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錄像

謝辰叫的?車來的?很快。

他把程思?喬扶上?後?座, 剛準備跨坐到她旁邊的?時候又改了主意。想着?空間大一點，她坐起來能更舒服些，于是将她安頓好, 自己?拉開副駕駛的?門，坐到了前排。

他覺得就這麽把這個?醉鬼直接送回?去給周芸不太好交代, 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先把人帶回?自己?家，等清醒一點之後?再送回?去。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

謝辰付過錢後?下車，繞到後?排将程思?喬扶下來。

剛一下車，程思?喬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迷茫地揉了揉眼?睛, 向四周打量了一圈之後?，開口說：“我們這是要去哪啊？”

因為剛睡醒的?緣故, 她的?嗓音有些沙啞, 還帶着?尾音, 在夜晚這寂靜的?環境中有些突出。

謝辰偏頭看她：“先去我家, 等你清醒一點就送你回?去。”

“你家？”程思?喬費力睜開眼?, 對上?謝辰的?視線, 反射般地向一旁退了一步，連連擺手, 矜持道, “不可以?哦，媽媽告訴過我，不能随便去陌生人家裏?。”

謝辰：“......”

謝辰開口想要說什麽，但最後?又閉上?了,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程思?喬迷迷糊糊走了幾步, 謝辰連忙跟上?她的?腳步，程思?喬突然回?過頭, 警惕地看向他：“你是誰？為什麽一直跟在我身後?？”

謝辰見她醉的?不成樣子，反問道：“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當然記得。”程思?喬平時那點嬌縱勁又冒了出來，瞪大眼?睛看他，“我，程思?喬，南城師範大學附屬中學的?學生。”

然後?又接了句：“同時，也是謝辰的?爸爸。”

謝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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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嚴重懷疑這人并沒?喝醉，只不過是借着?酒勁上?頭耍賴，口無遮攔地什麽都說。

要是真醉了哪還能顧得上?給人當爹：）

程思?喬看他沒?接話，揚起下巴挑釁道：“怕了吧，我告訴你，不要跟着?我啊，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打電話讓謝辰過來教訓你了。”

謝辰：好的?，我教訓我自己?。

路旁的?燈光照下來，在程思?喬身上?投下點點光影，映出她的?輪廓。

程思?喬雖然喝多了，但是基本?的?方向感還沒?有完全消失，兩人磨蹭了半天才?走到謝辰家附近。

程思?喬指着?他家的?房子，回?過頭說：“看見那個?房子了嗎？”

謝辰頂着?那張寫滿了無奈的?臉，不知道她又要搞出什麽花樣，沉默了好一會：“看見了。”

“那就是我兒子家！他馬上?就會出來教訓你！”

說完她就踉跄着?走過去，開始敲他家的?門，尖着?嗓子喊道：“謝辰！謝辰你在家嗎？”

謝辰：“......”

“他不在。”謝辰過去試圖将她拉走，但程思?喬仿佛鐵了心想要把門敲開一樣，怎麽都不肯走，謝辰又怕力氣大了會弄疼她，只好由着?她敲。

敲了好一會，見還沒?有人出來，程思?喬有些失望地轉過頭，坐在門口的?臺階上?，雙手環抱着?膝蓋，一言不發?地垂着?腦袋。

......看起來還有那麽一點可憐。

謝辰過去蹲在她面前，程思?喬立馬又警惕道：“你不要離我這麽近，謝辰馬上?就會回?來的?。”

“那你覺得——”謝辰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耐心都給程思?喬了，試探地問她，“謝辰是個?什麽樣的?人？”

程思?喬擡起胳膊支着?下巴，看着?前面的?梧桐樹，好像在發?呆，又好像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半晌揉揉鼻子，慢吞吞地自言自語：“謝辰......是個?脾氣不太好的?人。”

“我第一天到學校就看見他把一個?女生堵在牆角，兇巴巴的?，看着?讓人害怕。”

謝辰微微怔了一下，想了好半天才?意識到程思?喬說的?是第一天返校時他被白璇糾纏，放學後?把她留下來說清這件事。

.....沒?想到被程思?喬看見了。

不等他解釋，程思?喬又開口：“不過他對我還是很好的?。”

謝辰松下一口氣，心想這人還算有良心。

“他會在別人欺負我的?時候幫我。”程思?喬掰着?手指頭數起兩個?人的?過往，“會幫我解圍，會教我做不會的?化學題......”

“家長都說我們很早就認識了，現在想一想，好像确實是這樣。”

謝辰眼?中終于有了點笑意，嘴角也不自覺地向上?揚起，片刻後?突然又開口問：“那你......喜歡他嗎？”

話剛問出來，謝辰就後?悔了。

現在的?他對程思?喬的?心意一無所知，他沒?有辦法?擅自揣測。

也沒?有勇氣揣測。

空氣陷入莫名的?安靜，謝辰怕聽?見她否定的?答案。

更怕程思?喬只是因為兩家家長認識多年，恰好小時候又在一起玩過一段時間，所以?只把他當作一個?熟悉的?“哥哥”。

就這麽沉默了半晌，程思?喬遲遲沒?有開口，好像并沒?有注意到謝辰說了什麽，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回?憶當中。

她突然扯了扯謝辰的?衣角：“頭好暈。”

“那我們進?去好不好？”謝辰溫聲問她。

“不好。”程思?喬嘟囔着?，低下頭堅決道，“我就要在這等謝辰回?來。”

謝辰無奈嘆了口氣，附近沒?有藥店，他又不放心把程思?喬放在這裏?自己?去買藥，只好拿出手機找人幫忙。

他給魏安打了個?電話過去，得知陸淇風清醒了許多之後?，已經睡下了，便麻煩魏安買盒解酒藥給自己?送來。

十分鐘後?，魏安給謝辰打電話，謝辰彎下身子，囑咐程思?喬不要亂動，在這裏?等自己?一會。

無人回?應。

謝辰快跑着?找到魏安，接過藥和水，來不及和魏安多解釋，就回?到了程思?喬那裏?。

他搖了搖程思?喬的?肩膀，程思?喬擡起頭，驚喜道：“謝辰，你終于來啦！”

謝辰：“......”

他以?後?絕對不會再讓程思?喬沾酒了。

謝辰把買來的?藥遞到她手裏?，然後?将擰開水的?瓶蓋：“把藥喝了。”

程思?喬癟起嘴，皺着?眉頭推開他的?手：“苦，不喝。”

“程思?喬。”謝辰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語氣中帶着?幾分威懾，“快喝了。”

程思?喬眨眨眼?睛，不情不願地接過藥仰頭喝下。

又往肚子裏?灌了好幾口水，程思?喬突然撐着?臺階站起身來，走到謝辰面前：“剛才?有壞人一直跟着?我，是不是你幫我趕跑啦。”

謝辰低低地“嗯”了聲。

程思?喬神經般地仰起頭，用雙手捧住了他的?臉，笑着?說道：“謝辰你真好。”

在燈光的?影射下，程思?喬的?眸子裏?仿佛有光，一動不動地看着?他，紅潤的?嘴唇上?還殘留着?水漬。

......讓人看了想犯罪。

謝辰平複了一下心情，将程思?喬向後?面推了推，淡淡地回?應：“你喝醉了。”

“我沒?醉！”程思?喬急着?反駁他，“我只是感覺頭有一點點暈。”

“就那麽一點點而已。”

許是想起之前的?經歷，程思?喬臨時起意：“你幫了我這麽多次，我沒?有什麽能回?報你的?......”

“那我就給你唱首歌吧！”

謝辰：“......”

謝辰：我當時害怕極了。

程思?喬清了清嗓子，把剛才?謝辰塞給她的?水放到嘴邊當話筒，另一只手叉在腰上?，沖謝辰揚了揚下巴：“我要開始啦。”

“藍藍的?天空白雲飄，白雲下面馬兒跑~”

“揮動鞭兒響四方，百鳥齊飛翔~”

謝辰：“......”

“咦？這話筒怎麽沒?聲啊。”程思?喬停下來，皺着?眉頭看向手中的?水瓶，手指在上?面敲了敲，“壞了？”

她索性将水瓶扔到一旁，繼續唱了幾句，停下來戳了戳謝辰的?肩膀：“你手機呢？”

“你要幹嘛？”

“自己?唱多沒?意思?。”

謝辰不解地看着?程思?喬，還是把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遞給她。下一秒，他看見程思?喬撥通了林曼的?視頻電話。

謝辰：“......”

趁着?林曼還沒?有接通，他立刻從程思?喬手中抽回?手機将視頻挂斷。

“你幹什麽？！”程思?喬不滿地低聲抱怨，“我的?觀衆還沒?來呢，為什麽要阻攔我的?觀衆和我互動？”

“那這樣。”她又出主意，伸手拿回?了謝辰的?手機，劃開屏幕，點開了錄像。

“你幫我錄一段，到時候回?放給他們看。”

“......”

謝辰這下是真的?相信這人已經醉透了。

程思?喬扯着?謝辰和她一起坐到臺階上?，點開前置攝像頭，找了個?還算能看的?角度，對謝辰發?號施令：“就這個?姿勢，別動，別給我錄醜了。”

“知道了。”

程思?喬鬼哭狼嚎地繼續唱起來，謝辰在她旁邊舉着?手機，不斷打量着?周圍。

——還好周圍沒?有什麽人經過，否則他還真丢不起這個?人。

許是唱累了，程思?喬把之前被她丢掉的?水撈了回?來，擰了半天也沒?有擰開，于是理直氣壯地遞到謝辰面前：“幫我打開。”

謝辰好脾氣地幫她擰開，程思?喬喝過水之後?難得安靜下來。

“不唱了？”謝辰側過頭問她。

“不唱了。”程思?喬表情突然嚴肅起來，有些生氣地盯着?謝辰。

“又怎麽了？”

程思?喬從地上?站起來，低下頭鼓着?腮幫子看謝辰，半晌後?質問他：“謝辰，你小時候為什麽總要搶我的?奶糖吃？”

“還有，有一次我和你生氣了，你轉身就和另一個?長得比我好看的?小女生一起玩去了是不是？！”

“嗚嗚有了好看的?小女生你就不和我玩了是不是。”程思?喬還在不依不饒道。

完全不記得什麽奶糖和好看小女生的?謝辰：“......”

天涼了，南城是不是該下雪了。

再這樣下去，他覺得自己?就要被程思?喬冤死了。

“什麽小女生？根本?沒?有的?事。”

“明明就有！”程思?喬落寞地說道，“你還搶我的?好吃的?，從小你就欺負我......”

“我的?錯我的?錯。”謝辰服軟，起身決定把程思?喬強行拖回?家裏?。沒?等他站穩，程思?喬向前一傾，額頭撞在他肩膀上?，緊接着?他感覺到一股涼意從喉嚨傳來。

程思?喬的?手指抵在了他的?喉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