏的地位尊容應該高于藤原氏。”
這個年輕人幽幽地道，這番話戳中了源為義不為人知的內心，沒錯！就應該是這樣！源氏的血統比藤原氏純粹、歷史比藤原氏悠久！平安京第一的姓氏應該是源氏！
“但是清河的地位不如賜予藤原氏姓氏的天智陛下……這位陛下可是主理了大化改新，在平安京複制了縮略的大唐長安城……廢除了奴隸制……開辟了日本的新時代，這份功績清河陛下是拍馬都趕不上了。”
他源為義是碌碌無為被迫退位出家的清河天皇的子孫，生來就不是日本最著名的清河天皇的後代藤原中通的對手，甚至，連對手也不配。
源為義幾乎絕望了，他已經六十歲了，還能有什麽作為的，只能寄希望于兒孫，義朝比他強，但也高明不了多少，這點他還是明白的，長孫賴光，不知道着了什麽魔，一心本着陰陽道去，已經廢了，剩下的兩個孫子賴朝和義經雖然只有十歲，卻已經顯露出驚人的天賦，源氏的未來并不黯淡！
眼前的老人時而憤怒時而痛苦的神情全都落在水鏡心中，這位老爺子實在不會喜怒不形于色這一政治家必備技能。
“如今的局勢還不明朗，但是在下認為源氏絕對有機會，甚至讓藤原中通跪地求饒也不是不可能。”
源為義定了定神，“雖然有傳聞說關白大人聯合陰陽師咒死了陛下，但是其中我源氏也無法擺脫幹系……而這件事，藤原家或許會元氣大傷，但只要藤原中通在，藤原家的根基就動不了。”
“為什麽？”
“為什麽？源氏陰陽師……”忽然，源為義眼中精光大盛，抓住水鏡的手道，“不是陰陽師？！”
真不想被個幹巴巴的老爺子抓手啊，水鏡笑了笑，“能詛咒天皇的，不只是陰陽師能辦到。”
他掙開手，攤開一張紙，這是一張通緝令。
“數年前，去年某個詛咒師闖入熱田神宮搶走了八尺瓊勾玉，以此作為媒介咒殺了陛下，可否令天下人信服？”
通緝令上，四目四臂非人非妖的怪物，正在大笑。
“此人是兩面宿傩，是一個詛咒師，正面擊潰了熱田神宮的所有陰陽師和神官，衆目睽睽之下燒毀了熱田神宮，搶走了八尺瓊勾玉。”
“可是，藤原中通和兩面宿傩有什麽關系呢？”
鏡崽神神秘秘地拿扇子遮住臉，一副傳遞小道消息你可別跟其他人說，“我聽說啊，這個兩面宿傩的親生父親，就是藤原家的某個大人物呢。”
源為義頭重腳輕地離開鬼舞辻家，回去後利索馬上地讓他孫子自己到鬼舞辻家，婚禮可以後舉行，但人必須先進去占個名分，大孫子打發走了，再看看只能分析些許局勢卻不能提出有效建議的小孫子們，源為義重重地嘆了口氣。
孫子們如何已經不重要了，一想到壓制他一生的藤原中通有一天會跪在他腳下求饒，六十年的心髒重新煥發了年輕時的搏動，青春仿佛一夜之間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