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拎起小魔王的領子往出走……
說實話,對于負手而立霸道裝x這件事,和儀還是很擅長的,從十六歲開始,小姑娘為了唬住那群牛鬼蛇神,什麽事沒幹過?
所以她對自己裝起來的程度也很有自知之明,氣勢拔上來,眼神淩厲如刀地在黑衣保镖身上一掃,果然,那保镖下意識就後退一步。
不過還是迅速反應過來,上前一攔:“無請帖不……”
話沒說完,一名着松綠旗袍的女子就走了出來,這旗袍是改版的,頗為複古寬松的感覺,頭發挽在腦後,行動卻不是如花影水月般的娉婷盈盈,反而頗為潇灑。
和儀看着她,就挑了挑眉,那女子走到近前,先對和儀一颔首:“和師親至,未曾遠迎,失禮。”
“哪裏,哪裏——”和儀慢悠悠地拖長了調子,女子已幹脆轉身瞪了那黑衣保镖一眼,口吻淡淡的:“和師也是你能攔得?”
看得出,那黑衣保镖很畏懼這女子,他一低頭一彎腰:“屬下知錯。”
“還不給和師賠禮。”女子回過頭來,笑盈盈看向和儀:“下頭人不知事,和師不要生氣。”
和儀褪了手串握在手裏慢慢撚着,随意擺了擺另一只手:“罷了。”
“還不謝過和師寬容?”女子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黑衣保镖連聲道謝後退了兩步方轉身離開。
和儀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那女子:“周先生,餘下有道。您是——”
“我姓周,名蘭,周先生乃家父。”周蘭微微側身,對和儀做了個請的動作:“父親就在裏面,和師請吧。”
和儀一颔首,踱步而行,一面随口笑道:“餘慶堂的千金還要兼職迎賓的活計?倒是平生僅見。”
說着,又添了一句:“周小姐換衣服的速度很快,晏書佩服。”
周蘭倒是毫不局促,笑眯眯接道:“家境艱難,只能開源節流了。”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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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儀笑容炸開了,湊近周蘭,擺出狐朋狗友的姿态,吊兒郎當地問:“門口那幅畫,賣不賣?我出高價!”
周蘭的笑容險些破功,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嘴唇張張合合卻什麽都沒說出來,因為這會說什麽都是錯的。
“和師不要逗弄小女了,她年小,少歷練,也莽撞了些。”不愧是人老成精,周存普老先生兩句話把周蘭方才試探的行徑定了性,成了莽撞之舉、玩鬧之行。
和儀聽到這聲音不由自主地瞄了周蘭一眼,看面相也得三十好幾了,年小?媽耶!她要再大幾歲,豈不是趕上兩個自己了?
周蘭帶着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順着給和儀賠罪:“是我莽撞了。”
“不算什麽,不算什麽。”在人家的地盤上,和儀笑眯眯地應和兩句,過了一個轉角,就見內間羅漢床上坐着一個着改版唐裝的鶴發老人,美髯如霜,笑容慈愛:“不愧是振德高足,說來,晏書丫頭你的滿月宴上,老夫還抱過你呢!”
“不敢當高足。”和儀對周存普見過禮,“未曾聽先師提及過,竟然還與周老先生相識,今日倒是晏書莽撞了。”
“不過……”和儀斂了小輩對晚輩的笑意,轉頭看向坐在羅漢床下首交椅上的唐裝男子:“不知這位先生尊姓大名,可有請帖?”
周存普朗笑兩聲,“底下人不知幾時弄出的這個規矩,老夫也不知,倒是讓和師見笑了。和師,落座吧,新得的六安茶,不知可有性致品嘗一番?”
他的稱呼一改,和儀見好就收,一邊笑眯眯落座,一邊道:“當不得老先生擡舉,叫晚輩‘晏書’就是。”
周存普笑着指給和儀認識:“這是雲鶴霄雲先生,道法高深,在我們港城很有名氣的。”
“雲先生,這是和儀和晏書,蜀中巫道禦鬼一脈的傳人,當代和師。”
雲鶴霄的目光落在和儀身上,帶着探究,甚至是淡淡的貪婪與輕蔑。
和儀面色一冷,毫不委婉地問:“雲先生這是何意?”
周家父女倆也冷了臉,周蘭向前一步,道:“雲先生,這是餘慶堂,還請您不要在此放肆,得罪了我餘慶堂的貴客!”
雲鶴霄自知失禮,笑着打圓場:“是許久沒見過如和師這般的青年才俊了。和師,我的鋪子就在兩條街外,靜候和師大駕。”
和儀被無數人叫過和師,今天這三聲卻最惹她厭惡,只端着夥計捧來的茶,垂眸盯着袅袅升起的水霧,一語未發。
周存普一拍扶手,冷聲道:“雲先生既然看不上我餘慶堂這地方,阿蘭,送客吧。”
雲鶴霄面色不大好地站了起來:“不勞周少東家相送了,既然周老先生不歡迎,雲某人告辭就是。”
他甩袖走了,周蘭冷笑一聲,被周存普斜睨一眼,連忙收了笑,恭敬垂首立在一旁。
“去,把蘭小姐帶來吧。”周存普換上一副笑容,對和儀道:“和師親至,也不好不給面子,其實蘭師又何必麻煩和師一趟,旁人來,是蘭師的友人,周某也是認的。”
“總要有誠意一些。”和儀笑着接了一句,“蠱道鬼道雖已分家,到底還是相互扶持着的。”
“不錯,年輕人要有容人之量。如今這世道,一枝獨秀不如百花齊放,何況兩家早有淵源,更為親近。”周存普輕撫美髯,笑容滿面,忽又輕嘆一聲:“那位雲先生,從前也是少年英才,天資極佳,可惜啊,自打前年出了他妹妹那一樁事,便如同變了個人似的。”
和儀笑一笑,沒接話,只是眼角眉梢中透出些冷意來。
周存普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方才高深莫測的模樣消失不見,只剩一個笑容和藹慈愛的老人家:“你這丫頭啊,和你師父當年是真像,但有一點,容老頭子倚老賣老提醒你一句:過剛易折。丫頭,記住啊!”
說着,他起身踱步到窗邊的百寶閣上,抽出一個條形木盒遞給和儀,“收着吧,老頭子補的見面禮。”
和儀遲疑半刻,在周存普和藹的笑容下起身擡手接過,又禮儀周到地謝過:“長者賜,不敢辭。”
“這才對嘛。”周存普滿意地點點頭,周蘭已經帶着蘭柳過來。
蘭柳她姐姐年長和儀兩歲,蘭柳與和儀同齡,生得是很出挑的,蘭家多出清冷美人,蘭柳卻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很讨人喜歡。
“晏書姐姐!”她一進來就要往和儀身上撲,還一邊哭天喊地:“你總算來了!親人啊!這餘慶堂簡直不是……”
和儀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同時也一只手推着她,沒讓她撲到自己身上:“我對你那一套沒興趣,把你那些蟲子收了。為什麽進來,心裏沒數嗎?”
“有數。”蘭柳讪讪地往後兩步,又有點小委屈:“我都被人欺負了,你還不安慰我!還幫他們說話——嗚嗚嗚嗚~”
和儀捏了捏眉心,頭疼地道:“收住,周老還在呢,能不能別這麽歪曲事實,人家怎麽欺負你了?”
“那男的調戲我!還說要包養我!我都答應了他還不依不饒,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我不就是買了兩味藥材嘛,他就要趕走我,最厲害不幹不淨的……”蘭柳嗚嗚嗚地哭,哭得人鬧心死了。
周蘭嘴角一直抽搐:“那可不是兩味藥材啊,一個拍賣會,上千萬就甩出去了,還是惡意競價,顧先生雖然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但你也……”
“阿蘭,不得無禮。”周存普打斷了周蘭,笑着對蘭柳道:“小姑娘受點委屈發洩發洩無可厚非,可子嗣為大,動不動就要人斷子絕孫,還有壞人家的命脈,未免陰狠了些吧?”
蘭柳嘟囔道:“不是大款裝什麽富豪啊……”
“不得無禮。”和儀算是摸了個七七八八了,看了周存普一眼,見他笑呵呵地看着蘭柳,毫無惱意,一旁的周蘭卻有些不服氣的樣子,只得又問一句:“那餘慶堂又怎麽你了?若但是教訓你兩句的話,周老先生是長輩,可是無可厚非的,到了你姐姐面前,也是你沒理。”
提起這個,蘭柳就更委屈了,恨不得往地下一坐哭成一個一百來斤的孩子:“媽耶!他們吃素哦!又不是和尚,吃啥子素哦!”
和儀按住自己抽搐的嘴角,最後還是沒忍住,過去一把把蹲在地上的蘭柳提了起來,然後轉過身笑意盈盈地對周老道:“晚輩回頭會讓她姐姐好好教育她的,孩子小不懂事,周老見諒。”
星及已捧着和儀剛剛遞給她的禮物盒子退到近門口的位置,也忍不住側了側臉,很羞恥的樣子。
周存普卻笑了,“和師還是把這位小姑娘領回去吧,周某這裏實在是供不住這一尊大佛了。”
和儀又賠禮一番,告了辭,就那麽拎着蘭小姑娘走了。
“暴力教育不提倡啊!”周存普看着和儀怒氣沖沖的背影,在後頭喊了一句。
和儀差點破功,笑将将就要忍不住了,蘭柳還在那小聲嘟囔:“晏書姐姐,聽到沒有?暴力教育不提倡啊!”
“是,不提倡!”走出餘慶堂,和儀放開蘭柳的領子,在她額頭上重重點了一下:“能耐了你!”然後又忍不住問了一句:“沒真吃虧吧?”
“嗐!哪有我吃虧的份,就那男的被我整的,你是不知道啊晏書姐……”蘭小魔王兩手掐腰興致勃勃地要與和儀分享她的壯舉。
和儀沒興趣聽這個,知道她沒吃虧就放心了,幹脆利落地打斷了她:“行了,沒吃虧就行,身上還有錢嗎?夠飛機票嗎?我給你轉點。”
“哎哎哎晏書姐,你不打算收留我在港城再玩兩天嗎?我可是來度假的诶!”蘭柳小朋友連忙道。
和儀冷哼一聲,看向蘭柳:“老臉都被你丢盡了!你還想玩?回家找你姐去!不送了,打個車去機場吧。”
蘭柳還要辯駁兩句,但和儀目光如刀地盯着她,她也頂不住,招了輛出租灰溜溜地上了車。
林家的車就停在不遠處,和儀走過去,司機連忙下車拉開車門,請和儀上去。
“走吧,大伯母要等急了。”
“回去吧,看過了,這丫頭有意思。阿蘭啊,你還要再磨練磨練,這餘慶堂日後,還是要你來支撐的。”
“是,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