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畢業照

最後一次模拟考結束, 六月也越來越近。

南城一連持續了大半個月的高溫終于有了下降的勢頭，剛剛下過好幾場雨，空氣中彌漫着濕潤的水汽, 天空被洗刷得?一片湛藍，偶爾還有幾朵白雲飄散着。

距離高考只?剩下四天, 年級一早就通知他們在上完今天的課之後，就可以把所有東西帶回到家?裏，隔天上午拍完畢業照之後回家?進行自主複習，在家?養精蓄銳, 以一個最好的狀态迎接高考。

也就是?說, 這是?他們高中時代?的最後一天。

程思喬和謝辰早上剛進到教室，就看見周洋洋坐在座位上, 對着黑板上顯眼的“高考倒計時4天”發着呆, 忽然感慨道：“沒想到這麽快就高考了啊 , 還有點舍不得?——”

“有什?麽舍不得?的！”趙添皓在一旁撒歡, “還有四天！老子就要解放了！以後再也沒人能管老子了！”

其他後排幾個男生也紛紛附和, 把書摔在桌子上：“等考完試之後, 老子就再也不用背什?麽赤壁賦了！”

這幫學生被高考壓抑的時間過于久，好不容易要看到解放的希望, 也顧不上談什?麽離別的傷感, 一整天都?處于興奮的狀态。

晚上的最後一節課是?英語，簡珊把之前沒講完的卷紙講完之後，在講臺上站了許久，緩緩開口道：“明天就是?高考了——”

“三?年的時間過的還真快。”

她的話一說出來, 全班就陷入到沉默當中。

“操不是?吧。”趙添皓在後面小聲嘟囔, “這都?過了一天了，不會要開始煽情?了吧。”

“你們是?我帶的第一屆學生, 說實話，我并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好老師。”簡珊淡淡地?笑了一下，“我自己?心裏也清楚，有時候我對你們脾氣算不上好。”

“你們都?是?很棒的孩子，雖然老師很舍不得?你們，但是?想到你們即将?要向各自光明的未來奔赴而去，我很高興。”簡珊的聲音有些哽咽，“相信你們在高考中都?能取得?好的成績。”

講臺下面突然傳來一陣掌聲，不知道是?誰在後面先喊了句：“珊姐萬歲！”

“珊姐就是?我女神！”

“珊姐我們放假就會回來看你的！”

簡珊眼眶有些發紅，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一句話。

Don't be di□□ayed by goodbyes. A farewell is necessary before you can meet again.

不要因離別而傷感，告別才能再見。

他們平凡暗淡的少年時代?，正因為遇見了彼此，才變得?熠熠生輝。

第二天早上雖然沒有早自習，但是?大家?不約而同地?早早到了教室，對着教室裏拍個不停。

老趙跨了一步走進班級，站在講臺上清了清嗓子，說道：“一會一班拍完我們班就下去啊，大家?把班服什?麽都?整理一下，到樓下排以後聽通知排隊。”

二班最後在班服前面印上了所有人的Q版頭像還有每個人的名字，體委來周洋洋這借鏡子，邊整理衣襟邊抱怨：“我當初真他媽是?瘋了，我到底是?怎麽同意老趙把班服定成大紅色後面還加上這匹賊醜的馬的？這紅色也太他媽顯黑了，穿在身上，我好像剛從非洲挖煤回來的難民。”

“呵。”趙添皓不屑地?冷笑，“你自己?說，當時我有沒有勸你們，是?你自己?非說紅色可能顯白，什?麽也聽不進去，現在想起來抱怨了？”

“我當時肯定是?被迷了心智。”體委繼續憤憤不平，瞥了眼一旁靠在課桌上帥的慘絕人寰的謝辰，更加郁悶，“還不是?怪謝辰，當初就不應該讓他試穿。”

“你能不能不要什?麽責任都?往謝辰和衣服身上推？”程思喬替謝辰打抱不平，“要學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聽見我女朋友的話沒。”謝辰淡淡地?瞥了體委一眼，“別天天給自己?找借口。”

謝辰領口那裏有一處沒有翻出來，程思喬看見之後，踮起腳幫他整理。

“你們倆一天天能不能收斂點。”體委不滿道，“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們旁觀者的感受，又?是?幫着說話又?是?整理衣領的，怎麽，有對象了不起嗎？”

“添皓。”他轉過身面向趙添皓，故意尖着嗓子，“人家?的衣領也皺了，你能不能幫我整理一下。”

謝辰、程思喬：“......”

趙添皓：“......”

“這一大清早的你少來惡心我。”趙添皓嫌棄地?推開他，“你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話！”

“而且。”謝辰在一旁補充道，“我這又?不是?自己?要求的，你學不來的。”

“......”體委啧了一聲。

班裏不少女生在拿着鏡子補妝，趙添皓回頭瞅了兩眼，問程思喬：“喬姐，你不需要補個妝嗎？”

“補妝？”程思喬愣了一下，“我壓根沒化妝啊。”

程思喬假期空閑的時候也想過在網上學一下化妝，在她看了幾個美妝博主的視頻之後，立刻放棄了這個想法。

“化妝太麻煩了。”程思喬掀開劉海給額頭降溫，“有化妝的時間還不如?睡會覺來的實在。”

“不虧是?我喬姐。”趙添皓朝她豎起大拇指，“不化妝也是?校花級別的美貌。”

一班拍過照片後，老趙喊他們到教學樓的臺階前集合，一群人打打鬧鬧地?往下走。

“辰哥！”

謝辰回過頭，看見陸淇風和魏安一起朝他這個方向走過來，魏安脖子上還挂了個相機。

“你們怎麽來了？”謝辰瞥了眼陸淇風，“這不還沒到你們班拍照呢嗎？”

“我們老班說了，讓我們提前下來自己?先拍着。”

“我們今天上午沒什?麽課，就想着過來看看。”魏安搖了搖手裏的相機，“辰哥，畢業快樂。”

“謝了。”謝辰說。

“不是?吧謝辰。”陸淇風班定了兩套班服，T恤衫留着平時穿，白襯衫專門留着拍畢業照，他看見謝辰身上大紅的T恤，幸災樂禍道，“你們班拍照就穿這個？”

“你有意見？”謝辰聲音懶散。

程思喬被周洋洋她們那幫小姑娘拉過去拍了好一會照片才回來，陸淇風看見她身上也穿着同樣的衣服，忍不住笑：“不是?，你們班這衣服誰想出來的啊？周洋洋嗎？她這品味不太行啊。”

“要不是?靠着你們倆這張臉撐着，這衣服簡直是?災難現場啊。”

“不是?周洋洋，是?老趙選的。”謝辰不在意地?說，“他說紅色吉利。”

“那你背後印的這個馬呢？”陸淇風指着他身後說道，“又?是?什?麽我不懂的行為藝術？”

“他說這叫馬到成功。”

“......”陸淇風極其勉強道，“行吧。”

老趙招呼他們在臺階上排好隊，所有授課老師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謝辰個子高，站在最後一排，程思喬本來站在下面的臺階上，硬是?被謝辰拉到了自己?前面的位置。

第一張照片一向是?嚴肅的，等到第二張照片的時候，老趙從座位上站起來，扯着嗓子招呼班裏的學生：“大家?都?活潑一點啊，這麽開心的日子，大家?可別太死板了，想擺什?麽動作、什?麽表情?都?可以。”

謝辰彎下腰，下巴輕輕抵在程思喬額頭上，雙手捏住程思喬的臉。

“不是?。”趙添皓和體委就站在謝辰旁邊，看見謝辰兩個人的姿勢，不滿道，“你們倆也太猖狂了點吧，老師可都?還在下面坐着呢。”

體委嗓門大，說那句話的時候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班裏不少人都?聽見了她的話，紛紛回頭看着謝辰他們倆，但是?謝辰仍然像個沒事人一樣，該擺什?麽動作就擺什?麽動作。

反倒是?程思喬有點不好意思，小聲和謝辰說：“老師還在。”

“你們倆的事啊。”簡珊難得?看見程思喬不好意思，還覺得?挺新鮮，打趣道，“我們早就知道了好嗎？”

“啊？”程思喬有點意外，“老師，你、你們都?知道了？”

其他幾個老師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你是?真當我們老師什?麽都?看不出來啊。”化學老師也在一旁插話，“就你們倆看對方那眼神，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不對勁。”

“等等。”前排一個小個子男生反應過來什?麽，朝着化學老師抱怨，“老師你什?麽都?偶知道，但怎麽從來沒管過他們倆！這可不公平啊，之前高一的時候，我那還沒談戀愛呢，你就天天把我揪到辦公室進行思想教育了。”

“我怎麽沒管過？”化學老師解釋，“之前程思喬第一次模拟沒考好，我就給她找去辦公室了。”

“至于後來——”她拉長尾音，“一個穩定年級第一，另一個穩定年級前五，我有什?麽好管的？”

“你要是?有這成績，我也不管你。”

小個子男生：“......”

好的，是?我不配。

“行了行了。”老趙維護班級秩序，“大家?快擺好姿勢，要拍第二張照片了。”

“不行。”體委瞥見謝辰他們倆，怎麽看怎麽心塞，和趙添皓說，“添皓，咱倆得?擺點什?麽特殊的姿勢，本來長得?就不如?他們，再不弄出點新鮮的造型，等畢業照拍出來之後，根本沒人能注意到咱倆。”

“來。”他一只?手搭在趙添皓的肩膀上，強行把人攬到自己?這邊，然後伸出另一只?手，“咱倆一起比個愛心。”

“你上一邊去。”趙添皓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別來禍害我，我不想以後幾十年每次看見高中畢業照的時候都?有心理陰影。”

“謝辰。”謝辰的手一直捏在程思喬臉上，程思喬擡手想掰開他，“你能不能換個動作，這個動作拍出來會顯得?我臉很大的。”

謝辰彎腰又?往她臉旁湊了湊：“我覺得?挺可愛的啊。”

“哪就可愛了？”程思喬扣住謝辰的手，謝辰無?法，只?好松開她，趁着她沒反應過來，快速在她側臉上親了一下。

快門“咔嚓”一聲響起，将?時間定格在這一刻，畫面上的程思喬一臉懵地?扯着謝辰的手，一旁的謝辰微微彎着腰，眼裏閃着笑意，輕吻在她側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