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酒後(1)

酒?

直至晚飯時,張渙真看到棗玠拿了一壺酒上桌,才知道他不是說笑。

家中無酒杯,棗玠就拿着小碗,一口一口細細抿着。

張渙還是第一次看棗玠飲酒。雖然李俊常常帶着酒來家裏,但棗玠從來不喝。

也不知道棗玠酒量如何。張渙想着,竟有些期待他醉酒的模樣。

不過……棗玠喝酒的姿态,真是賞心悅目。

張渙想起了,他還在洛陽之時,爹爹在家裏宴請的那些貴人,他們也是這般優雅。

“你要不要也來一點?醉花樓的青梅酒,還不錯。”棗玠推了推那酒壇。

張渙倒了一點,也學着他抿了幾口。

青梅酒清醇,不如李俊喝的那般濃烈。像是梅子榨出的汁,帶着發酵的酸味,一股濃烈的晚春氣息。

飯後,張渙收拾了滿桌狼藉,端到一旁水池洗了。

留着棗玠一人一壺一碗,獨自斟酌。

也不是不想與師父喝酒,而是……看棗玠這模樣,估計酒量要比他好。若是他先醉了,那豈不是浪費了照顧師父的良機?

張渙這點小心思,棗玠也是知道的。

這小子喜歡他,欲望都表現在臉上,行動卻克制得很。

酒後,不管是張渙還是他自己,再出格的行為都能有了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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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絕不再讓他逃了。

———————

張渙忙完活兒,已過了小半時辰。他坐回桌前,撐着腦袋看棗玠。

只見棗玠靠在椅子上,一手端着小碗,時而湊近嘴邊,雙目盯着窗外,似有醉意。

張渙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卻見他正看着那挂在屋檐下的胭脂。

挂了一下午,那布包似乎幹了。

但細看,底部聚集着一顆水滴,不一會兒又滴落在地上。

極輕,但在暗夜中卻又極重的一聲。

與棗玠将碗放在桌上的聲音重疊。

張渙唬了一跳,見師父歪在椅子上,似要跌倒,立刻坐到他身邊扶住他。

棗玠順勢倒在他身上,說道:“我乏了。”

感到肩上的重量,意識到那暗戀之人正依靠着他,張渙緊張得一雙手無處安放。

棗玠語氣迷糊,嗓音慵懶,似乎又有一絲撒嬌的意味。那帶着酒味兒的熱氣,噴在他頸子上,染紅了他的面孔。

張渙心裏起了绮念。

那日思夜想的面容近在咫尺,只要他輕輕側過頭,便能吻上。

他顫抖着一只手,要撫上棗玠的臉。

若是扳過他的腦袋,便能和他親嘴兒。反正師父現在醉成這樣,也不會記得。

就親一下嘴而已,又不是、不是做那事兒,應該沒事的吧?

張渙騙過自己的良心,輕輕撫上棗玠的面孔。

他心跳不已,見棗玠沒有反應,又大着膽子,用指腹輕輕摩挲那濕潤的嘴唇。

“師父,我給你換個舒服的姿勢。”張渙扯着慌,調整着身體的角度,對着那肖想許久的唇親了下去。

這一瞬,他感到棗玠身子微微顫抖,只道他酒醒了,吓得立刻退開去。

棗玠睜開眼,滿眼迷離,仍是一副醉态。

張渙心下松了口氣。

卻對着這樣任他擺布而一無所知的棗玠,起了愧疚之心。

趁人之危,終是不好。

他拿起桌上茶壺,倒了一碗涼茶,對着棗玠說道:“師父,先喝點茶醒醒酒吧。”

他将那碗湊到棗玠唇邊,棗玠卻閉着嘴,滴水不進。

棗玠一雙眼睛望着他,似撒嬌一般:“我不要茶。”

張渙見向來沉穩的師父,突然變得如孩子一般哄不得,一時也手足無措。

他靈光一閃,想到昨夜話本裏,那嘴對嘴喂藥的溫情描寫,心裏也蠢蠢欲動。

于是便含了一口茶,緩緩湊近棗玠。

棗玠閉着眼睛,似乎在等待他的吻落下。

張渙心跳不已,只覺得耳內也在鼓動。在與棗玠面孔不到一拳距離時,他卻緊張得慌了手腳。

是先張嘴,還是直接貼上去……?

慌亂之下,那一大口茶便沒含住,噴了棗玠一頭一臉。

“抱歉!抱歉……”張渙臊得慌,拼命用衣袖替他擦拭。

即使棗玠想說話責備他,也被悶在袖裏說不出。

張渙只覺得在棗玠面前耍帥不成,反而出了醜,臉都丢盡了。

好好的氛圍又給他破壞了。

他懊惱着,等回過神來,才發現棗玠從方才開始便一言不發。

只道師父是氣得說不出話來。張渙不敢直面棗玠,即使知道茶水早已擦幹淨,卻仍在他臉上磨蹭。

張渙放緩了動作,偷偷觀察棗玠的表情。

這一看,視線便再也無法移開。

茶水融掉了他臉上一層黑黃脂粉,露出那醉酒後白裏透紅的面孔來。

如抹了胭脂一般。

那雙眼睛,像是被茶水洗了,泛着紅,閃着盈盈淚光。

方才茶水潑了一臉,棗玠便知道臉上秘密要藏不住了。正思考着理由說辭,卻見張渙一臉癡迷地看着他。

棗玠便有了新的計較。他笑着,醉态下風情萬分:“如何,我可好看?”

雖然早知道師父臉上有一層粉,但如此近距離看他本來面目,張渙還是第一次。

這比屋檐上偷窺時要看得清楚。

也更迷人。

張渙像是被勾去了神智,緩緩靠近,支吾說道:“師父,我想吃你……臉上的胭脂。”

未等棗玠點頭,他便攬住他的肩,瘋狂吻上他的臉,重重吮吸着,又伸出舌尖舔弄。

屋裏響起那急促又情色的嘬嘬水聲。張渙聽着心裏發慌,知道他不該這樣,卻像着了魔,只想着繼續做下去。

那雙手不知不覺滑到棗玠後背,将他抱住,讓兩人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棗玠被他親得壓歪了身子,得扶住他的胳膊,才不至于跌倒。

“味道如何?”棗玠輕笑着問道。

張渙含糊發出幾個聲兒,越發抱緊了他。

“讓我也嘗嘗如何……”

棗玠偏頭,兩人的嘴合了個瓷實。他将舌伸入張渙口中,與他糾纏。

擔心那小子又臨陣脫逃,棗玠雙手緊緊抱住他後腦,将他壓向自己。

張渙見棗玠猝不及防親上他,下意識想要退後。但前後的路都被堵上了,他只能慌忙用嘴裏那寬厚的舌拒絕着棗玠的進入。

一股青梅酒的香氣撲鼻而來,仿佛比那酒後勁還大,熏得他腦子迷糊。

為何會發展成這樣?

他為何……正在拒絕棗玠的吻?

這不是他一直期待着的美夢嗎?

張渙內心動搖着,那一口笨舌便被棗玠攻下,任他挑逗玩弄。

還差一點。

棗玠放開被他親的昏頭昏腦的張渙,兩人微微喘着氣。

眼見張渙湊上來還要繼續,棗玠輕輕按住他,微笑道:“你為何又要親我?”

“我歡喜你,想親你。”張渙說道。

方才親吻後身子頭腦發熱,棗玠語氣裏又帶着蠱惑,他便一不小心将藏在心底那欲望說了出來。

也許說出來,就不必再如此掙紮,如此克制。

棗玠未置可否,張渙有些心慌,只道是冒犯了他,便自暴自棄說道:“若師父不喜,我不親就是了。”

誰知棗玠卻撫上他的臉,手指描摹着他面部輪廓,面露哀色:“師父怎會不喜,只是怕你嫌棄師父……年紀大了。”

張渙怔愣着,還未回過神來。

他的防線全線崩潰。

“師父,你說真的嗎?”

棗玠輕輕點頭。轉瞬間被壓在椅子上,唇被封住,張渙的舌鑽進他嘴裏,胡天胡地搜刮一陣。

這混小子。棗玠心下笑着,也在口中與他做引導。

他知道,該如何親吻最能撩撥下面的情欲。

他也十分擅長如此。

不一會兒,那小子就開始貼着他磨蹭。

棗玠輕輕推開他,微微避開他的視線,說道:“我……想回屋歇息了。”

張渙以為他與棗玠親得太狠了,不禁撓撓頭,也輕聲說道:“我……扶你回去。”

張渙扶着棗玠,回到屋裏。

回自己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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