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番外二】戲水
第60章 【番外二】戲水
蘇染第一次見到顧洛白是在一家靜吧，大三某天，思琪不知遇上什麽煩心事拉上楚安然陪她喝酒，楚安然當天遇上急事，于是作陪人就變成了蘇染。
酒吧裏燈光昏暗，店內流淌着輕音樂，她和葉思琪坐在臨窗四人桌的一側，有幾個上來搭讪的人都被蘇染微笑着拒絕。
蘇染默默聽着葉思琪說話，順着她意思點頭。葉思琪酒量不太行，這次主動出來喝酒說明她真的有放不下的人或事。
“三個月工資啊，敢情我還白花了。”葉思琪又點了一杯。
“思琪，再喝你肯定要醉了。”蘇染接過滿杯酒，嘗試阻止她。
“這不就是想醉了才喊你們陪我嘛。”葉思琪眨眨眼，瞳孔中映着燈光，忽然給蘇染一個熊抱，“還是你們好，男人？呵，給我滾吧。”
蘇染捏了捏眉心，葉思琪一旦開始撒嬌，那就是醉的前兆。
倏地，她聽見葉思琪說道：“可我踏馬喜歡他，草，我怎麽就喜歡上顧洛白了。”
蘇染眉頭一跳——顧洛白，可不就是那個年紀輕輕當上嘉億總裁，時常活躍在八卦版塊的那位，她一不關注娛樂新聞的人都有所耳聞。她拍了拍思琪的肩，說道：“天涯何處無芳草。”
念完這句話她又沉默了，這還是思琪第一次說她喜歡上一個人。于是她又說道：“花開堪折直須折，你開心就好。”
蘇染發給簡塵一個位置，讓他一個半小時後來接。再把手裏的酒遞給葉思琪，“你喝吧。”
葉思琪在她胸上蹭了幾下，笑眯眯一飲而盡，“染啊，你真好，比顧洛白還要好。”
酒吧的燈光容易讓人恍惚心神，五光十色的液體沉澱着城市的煩悶與焦躁。酒瓶在調酒師手中乖順地上下游走着，唯有一道視線清白分明。
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走過來，“請你們喝酒？”
蘇染收回目光，直截了當：“謝謝，不用，我有男朋友。”
看他視線又放在葉思琪身上，蘇染語氣強硬，“她也會有。”
“會”字念得很輕，男人舉杯離去。
葉思琪抱着她不放，還在輕聲說些什麽，于是蘇染問道：“Who are you？”
“My name is Siqi Ye 。 And you？”
從這句開始，葉思琪開啓全程自言自語英語模式，蘇染确定她已經完全醉了。也不用一個半小時，抽出手來撥了個電話。
簡塵的白色SUV正停在街邊，蘇染一手攬過葉思琪的腰起身，葉思琪仍是一手從她胳肢窩下繞過一手搭在她背上環住她，整個頭枕在蘇染肩上。
蘇染好不容易拖着葉思琪走到門口，一位男子擋住她們的去路。帥而不羁，眼角稍下垂，正看着她懷裏的葉思琪，想伸手接過。
蘇染退了一步，“你好，我是她室友，請問你有什麽事麽？”
那男子漫不經心瞥了蘇染一眼，又盯着葉思琪，“我送你們回A大，你抱不動，我來。”
蘇染另一手搭了上去，把葉思琪往上托了一下，态度堅定，“不用了，有人來接。”
互相僵持着，簡塵走到邊上問：“怎麽？”
顧洛白打量着簡塵：“你是誰？”
簡塵讀出他語氣裏的不善，還是紳士地回道：“想必顧總對我的名字也不感興趣，請問具體指哪個方面。”
顧洛白直說：“你和葉思琪什麽關系？”
“簡塵，我男朋友。”蘇染接道，語氣格外嚴肅，“不過我想告訴你，不是唯一的感情，思琪再怎麽喜歡也不屑要。”
顧洛白卻像是得到什麽驚喜般綻放笑容，笑意直達眼底，一掃之前的矜驕，“你說她喜歡我？”
蘇染：“……”
兩秒之內撤回我這句話行不行。
那位顧總當場孔雀開屏，語氣甚是熟稔地對簡塵說道，“剛好你帶你女朋友，我送葉思琪回去。”
“顧總，我想還是由染染帶着會比較好，我會保證兩位女孩的安全。”
簡塵剛說完這句話，葉思琪從蘇染肩上擡起頭來，“Luobai Gu？”她松開環在蘇染脖頸的雙手，跌跌撞撞往顧洛白那踉跄了幾步，顧洛白眼疾手攬過她的腰。
身上一輕手裏一空的蘇染以及見證全程的簡塵雙雙靜止了片刻。
蘇染正發愁怎麽把挂在顧洛白身上的葉思琪弄下來，葉思琪又拿食指很有節奏地戳着顧洛白的胸，開始講國語，“你丫還錢，三個月工資，一毛也不能少。”随即推了顧洛白一下，轉身抱住蘇染，“染啊，忘了簡塵，我們湊一對過吧。”
被抱了個滿懷的蘇染抻着脖子看了簡塵一眼，抱住葉思琪安慰性拍打着她的背。
簡塵：“……”
車平緩地行駛在路上，葉思琪躺在蘇染的腿上，暫時安靜下來。相反，蘇染靠在後座車墊上笑得不能自已。
簡塵瞄了一眼反光鏡，問道：“有這麽開心？”
蘇染覺得自己笑了一路實在過于明顯，于是收起笑容，想起剛剛那一幕，又憋着笑把頭低了下去，“阿塵，你醉過麽。”
簡塵沒直接回答，只說道：“酒量不是很好，會控制。”
蘇染豪邁地說了一句：“那以後我替你喝。”
同月同日下午一點十分，英國。
一位卷着大波浪的女子正坐在玄關吧臺上，兩腿交錯在穿着西裝西褲的男子背後。房門輕啓，兩人太過于投入沒聽到動靜，還在擁吻着。
一只圓胖型布偶貓蹲在一旁瞪大眼睛，表情豐富，正如此刻的蘇染——
她端着水杯差點摔在地上，轉身撞倒鞋架才僵硬着四肢轉身，玄關處的兩個人果然停下動作望了過來，葉思琪“嗷”了一聲把臉埋在了顧洛白的肩上。
蘇染欲哭無淚，她真不是故意的。誰能想到許久未見的顧洛白會突然飛過來找葉思琪，還帶了一只貓呢！
“那什麽，我房間隔音效果特別好，思琪房間也是。”丢下這句話，蘇染撒腿就跑，抵住門平複心跳。
她下午本來是有課的，但那老師突然有事又放他們出去實踐，熬了好幾天夜的她回來倒頭就睡，都還沒來得及和思琪說……
她拿起手機打給簡塵，一想對方還是淩晨五點，又挂掉電話。
剛走到書桌旁，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接起，“我吵到你了麽？”
對面聲線慵懶，帶着濃濃的倦意，“正準備起床。”
“奧。”蘇染應了聲，分享今日時事新聞，“今天顧總來找思琪，我犯下滔天大罪。”
簡塵不明所以：“嗯？”
“大概是我不小心劃入池塘，讓他們無水可戲了。”蘇染看着空杯，做了個比喻。
對面正好傳來灌水的聲響，而後聽見簡塵輕笑一聲，念道：“鴛鴦戲水。”
聽着他沙啞的嗓音清潤了幾分，蘇染又感覺到喉間有些幹意，但她暫時不想出去挑戰心跳。
簡塵問：“今天沒有課麽。”
“老師讓我們出去調研，我已經做好了。”蘇染也問道，“你呢，怎麽起這麽早。”
“今天項目驗收完我再見見兩個人。”
“嗯，我本來和思琪買好回去的飛機票了，不知道她會不會改簽。到時候看，如果有變化我再把信息截給你。”
“好。”
斷斷續續聊着，直至簡塵收拾好準備出門，蘇染才挂斷電話。把筆記本塞在包裏，打算過會兒去學校圖書館修改論文，晚上再回來。
穹頂尖塔，拱券式結構連成一片一片教學樓，又與紅白相間的大理石組成圖案的牆面形成整體的一致，空間上的處理十分和諧。校區一片又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嵌入其中，坐落着各式雕塑以及圓形拱頂亭。
絲縷陽光漏過層層烏雲灑下，将純粹的草地上割成規則互補的兩塊梯形。蘇染曲腿而坐，按下電源鍵，享受難得碰上的陽光。
“哈喽。”草地上還有四位同學正在讨論期末作業，突然瞥見一張長相極為典雅的美麗面孔。這種好奇和憧憬就像掀開帶着神秘面紗的東方文化一樣，想讓人一探究竟。他們也不那麽委婉含蓄，直接組隊上來打招呼。
蘇染微笑着回應：“嗨～”
其中有位白人男生瞄到她放在鍵盤上的纖細手指，無名指上正戴着一枚不像裝飾性的戒指，似乎不敢相信她這個年紀就已經結婚，滿是震驚的語氣，“你結婚了？”
蘇染點頭：“對。”
“哇，你看起來很年輕。”白人女生驚呼，“你的丈夫也是中國人嗎？”
“當然。”
這一年蘇染除了睡覺幾乎都忙于學業，連佳佳找她開黑她都沒有時間陪玩。但蘇染卻深刻理解佳佳為何沉迷于玩王者榮耀，在這個世界中，她能找到小時候的那種親切和熟悉感吧，就好像從沒離開講着同樣語言的朋友一樣。
她與葉思琪租了一個兩室一廳的套房，和同學相處不錯，也不算孤單。但她依然會止不住聯想——簡塵在這待了四年，是什麽心情？蘇染每次上課也都會想簡塵是不是也在這個位置坐過，上過這位教授的課。
蘇染不禁将視線轉向東方，說道：“他也是我最好的老師和搭檔，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
還有一周，她就修滿全部學分，後續只需線上便能搞定所有事項。
等我，阿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