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樹林
春天溫暖了一段時間,氣溫驟降,天氣轉涼,迎來了倒春寒。
人還行,多添幾件衣服夠了,田裏的作物就不大好了。
爸媽回家三句離不開田裏新種的秧苗,秧苗凍死就壞事了,村裏也幾次開會,開會沒什麽有效辦法,損失大了,只能再花錢購買新秧苗。
各家承包了土地,就得各家自己出錢買,這誰受得了。
陳安忻不是種田好手,平時幹活也是力氣活,沒技術性,爸媽着急上火,她也沒辦法,日子照樣得過。
拿着家裏的衣服,陳安忻去河邊洗衣服。
離方嵘給紙條已經過去四天,超過時間了。
超過時間陳安忻也沒急,不久前去趕集,還看見方嵘坐在家門口幹活。
方嵘送的三樣,她最喜歡板刷,板刷毛不硬,不怕把料子薄的衣服刷破。
棒槌和搓衣板用一次就用順手了,确實比原先方便。
路上見到個“老熟人”,陳安忻怒火瞬間上湧,一時難以平息。
表面上兩人就是陌生人,誰也沒停下來和誰說話,擦肩而過。
陳安忻踩着石階走下河岸,洗衣服的時候,還不時擡頭往河岸瞧。
剛才碰見的是方緋緋,推她下河的人。
她落水就是在倒春寒的幾天。
上輩子這時候方緋緋已經知道方嵘喜歡她,孫嬸子也察覺到了,但還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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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輩子她和方嵘的事沒鬧出來,方緋緋不知情,不然也不會從她面前經過沒點反應。
她也沒想到方緋緋看起來挺文靜的人,居然會推她下水。
絕對是她把她推下去的,當時就兩個人,她以為自己多了個朋友,沒想到是條毒蛇。
被一雙手推下去的時候,她掙紮過,離河岸近的地方水位沒那麽深,方緋緋見她掙紮着要爬上岸,居然扔了她的水桶下來,砸中她的腦袋,讓她一陣頭暈,不知不覺就離岸邊更遠了,她上一輩子沒見過比她還惡毒的人。
出院以後陳安忻就去打聽方緋緋的去處,打聽到的消息是她去遠房親戚那裏了。
她住到縣城後,某次回家裏聽到方緋緋的消息,說她嫁人了。
掉河裏那次,是她們最後一次見面。
也虧得方嵘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事做喜歡跟着她,或者在她附近閑逛,不然她死了都沒人發現。
方緋緋跑的時候大概遇見方嵘了,害怕方嵘想到是她殺的人,加上後來聽說她被救起來,心虛逃跑了。
孫嬸子真正爆發是在她出院後,确認兒子真的和她有聯系,當她是狐貍精,勾引了她憨厚老實的兒子。
各種事奔來,陳安忻就沒太多心思管方緋緋,當時沒立即報仇,過了幾年聽到她結婚,還是和一個混混結婚,更加沒心思報仇。
她高估自己的度量了,恨不得撕了那張臉,不教訓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
“姐!”
“別每次回家就喊那麽大聲,姐耳朵沒聾。”
“晚上有沒有好吃的?”陳安萍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問有沒有好吃的。
姐姐會提前一天跟她說第二天吃什麽,她知道吃什麽了還是不死心,總相信生活會有意外的驚喜。
陳安忻:“有好吃的,炒青菜。”
“又是炒青菜啊。”陳安萍沒興趣了,回房間放布包。
放好布包,陳安萍再次回廚房确認,真的只有鹽菜和炒青菜,徹底死心。
“天氣冷,怕把小青菜凍傷凍爛,我們自家種的小青菜就全剪了,新鮮菜吃個夠。”
“不新鮮了,菜放超過三天就不新鮮了。”
“你說了算……對了安萍,你知道你們班方朱朱的姐姐嗎?是不是叫方緋緋,我看見方緋緋和周壯實在一起,他倆談對象了?”
“方朱朱很多姐妹我知道,但我不知道叫方緋緋,她姐姐居然和周壯實在一起了?天啊,周壯實家不是比方嵘家還有錢,住鎮上,離集市特別近。”
周壯實是挺有名的有錢小混混,方緋緋上輩子最後就嫁給周壯實了,這叫什麽?
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周壯實并不壯實,一米七不到的身高,一臉猥瑣,身材瘦小,她後來聽到的消息是方緋緋早就和周壯實有勾搭。
方緋緋心機深沉,家裏沒錢,都是在周壯實這裏騙錢花,吊着人家胃口。
方緋緋肯定是喜歡方嵘的,總在她面前有意無意提起方嵘。
她同方緋緋說過,和方嵘在一起會很累。
內容保持着她一貫的說話風格,不把話說死。
方緋緋不确定陳安忻是不是喜歡方嵘,但可以确定方嵘喜歡陳安忻。
方嵘是很難溝通的人,他真的不搭理人,方威同他說話,十句只回四句,路上遇見搭話的姑娘,理都不理,繞過去走了。
真木頭腦袋。
要不是方嵘難勾搭,方緋緋估計也不會去勾搭周壯實這個長期飯票。
方緋緋家就是普通農民家,家裏的姐妹多,兄弟少,爸媽是很典型的重男輕女父母,她沒錢但又愛漂亮。
花周壯實的錢,打扮得漂漂亮亮給方嵘看。
打扮漂亮給方嵘看真是白費工夫,送塊木頭或許還能讓方嵘多看一眼。
“是啊,就是家住在集市邊的周壯實,和我們不同村,個子不高……奇了怪了,你居然不知道方緋緋,她不是那個往臉上抹雪花膏都不抹勻,生怕別人看不見她抹雪花膏的人。”
陳安忻最後的語氣略帶嘲諷,上輩子方緋緋在主動向她示好前,她就聽說過她了。
當時陳安忻只有羨慕,羨慕方緋緋有雪花膏,一次還能用很多在臉上,多到抹不勻。
後來陳安忻見過世面,用空了不知道多少盒雪花膏,才明白方緋緋只是虛榮心作祟。
“方朱朱姐姐居然有雪花膏啊,我明天跟朱朱說,叫她摳點雪花膏給我,我聞聞味,是不是香噴噴的。”
“你別了,如果雪花膏是周壯實給買的呢?能和周壯實好的,會是好人嗎?”
“朱朱姐姐不是好人,說明她不會摳雪花膏給妹妹。”
“是這個道理,你就別問朱朱要了,等你長大能自己賺錢了,買盒雪花膏,全自己用,愛怎麽用就怎麽用,她為了錢真是……犧牲很大,周壯實都能看上。”
姐姐不說瞎話,說是什麽就是什麽,所以方朱朱的姐姐真和周壯實在一起了。
“安萍,不和你閑話了,你也不要把姐告訴你的話說出去,不然別人會以為你姐是多嘴婆娘。”
“姐,你是怕方嵘嫌棄你是多嘴婆娘吧。”
“他敢!”
“姐,你不是多嘴婆娘,你是老虎婆娘,母老虎。”
“姐姐都敢笑話了,陳安萍,你膽子不小啊。”
“姐,我不敢了,不敢了,你別不做好吃的。”
“就知道吃……姐只見過一次,不算數,你如果想知道,上學放學路上可以多留意,如果方朱朱的姐姐真問周壯實要錢了,那以後肯定會結婚,你跟方朱朱是同學,關系好的話,也許能吃到喜糖。”
喜糖直接把陳安萍的好奇度調到最高,周壯實雖然愛對漂亮姑娘耍流氓,但花錢是真的大方,喜糖肯定也好吃。
見妹妹一副喜糖吃定的表情,陳安忻知道事情搞定了。
...
“安忻,我不是故意晚幾天,櫃子打給我表哥當聘禮,臨時又加一個,多花了幾天時間。我媽看得緊,整天問些我解釋了她也聽不懂的話,我想着晚了你肯定不高興,就用省出來的木料給你做了木盒子。”
“我是不高興,你都晚了五天,你好意思嗎?”陳安忻已經把木盒放院子裏了。
聽到她的指責,方嵘愧疚地低下腦袋。
陳安忻繼續為難他:“你知道你哪裏錯了嗎?”
“不該遲到,做不到就不能承諾,不該讓安忻你等這麽多天。”
“還有。”
“還有,還有不應該大晚上找你,大哥不在我家附近幹活,沒辦法托大哥幫忙,盒子不是很小,我只能晚上拿過來。”
“就是這個事,你大晚上過來,都要吓死我了。”
兩人就在陳安忻家院子後頭的小樹林裏,方嵘過來的時候陳安忻已經要睡了,睡前聽到敲門聲,就響一聲,後頭沒再響過。
她覺得奇怪,于是提着煤油燈出去,看院子門有沒有鎖好。
确認門有沒有鎖好的時候,聽到方嵘小聲喊她名字,她吓一跳,開門問他有什麽事,方嵘手裏一個編織袋,說是送她的木盒。
她随手放院子裏了。
“以後不會晚上來了,不吓安忻。”
“你要晚上來也可以,敲門敲兩下,等十分鐘,沒人開門你就趕緊走,不許在門外傻傻杵着。”
“我記住了,安忻,晚上冷,你回去睡覺吧,我走了。”
“你等等,摸黑過來圖什麽呢?幫我拿好煤油燈。”
方嵘不明所以,只是接過煤油燈。
陳安忻兩手環住他的腰,耳邊瞬間充斥着心跳聲,也不知道是她的,還是他的,或者是他們兩個的。
“方嵘,你是我的人,你不娶我,也不能娶別人,你要是娶別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你,讓你滾得遠遠的。”
兩人怕聲音飄到屋子裏,聲音都很小,也許是晚上太過寂靜,人也容易做些大膽的事,說些大膽的話,陳安忻就說了,在寂靜的夜裏,這句話雖然小聲,分量卻不輕。
“不娶別人,我就娶安忻,安忻,我可以親你嗎?”
“可以。”
下一秒她語氣就急了:“你幹嘛呢,親這麽重,你是親嗎?你分明就是咬人。”
臉都給她親痛了,是想從她臉上嘬塊肉下來?
“我不會親,安忻,對不起,親疼你了。”
“你不會親還要親我?頭低下來,煤油燈先放地上,我親你,你別亂動,不讓你動你就不許動。”
方嵘已經處于頭腦發熱冒煙狀态,聽話,按她說的辦。
煤油燈的燈并沒有特別亮,放在地上後,他們都看不清彼此的臉。
陳安忻手搭在方嵘肩膀上,親他,從臉頰親到嘴唇。
并不深入,淺嘗辄止,發現方嵘反應很大,她在他耳邊用氣聲,分神就聽不清的聲音,說了幾句話。
她用氣聲說的幾句話很是露骨,沒辦法,方嵘不太懂,怕他到時候莽撞傷到她,她得慢慢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