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梳子
陳安忻讓時時看好妹妹,看着妹妹別吃了地上的東西後,去洗筍切筍了。
她做早飯是好手,但很少做炒菜,方嵘都沒能吃過她做的幾次米飯配炒菜。
不做不代表不會做,沒那麽驚豔而已,夠吃就好。
“媽媽!”悅悅站起來,沒站穩,一屁股坐在地上,正炒筍的陳安忻放下飯鏟子,及時護住不僅屁股着地,腦袋都要着地的悅悅。
幸虧廚房小,幾步能走過去,小孩子腦袋着地不是小事。
“姐,你帶時時悅悅去洗手吧。”陳安忻再翻炒幾下筍,放鍋裏不管,熱着,之後把洗了泡在清水裏的蘑菇,切好放到鍋裏,和筍一起炒。
趙美明把兒子女兒帶出廚房,不能給姑姑添亂。
“安忻,姐來燒鍋。”
“不用了姐,竈膛裏火挺旺的,能用好一會兒。”
“那姐把蘑菇全洗了沒事吧。”不找點事做總覺得不自在的趙美明,主動攬活幹。
陳安忻:“麻煩姐了,姐,你洗完就把蘑菇曬太陽底下,脫脫水,這樣能放久些。”
蘑菇幹不是幾個鐘頭的春天陽光能曬出來的,就是曬個意思。
“好的。”趙美明這就去幹活。
陳安忻繼續炒,炒好就可以用來焖飯了。
“嫂子,時時悅悅,你們都在呢。”陳安萍放學回家,看上去挺高興,實際上已經苦惱自己的豆腐餅了。
姐姐中午肯定幫她蒸上了,就剩一個豆腐餅,她想自己吃的,小侄子小侄女在,她怎麽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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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萍,中午你給爸媽送飯,你要在家裏吃完去送飯,還是到田裏吃?”陳安忻聽到妹妹回來的聲音,喊她。
“我去田裏吃。”對啊,她可以去田裏吃!
妹妹回家的時候,焖飯已經做好,陳安忻把飯裝好,妹妹的豆腐餅也給放好了。
陳安萍走了,陳安忻讓嫂子帶時時悅悅先來吃飯。
“姐,你吃飽了再去送給哥吧,鍋裏還有不少,夠吃的。”
很想先送飯給丈夫的趙美明,聽妹妹說夠吃,才放心先吃了。
爸媽妹妹的份已經拿走了,陳安忻給嫂子盛了一碗飯。
再給時時盛一碗:“時時的。”
“安忻,不用專門給時時盛,我現在的一滿碗夠我和時時悅悅吃。”
陳安忻:“姐,我知道你聽不進去,但我還是想說,男人孩子是重要,但自己也重要啊,別時時刻刻就想緊着男人孩子了,你是媳婦,是孩子媽,又不是家裏的奴才,有的吃就趕緊吃,還有啊,姐你挺好看的,生了兩個孩子後也別不講究,對自己好點,現在還年輕呢。”
趙美明聽二妹的話,聽得挺不好意思。
時時的盛好了,陳安忻再給悅悅盛。
悅悅的把切得略大的筍挑出來,剩下飯、蘑菇和鹽菜。
“要不我先送飯給哥,姐你和孩子慢慢吃,悅悅也得你喂呢。”陳安忻把嫂子帶來的搪瓷缸子拿出來,裝上鹹飯。
“安忻,你忙到現在還沒吃飯,送飯的事就不麻煩你了,你哥今天幹活地,離方嵘家不遠。”
方嵘家在村子裏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他們去鎮上趕集的話,還能路過他家。
“沒事,遇不着方嵘的,已經盛出來了,倒回去多麻煩,我很快就回來吃飯,姐晚點再過去一趟把籃子拿回來。”這個點已經是飯點了。
“媽媽,啊。”悅悅張開嘴巴。
“悅悅嘴裏的吃完了?”陳安忻将搪瓷缸子裝到籃子裏,離開廚房前問了悅悅一句。
“沒有了。”悅悅張嘴巴給姑姑看。
“吃完了啊,真乖,姐,我先走了。”陳安忻拿着籃子走人。
見妹妹走了,趙美明喂悅悅吃飯,嘀咕道:“千萬別叫安忻遇見方嵘。”
丈夫上午活幹完能及時吃到飯,她是挺開心的,就怕妹妹遇到方嵘,比遇到方嵘更怕的是遇見方嵘後還遇見孫嬸子。
...
“安忻,今天怎麽是你來送午飯?”陳安齊上午的活已經幹完,別的幾個小工已經有媳婦小孩送飯過來,他坐邊上喝水等自己媳婦。
他幹活的地方,附近幾家都比較有錢,這個點飯香已經飄出來了。
肚子餓得咕咕叫,喝水能解餓。
陳安齊沒想到等來的是二妹。
“哥,我中午做了鹹飯,讓姐和兩個孩子過來咱大家吃飯,姐現在正吃飯喂小孩,我幫你把飯送來了,晚點姐會過來拿籃子,你看住了,別把籃子看丢。”陳安忻不打算久留,說完走人。
走了小段距離,總覺得後頭有人跟着。
“方嵘。”走到無人的地方,陳安忻轉身。
“安忻。”
“我不是讓你假裝不認識我嗎?總是聽不懂我講話。”
方嵘:“安忻,我沒叫住你,我就在後面遠遠走着。”
“飯點你不在家吃飯,在後面遠遠走着?”她就覺得是方嵘在後面,往後看果然是方嵘,确定是他後,她收回目光,走去個沒有人煙的地方。
方嵘:“安忻,我吃過飯了,你給你哥送飯呢?”
“嗯,我今天幫我姐送飯給我哥,就這一天,以後還是我姐送。”怕方嵘以後午飯的點都守着,陳安忻特意說明。
方嵘:“安忻,我昨天送你的梳子,你用過嗎?不好用我再送你一個。”
陳安忻:“好用,比我原先用的梳子好用多了,我現在頭發很順吧,就是用你送的梳子梳出來的,我還看見梳子上有我的名字,你挺細心的,沒把我名字弄錯。”
她的頭發并不黑亮,發質普通,就是頭發多,原先撿來的梳子斷了半截,頭發都不敢用力梳,怕把梳子梳斷。
頭發用手抓着,扯不到頭皮,頭發多,不怕掉頭發,梳子不小心梳斷可就麻煩了。
她上哪再去撿梳子,總不能用妹妹那把同樣是撿來的梳子吧,妹妹當寶貝呢,她給梳斷一根梳齒,妹妹都要和她沒完……畢竟也沒剩幾根梳齒了,再斷就沒了。
買梳子是不貴,但以前哪會舍得。
上輩子到縣城她就沒再用自己用了好多年,撿來的破梳子,買了把新的木梳子。
木梳子她覺得是她用過最舒服的梳子,撿來的塑料梳子梳頭發不爽快。
方嵘昨天送她的梳子,比她自己買過用了很多年再沒換過的梳子還要舒服。
方嵘露出腼腆的笑。
被安忻誇了。
“我走了,你也快回家吧。”
“安忻,你知道送梳子是什麽意思嗎?”方嵘沒馬上走人。
陳安忻:“你想跟我白頭偕老?”
“嗯!安忻,我回家去了。”方嵘轉過身,背着陳安忻,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
安忻真的懂他。
眼見方嵘步伐輕快,背影都能看出來的心情好,陳安忻搖頭,真不知道他傻樂個什麽勁。
她其實也不太能理解送梳子的意思,上輩子方嵘師傅問她,方嵘有沒有送過她梳子?
沒有,方嵘沒送過梳子,鋪子裏的桌椅板凳櫃子,木頭做的家具全是他包圓了。
師傅嘆一口氣,說方嵘膽子小,梳子都不敢送。
她沒繼續搭話,梳子不是挺普通的小物件,師傅專門說出來,那應該就是男女之間定情信物般的存在。
定情信物她哪能接,方嵘送了她也不會要。
師傅既然提到,她晚上睡覺前就開始琢磨了,琢磨後有個不太确定的想法,梳子梳頭發,頭發,應該是白頭偕老的意思?
沒有師傅提示,她不會想到定情信物白頭偕老……方嵘問了,她随口說出來,還真給說對了。
昨天她跨出第一步,今早就收到了刻有她名字的梳子,想也知道他早準備好了。
上輩子這把梳子沒丢的話,他藏了有十年。
該說他聰明還是傻呢,應該是聰明的,上輩子做了些看起來喜歡她的事,但從來沒有捅破窗戶紙,在她身邊待了十年。
……也別老說方嵘了,是她和方嵘都在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