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醫院
程思喬聽見這話猛然擡起頭，捏緊了手中的筷子，向周芸投去了一個抗拒的目光。
一直沒說話的謝辰也放下了手機，“不”字剛說出來，就被林曼一個嚴厲的眼神怼了回去，意思讓他不要瞎說話。
謝辰沒再說話，垂下頭刷着手機，幾根頭發倔強地翹着，程思喬用餘光看了他一眼，少年的下颌線棱角分明，低領的上衣露出修長的脖頸，眉毛隐匿在鬓角垂下來的幾縷頭發之下，睫毛長且翹，眼旁還有一顆小小的痣。
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那真是太好了。”周芸瞥了程思喬一眼，直接忽略掉她眼中的那點小心思，“正好我們家司機下午的時候家裏出了點急事，趕回遼城了，我們正愁着她上下學的問題呢，這丫頭本就愛迷路，再加上剛過來還不太熟悉，現在好了，兩個人作伴我也放心些。”
“聽見了嗎。”林曼叩了叩桌子，沒在意自家兒子的那點情緒，“以後上下學記得等着你思喬妹妹。”
謝辰不耐煩地輕哼一聲，仍然低着腦袋。
“思喬。”林曼說道
“啊？”程思喬被林曼這句話拉回現實，“怎麽了林阿姨？”
“你還沒有謝辰的聯系方式吧。”林曼對于把自家兒子和程思喬捆綁在一起這件事十分執着，“來，我給你們加個好友，以後聯系起來也方便些。”
程思喬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磕磕巴巴道：“不......不用這麽麻煩的。”
“麻煩什麽？”林曼朝她笑了笑，示意謝辰把手機遞給她，又讓程思喬把自己的名片找出來，快速操作了幾下，“好友申請發過去了，想着同意啊。”
程思喬呆呆地看着她們，沒說話。
程思喬對林曼這個長得不錯、對自己也很熱情的阿姨倒是挺有好感，但是對于謝辰卻沒什麽想法。
甚至還有一點想逃離。
謝辰也沒再說話，低頭專心致志地擺弄着手機，直到她們起身回去的時候，才勉強站起來道了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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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悄然而至，程思喬洗漱過後窩在床裏，一旁的手機突然亮起，在黑暗的房間裏散發着幽暗的熒光。
程思喬劃開屏幕。
【季意明：睡了嗎喬姐？】
季意明是她在遼城交下的朋友，兩個人從初中開始就一直是同桌，從最開始的打打鬧鬧到最後演變成了堅實的革命友誼。
【Toffee：還沒。】
季意明打了個電話過來詢問她這邊的情況，程思喬簡單和他說了一下，轉學一切都還順利，就是被迫和一個看起來不咋好相處的男生成了鄰居。
“不是吧？你之前還打了人家一拳？喬啊你怎麽這麽沖動啊？”
“我那不也是想趕快脫身嗎。”程思喬不滿地說道，“正當自我防衛而已。”
“我覺得你可能是想多了。”季意明站在客觀角度給她分析，“從你的敘述來看，那幾個人應該都沒什麽惡意，可能真的只是想問問你要喝點什麽，只不過表達的方式有問題。”
“既然這樣，那你還是趁早找個機會和人家說一下。”季意明說，“畢竟是你先動的手，道個歉吧。”
“我才不要呢。”程思喬下意識就要拒絕，“我那麽做是事出有因。”
“那也是你不對啊。”
“好吧。”程思喬若有所思地答應下來，挂斷電話後久久無法入睡。
她打開微信，找到添加好友那個界面。
【X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程思喬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好一會，思考再三後，才磨磨蹭蹭地點擊了“同意”。
【您已和X成為好友。】
謝辰的頭像是一張和他自身氣質不太搭配的可愛的手繪Q版小貓，朋友圈也是幹幹淨淨的 ，除了幾張在程思喬看來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才會發的風景照之外，再無其他的東西。
程思喬退出回到聊天界面，想起剛才季意明的話，敲了幾個字過去。
【Toffee：睡了嗎？】
【X：？】
【Toffee：那天不好意思，打了你一下，但我也是怕你們繼續糾纏我，所以才選擇正當防衛。】
對面過了好一會才回消息。
【X：哦。】
哦？！
我誠懇和你道歉，接過你就一個哦？！
你到底是接受還是不接受自己的道歉啊？！
不應該給我解釋一下嗎？
程思喬突然有一種深夜良心喂了狗的感覺。
她打了個哈欠，嘴裏一邊不滿地嘟囔着一邊打字，想和謝辰讨論一下明早上上學的事情。
雖然兩家家長強迫她們達成協議，但她并不想強人所難。
況且她自己也十分抗拒和謝辰一起上學這件事。
程思喬将輸入框裏打好的話又删掉，反反複複好幾次也沒想出來合适的措辭，倒是謝辰先回了話。
X：還有事？
Toffee：那個你不用聽我媽和林阿姨的，我自己打車上下學就好了。
說完自己要說的話，程思喬把手機放到一邊，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程思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有點來不及了，她趁着洗漱的間隙看了一眼手機，發現謝辰還沒回她。
沒回就沒回吧，程思喬想着，反正他看見就可以了。
程思喬在周芸的強迫下喝了一小碗粥，又聽了好一頓唠叨才出了門。
出門前周芸還不忘囑咐她：“記得和謝辰一起去啊。”
“知道了。”程思喬敷衍道。
許是因為能自己上學的緣故，程思喬心情頗好，哼着小曲慢悠悠往前走，小區裏的綠化做的很不錯，程思喬看見好看的花草樹木還不忘拍下來發給她的狗兒子季意明看看。
季意明：【心情不錯啊，和你的新同桌說清楚了？】
程思喬懶得打字，直接開了語音條：“說了，就是他态度不怎麽好，不過也無所謂。”
“現在我自己一個人去上學，高興的很。”
季意明：【自己上學？不是吧？張叔沒送你？】
“聽我媽說張叔家裏出了急事，回遼城了。”程思喬專心和季意明發着語音，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走到小區門口了，也沒注意到不遠處站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思喬！”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程思喬右手邊傳來，打斷了她的話，程思喬聞聲偏過頭，林曼正親切地看着自己。
謝辰穿着校服站在她身旁，眼皮無力地耷拉着，看起來是還沒睡醒就被林曼揪了出來，聽見林曼的話，才勉強擡了擡眼皮，面無表情地盯着她。
程思喬：“......”
她把手機收起來，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和林曼打了個招呼：“林阿姨早。”
林曼把謝辰拽到程思喬身邊，和程思喬繼續說着話:“怕這小子不聽話，我就陪他一起在這等你了，快去上學吧。”
她又對謝辰下命令：“好好照顧你思喬妹妹，出了什麽事我就找你算賬。”
然後轉過去繼續和程思喬說：“思喬啊，要是謝辰平時欺負你了，你就和阿姨說，阿姨給你撐腰，要是他在學校表現得不好，你也要告訴阿姨，看阿姨不教訓他。”
程思喬有些幸災樂禍地看了謝辰一眼，答應下來：“好的我會的，林阿姨再見。”
謝辰：“......”
“走吧。”謝辰掃了一眼身邊的小姑娘，聲音還帶着點沙啞。
程思喬跟在謝辰左邊，兩個人中間離了好遠一段距離，謝辰轉過頭：“我有這麽可怕？”
“......”程思喬眉毛一揚，不服輸道，“我會怕你？”
謝辰懶得和她計較。
想起昨晚他們之間不太和諧的對話經歷，程思喬清了清嗓子：“那天你們糾纏我的事，我已經不計較了。”
“希望你也不要因為我打了你一拳就記仇。”
謝辰微微偏過頭掃了她一眼，小姑娘紮了一個高高的馬尾，眼睛大而清澈，很是漂亮，睫毛長長的翹着，皮膚在陽光下更顯白皙，嘴唇仿佛是塗了口紅一樣紅潤。
他本來就沒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如今聽見程思喬的話卻突然來了興趣，故作糾結道：“看我心情吧。”
程思喬：“......？”
這人事還不少。
謝辰邊走路邊看手機，走的稍微慢一點，程思喬也沒理會他，她出門前特意查過從家裏到學校的路線，所以自顧自地向學校走去。
然而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她犯了難。
正如周芸所說，她本來就是個路癡，再加上對這一帶太不熟悉，一時又記不清楚地圖上說的到底是那條路線，剎那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走。
但她又不想去問謝辰多說話，站在路口那糾結了半天，最後按着僅存的一點記憶，選了一個方向。
“喂。”沒等她走幾步，謝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這是要去哪？”
程思喬冷笑一聲：“你覺得我還能去哪？”
“你想要去哪我不清楚。”謝辰跟上了她的腳步站在她身後，“我只知道——”
“那條路的盡頭是一家醫院。”
“還是家精神科醫院。”
“這個點醫院好像還沒開門吧？”謝辰看了一眼時間，悠悠道，“現在去看病還有點早。”
“要不你等等再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