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7

6.

午飯時間就要過去,伏姝仍未見夏晔下樓,心中難免不安。她立在夏晔的房間門口,雙手無處安放。她想敲門,卻又悻悻收手。

她對他的關心是不是多了?可他救了漓生。

她希望和他做朋友,不再也不能多跨一步。

伏姝自嘲着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意外發現漓生沒在床上休息!這個鬼東西身體才好一點兒就不知道跑哪裏去了!伏姝又覺不對勁,方才在房裏吃飯的時候漓生還好好的,也沒見她下樓,難道——

她重新立在夏晔門口,心中希望漓生別在裏面,又隐隐期待着什麽,比如進房間的合理借口。她伸手極輕地敲了敲門,良久沒聽到裏面的動靜。她将鬓角碎發悉數攬到耳後,深吸一口氣,轉動門把手。

門竟然真的沒鎖!

伏姝推門而入,探一點點身,小聲問道:“夏晔,漓生在你這裏嗎?”

她沒得到回答,于是緩緩走進房間。

房間開着空調,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肆意進入,透過綠白相間的紗簾,變換着牆上地上的光影。

夏晔穿着白色的T恤,側卧在床上,而漓生枕着夏晔的左手臂,窩在夏晔懷裏,兩人都睡得正香。薄薄的被子可憐地團在兩人的腳邊,枕頭也掉在了地上……

伏姝莫名地勾起唇角,那素淨的臉龐上頓時綻放出溫柔到近乎甜蜜的笑容。

伏姝好笑地跪在床邊,俯身抱起漓生的時,未想驚醒了夏晔。

她被夏晔一把扯住手臂——

“啊——”為了護着漓生,伏姝将漓生護在懷裏,自己無奈地失重倒在床上。

她以為吵醒了夏晔,卻看到那長長的睫毛只顫了顫,随即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來:“輕點,當心孩子。”

夏晔夢呓般的嗓音引來伏姝噗嗤的笑聲,但她忽視了他們的距離如此得近,近到夏晔只是伸手一攬就把她和漓生都擁入了懷裏。

耳邊有輕巧迷人的笑聲,夏晔以為夢境。他的頭依舊昏沉,也許他有些低燒。他微微眯着眼,看到伏姝的笑靥,看到漓生可愛粉嫩的睡顏,感嘆這真是不可言說的夢境。他于甜美的夢中收緊手臂,低頭親吻漓生的發頂,又尋到夢中情人的唇瓣,淺淺地落下一吻,方才繼續迷蒙睡去。

伏姝被吻得措手不及,但這一切發生得太自然,太流暢,就像本應如此一樣!

她只能怔愣地凝視着夏晔的眉眼,根本無法抑制心髒的悸動。她緊緊抿着唇,慢慢深呼吸,一遍又一遍重複,直至自己冷靜下來。

她悄悄拿開夏晔的手臂,在他手裏塞進一個枕頭,替他蓋上被子之後,又輕輕抱走漓生。

走出夏晔房間的一瞬間,她才真的放松下來。

晚飯的時候,漓生坐在床邊吃飯,看上去有那麽點兒心虛。

“你中午怎麽就跑到對面房間去了?”伏姝問。

“我去敲門,夏晔門開着,我就進去了。”

“那你又是為什麽睡在他床上?”

漓生扁扁嘴,嘟囔道:“他跟我說了會兒話,然後他說他有點頭昏要休息。他睡覺的樣子可好看了,我看着看着就順便在他旁邊睡着了——”

“他是客人,以後你少胡鬧,別打擾他休息。”伏姝收拾碗筷準備下樓,卻在門口撞上剛好出門的夏晔。

“你醒了——”伏姝牽起嘴角,對他打招呼,“你臉色不大好。”

夏晔靠着門框,只覺喉嚨幹澀,渾身無力:“我睡了多久?”

“一天。”

他看到伏姝認真地蹙起眉,就那樣伸出右手覆上自己的額頭。那溫熱的觸感自額頭傳來,竟有着說不出的舒服。

“你發燒了!”伏姝擡眼看他,眼底全是擔心,“趕緊回房間躺着——”

夏晔将伏姝的手從自己的額頭拿下,放在自己的腹部,苦笑着調侃:“不能再躺了,再躺下去,就要出命案了。”

伏姝好笑地抽出手,嗔了他一眼:“小店不做人肉包子,也不想一案成名,自然會好吃好喝把你供起來!”

夏晔向着對面扒開門縫露出小臉的漓生眨了眨眼,然後笑道:“貴店真是服務周到,必須五星好評!”

“生了病反而貧嘴,哪來的力氣!”

7.

夏晔吃過飯,又喝了藥,覺得精神恢複許多。

此時伏姝穿着黑色棉布及踝背心長裙立在清吧的外欄邊。

夕陽餘晖裏,晚風撩起她烏黑的長發,親吻她細膩的肌膚,她抱着手臂,淡淡向他望去:“我打電話問了護士長,她說你發燒應該是抽了血的緣故,是正常情況。”

“我知道。”夏晔坐在藤椅裏,伸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謝謝你。”

“謝我什麽?”夏晔反問。

“你知道我謝什麽。”

“我不知道。”

“少裝傻——”

“你是不是覺得欠我特別多?”夏晔雙眉一挑,似有深意,“今晚金一不來吧?”

“他今天是休息——”伏姝察覺到夏晔狡黠的神情,疑道,“你想做什麽?”

“就是——麻煩伏老板親自為我調杯藍色瑪格麗特。”夏晔故意一頓,試探道,“也許,我們還可以聊聊鄭阿來?”

伏姝原本含着淺淺笑意的眸子蒙上一層紗,她緩緩走到吧臺後面,有條不紊地調起酒來。只是她的嘴角始終噙着淡漠的弧度:“你難道不知道好奇害會死貓嗎?”

夏晔感受到伏姝的愠怒,便起身走到吧臺前,攔住伏姝調酒的手,認真而誠懇地開口問:“我對整個漓川而言都只是個陌生人,你對我無論說什麽,我只是聽着,而且聽過就忘了。你說是嗎?”

面前這個女人的心裏有太多秘密,有太多故事。

她是一個孤獨的人,或許從來都不懂得傾訴。從前遇到的她是如此,如今遇到的她更是如此。她痛苦,卻都憋在心裏。她失落,卻全埋在身體裏。

他走近她,發現她,迷上她,似乎沒有理由,又仿佛每次的好奇都是理由。

他想要幫她,甚至有替她承擔一切的沖動。這種沖動就像當年在酒吧裏扯開其他男人企圖染指她的手,想要保護她一樣。

少年的不顧一切,是他曾遺失了很多年的東西。

“你長得可不像個會叫人放心的人。”伏姝啧啧嘴,言語間帶着嘲諷。

“你覺得放心就夠了——”夏晔露出優雅的笑容,顯得紳士而有風度。

“也許你換上第一次見面時穿的西裝,會可靠很多。”伏姝打量着夏晔,然後思忖道。

“第一次?”夏晔一愣,旋即保持微笑,“要不我真去換了來?”

伏姝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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