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偶遇
第21章 偶遇
今年國慶剛好從周六開始放，這五天的課堂氣氛也明顯比前三周不安分，四處浮動着即将放小長假的喜悅。
尤其是周五，從早上開始就有三三兩兩拉着行李箱組隊往車站走，堅持完最後一節課的人也立馬回寝室收拾行李，更有甚者，下完課直接拿起教室外面的行李箱，一路小跑。
蘇染背着網球拍，喝了一大口水。她有意今天沒有像前幾節課一樣賣力，依舊追着球滿場跑。一想到下周日還要補上周五的課，她有點絕望。
楚安然早早打了招呼先行回家，葉思琪提着行李箱出發的時候正好遇見從網球場上完體育課回來的蘇染。
“走了，勿念。”
“走吧，勿擾。我會和伊諾相依為命的。”
相擁一笑，兩人默契地揮手告辭。
整幢寝室樓都有些空蕩蕩，三樓走廊也顯得落寞冷清。
慕伊諾在新老生見面會後除了上課做作業就是在畫室趕稿，非常繁忙，忙到突然決定這次國慶都不回家的那種，蘇染有種整幢樓只剩下自己的錯覺。
傍晚的時候，蘇染便覺得小腹有絲絲刺痛，早早洗了澡，順手帶了兩本書上床。
[Chen]國慶快樂，回家了麽？
手機一聲振動。蘇染看到橫幅上的一條微信消息，心情複雜。
開心有之。簡塵真正實踐過來“找”并不是口頭上的說說，說明她是在簡塵計劃裏的。她自認為自己不是主動的性格，也怕自己會打擾到簡塵，一直把自己圈在一個圍城中，步步亦趨。
心中滑過一絲微光，快得抓不住痕跡，但也足以讓她有所了悟，至少以後她可以主動走出劃定的圈限。擁有這種認知的同時，她仿佛輾轉了千回，終于等到塵埃落定，停下步伐。
郁悶有之，簡塵步步俱到，絲毫不給人會錯意的機會。蘇染再次汗顏自己的不争氣，啊，什麽時候才能修煉到簡塵那樣“閑看花開花落，坐看雲卷雲舒”的神采。
Advertisement
一定還是簡塵內在氣質風度和修養內涵太好了的緣故，蘇染總結道，完全就是照着她心中神仙的樣子長的。所謂神仙，自然只可遠觀。預定小師妹就小師妹吧，總比平時一點接觸都沒有好，好歹将來還會有個“簡塵同門”的頭銜，她有什麽好苦惱的。
[不染]沒呢，還在學校，二號去親戚家。
[Chen]那明天要不要出來吃飯？我來接你。
蘇染：學長你真的每一次精準地算好了日子，我有理有據懷疑你會玄學。
回想了以往頭天的行動力，蘇染忍下回“好”的沖動。口頭上答應，明天十有八九會放他鴿子，這樣肯定不好。
要不三號再去小姨家？可是和小姨說好了，小姨也肯定會準備一桌子的菜等她。僅存的理智讓蘇染一字一字全拼——
不好意思學長，我有事。
[Chen]好，那下次再約。
嗯，蘇染想着，等國慶回來她一定主動約。
她甚至想好了，等再進課題組，她就多多找簡塵請教問題，然後再以感謝的方式多多請他吃飯看電影，然後等再熟一點，她就——
嗷，對神仙起色心果然是會遭受報應的。
蘇染直接躺下，整個人蜷縮在了一起，雙手緊緊地捂住小腹，仿佛這樣能緩解疼痛似的。
放假第一天，慕伊諾一整天都待在寝室沒出門，給蘇染沖泡了兩杯紅糖水親自遞上床頭又親自接了空杯子下來，“好一點了麽？”
“還行。”蘇染墊了三個枕頭，拿着手機刷論壇。
以前她偶爾刷刷論壇，但最近刷得比較勤，因為能通過論壇可以了解到她想知道的動态。
慕伊諾拿起手繪板打了一張線稿，說道：“染啊，你這趕上元旦五一十一出不了門的，忒太慘了點吧。”
“其實有時還好，但還是想躺着不想動。”和上一次萬千根銀針翻滾疼到直冒冷汗比起來，今天這程度其實還可以忍受。
“校花……”蘇染指尖頓了頓，“蔣玉清啊。”
即使很早以前在鞋店鬧過矛盾，蘇染覺得這也沒什麽。但昨天那麽當面開戰，就怕蔣玉清之後更加不依不饒。她又不禁胡思亂想，如果簡塵喜歡的是蔣玉清，她會祝福麽？
“啊？”慕伊諾停手反問，“我撤回我以前那句話行不行，不是說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麽？”
“我們中标了一個，陶奕安是校草。”蘇染轉移話題也及時抑制住自己的聯想。
“群衆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蘇染又看了一眼其他人票數，不得感慨安然真是四碗水端平，分毫不差。
【選校草總票數加起來都快是校花的三倍了，大家只投校草不投校花的麽？】
【不愧是A大四花，票數都一模一樣。】
【只有我覺得這投票跟去年一樣有問題麽？】
【這次不止你覺得，還有我覺得。】
“唔。”一陣痙攣，蘇染放下手機閉了會兒眼睛，雙腿彎曲緊緊夾住被子，整個人抱了上去。
稍微緩解片刻，蘇染整個人又放松下來，雙唇和面色一樣蒼白。小腹淌過一股熱流，四肢軟麻麻地沒有力氣。
蘇染堅持撈起手機，觀看完整齊劃一、複制粘貼的典禮，點開漫畫看了起來。
她沒有繪畫基礎，只在填完志願後學了兩個月的基礎素描，上一學年的圖學基礎及陰影透視課、素描水彩實習，只要涉及美術，都可以随時向慕伊諾請教。
畫手大大正專注地躺坐在秋千吊椅上，端着手繪板上色。蘇染側身探頭，上眼睑微微下垂。又打開微博搜索關鍵詞，翻了好幾頁才心滿意足地關掉，都是好評，都在追新。
這種被認同的感覺，真好，她真的為伊諾高興。
蘇染一天沒下過床，全靠着慕伊諾喂養。她把床上小桌子收到一旁，活動筋骨。緩過勁來，雙唇也恢複了點血色，蘇染才直起身子翻開一本厚厚的《營造法式譯解版》。
烏雲一片一片壓了下來，映得整條街都灰暗暗的，再加上放假，整條街更顯蕭條。空氣十分潮濕，明顯風雨欲來的前奏。
慕伊諾開着小電驢将蘇染送到車站，一腳踩在車上一腳踩在臺階上，一手抓着把手一手拿着手機，保持平衡陪着蘇染等車。
“呀，必琪姐和齊飛！”慕伊諾驚嘆道，“看朋友圈。”
蘇染湊過頭去看。一張合照，一個“我們。”
蘇染腦子裏溜過一串彈幕：嗯？他們怎麽認識的？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原來他倆是一對麽。诶，其實還挺配的。
三兩滴雨水打在手機屏幕上，瞬間暈了開來，緊接着便飄起了細雨。
蘇染撐開雨傘擋在慕伊諾的頭上，“你要不先回去，不然越下越大。”
“沒事。”慕伊諾擡起袖子擦拭了一下，揚起頭笑得燦爛，“難得出來溜達，等下買個炸雞回畫室了。”
“晚上別回去太遲，可以打電話給我，保持通話。”
“知道啦。”慕伊諾停好小電驢，從車底拿出雨衣，端端正正穿好。
蘇染給慕伊諾雨衣上的兩個啾啾打好結，恰好要坐的車次也到了。收好雨傘，選在車門靠左的位置，後座雙人位第一排。車上人只有三個，蘇染便把背包和電腦包放在了隔壁靠窗的位置上。
等到車門關定，蘇染扒着座位前面的杆子朝門外揮了揮手。
慕伊諾戴着頭盔，頭盔外還套了一層雨衣，露出一雙俏麗的眼睛。只見她撩起一邊雨衣，也回揮着手。等到公交車開出一段距離後才把頭盔上的擋風玻璃罩按下來，一擰把手，十分娴熟地飙着車走了。
蘇染打開地圖搜路線，定了個到站提醒，再插上耳機別了一只在耳朵上。輕音樂緩緩流淌着，內心一片平靜，她發起了呆。
雨滴打在車窗玻璃上，順着蜿蜒的痕跡滑落。一站一站停下再發動的時候，水跡就會改變方向。蘇染側靠在椅背上，出神地盯着水滴軌跡，大腦持續放空。
直到某個站點，蘇染突然被一道身影刺激到直起腰板。她第一反應是——
難道平時想太多出現了錯覺？
那人上車收傘刷卡，動作優雅飄逸，和那天圖書館偶遇的場景重合在一起，又與新老生見面會那一天迎面走來的場景重合在一起。
簡塵，研二，一個月出現在學校裏的幾率為1/30，上個月1/7的已知幾率，全被蘇染遇見了個正着。更何況簡塵是有車一族，坐公交車概率為1/n，這種校外相遇随機事件發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之前抽不到神級卡是因為把歐氣都囤在一起遇見簡塵了？還是說她夢游去哪裏系了紅線？
那人刷完卡轉身的時候也微不可見地停滞了一下，只那麽瞬間，眼眸中的絲絲疑惑轉瞬即逝，唇邊浮起淺淺的笑。
蘇染對上簡塵的清湛的眼神，眼見着一5A景區向她靠近。月眉星眼，萬分怡人，天馬行空的想法也頓時化為烏有。
相遇，不相遇。好的，概率為1/2。
無言默契，蘇染下意識拿起右邊的背包電腦包，往裏面挪了個位置。把包放在腿上的時候她才反問自己：這動作是不是太自然了點？要坐一起麽，會不會有點擠？
簡塵順然坐下，眼睛清澈剔透，眼尾略微彎向上翹，明顯的好心情。聲線略微沙啞仍然止不住上揚，“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