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獻祭者

天亮以後,白老板親自打電話把休假的老醫生從被窩裏揪過來,帶着江湘琦輪番過各種精密儀器,把醫院裏所有能做的項目都做了一遍,包括過敏源排查,微量元素提取,裏裏外外忙了一上午。

江渝拿着一大沓洋洋灑灑的單據報告,跟在身後團團轉。

終于等所有的報告都做完了,他才扒拉着單手拿着還在嘩啦嘩啦往下掉的單子問:“至于嗎?”所有檢查都做完,江湘琦除了體脂率偏低,體內白細胞偏高以外,其他的一切正常。

白曜攤了下手。“怕你不放心,幹脆徹底一點,要不要再做個生理期預估什麽的?孕期預測,我們醫院的主打項目,從現在開始調養,可以有效預防婚後不孕不育。”

江湘琦臉一紅。

江渝瞪眼。“你可拉倒吧!”把輪椅扶手轉到白曜面前。“琦琦折騰一上午累透了,你把她送回去吧,我去辦理出院手續。”趕緊在他更加亂七八糟想法出來前及時扼殺!

“好。”白曜手指摸上扶手,在他手還沒伸回去前在手背上蹭了下,吃了一把嫩豆腐,弓下腰推着輪椅往前。

“那我走啦~”回頭,輕薄的唇開合,發出三個無聲的音——寶貝兒。

江渝看得出來,他今天心情不錯,有些莫名其妙。

脫離了那人視線,揚起的唇角以可見的速度下垂,輕抿着,像往常一樣,滿臉冷峻與生人勿進。跟一大群護士醫生擦肩而過,沒有人分得他半片目光。

江湘琦默默低着頭,他從第一次見面就有點怕這個哥哥,乖巧又安安靜靜的被他推着送回病房。

“琦琦。”白曜難得貼心的把她從輪椅上抱起來,動作輕柔的放在床上。雙手撐着床面,軟軟的床墊連同鋪在上邊的雪白絨被一起陷下去,他沒有起身,湊近江湘琦耳邊,低低喚了一聲。

“哥哥對你很好是不是?”

氣息吹拂在脖頸,江湘琦臉刷的紅了,埋下頭,懵懂點了下。

白曜繼續用一種不大不小的聲音問:“那你願不願意替他去死?”

江湘琦一僵,腰杆突然挺直,就像被提起線的木偶,渾身緊繃着。空洞雙目裏倒映着白曜肩膀外側漆黑身影,木讷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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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了。”白曜意味不明:“等那天到來,你要不顧一切沖出去,保護他。”

江湘琦一絲意識都沒有了,只是又木讷的點了下頭。

白曜擡起頭,越過她肩膀看到前方牆上挂着的油畫,那是倫勃朗的名作——《亞伯拉罕的獻祭》

‘神要試驗亞伯拉罕,就呼叫他說:亞伯拉罕。他說:我在這裏。’

‘神說:你帶着你的兒子,就是你獨生的兒子,你所愛的以撒,往摩利亞地去,在我所要指示你的山上,把他獻為燔祭。’

……

白曜靜靜看着畫上那把舉起的鋼刀,明明是畫出來的,卻好像真的一樣,閃耀着森冷寒光。映在他眼睛裏,一片白芒。

江湘琦回過神來,慌張的往後蹬腿縮,一張臉紅的像是塗了層番茄醬。

白曜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面無表情的起身,攤開手掌,裏邊不知道什麽時候握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白瓷瓶,就像是古裝劇裏盛放丹藥的一樣,拔開塞子從倒出一顆黑紅色藥丸。

“把它吃了。”

江湘琦看着白曜的欣長的指尖捏着藥丸遞過來,可能是被江渝喂習慣了,下意識的動作不是去接而是微微張開嘴。

白曜垂着眼把藥丸塞了進去。

溫熱唇瓣碰到冰涼的指尖,觸過的地方好像火燒過一樣,江湘琦的臉滾燙,又想起剛才絲癢的氣息,心髒不知道為什麽在胸腔裏不受控制的哐哐跳,仿佛要把這幅羸弱身軀鎮散一樣。

她低下頭,幾乎是沒有任何氣出來,細如蚊聲飄飄的說了句。“謝謝。”

白曜看了她一眼,把瓶子跺在病床旁的桌上。“沒事。晚飯以後再吃一次,對你恢複有好處。”

“好。”江湘琦緩緩縮進被子裏,渾身灼熱燒的滾燙,她縮成一團,背對着白曜躺下了。

柔軟的床把她包裹,此刻只能聽見心髒交織成擂鼓的狂跳。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跟除了江渝以外的男生有這麽親密的接觸。她縮的更緊,臉深深埋進被子裏,頭也縮了進去,特別怕被發現自己的異常,不用回頭她也知道,白曜依舊站在床邊,只能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江渝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安靜縮在床上江湘琦,疑惑問:“怎麽了?這麽冷嗎?”

白曜瞥了一眼,答道:“睡着了。”

江渝出了口氣。“也是,昨晚一直哭到淩晨,今早又折騰了一上午。”過去撿起桌上遙控器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些。彎下腰把被子往下拉了拉,為她把蒙着的頭露出來。

有些疑惑問:“臉怎麽這麽麽紅?”

白曜道:“我餓了。”

江渝一愣,他以前也常常這樣,一忙起來,連飯都顧不上了。上次吃飯是什麽時候來着?

他回憶着——孟石村石叔家裏,昨天早晨白曜給他下了碗雞蛋面。突然有點心虛,他起碼昨天早晨還吃了碗雞蛋面,扛到現在也才三頓,白曜那天早晨什麽都沒吃,比他還少吃一頓,回來後又毫無怨言的跟着他裏裏外外忙上忙下,突然有些內疚。

“你中午想吃什麽?我……”請字還沒說出口。

腰被人從後環住,碰到堅實的小腹,白曜附耳低低道:“你猜我想吃什麽?”

他下意識看了眼江湘琦,忙掙紮,壓低聲音吼道:“你幹什麽!”

白曜道:“怕什麽,琦琦睡着了。”

他又緊張的看了眼床上的江湘琦。果然她還是閉着眼睛,呼吸均勻熟睡着,悄悄松了口氣,壓低聲音道:“你以後能不能注意下場合。”

白曜學着他壓低聲音,笑道:“好好好,都聽媳婦兒的。”

江渝道:“滾!別亂叫。”

白曜把下巴枕在他的肩窩裏,雙手抱着他悠哉道:“那我該叫什麽?寶貝兒?親愛的?小渝渝?嗯?”

江渝毫不吝啬的翻了個白眼。“你就不能喊一個不那麽惡心的稱呼。”

白曜道:“我覺得都挺好。”

他不想跟他繼續這個話題,掰扯腰上的手。

“松開,我要去吃飯。”

白曜抱的更緊,無賴道:“那你親我一下。”

如果不是背對着他,江渝一定以下犯上堵上一個月工資給他一個大耳光,發洩一下底層勞動人民的憤懑!

但現在受制于人,腰上的手死死箍着,他連轉身都不行,這人就像快狗皮膏藥一樣死死貼着他,随着他不斷扭動,傳來很清晰的變化,後背一僵。

怕了怕了。

終于放棄了無謂的抵抗,消極問:“你成天吃春藥了嗎?”真摯建議:“我覺得你可以去金戈拿個代言,保準能開拓國際市場,打造新一代國貨之光。

白曜不說話,只是笑着抱着他不撒手,一副油鹽不進模樣。

“你大爺!”江渝終于沒轍。

仰頭在那張臉上啄了一下。“行了吧,快松開!”

目的達成,白曜雖然戀戀不舍卻也應諾放開。

江渝趕緊拉開距離,三兩步走到門口,嘩——拉開門,回頭壓低聲音卻依舊暴躁的丢下了句“禽獸。”完事大步昂揚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白曜回頭瞥看了眼依舊躺在床上熟睡的江湘琦,目光壓了壓,唇線緩慢延展,跟着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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