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日焰火(四) 宋陌竹沒有移開眼神,……

再一次來到爆炸現場,時以錦才發現屋子原本的形狀已不複存在,已經是斷壁殘垣,四處都燒得焦黑一片,還散發着難聞的氣味。

時以錦四處打量着,憑着竈臺的形狀,她才分辨出她現在所處的地方應該就是這間屋子的廚房。

宋陌竹才開口:“你重新講一下當天的事情。”

她重新走到門口,演繹着當日的場景:“我當日就在門外,聽到有貓叫聲,猜圓圓可能跑到這裏來了,就進來看了一眼。”

她推開那扇現在變得搖搖欲墜的木門,繼續說道:“接着我就看到圓圓在地上蹲着,和貓在對視,後來貓就跑沒了,我看圓圓想追,就還是把她抱走了,等我抱着走到門口,大概沒走幾步,爆炸就發生了。”

時以錦回想的當日的場景,現在也覺得一陣後怕,若是她當日再晚幾步出門,豈非就命喪當場。

“你真的沒有看到其他人?”宋陌竹又問了一遍。

“沒有,若是這家主人還在,那圓圓進門的時候,他應該進來趕人了。”時以錦說完,才發現她話裏的漏洞,若是真的有人在現場很有可能不想暴露,所以才沒有出面。

不過,當日她确實沒在現場感受到有人的蹤跡,她到這座宅子附近的時候,也沒有人聲,這樣她才能清楚地聽到圓圓在學貓叫。

宋陌竹看着面前的女子,雖然很難将她與縱火犯聯系在一起,但心裏卻還是保持着那一份懷疑。

正當宋陌竹想從時以錦身上看出破綻的時候,時以錦對上了宋陌竹的眼神:“你是不是在懷疑我?”

宋陌竹沒有移開眼神,依舊盯着時以錦,想看看對面的人會是什麽反應。

時以錦也沒有心虛閃避,反而聳聳肩:“你懷疑我也正常,畢竟這麽看下來在爆炸案發生前後只有我和圓圓出現過。不過你真覺得我會拿親妹妹的性命去冒險?”

時以錦向宋陌竹逼近一步,宋陌竹不動,低頭看着比他矮了一個頭的時以錦:“你知道這個爆竹坊的主人嗎?”

被宋陌竹的問題一問,時以錦搖了搖頭,她只在那日滅火的時候聽到了一些閑言碎語:“我那日聽這附近居民說,這裏快要搬走了,卻鬧出這麽大的事情。”

“住在這裏的煙花師,是前朝禦用的煙花師,這裏曾經也是門庭若市的煙花坊,不過前朝覆滅之後,這裏就由煙花師的兒子繼承,其他人都害怕跟前朝扯上關系,就算這家煙花做得再好,生意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周圍的商戶和居民更是因為因為有□□不安全,開始不斷上門争吵,要煙花師搬離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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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以錦有些意外,宋陌竹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話,頗有點詫異地看着他。

從宋陌竹的話裏,她也可以猜到了正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就算以前再如何風光的皇商,也落到了如今的下場。

時以錦跟在宋陌竹後面在小院轉悠,宋陌竹帶着她又來到了竈臺面前:“這次的起火點說是這裏,因為燒到了邊上的木材和稻草,引發了這間屋子的大火,再有這間屋子傳到了存放少量爆竹的倉庫。”

時以錦聽着宋陌竹的話,內心想宋陌竹這是相信她,還是仍然把她當做嫌疑人,想要套她話。她順着宋陌竹的話問下去:“那煙花師找到了嗎?廚房的起火原因莫不是個意外?天氣太幹燥起火之類的。”

見宋陌竹沒有接口,時以錦想着這裏既然是案發現場大概能找到一些關鍵物品來洗脫她自身的冤屈。

她蹲在地上,翻找起了那些燒得焦黑的木頭,想要看看是不是能夠有蛛絲馬跡,真的被她發現了小半截蠟燭,更有一些短的木片。

時以錦又仔細看了看,看到了微不可見的白色粉末。

她突然腦海中閃過一絲懷疑,她轉頭對宋陌竹說道:“這裏原本是不是有面粉。”

宋陌竹看着時以錦手裏的蠟燭,從懷中拿出了圖紙,對照着說:“有面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大概是粉塵爆炸,就是面粉爆炸,”時以錦思考着措辭,“在秘密空間裏,有揚起的粉末和蠟燭接觸,就容易産生爆炸。”

宋陌竹盯着手裏時以錦手上那一小截的蠟燭,目光直接移到了她的臉上:“知道了,會招人試一下的。”

“不過真的很危險,你們要是試的話,也要當心一點,真的就是一瞬間就會竄起火焰。”時以錦想到了以前那些實驗視頻,擔憂地說道。

時以錦此時還沒反應過來,她說了這麽多,豈不是更加可疑。

正當尴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彌漫。

進來的人打破了這氛圍,那人看了眼時以錦,附耳在宋陌竹耳邊說了幾句話,宋陌竹面色一凜:“走。”

說着就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停下了步伐,轉頭對時以錦說:“門外有人會送你回去的。”

他卻還沒走,轉頭快步走到了時以錦面前,往她手裏塞了個墨色的帕子:“擦擦。”

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時以錦還沒聽明白他的意思,走到門口,發現門口站着一位女護衛,看起來像是宋陌竹的屬下。

那女護衛見到時以錦就“噗嗤”地笑出了聲,随即擺擺手,忍住了笑正色道:“這位小姐,我是宋大人的屬下畫眉,奉大人的命送姑娘回府。”

時以錦也沒想到宋陌竹那個看起來不近人情,眼裏只有案子的人,還有這麽活潑的下屬。畫眉從懷裏拿出一小面銅鏡遞給了時以錦。

時以錦看清了銅鏡中她的樣貌,她才明白了剛才宋陌竹話中的含義,她許是在剛才翻找東西時,不小心将手上的黑色的東西沾到了臉上。

她對着銅鏡,用剛才宋陌竹給她的帕子擦了擦臉上的痕跡,她将銅鏡還給了畫眉:“謝謝。”

畫眉将時以錦扶上了馬車,随即跳上了車轅,拉着前面的馬匹就出發了。

時以錦因着原來原身性格不好,房裏也沒有敢去伺候的丫鬟,她穿過來之後,還是第一次遇到與她年紀相仿的姑娘。

時以錦就隔着簾子和畫眉在閑聊,她這才知道遇朝并不限制女子做官,不過大多也都是一些小官,四品及以上就幾乎沒有女子為官。

通過畫眉的描述,時以錦對生活的禦朝有了更生動的認識,從畫眉的話語中,她也知道畫眉家中只有母親和一個妹妹,母親依靠做點縫補的活補貼家業,重擔全在她一人身上。

時以錦覺得畫眉在宋陌竹手下,大概也很難照顧到家中的情況,也不由唏噓。

“時小姐,你別看宋大人為人嚴厲,其實人可好了,我們司刑處實際上好多人家裏都跟我一樣,有點困難。宋大人就總能照顧到我們各家的情況,逢年過節的時候,東西也沒少給我們。”

畫眉這番話聽在時以錦耳中,她依舊沒有轉變對宋陌竹的印象。宋陌竹此舉也不過是拉攏人心的舉動,好讓手下的人為他效勞而已。

“糖葫蘆,超級甜的糖葫蘆——”馬車路過市集的街口,傳來了響亮的叫賣聲。

時以錦看了看周圍,對畫眉說道:“能讓在邊上停一下嗎?我突然想買根糖葫蘆了。”

畫眉将馬車停在了一旁,揚聲将舉着糖葫蘆的小販招呼了過來。

小販用油紙将糖葫蘆包好,遞給時以錦,時以錦結果,付了銅板,這才回了馬車內部。

等到回到尚書府門口,時以錦自覺地跳下了馬車:“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時以錦将其中一串糖葫蘆給了畫眉:“這個給你,就當謝禮了。”

畫眉連忙拒絕:“這是大人吩咐的,都是屬下應該做的,我不能收。”

時以錦将糖葫蘆塞到了畫眉手裏:“你不吃的話,可以帶回去給妹妹吃。我妹妹年紀太小了,一整串是吃不了的,舔舔外面的糖還差不多。”

畫眉也沒有再拒絕,看着手裏的糖葫蘆,目送着時以錦進府的背影,想着這位小姐,似乎和一直以來都城中傳言中目中無人、嚣張跋扈的形象有所不同。

剛才聽到要送這位小姐回家的時候,還擔心這位小姐脾氣一上來,就會鬧別扭,沒想到意外地很好相處。

時以錦一進到主廳,她就發現時容正在廳裏來回踱步,陪坐在一旁的李如也是滿臉憂愁。

“爹、娘,我回來了。”時以錦向兩人搭話。

時容只是揮揮手,示意他聽到了,似乎對剛才宋陌竹将她帶出去的事情,也毫不關心。

時以錦見兩人都沒有心思理睬她,她就準備識相回房,走到後門的時候,正巧遇到了端着糕點的管家。

她趕緊攔住管家小聲詢問:“這是怎麽了?”

管家也壓低聲音對時以錦小聲回答:“聽說從周邊縣城運到都城的一批新做的祭器被劫了,司刑處好像派人去現場了,老爺正在等消息。”

時以錦點頭,将管家放行,想着剛才宋陌竹着急離開,十有八九就是為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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