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感謝
程思喬從辦公室回來後，剛進到教室，看見許婷背對着門口站在自己座位附近，聽見自己進來的聲音後，立馬向前走了幾步。
“許婷？”程思喬出聲詢問，“你在這幹什麽？”
“你管我？”許婷沒好氣地回答。
教室裏沒有其他人，看見自己的書還躺在地上，程思喬沒再追問，蹲下身繼續收拾自己的課本。
就在這時，身後卻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東西還回來。”
程思喬聞聲轉過身去，謝辰正倚靠在門上，或許是剛打完球的緣故，汗水順着脖頸流入校服T恤裏，他手裏擺弄着半瓶礦泉水，面無表情地盯着許婷那個方向。
見許婷沒有停下腳步，謝辰又重複了一遍：“沒聽見我說什麽？”
他聲音低了幾分：“把不屬于你的東西還回去。”
許婷僵在原地，她回過頭，雙手立刻背到身後，像是在刻意隐藏什麽。
她看着謝辰，少年耷拉着眼皮，眉目間多了幾分疏冷的感覺，雖然沒有什麽過激的表情，但還是讓人生發出一股畏懼感。
“你說什麽？”許婷眼神向周圍瞟去，磕磕巴巴道，“我聽不懂。”
“哦？”謝辰将礦泉水放在桌子上，向前走了幾步。
不等他再次開口，許婷先敗下陣來，向這邊挪動了幾步，走到程思喬旁邊，臉色蒼白，從身後抽出了一個粉色的本子放在桌上，然後快速向自己座位的方向逃去。
謝辰眼神中添了幾分冷意，朝着許婷的背影說道：“勸你以後不要搞這種小動作。”
程思喬看向桌子上的本子，那正是自己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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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日記本收到書包裏，心中壓抑了半天的情緒爆發出來，快步跟上許婷的腳步，拍了拍她的肩。
許婷以為是謝辰又來找她麻煩，一個激靈，轉過頭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程思喬後，才松下一口氣。
“有事？”她心虛地說道。
“你拿了我的東西，不需要給我道個歉嗎？”
“你要是有意見直接找老趙說清。”程思喬從小到大嬌縱任性慣了，哪能白白承受這種委屈，于是連帶着上午的賬一起算，“我再說最後一次，你能不能當學習委員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憑什麽就撞我的桌子？”
許婷被她一連串質疑噎得說不出話。
她本以為程思喬不過是剛轉來的一個小角色，自然沒放在心上，所以才決定給她個下馬威，可沒想到先是有謝辰幫她說話，如今又直接讓自己道歉。
“道歉，聽不懂嗎？”
“對......不起。”許婷根本不敢直視程思喬的眼睛，勉強道過歉後，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程思喬看着她的背影輕哼一聲。
她回到座位繼續收拾書桌，目光略過謝辰的時候，這人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難得地拿出一本書翻看着。
等她收拾好後已經上課了，程思喬趴在書桌上，将物理書擋在臉前發着呆，剛才的事情反複在腦海中播放着。
雖然之前對他的印象不是很好，但這一天下來，這人并沒做什麽針對自己的事情，算下來也幫了自己兩次。
應該表達一下自己的謝意。
她坐直身子，從書包中翻出一張便簽紙，認認真真寫了幾句道歉的話，然後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夠誠懇，又在後面加了一句：“晚上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表達一下我的感激之情。”
最後還畫上了一個可愛的小兔子。
等到下課之後，程思喬把紙條蹭到他胳膊旁邊，示意他打開看。
在程思喬的注視下，謝辰慢吞吞地打開了那張承載着她滿滿真心的小紙條。
程思喬本以為會等到謝辰驚訝又感動的表情，結果對方拿着紙條看了半天，揚眉問道：“你這是——給我畫了張符？”
程思喬：“......”
“畫什麽符！”程思喬瞪着眼睛看着他，“漢字看不懂？！”
謝辰眯起眼睛再次辨認了一下，在程思喬威脅的眼神下，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看懂了。
然後又沒繼續說道：“下面那個豬畫的不錯。”
“......”程思喬咬牙切齒，覺得自己遲早會被這人氣死，“那是只兔子！”
謝辰以往都是和陸淇風一起吃晚飯，答應程思喬的邀請後，順手給陸淇風發了條消息，告訴他今晚不用再等自己。
下課鈴剛響，陸淇風準時又迅速地沖到二班門口，在窗口氣勢洶洶地朝謝辰喊着，仿佛是一個被負心丈夫抛棄在家的小媳婦：“謝辰!你今天居然要抛下我一個人吃晚飯！讓我看看是哪個小妖精要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謝辰随手撈起校服外套砸向陸淇風：“不說話會死？”
程·小妖精·思喬：“......”
謝辰和程思喬前後走出教室，陸淇風看見她後，連忙過來“告狀”：“同學，你快來評評理，謝辰不知道要被那個小妖精拐走吃晚飯了！”
“你說誰小妖精呢？！”程思喬白他一眼。
“......”陸淇風愣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找、找謝辰吃飯的是你？”
“有意見？”
“沒意見沒意見。”
然而某個始作俑者完全沒有自覺，他眼睛半阖着靠在牆上，聲音懶散：“說夠了嗎？”
陸淇風暗暗瞪了謝辰一眼，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對程思喬笑着說：“你看我自己一個人吃飯多可憐，所以......能不能帶我一個？”
“随你。”
到了食堂之後，程思喬目光在各個檔口上掃了一圈，最後将目光鎖定在不遠處一家很是火爆的麻辣香鍋，指着對身後兩人說：“就那家？”
謝辰不在意地點點頭。
“不行！”陸淇風小心地瞥了謝辰一眼，然後和程思喬商量道，“能不能換一家啊？”
“我請客你怎麽還這麽多事？”程思喬皺着眉頭不滿道。
“你沒去過不知道，那家味道不好。”陸淇風笑着解釋，“換一家換一家。”
“騙誰呢，不好吃還那麽多人......”程思喬嘟囔着，繼續搜索自己的下一個目标，看見旁邊的米線店，又興沖沖地問道，“那這個？”
陸淇風再次面露難色：“咱們能不能吃點清淡的？”
“？”程思喬聽見自己喜歡吃的都被否定掉了，徹底炸毛，絲毫沒有察覺出陸淇風的異常，“你怎麽這麽多事？”
“就那家吧。”謝辰打斷二人，淡淡地說道。
“可是......”陸淇風小聲在謝辰耳邊說，“你......”
“沒事。”
見謝辰答應下來，程思喬朝着陸淇風輕哼了一聲，飛速奔向檔口那裏排隊。
陸淇風攔住謝辰，頗為擔心地問道：“辰哥，你明明不能吃這些，為什麽還......？”
“沒必要和她計較這些。”謝辰淡淡回答。
兩人跟上程思喬的腳步一起排隊，快排到他們的時候，謝辰推了陸淇風一下：“自己結賬。”
陸淇風：“......？”
“她請我吃飯是為了感謝我，和你有什麽關系？”
......
“從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有良心。”陸淇風不滿道。
附校晚上只給高二安排了一節晚自習，快要放學的時候，謝辰的手機一連收到了好幾條消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被哪個騙子轟炸了。
謝辰垂眸劃開屏幕。
【媽：怕你忘了，提醒你一下，放學記得和你思喬妹妹一起回來。】
【媽：要是讓我知道你讓人家小姑娘自己回家，看我不收拾你！】
......
放學後，程思喬拿着書包就要往外跑，生怕腳步一慢就又要和謝辰一起回家。
結果還是被人拽到了身邊。
“你幹嘛！”程思喬抱着書包，不滿地嘟囔道，“我不是說了嗎，不用聽我媽和林阿姨的話。”
謝辰面無表情地把林曼的消息舉到她面前。
程思喬：“......”
兩人一起向校外走去，陸淇風從後面跑着追上他們，沖着謝辰說道：“不是我說，辰哥，你們才認識幾天啊，你怎麽總跟着我人家？”
“對啊。”程思喬點頭表示贊同，急着和謝辰撇清關系，“我們才同桌兩天，我和你很熟嗎？”
“不熟嗎？”謝辰發現這人吃癟時候的樣子格外有趣，故意說出幾個字，“思、喬、妹、妹？”
“......”
聽見那句“思喬妹妹”後，不知道怎麽回事的陸淇風皺了皺眉頭，真情實感地嫌棄謝辰道：“辰哥，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回到家後，程思喬直奔程俨的房間。
小家夥坐在書桌前一筆一劃地慢慢寫着什麽，程思喬摸了摸他的頭，程俨回過頭看見是她，咧着嘴角笑了笑。
“小俨。”程思喬語氣柔和下來，笑着問他，“今天上學都還适應嗎？”
程俨點點頭。
“思喬。”周芸進到房間裏喊她，示意她出去，程思喬拍了拍程俨的肩膀，“去寫吧，姐姐出去一下。”
程思喬跟着周芸回到房間，周芸給她端了杯牛奶放到面前：“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小俨那裏一切都好，他适應一段時間會更好的。”
“而且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和你爸爸會盡量找時間陪他，你就安心在學校學習就好。”
程思喬低着頭沒說話。
程俨小時候發育比較慢，上幼兒園的時候，他比其他同齡小朋友矮了一大截，反應也沒有他們快，所以總是被其他小朋友嘲笑和欺負。
漸漸的，程俨就有了輕微的自閉症，抗拒與陌生人交流。
程家夫婦工作忙碌，經常不在家，大部分時間都是程思喬和程俨待在一起，所以他們沒有及時發現這種現象。
程思喬察覺出異常後，對程俨是更上心了幾分。
就這樣，程俨逐漸對程思喬産生了依賴。
“過了這麽久了，我們也努力嘗試了很多方法。”周芸耐心地和她說，“小俨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就算你幾天不在身邊，他也不會有什麽情緒，也能和其他人正常交流。”
“而且，你已經為他放棄很多了，你總不能一直犧牲自己，就這麽在附近陪着他吧。”
“我能。”程思喬說道，“我也願意這麽陪着他。”
周芸嘆了口氣，她了解自己女兒的脾氣，所以不願意和她再糾結這個話題，轉了個話題說道：“今天在學校怎麽樣？”
“都挺好的。”
空氣再次陷入寂靜，最後還是周芸先開了口：“那你早點休息。”
因為這個事情，程思喬整夜睡得并不算好，第二天早上起來之後，頂這個大黑眼圈就出門了。
謝辰耷拉着眼皮，看見她這沒精神的樣子有些意外，不過并沒有追問什麽。
程思喬自我恢複的速度也很快，不等走到學校，就已經從壞情緒中調節了過來，再次恢複了活力。
謝辰走在她前面，程思喬盯着他的背影，後知後覺：“不是說了不用等我嗎？”
“這話你和我媽說去。”謝辰頭也不回地說道。
路過學校附近的一個早餐攤的時候，豆漿的香氣鑽進她的鼻子裏，她突然來了胃口，停下腳步對謝辰說道：“我去買杯豆漿。”
“去。”謝辰不耐煩道。
她低着頭向早餐攤走去，一個不留意，肩膀撞到了其他人，程思喬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下一秒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耳朵裏。
“學姐，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