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和師瞪大了眼睛

來的不止有保安, 還有幾位見過或沒見過的教師,只在家居服外面披着衣服,看得出來是被驚動了匆匆下來的。

和儀默默把口罩拉緊一點, 暗道失算:這附近就是職工樓, 他們剛才搞出來的動靜可不小,又有頂樓的一頓忙活, 那邊注意到了是很正常的。

“是哲學系的學生?”馬哲基礎課的安老教授推了推眼鏡,皺着眉問:“你們是宗教學一班的吧?大半夜跑到這邊來做什麽?你們導員沒和你們講學校的規章制度嗎?請家長來的, 不給個說法通通都要記過的!學校也并非法外之地!你們一群人半夜游蕩是幹什麽?”

即使以佛子的寬容慈悲、處變不驚, 對着一群保安和教授戒備的目光也不由地臉綠了。

和儀默默退後兩步, 倚着門開始思考如果叫星及過來的話會有什麽結果。

“我們是來除……”陸慢撲上前去猛地捂住了江離的嘴, 呵呵一笑,“嘿嘿, 我們班團建,團建,晚上出來溜達溜達, 有助于消食哈。”

保安頭頭皺着眉:“什麽消食要翻牆進來,還要撬鎖?這是學校的廢棄樓不知道嗎?上了鎖就代表學生不能進!你們倒好, 消食消到這裏來了!看看這奇形怪狀的東西, 還有拎着棍子的, 你們是在打群架嗎?”

被·打群架·衆人齊齊一愣, 相為玉忍不住歪頭看看手裏的大棒, 有口難言。

大家七嘴八舌地上去解釋, 保安的臉越來越黑, 另一邊教授也皺着眉:“像什麽話!現在的學生真是的,越來越不守規矩了!都帶去警務室,這棟樓——”

“不勞教授您操心了。”毛望舒終于上線, 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展開了拿到教授面前,鮮紅的印記映着白紙黑字,手電筒一照,十分顯眼:“新時代術士,有證除祟!主管部門的委任書在這,公章、領導簽名都有,在場的道士證和度牒都有,後面幾位也都是玄術師協會認證過的,您不信的話随時可以打電話查詢。”

她說着,指了指A4紙下面的一串電話。

和儀悄悄松了口氣:媽耶,終于不用被星及笑話了。

安老教授皺着眉又驚又疑地看着那張紙,旁邊有一個看着就陽氣旺盛的老師已經忍不住呵斥一句:“笑話!二十一世紀了!還有什麽術士、除祟,你們要相信科學!都是新時代的大學生,要堅定不移地做一個唯物主義者!國家培養你們,可不是讓你們在學校裏宣傳這些謬論的!”

“小杜!”安教授把紙張拿在手裏上下仔細看過,一字一字确認過後,對衆人說:“格式沒有問題,但是你們怎麽才能證明真得有這個部門?”

“聯系系主任吧。”和儀走上前來,按住了毛望舒:“給你姐打電話,這個時間她應該還沒睡呢。”

“安老教授。”和儀對他輕輕颔首,“還請您不要拍照留紀,也請在場諸位不要把今晚的事情外傳,保密合同一式……十六份,月亮,告訴你姐姐,我讓星及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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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咱們換個地方,慢慢說。”

和儀不怒自威,眉目冷冷,一身威勢傾瀉而出,在月下負手而立,一派的仙風道骨。

安老皺着眉,神情複雜地看着她,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走吧,去警務室裏說。”

盧津陽帶着十層迷弟濾鏡在後面看着,星星眼都要出來了。

保安和年輕老師們見狀瞪大了眼睛,就像古代人看到了UFO,一向古板的安教授竟然四舍五入算是承認了這件事,實在是仍然大跌眼鏡。

然後也不用扯皮了,系主任的視頻電話通過來,毛凝眉應該和他打過招呼了,利落地承認了和儀等人的身份,又隐晦地表示這件事是合法合理的。

雖然合的不是明面上的憲法。

星及的速度很快,準備按剛剛談妥,她就把保密協議帶來了,不止在場的保安、老師等各有一份,陸慢和齊修遠二人也各有一份。

和儀吹了吹一次性紙杯裏的熱水,輕抿一口後又放下,雙手交叉放在膝上,神情冷淡自矜:“這一份協議是完全具有法律效應的,如果外面傳出一絲的風聲,我們是有地方查的。今晚的行為是我們莽撞了,沒向學校先知會一聲。”

她說着起身,對安教授等人微微彎腰:“很抱歉。”

剩下的衆人也齊齊彎腰,安教授擡手揉了揉眉心,看着和儀的目光之複雜令人嘆息:“我說呢,蜀省的高考文科狀元,為什麽會報一個沒什麽前景的宗教學。你們放心吧,規矩我懂,今晚的事情不會傳出去的。但有一點,學校,是學習的地方,希望這樣的事情只有今晚一回。”

“是我們莽撞了。”和儀笑了一下,輕聲道:“您放心,不會有下次了。這回也是帶着剛出家門的來見識見識,安全起見才沒拉遠。”

“人是安全了,老頭子的心髒可不安全啊。”安老嘆了口氣,神情放松,“算了算了,散了吧。”

那個被叫做“小杜”的青年教師神情複雜眉頭緊鎖地看向衆人,看他們灰頭土臉的樣子,還有一個好像受傷了,忍不住探頭向窗外那個廢棄寝室樓的方向看了一眼。

和儀瞥到了,對安老輕聲說:“那棟樓裏沒什麽事了,請您放心。”

大家離開學校的時候是走正規渠道的,毛望舒塞了兩張安神符給陸慢和齊修遠,然後扯着和儀的袖子問:“晏晏姐,你說那渣男的故事是不是假的啊?”

“七分真三分假吧。”和儀挑眉道:“傳言傳言,哪家的傳言是可信的?你要是想知道,回頭托你姐查一查呀,而且你不也在青陽街看鋪子嗎?那邊的小靈通,仔細查,總有結果。”

“唉。”毛望舒嘆了口氣:“我都來了大半個月了,一張沒開,我姐眼看着就要回茅山了,你說我可怎麽辦啊。”

和儀笑着揉了揉她的頭,對大家揮了揮手,帶着星及走了。

星及是抱着一包栗子來的,進去的時候一手栗子一手文件袋,糖炒栗子的香氣透過紙包傳了出來,當時幾個保安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

現在出來了,這一包栗子當然是便宜了和儀他,她随手拿了兩個剝着,一邊對星及說:“查一查那個……算了,這麽多年了,就算查出來也是一樁無頭案了。”

“靈娘,你回頭來學校找一下檔案,調一張江織梨的照片吧。不要驚動特部那邊,我不急着要,你慢慢找,不用着急。”和儀敲了敲鈴铛,說。

鈴铛輕輕一晃,仿佛答允。

和儀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但小院門前的燈還開着,從一進的影壁過垂花門也都是透亮的,正房廊下懸着兩盞燈,火光微微,黑夜中十分溫暖。

和儀心裏一下子滿滿當當的,星及把栗子遞給她,向正房打了個手勢示意她顧一鶴在裏面,自己就走了。

和儀刻意放緩了腳步聲,悄悄走上臺階,又猛地推開門,同時大聲呼喚:“一鶴!我回來了!”

顧一鶴本來坐在沙發上修剪盆栽,聽到聲音也沒回頭,直接說:“過來喝奶茶吧,廚房準備的宵夜是烤雞翅和蔬菜沙拉,吃不吃?”

“要要要!”和儀坐到沙發上,拿起坐在小小的溫茶爐上的玻璃壺,倒了一杯奶茶喝了一大口,溫暖一路劃到胃裏,滿口都是甜香氣。她滿足地眯了眯眼,感慨道:“人生美好如斯啊。”

顧一鶴擡眸看了看她,起身出去吩咐上宵夜,路過和儀這邊的沙發時被和儀一下扯住袖子。他唇角及不可查地彎了彎,然後順着和儀的力道彎下了腰。

“來美人兒,大爺香一個。”和儀在他唇上重重親了一口,伸手要摸他的臉,被顧一鶴握住了:“去洗手,從外面回來也不洗手。在哪兒弄得一身的灰?別又去什麽不幹不淨的地方了。”

“哈哈。”和儀也不惱,站起來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現在咱們得一起去洗手了。”

顧一鶴眼睛很有靈性地翻了一下,又忍不住笑了,被和儀拉着走到院子裏的洗手臺那裏洗手。

“怎麽去了那麽久,還把星及叫過去了?”顧一鶴随手把擦手的毛巾遞給和儀,眼睛緊緊盯着她:“沒碰到什麽危險吧?你們班裏那兩個也跟着去了,沒出什麽事兒?”

“我的祖宗哦,你能不能盼點好的?”和儀挑挑眉:“你的未婚妻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嗎?”

“王者帶青銅,總有力竭的時候。”顧一鶴拿回毛巾挂到洗手臺旁邊的小架下的挂鈎上,随手将玻璃擋板拉了下來,“而且聽你叫人的動靜,應該不是風平浪靜的,還帶着兩個什麽都不懂的,我怎麽可能不擔心?”

和儀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從後面一把把人摟住,身高不及未婚夫的和師悄悄踮起腳尖,将下巴靠在了顧一鶴的肩膀上:“又不是我一帶二,普濟寺的相為玉和陸家的陸離玉都在,小月亮平時看着不怎麽樣,到真章上還是挺靠譜的。說來錢仱那小子最近長進不少,沉穩多了。”

顧一鶴:“是是是,誰都好,陸離玉最好!”

和儀瞪大眼睛,失笑道:“哦呦喂,俗話說得好,嫉妒的男人最醜陋。一鶴,你現在的樣子就不太美好。我和陸離玉真沒什麽,他那一門心思除了問道還是問道,當年真的就是一樁烏龍!而且我都有未婚夫了,是不是?”

“誰不知道啊,和師的未婚夫,相貌醜陋一無是處,手無縛雞之力還是個悶油瓶子,半點情趣沒有。”顧一鶴擡腿就往上走,口中噼裏啪啦地吐出一長串話來:“人家是陸家的天才!道骨卓絕,哪裏是糟糠之夫能比得了的。”

“只聽過糟糠之妻,倒沒聽過糟糠之夫,乍然入耳,好生稀奇。”和儀摸摸下巴,靠着柱子看向顧一鶴,笑容意味深長:“不過和師的未婚夫嘛,相貌和醜陋二字是不搭邊的,誰說他相貌醜陋?我打他去!”

顧一鶴冷冷看她:“你!”

和儀摸摸鼻頭開始回憶自己到底有沒有說過這句話,最後張大了嘴哀嘆道:“我冤枉啊!不太美好和醜搭邊嗎?”

正要撒潑打滾無賴一番,星及忽然從二、三進相連的月亮門那裏探出個腦袋來:“你們兩個最好收斂點,隔壁老太太神經衰弱半夜不睡覺,你們兩個聲再大點,那這條街明天可有樂子說了。”

“祖宗祖宗,別鬧了,我錯了。”和儀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不得不收了耍賴二三式,過去勾顧一鶴的手指:“咱們去等宵夜吧,還有星及不知道從哪買的栗子,可甜了!我分你一半~”

顧一鶴輕哼一聲,反手握住和儀的手,拉着她往屋裏走。

栗子的味道很不錯,和師癱在沙發上美滋滋地一口一口,手上劃着小說界面,忍不住大聲感慨:“這才是美好生活啊!”

顧一鶴手上剝栗子的動作不斷,看她神情放松的樣子又忍不住笑了一下,眉眼溫柔地看着她,忽然問:“今晚是出了什麽事兒嗎?你回來的時候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和儀嘆氣:“唉,我服你了。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出來的時候被抓包了,還好月亮那小丫頭還靠點譜,沒把我交代的事兒給忘了,不然今天晚上就不是星及去送東西,而是越齊哥去領人了。”

正說着話,一顆圓溜溜的、去了皮的甜栗子被放到唇邊,她舌頭一勾進了嘴,甜甜糯糯的味道讓她心情舒暢,咽下去之後才漫不經心地說:“不知道哪攤子的爛事,我最近的運氣可真是絕了。是不是我回去的時候上香上少了,得罪了哪個祖宗?”

她說着,猛地從沙發上起來,噠噠噠地出了屋子,炮仗一樣沖到了西跨院。

顧一鶴站在門口看着她在跨院門口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忍不住搖搖頭輕輕嘆氣。

那邊星及手上捧着個大托盤從後頭過來,顧一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星及無奈:“都散了,蘭姑都打上坐了,就我一個閑人,給你們送過來!還切了果盤,是前天那邊送過來的,蜜瓜不錯,值得一嘗。”

顧一鶴上前兩步接過來,對星及說:“多謝了。”

星及笑着搖搖頭,擡步往西跨院那邊走,看到和儀在祠堂裏對着先和師的靈位上香之後認真祈禱,忍不住覺着好笑。

和儀認真地碎碎念着,自從搬到這邊來,倒是沒有以前上香一上一大把的豪闊了,同樣的一盒香現在能用很長一段時間,簡直是拯救了和師在除了畫符一類事情上都不大靈敏的手爪子。

“師父啊,你要保佑我啊,你的徒兒只想安安穩穩地讀書,就這麽難嗎?”和儀叨咕着:“您說說,就那個叫織梨的,就差把一點擺出來糊到我臉上讓我去查了!她這不是拿胡蘿蔔吊我呢嗎?嘿!她越這樣我越不搭理她,我就不查了我!還有那一串珠子,怎麽別人沒撿到就我撿到了?還一撿就是倆,我運氣咋那麽好呢……”

諸如此類,和儀認真地對她師父重複了一遍自己只想躺在床上恰零食的鹹魚願望,然後通體舒暢神清氣爽地走出了小祠堂。

廚子的手藝很不錯,烤的雞翅一點點焦、香酥可口,正合和儀的胃口,四對雞翅和儀與顧一鶴分着吃了,她今晚的消耗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兩對雞翅和亂七八糟的青菜下肚,肚子鼓都沒鼓。

又恰了四塊蜜瓜,看她還想對果盤伸手,顧一鶴連忙攔住她:“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明天早上起來要不舒服的。好了,快去洗漱然後睡吧,明天早上你不是還有課呢嗎?”

和儀眼巴巴地看着顧一鶴,顧一鶴不為所動,甚至動手開始收盤子。和儀無奈,只能幫了他一把,然後去洗手間洗漱。

第二天一早,除了陸慢和齊修遠之外,同學們倒都是精神奕奕的,毛望舒甚至還有心情和和儀分享小報八卦:“嘿,晏晏姐,你看這,三一八抛屍懸案女屍頭發被盜,這是什麽路子?屍體躺在太平間,忽然之間頭發沒了?”

“非也,非也。”盧津陽摩挲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道:“我覺得應該是他們內部哪個把頭發搞下來去賣零花錢了。”

“嘔——”江離忍不住了:“盧津陽你別惡心我嗷!我告訴你那可不是好死的,抛屍懸案啊!聽說渾身上下都沒一塊好地兒!那頭發要是被賣了,哎呦喂!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哈哈,也是沒準的事兒。”毛望舒雙手托腮看着手機上的文字,“不過萬一是那頭發成精自己跑了呢?”

和儀目光幽幽地看着他們仨:“快上課了,咱們為什麽要坐在教室裏讨論懸案女屍的頭發?拜托,這一節是馬哲!”

已經做好挂科準備的毛望舒目光幽幽地回望和儀:“晏晏姐啊,這一套學起來,太難啦!”

“唉。”江離感同身受地拍了拍毛望舒的肩膀:“月亮,你就當出去抓鬼的時候碰到一只外國鬼,你說也不能把他給放了,只能勉強處理。這一門是學也得學,不學也得學啊!”

馬哲基礎課是好幾個班一起上的,不知是宗教學的班,旁邊坐着一個女同學,眼睛盯着和儀他們幾個,嘴唇緊緊抿着,好像在做什麽思想建設。

和儀看向她:“溫柔你怎麽了?有事嗎?”

被她叫做溫柔的女生杏眼桃腮,生得很漂亮,性格也溫柔內斂,很讨人喜歡,和儀就更不必說了,故而她們兩個的關系還不錯,這會看到溫柔眼巴巴看着她,她就随口問了一句。

溫柔遲疑了一會兒,像是鼓足了很大勇氣一樣,小聲問和儀:“和儀,你知不知道蔣業成這個人?”

和儀皺了皺眉:“好像聽人提過一嘴這個名字,但也不太知道,什麽人?做什麽的?”

“就是……哎呀,你們應該是知道的。”溫柔一跺腳:“就是你們圈子裏的。”

“我們圈子可大了。”和儀忍不住輕笑一聲,看着溫柔着急的樣子,不由道:“那我替你打聽打聽?”

溫柔眉心緊鎖,面帶愁緒,江離忽然插嘴道:“我知道他,蔣業成嘛,這兩年還是很有名氣的,晏晏姐你不知道倒也正常,畢竟你到上京才多久啊,他和蜀中那邊一向沒什麽交際,應該也沒給晏晏姐你遞帖子吧?”

溫柔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看向江離,連聲問:“你知道他?”

江離點點頭:“嗯呢,我還見過呢,不過你別看上京不大,這圈子可廣着呢,我和他也不大熟。”

溫柔忙問:“他厲不厲害?以前……人品口碑怎麽樣?”

江離皺皺眉:“還是挺厲害的,這些年聲名鵲起,因在命數風水什麽上都懂一些,還是不少豪門明星的座上賓呢!他和我師父是一輩人,我師父也要敬他三分,可見來頭不小。”

毛望舒原本在旁邊安安靜靜地聽着,聽到這裏不由咂舌:“那可真是資歷不淺。”

溫柔疑惑地看向她,毛望舒道:“江離他師父是玉皇宮的主持,還是道協的副會長,輩分很高的!……而且聽你們這樣說,我好想也聽我姐提到過他,好像年紀不小吧?他兒子都要結婚了。不過聽說也走過不少偏門,手段狠厲。溫柔你問這個做什麽?難道你家有人請了他?”

“馬後炮。”盧津陽輕嗤一聲,毛望舒翻了個白眼兒:“誰沒事兒去記那糟老頭子嘛!而且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一時想不起來才是正常的呢,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一天到晚關注八卦?”

溫柔嘆了口氣:“要是請的還好呢……算了,沒什麽。”

和儀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皺了皺眉,“你最近是不是碰到什麽事兒了?我看你臉色不大好看,要不要去玉皇宮拜一拜?那邊還是很靈的。”

溫柔苦着臉點點頭:“多謝關心 。”

到底關系也沒好到推心置腹的份上,和儀聽她這樣說就住了口,正好這時老師走了進來,話題就此結束。

一節大課結束,和儀身心俱疲,收回了自己剛剛落在唯物主義上的大腦,默念幾遍祖傳功法的口訣洗洗腦子。

收回神念的時候正碰到教授神情複雜地看過來,回頭一看,好家夥,将近一班的人都在那裏閉目念經,更有甚者把念珠都拿上來了。

她局促地笑了一下掩飾自己的尴尬,教授正好是經歷過昨天晚上的,當下忍不住嘆了口氣,拿着教案走了出去。

眼不見心為淨。

和儀邀請了肖越齊毛凝眉他們來吃火鍋,毛望舒也跟着湊熱鬧,回家的時候廚房正在準備高湯,蘭姑端着兩碟廚房做的茶點走到客廳,笑眯眯道:“今天的清湯鍋底預備的是雞湯,毛小姐吃得慣不?”

“吃得慣吃得慣!”毛望舒連連點頭,又吃了兩塊瓜:“晏晏姐你家的瓜好甜啊!”

和儀大手一揮:“走的時候讓你姐帶點回去吃。”

“誰呀,這麽不要臉,早早就來蹭吃蹭喝,還連吃帶拿?”盧津江邁着老大爺的步伐從外頭走進來,笑眯眯看着毛望舒:“原來是小月亮啊——”

他慢悠悠拖長了調子,毛望舒輕哼一聲,避過髒手摟住了和儀:“晏晏姐願意給我拿,我看某人就是嫉妒!”

“小丫頭倒是伶牙俐齒的。”盧津江也很不客氣,他從外面進來是洗了手的,這會把拎着的鹵味遞給蘭姑,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也拿起瓜開吃。

和儀抽濕巾擦了擦手,“看在您老人家帶了東西來的份兒上,等會走的時候讓人給你裝一份水果。”

她說着,對着盧津江一眨眼。

盧津江笑了:“那我這鹵味拿得可是值了。”

和儀叮囑蘭姑:“記得給他裝兩份。”然後回過頭來對盧津江道:“我告訴你你可不許都獨吞了,還有一份是給叔叔阿姨的。”

“得得得,小得知道了!”盧津江随口吐槽道:“你們總是讓我覺得我就是個撿來的。”

“萬一真是呢?”和儀一挑眉,打趣地笑着。

大家笑作一團氣氛輕松,和儀看毛望舒頻頻向一碟子乳酥奶豆伸手,忍不住插了一句:“等會要開飯了,你要是喜歡,等走的時候給你帶點,現在別撐着胃。”

“好吧。”毛望舒依依不舍地看着那碟子點心,又迅速振奮起來:“晏晏姐你這點心是在哪買的呀?味道好好!”

盧津江聽着一挑眉:“買?就這食不厭精脍不厭細的祖宗,是會在外面買點心的人嗎?她那後頭可好幾個廚子呢吧?各大菜系的,專做點心的,聽說好幾個以前都是宮裏的,整個圈裏也就她這個奇葩養鬼給自己做飯了。”

“真有以前的禦廚啊?”毛望舒瞪大眼睛:“那我這吃的是不是禦廚做的點心?四舍五入一下我是不是可以去故宮登基了?”

“想得美你!”毛凝眉的聲音傳了進來,毛望舒下意識地往和儀身後一縮,然後又反應過來:沒犯事啊!

于是又裝着膽子坐直了身體。

和儀好笑:“看你把孩子吓得。”

“你倆同年,她算什麽孩子?”毛凝眉不大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兒:“一切反社會主義的苗頭都要扼殺在萌芽之中!……我說你們再有下次動作能不能隐蔽點?我可是和你們系主任扯了半天的皮,再三保證不會有驚動群衆的事兒了,再有下次就是打我的臉了。”

和儀一手指天:“放心,沒有下次了,再也不陪他們浪了,平生十幾載啊,第一次在被請家長的邊緣狂舞。”

“唉。”毛凝眉嘆了口氣,也從桌上插了塊瓜吃:“哎今天的蜜瓜味不錯啊!”

“你是第三個說這句話的人了。”和儀笑眯眯道:“在你之前,你的妹妹和你旁邊的那位男士也說過這句話,他們分別得到了我們家出産的果籃,你呢,要不要?”

毛凝眉挑了挑眉,随手一指毛望舒:“不用了,我吃她的就行。”

毛望舒哭唧唧。毛望舒委屈,但毛望舒不敢說什麽。

盧津江在旁邊辛苦忍笑,總算肖越齊和莊別致都到了,大家立馬上桌。

“不用等一鶴,他今天回去陪顧姨他們吃飯。”清湯鍋底說是清湯,其實預備的是濃湯番茄的,滋味爽口開胃,和儀先抿了口湯,長長舒了口氣。

莊別致抱怨道:“你說你們從學校回來也不知道等等我,咱們一起過來不好嗎?”

“有空調房誰在學校裏等啊?而且考古系的樓離我們那邊好遠的哦。”毛望舒下肉是很積極的,正揮舞着筷子往辣湯裏下肉和毛肚,聽到莊別致這樣說就道。

莊別致瞪她一眼:“小丫頭沒大沒小的!”

毛望舒看看他,又看看和儀,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

“吃菜。”毛凝眉看着自己這個在挨打的邊緣狂舞的妹妹,眼角眉梢俱透出幾分無奈,夾了一筷子涼菜給她:“多吃東西少說話,一個小時少說點變不成啞巴。”

“姐你是我親姐嗎?”毛望舒撇撇嘴,毛凝眉一眼瞪過去,又不敢吭聲了。

和儀輕笑着搖了搖頭,端着酸梅湯和他們碰了杯,惋惜道:“可惜了,這可是最後兩壇子春風醉了,我告訴你們,一人只許喝一小杯啊!我還要留着過年呢!梅子酒不好嗎?”

“瞧着守酒奴的樣!”莊別致輕嗤一聲,到底換了小口抿着。

春風醉入喉滋味凜冽沖人,他下意識地“啊”了一聲,感慨道:“果然是蜀中深山裏的難得好酒啊,我說晏晏,咱們什麽關系啊,你就給我們多喝兩口呗。”

和儀把大大的白眼翻給他。

酒過三巡,大家話多了起來。和儀好像有一瞬間看到毛凝眉眼神微微有些迷離,下一瞬去看,卻還是那個清醒含笑的毛凝眉。

她倚着椅背用筷子叮叮當當地敲着小碗,聲音清脆仿佛樂聲。

和儀連忙攔她:“我這一套荔枝紋的要是有一只碗裂了可就不好看了。”

毛凝眉哈哈一笑,忽然對和儀道:“上次你說,你在港城碰到的那件事,我回去之後查了我家的典籍,說是民國年間也有人想以此法複活愛人,最後你猜怎麽着?”

“行屍走肉?”和儀随口道:“死而複生有為天理,何況其中又傷及無辜,只怕醒來的那個是真成了怪物了。”

“不止啊,我毛家一位祖師游歷時曾遇一村的僵,探尋究竟之後發現是當時的一位玄門天才以類似方法複活妻子,結果妻子成了行屍走肉,并咬了村民,村民之間互相傳播,如果不是那個村子實在偏僻,只怕真要生出亂世。最令人生氣的是那位玄門人士只一心鑽研于如何讓妻子複活正常,視村民姓名于兒戲。祖師斬僵後與他大戰一場,身負重傷,留下此筆,告誡後人不可有歪心邪念。”

毛凝眉眉目冷冷:“可笑嗎?”

不可笑。可恨嗎?可恨。

和儀手中的杯子被她放到桌子上,冷聲道:“這種人,十八層地獄也不足惜!”

“哪裏有十八層地獄的份啊?”毛凝眉嘆了口氣:“後來祖師養好了傷再次去探尋究竟,那邊卻已經成了空巢,那位奇人帶着他那‘妻子’走了,不知去了何方,總歸小命還在。”

“禍害遺千年啊。”莊別致擺擺手:“不提這個了,唉你們看沒看到最近那個頭發失蹤的新聞?”

“看到了。”和儀點點頭,毛凝眉忽然一笑,眼波流轉間氣度灑脫不凡:“你們說,是不是那頭發長腿溜走了,去找兇手報仇了呢?”

和儀微微一怔,然後好笑地搖了搖頭,看看毛凝眉,又看看毛望舒,感慨道:“你們可真不愧是姐妹兩個,所思所想如出一轍呀。”

毛凝眉擡手揉了揉毛望舒的頭發,輕輕笑着。

“南天師府那邊又再問我你有沒有珠子的消息。”一直沉默着的肖越齊忽然開口:“那邊很急,或許那串珠子不止咱們圈裏流傳的用處那麽簡單。”

“我一直以為那珠子是個小廢物,直到再港城見識過那流轉生機的手段。”和儀感慨道:“如果落到有心之人手裏,真是一樁事啊。可南天師府弟子尚且不能尋到蹤跡,我又有什麽法子你?”

“那邊不信啊。”肖越齊算是桌上除了毛望舒、盧津江以往最認真吃飯的那個了,從鍋裏夾了個一筷子涮肚在蘸碟裏,叮囑和儀:“他們要真找到你頭上了,輕點噴,好歹也是道教兩座大山之一。安老也對那邊禮遇有加。”

和儀擺擺手:“這我還不知道嗎?我還沒有和南天師府結仇的打算,他們要真找到我的頭上,我也有法子應對他們。”

“別是亂棍打死就好。”毛凝眉笑吟吟打趣了一句,又道:“反正我是不怕你吃虧了,普天下的人吶,不在你這受欺負居不錯了,別想有人欺負你。”

“人家哪有那麽兇嘛~”和儀矯揉做作地給她飛了個媚眼兒,毛凝眉無奈搖頭。

桌上推杯換盞的好不熱鬧,散去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了。

大家在花廳裏喝了山楂消食茶,毛凝眉拎着滿手的點心水果,甚覺好笑:“我以後啊,就帶着望舒過來,這樣總虧不了。”

“說得像誰虧了似的。”除了她以外,其餘幾人也都是滿手的東西,盧津江笑道:“咱們雖沒個嘴甜的妹妹,好在吾友還算一碗水端平。”

“行了晏晏,我們走了,你早點休息。”肖越齊揮了揮手,即使一手拎着水果,也是長身玉立,風姿不改。

和儀笑着點頭,送走了友人。

第二天一早的佛教史被告知調課了,大家來到馬哲教室,昨天的盛況再次上演,和儀努力睜大了眼睛接受新思想,卻感覺身邊總有人看着她。

總算課間休息,她回頭一看,溫柔正在打電話,口中不停地和那邊的人說些什麽:“對,不是個簡單人物,不能招惹……會害了咱們家的……囡囡你不要着急好不好?你确定這不是你臆想出來的話,姐姐一定會幫你的,囡囡你聽話,姐姐再想辦法好不好?……乖,認真吃藥。Bye~”

注意到和儀的注視,她笑容僵了一瞬。

和儀目光柔和地看着溫柔,問她:“你有事嗎?”

溫柔神情複雜地看着她,仍然是有些糾結的樣子。

和儀心裏一嘆,放柔了語氣口吻:“如果有什麽能幫上忙的,你可以和我說,咱們同學一場,能幫到的我一定幫你。”

溫柔唇抿得發白,好一會才下定決心一樣問和儀:“你覺得,大師們都是好人嗎?”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和儀仔細想了想,聽明白了,也笑了:“這可說不定。修為高低只看各人天賦與勤勉與否,判定一個人是好是壞的,還是要看心性。即使是我們這種圈子,也有心性不定之人,玄術界不乏斯文敗類,我也碰到過不少,是好是壞,不是身份修為能夠決定的。”

溫柔沉默一會兒,忽然常常吐出一口濁氣,好像松了口氣的樣子:“我有些事想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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