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總算生了,喜大普奔
慕初晴微微仰起頭來看着他,眸光定定:“你一睡千年,你知道外頭的世界已經變成什麽樣子了嗎?別以為殺了我你就能随便走出這裏,我別的本事沒有,想跟你同歸于盡的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男子的眸光瞬間變得輕蔑而冰冷:“同歸于盡?就憑你?”
慕初晴從袖子裏掏出了個手機,按了幾個鍵丢了過去。
男人顯然沒見過這東西,猶豫了一下,最後一秒這才恰好接住---那裏頭幾乎是瞬間傳來了響亮的聲音,倒是吓了他一跳。
随着男人看向屏幕時候又驚訝又驚惶又不知所措的眼神,以及半天這才掩飾住,重新轉為“狂霸酷帥冷”的表情,慕初晴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贊,慢慢斂去了幾乎要溢出來的笑意,看向眼也沒眨盯着手機屏幕看的男子:“這地方的四周已經被我埋滿了這種東西。你說,我有沒有這個能力,和你同歸于盡?”
男人眨了眨眼睛。
他想了片刻,“哼”了一聲,這才咬了咬嘴唇把手機丢了回來,不情不願的支起了身體,神色糾結的看了看自己支離破碎的,還沒完全修複完畢的身軀。
被鎮壓數千年這種事情……簡直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好嘛?
慕初晴看着他的神色,心就放了下去:策略應該是對了。
她給他看的視頻,是她事先就準備好的,一段有關于炸藥開山的視頻。
反正這個老古董又不知道炸藥這東西是國家禁制用品,陡然看見這種畫面,又有自己曾經被人類狠狠治過一次的陰影,他不被勾起“創傷後遺症”PTSD才怪呢。
果不其然,那男人猶豫了一下,終于勉強掩下了戾色,眸光閃了一閃,微微勾起了唇角---這會兒,慕初晴才注意到了他俊朗的臉孔,大約是龍族基因不錯吧,這些男人們化形之後,倒個個都是外表好看的男子,這個被鎮壓了數千年,臉孔髒兮兮又略顯憔悴的家夥也不例外:“看在你身上帶着我血統的份上……算了。”态度一軟下來,這一開頭就剎不住車了,後頭的話也就順理成章了,“既然是你們兩個幫了我一把,想要什麽?我可以滿足你們的一個願望。”
王恕瞧了一眼慕初晴,意思很簡單:你來說吧。
慕初晴想了一想,也沒推辭,但也沒直接開口說自己的要求,她反而反問:“您之後有什麽打算?”
“這是為我着想麽?”男人唇角浮起了一絲帶着嘲諷,但卻依舊極端迷人的微笑,他略略一頓,“不過,這不關你的事。我可不需要人類的關心。”
“……”又傲嬌又自戀---慕初晴瞅了一眼王恕,在心裏忍不住的吐槽:這就是龍族的種族天性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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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噎了半天這才“呵呵”了兩聲:“您多想了。我是怕你出了這個墓門,在外頭什麽也不懂,吶,到時候被這個……”她指了指手機,“被這種東西弄得粉身碎骨吶。”
“……”這回換男人被她的話給噎住了。
數千年以前,他被鎮壓被砍頭又被生生刨開胸膛的時候,人類當中就已經有了出類拔萃之輩。
道術,異能……莫非在這個時代,這種力量已經被完完全全的普及開,人人都會了嗎?
那他還真的不能随便出這個門了。
以他的能力,方才看視頻的時候自然已經用他的本事鑒定過了,視頻是真的,毫無“PS”痕跡。
那種力量,讓他都不得不為之戰栗。
于是男人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只是想四處走走罷了。也不拘是哪裏……”
慕初晴瞅了他一眼:“不吃人了?”
“誰要吃人了!像你這樣瘦巴巴的,沒肉全是骨頭又不好吃!”男人瞬間暴走。
“啊哦。”慕初晴攤了攤手,得到了結果,她也就不介意這個男人說她瘦巴巴的這句話了,她想了想,轉向王恕---他立刻反應了過來,恭謹的向男人鞠了鞠躬,“前輩,我族有設外務司,不如我派個人來,到時候專門給您……”
兩個人湊到一旁邊去竊竊私語了。
到底是一族人,溝通起來比她和這個男人的針鋒相對要融洽的多了。
男人的臉色漸漸放緩,慕初晴眼瞅着他的臉色漸漸平和下來,時不時點了點頭,顯然心情轉好。
瞧着他們勾肩搭背聊了好一會,男人最後居然微笑起來,待得兩個人走過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有點兒哥倆好的意思了一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多半是前者居多:”解封龍血玉是為了救你的小情兒?”居然還調笑了一句,”我族人怎麽能随便被人類奴役呢,這種事情我最看不慣了!得了得了,回去我就幫你解封。"得了他這一句話的保證,慕初晴這才松了始終繃緊的神經。
137、探幽(3)
慕初晴是不知道那些招待國外來賓的家庭們都是什麽樣的心态,不過若要問她招待“古代來客”---這位叫做噬的龍子的心情是什麽,她大概只有四個字可以回答:囧囧有神。
這位大爺最初的時候十分裝酷,明明看着什麽都一驚一乍,面上卻偏偏要扮出一種十分淡定的神态,簡直是把裝ability進行到了極點,只那雙眼睛裏的靈動,是瞞不住人的。
這位大爺又是重瞳,後來哪怕是換了衣服穿了符合現代人的打扮,出門的時候還是各種被人圍觀,直到最後戴了美瞳這才遮去了旁人詫異的視線---只是這位大爺還不滿意了:“這可是我的驕傲,為什麽要遮!”
好在龍族外事司的人十分負責,像這位大爺這樣的老古董,在他們也是有過一兩次先例的,所以總算是磕磕碰碰的伺候了下來。
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客客氣氣的款待着,到了後來這位大爺終于松了口:“今天就把詛咒給你解掉。”
慕初晴一早就已經着急這件事了,一直就在催他,這會兒終于得了準信兒,簡直要喜極而涕了。
“多謝……”謝字還沒完呢,那沙發上的大爺已經翹了二郎腿。
“哼,你那天給我看的那個什麽視頻,是唬我的吧。”這可是在他的單子上頭名列第一必須被考察清楚的事兒。
慕初晴一怔,只是瞧着對方的目光清明,如今原本傷痕累累的身體也被掩在了西裝革履之下,瞧着竟像是褪去了猙獰,她便坦然點頭:“是。”
噬長長吐出一口氣,看了她一眼,對她勾了勾手指:“過來。”
慕初晴略有些疑惑---心底的聲音卻告訴她,這個男人似乎并不像是要懲罰她的樣子。
她只遲疑片刻,便緩步走到了他面前。
噬看着她,半響之後把手放在了她的頭頂。
一道白光閃過,慕初晴瞬間只覺恍惚起來。
一旁邊看着這一切的陳蓓低呼了一聲,差點想要上去拉開她,王恕卻攔住了她---兩個人看着慕初晴微微搖晃的身體,王恕湊到了擔心不已的陳蓓耳畔,低聲說道:“別擔心。前輩不像是要對她不利。”
陳蓓仔細一看,慕初晴的身形雖然在搖晃,雙眸也是緊閉,臉上肌肉微微顫抖,看得見細微的神經,但卻不像是極為痛苦的模樣,反而神色變幻不定---總之一句話,不像是在被人折磨的樣子。
陳蓓到底是不放心,斜睨了王恕一眼:“你叫我別擔心,你倒是告訴我,他們這是在幹嗎?”
王恕幹笑了一聲,無奈攤手:“我也不知道。”
“哼。不知道還話這麽多。”陳蓓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王恕聳了聳肩膀,倒是不以為忤。
兩個人再等了好一會,慕初晴半天這才張開眼睛,眼眸之中一片茫然,好半響這才像是回過神來。
剛回神,她眼中竟是緩緩流下兩行血淚,卻沖着面前的男人感激的點了點頭:“多謝前輩。”
這句話裏,才溢滿了感激。
陳蓓一聽她這麽說這才放下心來,長長舒了一口氣。
她身邊的男人忍不住狠狠捏了她的手心一下,捏的她一聲痛呼:“你的心思到底在哪兒呢!”
陳蓓吃痛,索性狠狠一把拍開了他的手,急急跑上前去:“慕慕,你還好麽?”
慕初晴的眸光漸轉幽深,她閉了閉眼,嗓音卻是沙啞的:“我沒事。”有事的人不是我。從始至終都不是我。
噬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明日我就解去詛咒,也解去牽連,然後……你就可以上路了。”
“……”喂喂喂,龍族的二貨們你們都是不會說話麽?什麽叫做上路?
慕初晴當然知道面前男人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這個意思,奈何對方如此不會說話,好意都能說成“上路”,簡直叫人哭笑不得。
偏生看了方才的畫面,承了對方的情,她嘴角抽搐,還不得不說:“前輩辛苦了。”
“不必,”男人懶洋洋打了個呵欠,“明天之後,我們可就兩清了。”
揮了揮手,他反客為主的把原本的主人給趕了出房間。
陳蓓和慕初晴他們剛一出門,陳蓓便急忙握住了她的手,焦灼問道:“慕慕,剛才到底是……”
“我還是本事不夠啊……”慕初晴低低嘆了一口氣,“方才前輩他借了我一點力量,讓我看見了一些東西。那塊龍血玉的詛咒和他息息相關,所以當我碰到了他的手,再借了他的力量,我便能看見血玉的所在,和它之前做過的,現在正在做的事情。當然,我看見的不只是它對前輩所産生的鎮壓……”她說着,手指最終微微的顫抖起來。
陳蓓這時候已經完全了然,果然,在這個世界上,能夠讓慕慕這樣動容的人,只有一個。
“你看到了王恂。”幾乎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是。”慕初晴點了點頭。
一想起方才的情況,她就幾乎抑制不住心裏的起伏,她忽然轉身撲進了陳蓓懷裏,狠狠抱住了她的肩膀,仿佛要用這樣用力的姿勢,抑制住她的激動,擔憂,難過和快樂。
“我終于又看見他了……”只有當看見那一切的時候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一直壓抑着的情感,叫做思念。
她讓自己忙碌,只是為了壓抑住這麽簡單的感情而已。
而所有的一切忙碌,都只是為了……讓他能回來。
“慕慕,你都看見了什麽?”陳蓓瞧着她臉上的表情,知道王恂大約真的過的不太好,明知這麽問可能是揭開對方擔憂的傷口,但為了能讓她稍稍釋放自己真實的情緒,她還是脫口而出。
“他很辛苦……很辛苦……”慕初晴說着,渾身因為憤怒而顫抖起來,她自己深呼吸了好幾下這才勉強壓抑了下去,“我這就去訂機票。”
她看見了他在哪裏,而現在在她胸膛裏湧動的感情,叫做迫不及待。
在這一刻,她是感謝噬的。
“……唔,不需要簽證?”陳蓓補充問道。
慕初晴搖了搖頭:“他們沒有出境。就在我國國內。”
“欸?”陳蓓一愣。
慕初晴這時候的情緒已經漸漸平複,畢竟傷痛難過和擔憂,都無濟于事,如今已經知道了敵人的老巢所在,又知道了自家男人的處境,她所需要做的,只是前去,戰鬥,救他回來就這麽簡單。
在那些簡短的畫面裏,她也看見了,那個男人從來沒有放棄過。他沒有放棄,所以現在不是她沉浸在情緒裏的時候。
138、追索(1)
誰都看的出來,慕初晴心急如焚----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對媽媽的情緒十分敏感的兜兜。
不過小包子十分乖覺,曉得她的情緒不好,只是稍稍吸引了一下她的注意力,幾乎完全沒有鬧騰。
慕初晴的機票定的是第三天,第二日噬按照他們的約定,解去了龍血玉上的詛咒---而同樣被解去的,是血玉和他之間的關聯。
慕初晴對此略有不安:“那些控制了外子的人,可會察覺?”
噬很不負責任的攤了攤手:“這個嘛,你就該期待着你和那個小輩的配合度了。”
“……”我當然相信王恂了!慕初晴眯了眼睛,心裏忍不住的開始祈禱,王恂能夠察覺他們的努力,然後乖乖的好好配合。
“好了,”或許是又一次的刨開他才剛剛開始長好的胸膛取血而元氣大傷的關系,噬的臉上神色淡淡的,“我也該離開了。”
他有些搖搖晃晃的起身準備走,慕初晴不知怎的忽然出聲喊他:“噬!”
“嗯?”男人沒回頭,只留了一個背影。
慕初晴頓了一頓:“謝謝你。”到底還是心底不安---把這個神話裏會吃人的孽龍放出來,為的卻是自己的利益,慕初晴猶豫了半天,卻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你真的不會再吃人了吧?”
噬終于回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帶着一種回憶的味道,定在她的臉上,良久,他這才嘆了一口氣:“人類的神話,終究只是神話而已。”
對上慕初晴大惑不解的眼神,噬深深嘆息,破天荒地的解釋了幾句---盡管含糊不清,但卻已經足以讓人窺見真正的隐秘:“當年他們鎮壓我,費了人力物力財力建造棺材又将我的五髒六腑分開,并不是因為我吃人。而是因為恨。”只是那時候的愛恨,甚至人事,都早已成灰。睜開眼,時間已經毫不停歇的過去了千年,愛恨成空,留下的,只是一個懵懂的完全不知道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甚至不知道已經過了多少世的血脈。噬的眼眸裏忽然閃過了一絲懷戀,而他最後留下的話,讓慕初晴震了一震,“你以為,你眼睛的異能是從誰來的?我才是最初的,也是唯一的神之瞳。”
“……”媽蛋難道這孽龍還是我的老祖宗不成?慕初晴只覺得自己的嘴角抽了一抽:華夏人都自诩自己是龍的傳人,但自家老祖宗要真的是條龍,還是條還活着的龍……妾身接受不到啊!
“要不是你跟我之間還有那麽一絲微弱的關系,要不是看在你還沒辱沒了我最後的血脈,你以為我會這麽好心?”
“……”自己果然把這條孽龍想的太好了嘛?
解開了這個結,慕初晴第二天坐上了飛往西雙版納的飛機。
在噬幫助她看見的那些畫面裏頭,他們押着王恂,就是在那一塊地區游蕩。
兜兜又一次被可憐的丢下了,放養在了陳蓓那裏,倒是王恕,很無奈的又一次作為苦力和硬抗傷害的坦克,陪着慕初晴一起踏上了飛機。
在萬裏高空之上,王恕瞧着她不安的絞着手指,神色焦灼,想了一想,無奈開口:“弟妹,你都看到了一些什麽?”
原本絞着手指不停的看着手表,又望着外頭澄淨的藍天的慕初晴回過頭來。
她閉了閉眼睛,方才開口,嗓子卻是沙啞的:“他們在尋找……礦藏。”
王恂的步履踉跄,身上有血痕,嘴角有青印,他們說的話,她聽不清。
她只是能感覺到,王恂心底的憤懑,甚至---那種仿佛時刻可能不顧一切破釜沉舟的決絕。
“小九的能力啊……”王恕幾乎是瞬間明白了過來,眉頭皺成了一團。
貔貅最大的能力就是所謂的“點石成金”和聚財。點石成金,當然不是真的把石頭變成黃金,而是能很快速的尋找到財富,也能快速的聚攏財富。
那是比探測儀好用幾十倍的異能,如果王恂他想,他甚至可以瞬間變成X國首富。
但這種能力,用多了是有傷天和的。
給不該給的人用了,更是折損壽命的。
哪怕是貔貅本身的壽元再長,也不可能逆天而為。
王恕皺眉問道:“小九沒答應吧?”
“當然沒有。”慕初晴長嘆了一口氣,她倒是不知道王恂的拒絕和壽元有關,她只以為王恂是為了保證國家民族利益,又不想讓壞人得逞之類,“我們多耽擱一刻,他就多受一天的苦。”
“……”王恕沉默片刻,“小九皮粗肉厚,弟妹,別擔心了。”
“他們沒打他,大概是知道打他打不疼,就不花那個力氣”慕初晴的嗓音啞了,帶上了幾分哭腔,“他們只是一刻不讓他睡,片刻不給休息,甚至什麽也不給他入口。我看着他的神色日漸憔悴,到後來被他們抓着在山野裏尋路,頭都耷拉着像是随時可能睡着的樣子……”心裏堵得難受。
王恕愕然,他顯然沒想到那批人居然真的能這麽惡毒---疲勞審訊什麽的他可沒聽說過,這還是現代人發明的心理學。
半響他才憋出了一句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的話:“弟妹你別哭了,嗯,這樣也有助于小九和你配合裝樣子嘛!”累成那樣,哪怕是沒了龍血玉的詛咒,他要裝半死不活也比較容易嘛。
“……”這倒是。慕初晴的心跳了一跳---只希望王恂能等到他們會和再一起動手吧。
沒多久,飛機就到了目的地,兩個人出了機場,拿了行李轉火車,再轉汽車,再轉小黃包車,來來回回差不多又颠簸了一天一夜,這才到了目的地,一個很小很小的小鎮。
這鎮上人口不多,又不是風景旅游城市,基本沒怎麽開發過,要不是曾經在旁邊的大山裏有過淘金熱,大概連google的地圖上都不會标出來。
鎮子差不多算是與世隔絕,進出都不方便,看見外地人的時候也不多,瞧見慕初晴和王恕兩個施施然的從鎮口唯一的大路走進鎮子,門檐兩邊下面蹲着的大人和小孩,都直直盯着他們看。
慕初晴幾乎是一個一個的細細看過他們的臉---她還記得,在王恂的記憶裏出現過一張很有特色的臉孔。
她找了半天,這才在鎮門口,一塊貞節牌坊旁邊找到了正在玩螞蚱的那個小孩---他有一對招風耳,這是相貌上的明顯特征,那孩子瞧見他們兩個朝着他走過去,愣了一下,卻聽得那陌生的女人朝着他開口問道:“小朋友,能不能回答阿姨一個問題?”
“……”那孩子想了一想才點了點頭。
“阿姨想問你,你有一天半夜裏出去尿尿,是不是發生了一些……恩……很古怪的,很可怕的事情?”慕初晴蹲□來,平視着這孩子的眼睛,口氣格外的溫柔。
那拖着鼻涕的小孩子“啊”的一聲大叫,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瞧着慕初晴的樣子像是看見了洪水猛獸,他瑟瑟發抖,半天沒回話。
這就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
他的答案,是“yes”。
慕初晴回頭看了王恕一眼,默默點了點頭,還來不及說什麽,旁邊已經沖過來一個身材胖大的女人,身上衣服髒兮兮的,手也是髒髒的,一把把那孩子拖到了她身後,兇神惡煞的對着他們兩個:“這是做什麽?吓着我家孩子了!”
滿臉的戒備,滿臉的防範。
這就是慕初晴為什麽沒之前去問別人的原因了。
這裏的民風頗為排外,但她又需要這些信息來做下一步的判斷,所以不得不問。
她想了一想,從脖子上掏出了王恂送給自己的翡翠,珍視的親了一口,不舍的磨痧了一下,遞了過去給那個女人,淺紫色的翡翠在陽光下閃着耀眼的光亮,這塊紫眼睛,是王恂曾經送給她的護身符:“這個給你,交換一個問題。”
女人的眼中劃過了一絲貪婪,但她只是“嗤”了一聲,卻沒伸手去接:“誰知道這是什麽破玻璃?你看看你把我家大寶吓成什麽樣子了?你還要再吓他,吓出個什麽好歹來,嗯,要賠償那個什麽……精神……對,精神損失費!”
原本站在一旁邊靜觀其變的王恕終于忍不住了,他跨前一步喝了一聲:“別不知好歹!好好問你不回答,是不是要打一架?”
那女人被吓得後退一步,一回過神來立時張嘴就要尖叫---慕初晴知道此地鎮子小,但人團結,不像大城市裏鄰裏關系冷漠,她這一喊,說不定就是一村子的人全湧過來對他們群起而攻之了。到時候,事情就鬧大了。何況,她的确需要這些信息。
她立時推了王恕一把,賠笑對那個女人笑道:“大姐,這可不是玻璃,這塊東西,是個護身符。能擋一次大災呢。大姐這孩子生的可人,您也不想孩子以後有個什麽三災兩難的吧?這護身符能保着孩子一次……”
女人眼光裏顯然不太信,慕初晴嘆了一口氣,疲憊的問道:“要不大姐,這樣吧,我這遠道而來的,身上也沒什麽好東西,要不您瞧着您有什麽想要的,我盡量滿足您?”
女人往她身上上三路下三路的瞄了半天,那孩子忽然拉了拉她的袖子:“我要大姐姐的手表!那亮晶晶的漂亮的手表!”
慕初晴一愣。
她手上的不過是塊普通的時裝表,漂亮是漂亮,卻不值錢。
這紫眼睛的玉質,要是拿去賣,怕不止幾百萬,她手上的表,大約不過幾千塊。
那女人卻立時點頭了:“對對對,手表脫下來!”
“……”慕初晴差點笑出聲,慢吞吞的裝出一副舍不得的樣子,剛把手表從腕上褪下來,那五大三粗的女人已經一把奪了過去,愛惜的在手裏摸了半天,又笑嘻嘻的往自己手上戴,玩夠了,許是覺得滿意了,這才拍了拍兒子的頭,“來,大寶,好好回答阿姨的問題。”
那孩子怕媽媽的很,便老實的點了點頭。
慕初晴深深吸了一口氣:“大寶,那天晚上,你出門去撒尿,都看見了什麽?”
“我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音……”大寶一想起這件事就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雖然是個孩子,但眼睛裏射出來的光都是驚恐的,兩股戰戰,“我家裏養着一只大黃,平日裏頭養家護院的很乖,去年還咬死過一只狼。我當時有些害怕,就呼哨一聲喊大黃陪我一起去,大黃從牆角竄出來,乖乖的跟在我的腳邊上,”他說着說着哆嗦的越發厲害,“我們走到門口,我拉開了褲子,大黃忽然沖着黑暗裏頭汪汪汪的拼命一陣叫……我轉過頭,看見從東邊,東邊……東邊的灌木叢裏竄出來一顆人頭!我一看就拼命的跑,那人頭沖着我的腳要咬上來,大黃沖了上去……然後大黃就死了……死了……”
他一陣哆嗦,一頭紮進了母親懷裏,再不肯開口了。
他的母親微微皺眉,點了點頭:“我們家裏的狗是死了沒錯,但人頭什麽的,孩子是吓魇着了吧。”
“東邊麽……”慕初晴點了點頭,摸了摸孩子的腦袋,蹲□來溫和的說了一句“謝謝”。
她回過身對皺着眉頭的王恕說道:“泰國的降頭師每日都是要吃血食的。像阿贊堆那樣的,更加喜歡吃小孩子和嬰兒。越是純潔的靈魂,對他們的滋養就越大。而那人最初盯上的是這個孩子,可惜養了狗……”她忽然想到了什麽,回身看了一眼那個還在安慰自己孩子的貪婪的母親---哪怕再貪婪,到底依舊是個愛着自己孩子的媽媽啊,“大姐,為了家宅平安,您還是在家裏四周圍,築起一道帶着荊棘的栅欄吧,只要上頭帶着刺,您家裏以後就一定會平平安安的了。”
那些用飛降的降頭師,最怕的就是帶着荊棘的栅欄了。
這話她沒說,原理不必解釋,那母親有些不解的看了她兩眼,最後到底還是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慕初晴和王恕就走了:村子的東邊一望無際的森林,在她的記憶裏頭,那天夜他們的确是押着王詢往林子裏鑽着了。是土止只是記憶裏,她不确定是哪個方向罷了。
139、追索(2)
王恕帶着慕初晴就往那孩子指着的方向鑽。
鎮子外頭是一片的深山老林,人煙稀少,據說除了偶爾會出沒的偷獵者之外,很少有人往那邊的山裏跑。
大概知道了帶着王恂的那批人走的方向,慕初晴他們的尋蹤,就更加的有效率起來。
但這種有效率,是建立在慕初晴的疲憊之上的---自打踏入林中開始,王恕負責尋找可能被人踩過的草皮,可能是人為折斷的樹枝,可能是被燒過的柴堆等等痕跡,而慕初晴則是将那些拿到手裏,細細的一一甄別,再判定最終的走向。
女性的細致在這樣瑣碎的雜事裏顯露無疑,那些痕跡有些已經很淡,王恕固然找的辛苦,慕初晴要在一大堆的東西裏一樣樣甄別,任務也極是繁重,連續在大山裏鑽了幾天,她已經是面色蒼白疲憊不堪了。
再加上為了防止前方的那些人發覺他們的跟蹤,兩個人在茫茫大山裏鑽了好幾天,既不能洗漱,又不能生火----王恕作為非人類自然是無所謂的緊,但慕初晴作為凡胎,生吃冷食,甚至幹飲動物鮮血,其中困苦,自不必說。
甚至連素來沒什麽憐香惜玉之心的王恕看着也不忍:“弟妹你……都快到了地方了,咱們要不慢一點兒?”
他都勸她別太焦心了。
慕初晴卻只是倔強的搖了搖頭。
要細細甄別是很辛苦,但能感覺到自己的摯愛越來越近,她的心裏卻是甜的。
心裏充滿了熱情,這時候哪怕是逼着她睡,她也無法入眠。
好在,他們的确距離前面的那夥人越來越近了。
越追越近,留下痕跡的時候也越來越遲,她能看到的畫面也就越來越多,越來越清晰。
兩個人在一堆燒過的火堆旁邊頓足,慕初晴将手搭在燒過的餘燼上頭,片刻之後倏然睜眼,一雙眼睛燦燦發亮,裏頭全是燃燒着的光明和熱情---這是多日以來,越來越被疲憊包圍的臉上難得顯出的快意。她伸手一指旁邊的那顆大樹,幾乎是哽咽着急急奔了過去,在樹後一繞,赫然瞧見了樹梢背後畫着的一個小小笑着的太陽。
王恕一看她的行動心裏已經若有所悟,他過去一看,低低“啊”了一聲:“是小九留下的吧。”
“嗯。”慕初晴撫摸着刻在樹皮紋路裏的笑臉,擦了擦自己含在眼眶裏轉來轉去,已經快要流出來的眼淚。
那是王恂用指甲一點點刻下的。
他不确定他們會不會來,自己等的救援要什麽時候才會到甚至會不會到,但哪怕是身處最黑暗的敵營,他卻依舊懷有最光明的信念---就好像他給他們兒子取的名字一樣,他始終都沒有放棄過。
王恕仔細的看了一眼那個小太陽,他忽然低低“噫”了一聲,對上慕初晴的疑惑的望過來的眼睛,王恕微微笑了起來:“弟妹,這個圖形可不止是安慰你的作用這麽簡單啊。”
“嗯?”慕初晴怔了一下。
撫摸着那塊凹凸不平的樹皮,她能感受到的畫面,是王恂沉着臉一點一點的用指甲鑿出這圖案時候的表情。
那畫面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眼前,但當她伸手想要夠到的時候,卻像是煙霧一般的消散開了。
至于他當時真正想要表達的用意,他若為了掩飾而不表現出來,她就看不見。
王恕笑了一笑,指着那個噴着火焰的小太陽:“你瞧瞧,這圖案是有講究的。東北面的火焰是不是比較旺盛?這就表示,他們是往東北方向走了。然後外圈一共有六個小突起,表示他們有六個人。太陽的形狀不是完全的圓形,而是上下略窄,中間略寬,這是表示他們始終将他帶在正中……”
慕初晴聽得愣了半天---她腫麽能知道光光一個小太陽就有這麽多講究?
果然好兄弟好基友就是不一樣啊!
眼瞅着她一愣一愣的,王恕又從火堆那邊用腳步丈量了一下距離樹的距離,然後他回來,胸有成竹一般的對着慕初晴又笑了一下:“一共十步遠。所以他們是每十個小時輪換休息停歇一次……”
這你都知道!
這簡簡單單圖案之中的講究,叫慕初晴目瞪口呆之餘,王恕忽然偏頭問她:“對了,弟妹,你能感覺到他們在這裏休息是多久以前的事情麽?”
慕初晴會意---爐灰仍有餘溫,顯然十個小時尚未過去。
假若她能夠确定他們在這裏休息的時間,又知道了他們大概走的方向,就能提早預判他們可能會在哪個位置宿營,然後想辦法和身處敵營內部的王恂取得聯系,裏應外合。
她閉上了眼睛,一邊細細摸着樹皮,一邊仔細的,用心的觀察着自己能看到的畫面。
太陽的位置,樹木陰影的方向,慕初晴看了半天,最後倏然睜眼,眸光裏全是激動:“是上午十點。”
王恕完全沒有懷疑她的判斷,他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是下午三點,剛過去五個小時。也就是說,他們下一次輪班休息是在晚上八點。八點……”他喃喃自語,從包裏摸出了一早準備好的地圖,在上頭東北的方向看了半天,最後眼光倏亮,指着地圖上的一處位置,“我估計,十有,他們會在這裏休息!”
“瀑布麽。”慕初晴看了一下,附和了他的判斷----這老林子裏的水流不是每一處都能引用的,有些毒潭和瘴氣,若是沒有很好的裝備,甚至是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