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楔子第一次見面

2007年8月26日下午六時左右,金紫荊市,一家貴族琴行裏。

16歲的許從手裏翻着一本意林,耳朵卻聽着旁邊小房間裏發出的鋼琴聲。

好不容易,終于得到了爸爸和瑭瑭的同意,能到這個城市來。

這兩個月來,每天這個時候,旁邊的房間都會有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在自彈自唱。看過他貼在牆上的鋼琴考級證書複印件,知道他的名字是何宇镗,16歲,鋼琴9級。

在她眼裏,他的琴藝說不上非常的高超,坦白說,這鋼琴聲不是她聽過最好的,甚至說得上是平平無奇。那男孩的粵語嗓音咬字不清晰,口音太重,看來還是要繼續努力。

但是她卻感到了他對音樂的熱情和忠誠固執,每首歌都會用不同的節拍和方式演繹一次,每次他唱悲情歌的時候,她都會有沖動想問問,是不是他有什麽天大的哀傷?

許從把目光從意林書上移動了面前的鋼琴鍵盤上。

她對鋼琴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雖然她不會彈……

“宇镗,你進步了不少呢。”忽然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從遠至近,然後便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都是逢阿姨你的指點呢。”何宇镗站了起來恭敬而有禮貌的說道。

聽到自己的老師的稱贊,何宇镗腼腆的笑了笑,帶着嬰兒胖的娃娃臉瞬間明亮起來。他說着,順便把書本都收到袋子裏,然後把琴蓋輕輕的合上。今天他的課程已經完成了。

他有個習慣,就是每天上完鋼琴課後都會留在這裏練習兩個小時的。

這時,許從的手機震動了。那是程綿綿的短信:走了嗎?我剛到思慕外面,等你。急!

許從看了看信息,然後站了起來,合上書本,輕輕地打開小房間的門,走了出去。動作是如此的幹脆流利。

當許從經過旁邊房間的門口的時候,透過透明的玻璃門,她看到了那何宇镗,穿着白色的襯衫,淺米黃色的校褲,一頭自然的碎短發,身材很高瘦,手掌很大,手指很修長,正是一副天生的鋼琴演奏家的架子。最奇特的是,他的臉帶着嬰兒胖,就是娃娃臉,是一個可愛的正太。許從目光再移動那逢阿姨身上,定定地看了一下,然後便低頭快速走了出去。她,真漂亮,又有氣質,是一個好老師。

經過榮譽牆的時候,許從緩下了腳步,一眼就找到了何宇镗的證書複印紙,正貼在上面呢。

何宇镗,16歲,鋼琴9級。

“那也要你有這天分呢。”逢阿姨帶着何宇镗從彈鋼琴的小房間裏走了出來。她正是思慕琴行的管理人——逢雙月,曾代表這個城市贏了很多的國際大獎回來。也才36歲,卻擁有最高檔的琴行,她琴行的學生是非富則貴。當然,她本身也是這個城市的大富豪逢時富的獨生女,“對了,我跟你說的你一定要記得。你先把自己的普通話練好,為自己開拓多一條路。”

“嗯。逢阿姨,我會記得的。”何宇镗笑着說道。這逢阿姨對他的指點可多着呢。

“逢小姐。”琴行的曾明明對逢雙月打招呼道,然後又和何宇镗點頭笑了笑。每天她都會對逢小姐進行一次的彙報。

“嗯。”逢雙月有禮貌地點了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曾明明說道:“程家的小姐這兩個月每天都來過。”這程家是名門望族,逢程兩家又聯姻了,不管做什麽都要好好招待的。

“綿綿嗎?她來學琴?”逢雙月疑惑地問道。她記得那綿綿可是死活不願意來的。

“沒有,就是和一個很漂亮的小女孩來的。每次來的時候,都是那個小女孩進來坐坐,聽聽宇镗彈琴,聽完以後她就會走的。”曾明明看看何宇镗,然後對逢雙月說道。這個事不知道該不該說,不過最近都沒有什麽特別的事,她只好拿這個事來說了。畢竟程家小姐程綿綿還叫着逢雙月一句“舅母”的。

逢雙月本來聽到曾明明的話,正要會心的一笑,原來是何家大少爺宇镗的愛慕者。

“啦!她剛走了。”曾明明指着門口說道。

逢雙月順着曾明明的手,看着在門外不遠處的程綿綿和許從,眼裏看不出情緒,只是定定的看着兩人。

許從和程綿綿邊走邊說邊笑,往前方走去。

逢雙月往前走了幾步,走到琴行的門口,靜靜地看着程綿綿和許從。

在街的盡頭,眼看程綿綿和許從就要拐彎消失了。

這時,嘴角帶笑的許從回頭看了一眼琴行的大門,眼睛準确的找到了她要找的目标。也只是一瞥,仿佛只是不經意,便又回過頭看着前方,消失在街的盡頭。

何宇镗遠遠看着那回頭的女孩。這女孩,說不出那種感覺,一身的白色運動服,和這裏的時髦女孩很不一樣。在夕陽下,是如此的亮眼。第一次,他覺得一個女孩子是如此的漂亮和特別,特別的幹淨。

這時一個男孩走了進來。他是何宇镗的鄰居,也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楊鑫宏。楊鑫宏才16歲,個子很高,皮膚白白淨淨,一出場就驚豔了時光,特別是露出那一口白色的牙齒,抹殺了多少少女和姐姐的心。

“怎麽啦?”楊鑫宏看着自己的媽媽——逢雙月問道,然後又看着何宇镗。這三人有什麽好看的?有什麽好看的,都不及他好看呢!

聽到楊鑫宏的話,逢雙月失神的眼睛轉到他的身上,卻更是失神了。

楊鑫宏疑惑的看着自己媽媽,然後摟着何宇镗的肩膀,帥帥地說道:“我們走吧。我給你介紹我妹去。”

“你妹?”何宇镗眯起眼睛,問道,“幹的?”

整個金紫荊市的人都知道他楊鑫宏“妹妹”多,特別是認回來的。

楊鑫宏斜眼看着何宇镗,不滿的說道:“什麽幹的,乾的?我還契的呢!”

幹幹幹聲多不好聽。別人他允許,就這小妹子不行!

何宇镗掙開楊鑫宏的手,說道:“等一下,我去拿書包。”然後就往琴室裏走。

楊鑫宏看了一眼何宇镗,大喊道:“那我不等你啦!等一下劇院前見!”說完,楊鑫宏給逢雙月一聲“晚上見”就跑了出去。

等何宇镗拿着書包沖出來的時候,楊鑫宏已經不見蹤影了。

何宇镗看了一眼逢雙月那美麗的瓜子臉,說道:“逢阿姨,我先走了。”說完便笑着追了出去,夕陽灑在他的身上,也仿佛在烘托他的陽光和朝氣勃勃。

在另一邊。

“旁邊的師兄彈琴好聽。”16歲的許從對14歲的程綿綿說道。與其說是“好聽”,不如說是用心。但是綿綿不是那樣的人,說了她不會懂的。綿綿對化妝品和衣服包包興趣多一點。

“哈?”程綿綿驚訝地問道,然後程綿綿又笑着問道,“那他帥嗎?”難得許從會主動提起一個男孩子呢。也是,她都到琴行聽人家彈了兩個月的鋼琴。

“帥?”許從想了想,反問道,“有區別嗎?又不是三尖八角的,有什麽帥不帥的?”反正帥不帥,都沒有她家裏的帥。

“那你喜歡嗎?”程綿綿興奮的問道。

“你說他的歌、曲,還是人?”許從不好意思起來,但是嘴巴不讓人。這綿綿才14歲,怎麽就問這些東西呢?這個城市的人是不是都這麽的早熟呢?

“那泡他!”程綿綿慫恿道。喜歡一個人,就要大膽的告白,然後愉快的在一起。這就是愛情啊!難得許從也有喜歡的人了!

“算了,我過幾天就回去了。”許從邊走,邊看着周圍的車水馬龍。

“那麽早回去幹嘛?你要在這裏陪我啊!”程綿綿緊張起來,她不想許從回去。好不容易才見了一面,現在又要回去了。想着,程綿綿的嘴巴都嘟起來了。

“暑假都快過了。肯定要回去啦。”許從冷靜地說道。今天都8月26號了。再不回去,少将會殺了她的。

“那你過來我們這邊讀書。我給你安排一個學位。”程綿綿說道,這個她可是想了好久了,這個。能和許從天天膩在一起,是她的夢想。

“不要。跟不上。”許從一口拒絕道。話說,她們下一步要去哪裏?綿綿又想去逛街,買衣服,買化妝品?

“去哪裏?”許從問道。這時手機卻震動了起來。

程綿綿好奇的看着許從,許從把手機從口袋裏拿了出來,打開是程又輝的短信:我在東街口等你。

“誰給你的?”程綿綿好奇的問道,後來幹脆伸手搶了過去看,“是我哥欸。奇怪,怎麽不給我發信息?”

“可能是你手機壞了吧?”許從拖着程綿綿在人流中慢慢地走着。

“有什麽可能!那可是今年的新款。”程綿綿叫了出來。她哥自從兩年前從西市回來以後就怪怪的,對這許從上心得很。明眼人都知道她哥喜歡許從,偏偏這許從就是連眼梢都不曾看她哥一眼。

旁邊的人側目看着程綿綿和許從。許從當做沒有看到,而程綿綿自己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去嗎?”許從問程綿綿。

“去!鑫宏也在那裏,不是嗎?”程綿綿說起鑫宏就兩眼發亮了。任誰都看得出她喜歡楊鑫宏了。

許從點了點頭,然後便拉着程綿綿往東街那邊走去。

兩人便在絡繹不絕的街道上并排走着,邊走邊買街上的小吃。她們在陽光下是如此的耀眼。

“那師兄是怎樣的?叫什麽名字?高嗎?矮嗎?帥嗎?”程綿綿最後又繞回了這個話題上。難得許從都會有喜歡的人。也好,這許從有了男朋友,她哥哥就會死心了,就會趕緊找個女朋友了。

許從擡頭想了想,綿綿的這個問題真是不好回答呢。忽然,透過一條小巷,在另一條街上,閃過了何宇镗的身影。

許從指着那個方向:“師兄哦。”

“真的?”程綿綿高興的說道,“那我們去追吧。來一場偶遇。”

這時,在那街跑過了一個很甜美的女孩子,大喊道:“宇镗,等等我嘛!”

許從愣愣的看着那巷子,原來人家已經有女朋友了。真是自作多情啊!算了,還是算了吧?

她想笑卻笑不出來。是啊,這就是小說書上說的——未得戀就已經失戀了。

大概這就是天底下最心塞的事吧?

“他好像有女朋友了。”許從說道。語氣間,沒有失落,只是評述一件事而已。是啊,年少不識愁滋味。

“那有什麽?這些三天兩頭就又分手了。我們追。”程綿綿一定是要見到那師兄。管他的,等他們過兩天分手了,許從就可以趁虛而入了。最重要的是,許從這樣就會留在這裏,不再提離開的事了。

于是程綿綿拉着許從的手,跑進了小巷。她想要穿過小巷,直接追上去。

“诶,瑭瑭說不可以走小巷的。那不安全。”許從猶豫地說道。這小巷挂着一個“bar”(酒吧)的牌子,都沒有人走的。

這邊說,那邊就看到了在一個角落站着幾個很是年輕的男孩子,穿着一身的“潮服”。

程綿綿一時沒留意,撞上了一個男孩子的後背。

那男孩左邊耳朵戴着三只耳環,轉身回來看着許從和程綿綿。他身上穿着一件破洞牛仔褲,年紀大約是二十來歲,比其他幾個男孩子要大一點,看起來是經常泡酒吧的人。他的右手拿着一個啤酒瓶。他的名字是李逸軒。

那幾個男孩子看到許從和程綿綿,吹起了口哨。

“妹妹,我們一起進去玩玩吧。”那李逸軒摟着許從的肩膀說道。

許從斜眼看着那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她想扳斷它。她哦!她是許從哦!她是立功無數、前途無量的軍士長哦!

她從小就在軍營基地裏長大,三歲便被拉出去跑五公裏,五歲便爬山,七歲已經可以一拳ko一個成年男子,八歲就武裝拉練、越野,各種各樣的訓練。

從前的種種在許從的眼前浮現,許從趕緊搖了搖頭,讓自己的心緒回到現在來。

程綿綿驚恐的看着那男孩子,臉一下子就青了。她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呢。各種各樣的場面在程綿綿的腦海裏展現着。

另一個男孩子去拉程綿綿的手,程綿綿驚恐的掙脫着。

許從皺起了眉頭,正要一個過肩摔。

“铿”的一聲,李逸軒手上的啤酒瓶被楊鑫宏奪了過來,打到他的腦袋上。頓時幾個男孩子便亂了……

“寶貝跑吧!”楊鑫宏說道,接着楊鑫宏拉着許從和程綿綿的手,往大街上跑過去。

跑了四五分鐘,到了正街上,許從甩開楊鑫宏的手,停了下來。

“怎麽啦?”楊鑫宏帶着程綿綿停了下來,不解的問許從。這妹,他們跑的還不夠遠呢!

“不可以就這樣就走了。他的頭流血了。”許從看着楊鑫宏說道。

“不能回去的。”楊鑫宏說道。那個人的頭流不流血幹他什麽事?他們經常打架的,自己會處理的了!

許從看了一眼程綿綿,對楊鑫宏說道:“你照顧好綿綿。電話聯系。”然後便往後巷跑回去。

楊鑫宏看了一眼程綿綿,對她說道:“你先回去。電話聯系。”楊鑫宏說完便追着許從,也回到了小巷子裏。

遠遠就聽到許從對幾個男孩子說道:“你們先走吧。我報了警,也叫了救護車。”

當楊鑫宏跑進巷子裏的時候,就見到那個男孩子倒在地上,地上都是血。這些血都是那個男孩子的腦袋上流下來的。這時,楊鑫宏的心湧上了一股愧疚。或者他是錯了。

其餘的幾個男孩子都不見了。

許從把男孩子的頭扶到自己的腿上,手勢熟練的給那男孩子的頭部清理玻璃碎片,然後用拉了旁邊的一塊布壓着那不斷滲出血的傷口上。不知道是不是那傷口太深了,還是傷到了動脈,那血竟一直流個不停。

許從看着地上的血和那不斷滲出的血,心裏一陣不好的預感。這個人是不能自己止血的?

“你先走吧。”許從看着楊鑫宏說道。

這時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這裏,也就越來越多的人圍在外面看着,有些人還拿起手機在拍照。

許從把頭低下來,她最不能做的事就是拍照了。

很快,那救護車就來了,十萬火急地拉着一身是血的李逸軒和許從上了車。

楊鑫宏在人群裏怔怔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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