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信? (1)

一班的向姿雅知道了自己的文章沒被選上的事情, 一時也有些驚訝。

本來她會去參加征稿只是對那個力壓陸圍奪得年級第一的華鋒語感興趣,但現在自己的文章落選後,倒是對這張報紙産生了興趣。

特別是聽說了自己的落選原因, 她就更有興趣了。

托一班的同學給她借來了一份報紙,向姿雅翻到那篇壓過她入選的文章讀了一遍,鼻頭也略略有些發酸。

雖然她的家境還不錯,父母并沒有文章裏寫的這樣疲累,但這種感情卻是相通的。

父母對子女的愛, 子女對父母的愛, 是一種共通的情感。

看完了這篇文,她又把報紙上的其他文章和詩歌都看了一遍, 覺得這實在太主旋律了。

但不知為何,看了文字之後, 心中卻不自覺地湧出一種激動的情緒,因為這些文字描述太活潑太自信了, 又十分自然、真情流露, 完全看不出半分歌功頌德和拍馬屁的感覺。

發自內心的文字确實有一種感染人心的力量, 向姿雅看了看文章的署名:瞿梅晴、岳躍、蔣齡之……都是些她不認識的名字。

華鋒語從哪裏找來這麽多厲害的作家?這根本不可能是普通學生能寫出來的文字。

與陳茜喬同為鎮中學的“才女”,但向姿雅和陳茜喬喜歡的文章卻很不同, 她比較喜歡雜文和樸實典雅的文字,沒那麽多小資情調。

想認識這幾個作家……這個念頭在腦海裏徘徊不散, 向姿雅思考了幾天,終于拿出了一張印花信紙,用鋼筆在上面寫信。

【華鋒語同學,你好, 我是一班的學生向姿雅。冒昧來信, 但我确實為你所辦報紙中的作家所傾倒……】

洋洋灑灑的信箋, 上面還帶着淡淡的香味,被裝進小巧的信封中讓朋友鄭偉帶給了華鋒語。

收到信的華鋒語感到有些新奇,千年後早就沒有紙面書信了,星網的發達讓他們不論身在何處,都能便捷地聯系。

但不得不說,拿着這張染着淡香的信紙,比一條短信或者一個電話要有感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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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為什麽就在隔壁班還要寫信……也許就是這個年代中學生的小文藝吧!

華鋒語決定入鄉随俗,她也要寫回信,不過手中卻沒有這麽好看的信紙,略想了想,她的唇畔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找“她”去借信紙好了。

“陳茜喬同學。”

陳茜喬正在翻閱宋詞,現在看的是李清照的《漁家傲》,冷不丁有人叫她。

她擡頭一看,直接愣了半秒,華鋒語,她怎麽過來了?這叫她想幹嘛?

華鋒語仿佛沒察覺到陳茜喬糾結的心思,臉上挂着真摯的微笑,語調輕快地問:“陳茜喬同學,你能不能借我一張信紙?”

“信紙?”陳茜喬沒搞清楚狀況。

“嗯,專門寫信的信紙,上面印着花紋的那種。”這個班上,一定會買這種信紙的人,陳茜喬算一個。

像她這樣的文藝少女,肯定會買這種很漂亮的信箋,寫不寫信是次要的,但是一定要有。

陳茜喬确實有,但她還是沒弄懂為什麽華鋒語會找她借,她們兩個關系有這麽好嗎?

“陳茜喬同學?”

“……”面對同學,陳茜喬不好意思拒絕,她有些別扭地從桌洞裏拿出一封信封,從裏面抽出一張帶着竹紋的信紙,

“喏。”陳茜喬拈着信紙往華鋒語面前一遞,馬上就被小心地接過去了。

“謝謝你了啊,陳茜喬同學,不然我還真的很苦惱。”華鋒語像是沒看見陳茜喬別別扭扭的神情,神色如常地感謝。

“……不客氣。”陳茜喬有些不自在,裝作收起信封,也不看對方。

“那我先走了~”

陳茜喬這才擡起頭看過去,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借出了這張信紙後,跟華鋒語之間那種奇怪的氣氛淡了許多。

不再像之前那樣,見面都當做不認識,也不打招呼就擦身而過的狀态了。

關系好像就因為這麽一張薄薄的信紙就緩和了。

這點當然也在華鋒語的意料之內,否則找誰借信紙不好,去校外買幾張也不貴,她幹嘛非要去找陳茜喬?

她已經這麽大年紀的人了,怎麽可能跟個小姑娘鬧別扭,小姑娘臉皮薄,她就主動點。

這不,被她借信紙,陳茜喬二話不說就借了,關系不就順理成章拉近了嗎?

閱歷告訴她,朋友之間互相借點小東西是拉近關系最簡單的手段,交情就是在一來一往中加深的。

當然,這可不是叫人去占朋友的便宜,一味的索取不可取,有來有往才是王道。

第二天,華鋒語就極其自然地還了一張信紙給陳茜喬,還随口詢問道:“外面的文具店好像沒有看到有香味的信紙賣,你的是在哪裏買的啊?”

極其自然,就像是在問玩得好的小夥伴一樣。

陳茜喬雖然有點不大習慣,但還是回複道:“要在後門那家文具店買……”

一來二去的,就連陳茜喬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們就突然變成可以随意交流的狀态了,明明……明明她們之前的關系不好啊?!

可憐現在還很單純的小姑娘就被華鋒語套路了,迷迷糊糊就變成了小姐妹。

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們之間的小姐妹關系已經……木已成舟了。

不過……這樣也不錯。陳茜喬想着,由于心情不錯,她最近抄的詩詞都變成了輕快活潑的類型,要知道她以前喜歡抄寫的都是李清照、李煜等婉約派中凄婉的詞。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華鋒語影響,那個女孩兒真的過于自信陽光,帶的她的品味都一路急拐。

打個比方大概就是,從凄凄慘慘戚戚的青春疼痛文學少女拐到了社會主義接班人上面?

——跨度太大,有時候她自己都懷疑是不是吃了什麽洗腦包。

不過……現在她可以投稿了,早就躍躍欲試了,只是以前拉不下面子,現在跟華鋒語莫名其妙成了小姐妹,那就沒障礙了!

陳茜喬忍不住要摩拳擦掌了。

見她們兩個變成好朋友,班上同學都有些大跌眼鏡,這個展開也太神了點?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同學們都不清楚,事情要從華鋒語接到了一封信說起……寫了一封信的向姿雅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一封信居然使得這個故事直接拐了一個大彎。

一無所知向姿雅還在跟華鋒語文绉绉地做着筆友,她問起那些作家的事情,華鋒語只是這樣回複她:

【他們是非常優秀的作家,雖然現在還無法跟他們見面,但可以在文字中神.交,以文識人,以文交友,見不見面又有什麽區別呢?】

見此向姿雅豁然開朗,華鋒語不愧是年級第一,又能認識這麽多厲害的作家,這意識就不一般。

【我明白了。華鋒語同學,我會繼續給你投稿的,争取有一天能和這些作家的文章出現在同一張報紙上。】

報紙的征稿漸漸上了正軌,連老師們都知道了,現在每周十份的報紙都不夠用,還總有別的班想來借閱。

後來經過班會讨論,大家一致認同可以拿出一部分班費來辦報,不能總讓華鋒語一個人出錢。

資金充裕了,報紙也就辦的更好了,甚至還拓展了一張,規劃出了同學們專用的版塊,上面刊登班級的每周報道,更增添幾篇文章的位置。

當然這個稿費就沒有30塊了,都是發點筆記本、筆之類的東西當獎品,但相對的征稿條件就寬松多了,大家也還蠻活躍的。

報紙的付印也不再是華鋒語一個人的事情了,陳茜喬等幾個同學義務組成了編輯部,負責審稿、排版。

華鋒語一點兒也不覺得被搶了功勞和活兒,她對這種狀況樂見其成。

新星報的發表能得到同學們的踴躍參加,只會對它的傳播更有幫助,她從最開始的目的就只是想讓它傳播的更廣而已。

也許現在興致滿滿地辦新星報的同學們根本想象不到,這份他們眼中的班報,以後會蜚聲國內外,成為思想文化戰線的大本營。

但可能有一個人想到了,那就是華鋒語。

在辦報之前她曾和系統說,現在是她集中了未來的力量來做,但以後,會有這個時代的人加入成為新的同志。

現在,比她所預想的花費的時間更短,已經有不少同學加入了,雖然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加入的理由只是感覺有意思,但興趣,本來就是去深入了解的動力。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把新星報當成一份普通的班報,而是把它當成一團星火,總有一天可以燎原。

……

“哎,是這裏嗎?大公山……好像就是這裏了?”

“地圖上看着是,這地方可真是不好找。”

“總算是找到了,也算不白來。”

大公山腳下來了三個驢友打扮的城裏人,他們手中拿着地圖,仔細對照着。

其中一個年紀較長、留着板寸的男人擰開一瓶礦泉水喝了幾口,舒了口氣:“之前我打聽清楚了,我們要找的那對夫妻就住在半山腰上。”

他身穿結實高檔的登山服,整個人看着氣質冷峻不凡。

“真沒想到現在還有人住這種山上。”一個小年輕笑着說,“還好是我們,爬慣了山的,不然得累死。”

“确實,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上山吧,太黑了在山中不好。”

他們三個都是喜歡到處冒險的驢友,淨往人跡罕至的自然環境中鑽,對那些被開發的旅游勝地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他們這次來大公山倒不是來旅游,而是另有原因。

那個小年輕之前坐火車路過澧豐鎮的時候,正是夏天極熱的月份。

火車在澧豐站暫停,小商販給他賣了一瓶驅蚊水,說是清涼止癢,驅蚊也十分好用,還神秘兮兮地說是地方特産。

雖然不信這驅蚊水有什麽用,但他看這包裝确實像當地的土産品,就抱着買土特産的心思買了一瓶,随便噴了幾下,味道很一般,就直接塞進了包裏。

很快他就到了目的地,就在澧豐鎮隔壁市,那裏有一片連綿的山林,從未被開發過,正是他和幾個驢友相約去探險的地方。

當天他們就進了山林裏,雖然把袖口褲腿都紮緊了,也塗了進口的驅蚊粉,結果其他幾個人裸露在外的皮膚還是被兇猛的蚊蟲叮咬的不行。

但小年輕就沒被咬,甚至都沒有蚊蟲想接近他,遠遠就避開了。

這件事讓其他幾個人都很奇怪,沒理由蚊蟲只叮他們不叮小年輕啊,難道是小年輕塗了什麽強效驅蚊藥嗎?

小年輕自己也很懵逼,他們幾人都是在外面一起塗藥的,用的都是同樣一種從國外進口的驅蚊粉,他自己也沒什麽特殊的。

後來思索了半天,小年輕才想起來,自己在跟大家夥一起塗藥之前,已經噴過另一種驅蚊水了!

就是在火車上随便買的那瓶驅蚊水,他還噴了幾下,但進山林之前他又重新塗抹了另外的驅蚊粉,就把之前驅蚊水的事情丢到了腦後。

但現在這麽一想,他和其他人的區別只在于此啊!

小年輕連忙把事情跟衆人一說,大家都不怎麽相信,一個小鎮上不知道哪個十八流小廠子制作的驅蚊水,怎麽可能比他們高價買來的國外進口藥還好用呢?

但不信歸不信,試試又沒損失,所以等小年輕把一小瓶驅蚊水從包裏翻出來後,他們就挨個噴了個遍,小年輕自己也補了一次。

等把幾個人從頭到腳挨個噴完,這一小瓶噴霧就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随後他們在山林中行走,就真的再也沒有蚊蟲靠近了!

甚至碰到的一些爬蟲都是遠遠就繞了開去,根本不願意往他們身邊湊。

這下幾人都震驚了,面面相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瓶毫無特點的驅蚊水,竟然真的比國外的産品要好得多!

什麽時候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鎮上出産的驅蚊水,竟然如此逆天了!那是什麽鎮子啊?!

“你難道進的是哪個隐世高人隐居的地方嗎?”

小年輕也有些恍惚,雖然驅蚊水是他買的,但他現在都覺得不真實呢。

“早知道……當時多買幾瓶啊,買大瓶啊!不……我應該包圓啊!”小年輕不禁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幾個驢友一合計,準備這次旅程結束後,想辦法找到那個不知名的小鎮——對,小年輕都沒記清澧豐鎮的名字——打聽這驅蚊水到底是哪家廠商做的,他們要囤貨!

可惡的廠家,居然都不知道在包裝上印上廠子的地址和名字,這麽不懂營銷,難怪這麽有效的驅蚊水,他們之前竟然從未聽說過!

唉,這樣的好東西,只能屈才待在鄉下小鎮無人知曉,真是暴殄天物啊!

後來結束旅程,小年輕臨時有些其他事,幾個人就約定過兩個月再去尋找,反正驅蚊水就在那裏,也不可能長腿跑了。

後來為了找到那個鎮,又花了點時間,這才捱到現在。

他們目前只知道做驅蚊水的是一對夫妻,來自大公山,便一路找來了,準備到了地方再向當地人問問到底是誰做了這款驅蚊水。

華鋒語帶着文文放學回來,在路上遇到了這幾個人。

小年輕一看到華鋒語眼睛就亮了,好可愛的小姑娘!随即疑惑,這麽小的兩個孩子怎麽會來這裏?

大公山腳離鄉裏還有幾裏地。

華鋒語心中有些警惕,雖然看這幾個人不像壞人,但大公山平時可沒有什麽城裏人過來,防人之心不可無。

“小妹妹,”小年輕努力使自己看起來更加和善些,開口問道,“你們怎麽到這裏來了?”

華鋒語不答反問:“哥哥你們是誰?”李康文有點怕生,躲在了姐姐身後,探出頭來。

“我們是來旅游的。”年紀最長看起來最沉穩的男人接話,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也感到有點驚豔,“小妹妹,你們是住在大公山裏的居民嗎?”

“不是吧江哥,這小姑娘一看就是城裏的孩子啊。”小年輕疑惑地說。

江哥沒有回答,只是看着有些警惕的小姑娘解釋道:“我們不是壞人。是這樣的,你如果是住在山裏的,應該知道山裏有戶人家是賣驅蚊水的吧?”

驅蚊水?華鋒語心中一動,點了頭:“認識。”

“真的?”小年輕臉色一喜,又忍不住插口道,“太好了,我們就是來找他買驅蚊水的!你知道他家在哪兒嗎?”

“知道。”華鋒語感覺自己明白他們是找誰了,只不過好奇的是,驅蚊水不是一直都在縣裏賣的嗎?怎麽這幾個外地的游客會知道驅蚊水?

“小妹妹,那你能帶我們去找人嗎?”江哥說着,從包裏掏出一塊巧克力遞過去,“這是巧克力,很好吃的。”

巧克力是他自己用來在野外補充熱量的,買的是很好的牌子,拿出來就是為了收買倆小孩。

華鋒語搖搖頭不接那塊巧克力:“那你們跟我來吧。”說着牽着李康文的手往上山的小路走。

幾個男人趕緊跟了上去。

山路崎岖,幾個驢友是爬慣了的沒覺得有什麽,但看着前面兩個這麽小的孩子走山路也走的這麽輕松,不由啧啧稱奇。

“真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啊,我姨媽家的小表弟像這麽大的時候,別說走山路了,上個小學都要車接車送。”小年輕感嘆道。

“現在的小孩子确實挺嬌的,主要家裏基本就一個,都寵的不行,要星星不給月亮的。”三人中那個還沒說過話的男人接口道,他是三人裏面最高的,高高瘦瘦。

“我家那個小表弟真該送到鄉下來體驗體驗,女孩也就算了,男孩子哪能養的那麽嬌氣。”

“但是爸媽怎麽舍得讓孩子吃苦,還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不想養嬌也嬌了。”

幾人一邊爬山,一邊就聊起了親戚家的小孩兒,有華鋒語姐弟兩個做對比,一下子就襯托的他們的孩子嬌氣的不行了。

華鋒語一直留心着這幾個人,聽到這些話倒也不是十分認同,在她看來小孩子養嬌一點也沒關系,不必刻意吃苦,幸福的童年是很重要的。

像李家是沒有條件,否則華鋒語也是舍不得李康文天天走十幾裏路去上學的。

只不過嬌養歸嬌養,教育卻是不能拉下的,人可以嬌一些,但不能變成熊孩子。

又走了一會兒就到了,王玲正在喂雞,就聽見華鋒語和李康文重疊的一聲:“媽媽。”

擡頭一看正是自己的寶貝兒女,王玲咧開嘴笑,正要招呼兩個小家夥,卻是看到後面跟着的三個大男人,不由疑惑地問:“你們是……?”

“是這樣的。”最活潑的小年輕第一個上來解釋,“是你女兒帶我們過來的,其實我們是想找一戶做驅蚊水的人家,結果我們的小向導先把我們帶回了自己家,呵呵。”

他倒也不覺得有什麽,小姑娘想要回家也是人之常情,他們再問問路好了,大人應該溝通的更順暢一些。

“這位大姐,您知道那戶人家住在哪裏嗎?”

“做驅蚊水的人家?”王玲更為疑惑了,大公山裏還有別的做驅蚊水的人家嗎?

“對啊,您認識嗎?”

王玲迷惑地點點頭:“當然認識啊,你說的驅蚊水就是我女兒做的啊。”

一時間空氣安靜下來。

好半晌小年輕才勉強笑問:“您、您女兒?”說的該不會是這個可愛的小向導吧?

“是啊,這裏只有我們一戶人家做驅蚊水。”王玲肯定道,“方子就是我家閨女弄的,也是她教會了我和孩她爸做驅蚊水。”

此話一出,三人都是大吃一驚,六只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一旁安安靜靜的小姑娘,表情像是見了鬼,只覺得三觀都被刷新了一遍。

本來一個不知名小鎮上出了一款超強效的驅蚊水就夠令人震驚了,現在還說那款驅蚊水出自一個十幾歲小姑娘的手,這、這是什麽爽文小說嗎?!

接收到三道視線,華鋒語沖他們無辜地笑了笑,聲音清脆:“是我做的。”

等到被請到家裏坐下,三個驢友還是有點沒回過神來。

直到王玲把家裏之前剩下來的驅蚊水拿過來,看到實物後他們才有了點真實感。

“這,真的是我之前買的那款驅蚊水啊!”小年輕拿起一瓶翻來覆去看着,就一個普通的噴霧小瓶裝着淡綠色的液體,瓶身上貼了張标簽,上面就五個大字:華氏驅蚊水。

除此之外啥也沒有,完完全全的三無産品。

如果之前不是在火車上鬼迷心竅,對方又打着土特産的幌子,他一輩子都不會買這種産品。

但誰又能料到,這種看着就像假冒僞劣的産品,竟然是個大寶貝呢?

小年輕又擰開聞了聞,噴了點在手上,肯定地點頭:“沒有錯,就是這個。”

“那我們就買這個。”江哥拍板,“你們家裏有多少我就要多少,全包圓了!”

王玲有些吃驚:“全要了?還有十幾瓶呢。”

“什麽,只有十幾瓶了?”小年輕一聽坐不住了,“怎麽就這麽點了?”

“因為夏天過去了,這些都是上一批做剩下的。”王玲老實地回答。

“那我們來一趟只能買這麽點?大姐,您看能不能再做一批啊,我們全都要了,您看我們來一趟也不容易的……”

小年輕趕緊賣起了可憐,他年紀也就二十出頭,長得還挺嫩,這一撒嬌賣慘,看的身為人母的王玲心就軟了。

“那,那我就再給你們做一點。”說着她望向女兒,“小語你說呢?”

“媽媽願意做就行。”華鋒語乖巧地說。

這時候江哥把目光放到了華鋒語身上,目光深邃:“小姑娘,這驅蚊水真的是你做出來的?”

“是的。”華鋒語大大方方地承認。

江哥的眼神閃了閃:“你這麽個小姑娘,從哪兒學的這種本事啊?”

“書上啊。”華鋒語臉不紅氣不喘地把鍋又甩給了書本。

“?”我讀書不少,你別騙我。江哥的腦門上冒出問號。

“是真的哩!”見面前的男人似乎不大相信,華鋒語還沒說話,王玲就忍不住了,她可看不得別人質疑自家的閨女。

她的閨女就是最棒的!

“小語可是學校的年級第一呢!而且幾乎科科都是滿分,這驅蚊水就是小語研究出來的,教會了我和她爸,然後我們才去縣裏賣的。”

“對!媽媽說得對,我姐姐就是天下第一厲害!”李康文與有榮焉,大聲地吹彩虹屁。

江哥:“……”

瘦高個:“……”

小年輕:“……哇,原來是小學霸!好厲害!”再看華鋒語的眼神都變了,不再是看小姑娘的眼神,而是看學霸的眼神,崇拜中帶着敬仰。

當然,一個鎮中學初中的學霸本不會讓他有這樣的态度,但是加上驅蚊水的分量就不同了。

他們首都的學霸,也沒聽誰弄出這麽有效的驅蚊水啊!別說學生了,就是那些專門做驅蚊水的企業,其配方都沒有這麽有效!

這是普通學霸嗎?那必然不是。

“原來真是你做的啊。”江哥神情複雜,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你做的這款驅蚊水效果很好,有沒有想過跟大企業合作,把驅蚊水推廣出去?”

如果今天之前有人告訴他,他會一本正經地跟個初中女生讨論生意,他一定會覺得那個人瘋了。

但現在,他覺得自己可能瘋了。

“有想過。”華鋒語點頭,“只是跟工廠合作很麻煩,我沒有那麽多時間浪費在上面。”

這個是事實,她沒有太多精力去做這件事,雖然她知道這款驅蚊水一定會帶來巨大的利潤,但話又說回來,她的人生價值并不是賺這筆錢。

人生太短,只争朝夕,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賺大錢?那真的是很後很後的優先級了,現在父母靠賣這點驅蚊水也能保障小康。

“确實,跟一般的小廠合作,麻煩多賺的卻不多,我這裏有門路,可以聯系到目前全國最好的驅蚊水企業,你願不願跟他們合作?只是如果合作的話,你的配方就要賣給他們,然後拿買斷金或者分紅。”

“我可以問下是哪個企業嗎?”

“你應該在商店裏見到過企業的産品,清夏花露水。”

這個牌子華鋒語确實見過,是國內花露水的龍頭企業,如果能跟他們合作,确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願意和他們合作。”華鋒語果斷地說,“甚至我要的分紅也不多,但我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你說。”

“在鄉裏建新的流水線。”華鋒語說,“其他關于生産售賣的事,我一概不插手。”

聞言江哥神色一凜,看着華鋒語的表情都不對了:“為什麽你要加這個條件?”

“因為這是我唯一的條件啊。”華鋒語眉眼彎彎,笑的很是純真可愛。

但現在這裏可沒一個人認為她真的“純真可愛”了。

“……”江哥現在有些拿捏不準了,新的流水線意味着新的投資和工作崗位,但真的很難想象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能想到這些東西。

她是為了給大豐鄉增加就業崗位嗎?一個小女孩怎麽懂這麽多?

即使她真的聰慧過人,明白這些,可是又為何要提這種對她自身毫無好處的條件呢?

要知道,如果清夏花露水答應了她的條件,那勢必會在分紅問題上給她打折扣,顯然是損害了自身的利益。

為什麽呢?江哥想不通這個問題。

可惜他不明白,華鋒語想要的從來都不是賺很多錢,賺錢只是為了實現她理想的手段,而不是結果。

如果她想要的是賺錢,就憑那些來自未來的技術,都不需要什麽高精尖行業的技術,就能讓她賺的缽滿盆滿,就算成為世界首富都不是難事。

但那有意義嗎?

對華鋒語來說沒有。

金錢是好東西,但她不會成為金錢的奴隸。

“你們也同意她的想法嗎?”江哥轉頭去問陪在一邊的王玲和李富生,“如果按照她說的做,你們會少賺很多錢。”

“我們當然同意,本來就是小語弄出來的配方,她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王玲斬釘截鐵地說。

李富生也點了點頭,言簡意赅:“都聽閨女的。”

“文文也都聽姐姐的!”李康文不甘示弱地大聲表明心跡。

果然這些家人是不會讓她失望的。

華鋒語的笑容越發真摯起來,看向江哥的目光帶着奇異的色彩,語氣輕快悅耳:“你聽到了,我的家人都支持我。那麽——你覺得清夏花露水會接受我的要求嗎?”

江哥的目光跟華鋒語在半空中相觸,半晌點點頭:“我相信,他們會答應的。”

因為提起了合作的事情,他們幾個也沒等王玲夫妻再多做一批驅蚊水,買走了剩下的十幾瓶就先離開了,走之前交換了手機號碼方便聯系 。

沒過幾天,江哥就傳回了好消息,清夏花露水對這項合作很感興趣,已經派專業人員趕過來談具體合作了。

商業上的事情別說李富生夫妻了,就連華鋒語都不大懂,但他們不懂沒關系,簽合同可以請律師。

縣裏的律師收費并不高,再加上之前賣驅蚊水賺了點小錢,因此很順利地就請回了律師。

由律師陪着李富生夫妻跟清夏花露水的人員來談合作簽合同,很快就敲定了合約。

清夏花露水在大豐鄉修建新廠房,設立新的流水線,華鋒語以配方技術入股,分潤百分之二的純利潤。

別小瞧着百分之二的純利,清夏花露水在全國都有鋪貨,是全國龍頭企業,百分之二的純利已經是相當大的數字了。

大豐鄉交通不便,沒資源沒錢也沒人,不過十裏八鄉的鄰居跟它也差不多,所以也沒顯出什麽來。

鄉幹部們每天就處理點鄉裏鄉親間雞毛蒜皮的小事,日子疊日子,回首都是重複的生活。

但今天可不一樣,鄉公所居然來了幾個穿西服打領帶的城裏人,他們夾着公文包,腳下皮鞋擦得锃亮,看的幹部們都有些氣虛。

上前一問,這才知道他們竟然是來大豐鄉投資建廠的!

縣裏一直都在說招商引資的事,但這麽個要啥沒啥的地方哪有投資商願意來,年年招商的任務落下來,大豐鄉都是躺着交零蛋。

但今年,居然有老板主動前來說要投資!而且還是全國鼎鼎有名的清夏花露水的公司。

這下鄉幹部們都激動起來了,即使不管招商引資這一塊兒的領導都主動來作陪,要是真把建廠的事情落實了,這将大大拉動大豐鄉的GDP。

鄉幹部們把幾個老板好好招待了一通,在酒桌上才開始談起建廠的情況,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清夏花露水的人之所以會來大豐鄉投資,完全是因為一個人。

這一天,來陪酒的幹部們都知道了華鋒語這個名字,也知道是她堅決要求在鄉裏鋪設新的生産線,為此不惜舍棄自己的部分利益。

幹部們都震驚了,鄉裏出了這麽個厲害的人物,他們居然一無所知!

這場酒宴後,幹部們就紛紛去打聽這個華鋒語究竟是何人,最後得知對方只是個來自大公山的初三女學生後,整個三觀都被重塑了。

他們所有人每年想禿了腦袋地拼命想要拉投資,卻連個眼神都沒得到過,而現在清夏花露水的人竟然主動來找這個女學生合作,主動要來投資建廠!

別的不說,光是修建廠房就能提供多少工作崗位,廠子修成之後,又要招聘多少工人?

一衆幹部都有些回不過神來,紛紛跟清夏的人旁敲側擊地詢問具體情況,這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原來是那個驅蚊水啊……”

“什麽驅蚊水?”有懵然不知的幹部問。

“就是今年夏天很流行的驅蚊水啊,就一個小瓶子裝着的,我家女兒在鎮上上學,帶回來過。”

“是那個華氏驅蚊水啊,我用過,确實相當好用!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個小姑娘做出來的。”

“什麽驅蚊水啊?我不知道啊,給我詳細說說。”

“嗨,老李你真是孤陋寡聞了,那小姑娘家,說起來跟你還是本家,都姓李……”

“她不是姓華嗎?”

“你懂什麽,她之前不是養在親生爸媽跟前的……”

遇到這麽稀罕的事,這些幹部們也忍不住在一起八卦,各方面信息一彙總,都是啧啧稱奇。

“要我說,這個華鋒語不得了,李富生家出了這麽個女兒,以後有的享福喽!”

“這個女兒可真是個好的,要換別人,誰肯從富貴窩裏出來,認這種山裏的親爹媽哦。”

“那當然是個好的了,不然能弄出這麽好的驅蚊水來?還讓人家大企業巴巴地湊上來。”

“我聽說啊,這個女娃娃在鎮中學還是年級第一,這要放在古代,是不是就算個女狀元了。”

“李富生家真是祖墳冒青煙了哦,居然白得了這麽好一閨女!”

有老板來大豐鄉投資建廠的事情是瞞不住的,幾乎在第一天鄉幹部請人吃酒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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