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林家瑣事
又坐了一會,鐘表滴滴答答地響着,時針指向九的時候,林正華開口了:“奔波一天都累了吧?上樓歇着吧,明天毓昭你別去公司了,帶着妹妹逛逛。”
林毓昭笑着應聲:“明天還請妹妹賞臉啊。”
和儀當然答應了,林伯母坐在一旁,強笑着沒出聲。
林家六口的客房安排在三樓,和儀上樓時在樓梯轉角處駐足半刻,杜鵑挽着她的手問:“怎麽了?”
“沒什麽。”和儀笑了一下:“今天有點累了。”
“咱們上樓好好歇歇吧。”杜鵑嘆了口氣,握着她的手往樓上走,林毓中默默走到和儀的身後,做好了随時接住妹妹的打算。
林家一來來了六口人,還有一個星及及六七個保镖,單是房間就要準備許多,林伯母預備得很妥當,和儀與林父林母的房間相鄰,杜鵑很不放心地跟着她進去看了,床鋪宣軟,房間打掃的一塵不染,還帶着清雅的淡香。
杜鵑這才笑了,一手摩挲着和儀的脊背,輕聲說:“毓望的性子偏激嬌蠻,确實不好,今日且先放着,若她再惹你,媽媽就和你大伯母好好說說。”
和儀笑吟吟握住她的手,“好了,今天那丫頭生的氣可得比我多,明天要是再惹我,我也有法子讓她哭出來。”
“唉。”杜鵑嘆了口氣,面上帶着些愁緒:“毓望也是可憐,她姐姐有你伯父,哥哥有你伯母,唯有她可憐,母親不在意,父親有心疼愛,也不常在家。小時候毓晴常到港城來,看她可憐,對她就多先聯系,比對林家旁支的孩子們溫柔許多,毓望對她自然就更不同了。應該是你大伯母私下說了什麽,讓她以為毓晴受了委屈吧……喲,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杜鵑回頭一看,對着探頭進來的林毓晴道:“怎麽過來了?找你妹妹有事?”
林毓晴抿抿唇,把手上的熱牛奶舉了舉:“熱了牛奶,給晏晏送過來。”
杜鵑:“知道你有話說,那媽媽先走了?”
這樣說着,她就要站起來,林毓晴連忙說:“媽媽您先說吧,我只有一件事:晏晏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找毓望談談,她再針對你,也不用找大伯母,找毓昭姐,她最怕毓昭姐了,讓毓昭姐教訓她。我先找她炭,如果說不通,我也去找毓昭姐。”
杜鵑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孩子,小腦袋瓜子是比毓齊靈變多了,也好,晏晏你看怎麽樣?”
“那就先這麽辦吧。”和儀看她們兩個都是一副她受了欺負的樣子,又十分好笑:“我真不是會被人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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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杜鵑和林毓晴都不大相信。
林毓晴看杜鵑和和儀還有話說,把牛奶放下就走了。
杜鵑看和儀臉色不大好,也有些不放心,盯着她喝了傭人送上來的湯藥,又喝了牛奶,最後叮囑道:“那套首飾,既然你爸爸點頭了,你就收着吧。明天去商場逛逛,再給你添置兩樣首飾,不過商場裏的品質一般,好的還得慢慢找。行了,先睡吧,臉色是比早上好點了,還是白的吓人,明天早起要是不舒服,咱們就不去逛街了,你好好歇歇。”
和儀笑着答應兩聲,把杜鵑送走了,房門一關,便倚着門長長舒了口氣。
星及不知何時進了屋子,扣着和儀的脈,面色難看:“心頭血也是那麽好吐的!等回去了,少說在床上躺十天半個月的。”
“哪有那麽嚴重。”和儀挑挑眉:“我現在感覺出去打一架也輸不了。”
“那是,和師多厲害呀!”星及陰陽怪氣:“那小丫頭都踩到頭上來了,也沒動氣,倒是修身養性了。”
“還是個小屁孩呢!跟她生氣我多不值啊?再說也不是什麽壞人,小丫頭刁蠻任性些,哎呀,放心,她肯定會接受教育的。”和儀連忙安撫星及:“你氣什麽,我都沒生氣。”
星及重重嘆了口氣,“我是氣自己,好不容易把你身體養好了,這幾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藥不離口了。”
“惠泉寺的老和尚不是說了嘛,我是長命百歲的料子。我的身體我自己也有數,那兩口心頭血看着是嚴重,但早年更厲害的又不是沒有過,今天藥用得及時,現在并不是很難受。本來在飛機上已經緩過來點了,偏偏到了這邊——星及,林家大宅上下都探查過了嗎?我總感覺有點不對勁。”和儀面露警惕。
星及搖頭:“沒看出什麽,也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倒是靈氣濃郁生機盎然,是一塊福地,當年應該有大先生看過,後院花園裏還有個陣法,能庇佑後人,別的我就看不出來了。”
“你本來也不擅長這些,我也沒指望你看出什麽,沒什麽不對勁就好。”和儀嘆了口氣,往床頭靠了靠:“我累了,睡吧。”
星及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和儀躺在床上總覺得心裏不安,思慮再三,還是喚了靈娘出來:“趁黑,你查一查這林家房子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還有,今天下午見的那個雲鶴霄,查查他。”
“是。”
同一時間,主卧中夫妻兩個也不安寧。
林伯母坐在梳妝臺前往臉上擦着護膚品,念叨着:“毓望那丫頭說話難聽,但也不是沒有道理!這才第一次來咱們家呢,什麽樣的事兒值得出去?多失禮啊。”
林正華坐在沙發上翻着報紙,随口說:“上次你娘家那個遠方表親帶着兒子來,她兒子不也是沒多久就有事出去了嗎?怎麽沒見你說他?”
林伯母瞪大了眼睛:“那怎麽能一樣?你別看李家剛回來,但他家那小子現在可是港城有名的青年才俊!他在美國時候就在華爾街工作了,還是什麽基金的經理!人家那是有正事的,能一樣嗎?”
“怎麽不一樣?”林正華十分淡定:“要我說,李家那小子還不如晏晏呢。不說遠近親疏,來了伯父家就跟自己家一樣,朋友托的事,去辦也是應該的,你沒聽毓昭都說了嗎?而且你以為,誰都能在餘慶堂大放厥詞然後被少東家請進去,周老先生親自送了見面禮,平平安安地出來?正允也是,沒和我細說,要不是老周和我說,我還不知道這侄女的厲害呢!”
“有什麽不尋常的。”林伯母嘟囔道:“不就是些下九流的往來。”
“都二十一世紀了,你思想怎麽還是這麽老牌?當年也是進步青年,怎麽現在就這樣了。”林正華皺眉:“你可別小瞧了他們!現在那些有能耐的先生,哪個不是豪門的座上賓,人家攪風攪雨厲害着呢!”
林伯母無力反駁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令自己不滿的事情來。
“那可是整套的粉鑽,現在那樣純度的粉鑽很難求了!那一套加起來多少克拉呢,在媽留下那些壓箱底的首飾裏也是很好的了!”林伯母面色難看,難掩不滿:“不就是個小丫頭片子嗎?值得你這樣闊綽的出手,那東西我本來還打算留給……毓昭呢!”
“你別有什麽就拿毓昭說事,我們毓昭好好的!以後整個林家都是她的,她要什麽沒有?不差這一套首飾。你還是反省反省自己吧!心都偏得沒邊了!但凡你把在毓成身上的心分給毓望一點!毓望也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林正華冷聲道。
提起這個,林伯母可有話說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柳眉倒豎對着林正華:“你也別說我偏心,你就不偏心了嗎?自古家業哪個不是給兒子的?就你林家,還不是你拿了大頭,林亦婉的嫁妝再豐厚,和林家能比嗎?疼女兒也要有個限度!以前是毓成不成器,現在我們毓成成器了,你還是偏心林毓昭!”
林正華徹底冷下了臉:“是,我承認我偏心,可我為什麽偏心?當年毓昭小小年紀被我連累遭人綁架,回來那麽重的傷,哭都沒哭還安慰我!後來跟着我去非洲考察,多艱苦的環境,一聲抱怨都沒有,帶着安全帽跟着我走!毓成呢?他的表現我都羞于啓齒!
要不是那一次考察,我怎麽會把毓昭定為繼承人?而且這麽多年,毓昭什麽樣的表現咱們都看在心裏!林氏集團在她的帶領下穩步向上!這樣的繼承人,別家求都求不來,我怎麽可能換?繼承人無大錯處任意更換,本來就是商場裏的大忌諱!
你當年也是進步青年,在國外讀過書的!怎麽越老思想越老舊陳腐了呢?還有,你說毓成現在成器了,可他的成器也只是相對而言的!和毓昭比,他什麽都不是!看着是個精英,其實錯處不少!你怎麽讓我放心把集團交給他?”
林伯母一梗脖子:“還不是你以前沒教過毓成?要是你像教林毓昭一樣教我們毓成,毓成還能不成嗎?”
林正華冷笑道:“他們的起點一開始是一樣的,後來走到什麽樣的地步,都是他們自己選的路!現在毓成有了樣子,你怎麽知道我沒教他?在公司裏,哪一樣不是我引導着他?毓昭藏私了嗎?給毓成使絆子了嗎?憑借毓昭在公司的多年經營,她很要給毓成好看,我都未必知道!”
林伯母聽到這個又有點氣短,語氣也沒那麽硬邦邦的了:“那你倒是教他啊。”
“我本來計劃今天就要退下來的,你以為為什麽我又頂上了?”林正華抖抖報紙:“還不是為了咱們這個不成器的兒子能在集團裏更進一步!掌權人的兒子和掌權人的弟弟,區別有多大你不知道嗎?”
林伯母聽了,氣消了不少,走到林正華身邊,挽住他的手說:“咱們兒子還嫩着呢,你好好教教他,也別讓毓昭欺負了他。”
“毓昭不是會欺負弟弟的人!”林正華聞言更加失望,冷冰冰回了一句。
林伯母瞪圓了眼睛看着林正華,一跺腳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