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面試
“你別告訴我，你打算以這副模樣參加面試！”
張進看着三層粉底都遮不住黑眼圈，渾身散發着頹廢氣息的紀歡，咬牙切齒道。
紀歡有氣無力地看了眼正恨鐵不成鋼看着自己的張進，抓了把頭發露出虛弱的笑容：“太激動，一宿沒睡。”
疲憊的神情證明他并沒有說謊，往日裏活力滿滿的梨渦如今都透着一股累。
張進理解地點點頭：“确實應該激動，畢竟我們這種糊B哪見過這麽大制作的劇組。聽說劇組光後期預算就拉到了三個億，都抵得上別人整部電影制作的所有成本了。激動一點正常。”
不僅是到大制作劇組面試激動，還有便是待會兒要見到某人。
聽說這次紀歡的面試的角色因為屬于二番，與主角對手戲極多，所以最後拍板确定的人會是許修晏整個男主角。
紀歡一想到待會兒就要見到自己的營業CP，心裏忍不住發抖，甚至一夜沒睡。
上一次見面便能看出來，許修晏對于CP炒作并不熱衷，十有八九也是和自己一樣被經紀人強迫的。
雖然不知道堂堂影帝為什麽還能被經紀人支配，但是按照紀歡對他的理解，保不齊待會兒他一時真性情爆發，當衆甩自己臉色看。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過。
紀歡回想起那時的畫面，心裏便發怵。
“別發呆了，我們快點進去。”張進沒有發現自己的藝人神情不對，推了把站在原地不動的紀歡。
劇組專門包了凱冠頂樓一整層作為這次面試的地點。
紀歡和張進到的時候，走廊裏已經站了好幾個人，他們手裏拿着一份簡歷，神色緊張猶如校招面試的應屆生。
如果忽略這些“應屆生”的臉經常出現在大屏幕上的話。
紀歡沒有自作多情地認為自己是被內定的人，許修晏團隊會向導演推薦自己大概也是順嘴一提，拿了個面試的機會給自己罷了。
往日裏，他可是連面試的機會都摸不到的。
紀歡看着幾張熟悉的臉，他們手裏拿的獎怕是都能砸死自己。
深呼一口氣，他已經做好當炮灰的覺悟了。
紀歡低頭看了眼手裏寫滿筆記的稿子，下意識抿了抿嘴唇。
大約等了半個小時
工作人員走出來喊：“下一個，紀歡！”
終于輪到他。
張進給他打氣：“加油！”
紀歡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地走了進去。
往日裏豪華的總統套房被改造成了面試的地方，會客廳裏一張大長桌橫亘中間，桌子前面坐着兩個中年男人，一胖一瘦。
紀歡驚訝地發現他認識其中的胖中年男人，居然是《鵲來》的導演。
許修晏帶着黑色鴨舌帽，穿着黑色T袖和黑色長褲，從頭到腳都是黑色，即使包裹嚴實依然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巨星氣質。
紀歡進門的時候，他一直低着頭看手機，沒有擡頭看一眼。
好吧，紀歡已經習慣了許修晏網瘾影帝的形象了。
“紀歡？我們好像合作過啊。”《鵲來》導演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是林海諾？”
紀歡渾身拘束，禮貌地問候：“是的，張導。”
“這麽巧。江子也在呢。”張導指了指身邊的影帝。
一旁的瘦男人疑惑地擡起頭看了看紀歡。
紀歡頓時渾身不自在，一看便是沒有經過大劇組磨練的人。
“你們認識？”瘦男人，也就是劇組制作人扯着嘴角問張導，“是新人？”
張導笑得和善：“不是新人啦，紀歡是我三年前一部電影裏的演員。沒想到這麽巧，今天林海諾和張江都齊了。真是太巧了。”
紀歡下意識地用餘光瞥了眼許修晏。
意外的，一直低着頭的許修晏擡起頭。
兩人四目相對。
紀歡趕緊挪開了視線，心髒不争氣地加快速度。
制片人聽到後，面無表情地說：“沒什麽巧合。面試過了再說。”
絲毫不給情分。
張導收起笑容，對紀歡說：“工作人員已經把面試的劇本發給你了，開始吧。”
紀歡抿了抿嘴唇，點了點頭，随後閉上眼睛。
下一秒他睜開眼睛時，整個人的氣質便完全變了。
面試劇本只有了了幾百字，描寫了一位少年将軍自刎于城牆之上的畫面。
獨立高樓，面前是兵臨城下，背後是山河破碎，擁戴的君王已經不在，這位少年将軍只能以身殉國。
紀歡站在那裏，微微低着頭，仿佛看着的不是反光的瓷磚，而是烏壓壓的敵軍。
他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又看了眼身後，仿佛那面白牆之後是滿目瘡痍的城池。
随後，他抽出一把佩劍，劍刃抵住沾滿鮮血的脖子。
只需一個拉扯，細嫩的皮膚便會被劍割破，氣管裂開。
這位少年将軍便能殉了自己的國。
寶劍已經抵住脖子，少年将軍仰頭看了眼天，喉痛滾動一下後，他下定決心般雙手握住劍柄。
“我不做這亡國之奴！”
正當他要動手之際，一個黑衣人按住少年将軍的手。
“住手。”
來人聲音低沉，透露着上位者的威嚴。
少年将軍瞪大眼睛驚詫地看着來人，嘴唇蠕動不敢置信：“殿下？”
坐在一旁的制片人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轉頭問導演：“劇本裏還有修晏的戲份？”
張導看了眼身旁空掉的座位，笑眯眯地看着正在對戲的兩個人說：“修晏手上有接下來的劇本。不過面試到現在，他都不動彈。我還以為他沒收到呢，原來不是沒收到，而是不想跟他們對戲啊。”
制片人皺了皺眉：“什麽意思？”
張導看着陷入少年将軍這個角色中的紀歡，高深莫測地說：“這可不就是巧了嘛。”
紀歡清醒過來時，他正握着許修晏的手臂。
他回過神來，吓得心髒驟停，趕緊抽出自己的手，不住道歉：“對不起。”
紀歡從來沒有如此酣暢地陷入一場戲中，往日裏對手的演員都是想要走流量賺錢的人，演技自然不算好，所以自從三年前那次後，紀歡從沒有遇到過一個像樣的對手。
所以沒有人知道，紀歡是沉浸式演技，演戲時整個人都會進入戲裏，完全變成戲裏的那個人。
出戲後，紀歡局促地站在那裏，都怪自己為了入戲做了太多筆記，設定了太多細節，以致于後面許修晏摻和進來時沒有及時發現。
他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眼許修晏，只見許修晏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
紀歡心裏咯噔一下，完了，許修晏一定發現了自己演戲時的瘋狂狀态。
自己面試成功的機會怕是渺茫。
說不定許修晏還會連夜聯系自己的團隊取消跟他的CP營業計劃。
紀歡越想越沮喪，沒等工作人員說話便識相地離開了面試房間。
“面試的怎麽樣？”張進着急地看着紀歡。
紀歡整個腦袋耷拉下來，神情是肉眼可見的不好。
張進認命般地嘆了口氣：“面不上就面不上吧。反正後續還有CP營業呢。”
紀歡聽到“CP”兩個字，頭耷拉地更低了。
兩人離開凱冠時，張進的手機來了一條短信。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瞬間瞪大了眼睛。
“紀歡，你丫居然騙我！”
紀歡茫然地擡起頭：“我騙你什麽了？”
張進看着手機激動地說“你居然騙我你沒面試上。導演組發消息給我，你被錄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