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禮物
晚上bingo去吃了粵菜,紅的白的摻着來,蘇黎這個“功臣”更躲不了,被輪番灌,他不懂這些彎彎繞繞,被人忽悠着喝了不少,還是白鴻怕有人興師問罪,給攔着了些。
就是這樣,蘇黎回家的時候也懵圈了,他腦子不清醒,表面上卻看不出來,只是呆呆的,傻呵呵的笑,還知道跟同事們說不用管他他自己能打車回去,可是打到了車上去坐好,蘇黎卻腦子發空眼睛發直,死活想不起來自己家在哪兒了。
出租車司機等了兩三分鐘也不見他說出個所以然,有些不耐煩:“這地兒不許久停,你走不走?到底去哪?要麽給個話要麽就下去!”
蘇黎眯着眼睛使勁想了想,為難地掏出手機來打電話,醉的家都找不着了,難為他還能記住杜銳瀾的手機號碼:“杜銳瀾……”
他那把嗓子裏好像都摻上了酒氣,濕綿綿的:“我家在哪啊?”
杜銳瀾怕他醉,手機半刻不敢離身,一接起來就聽見他家傻貓在對面迷迷糊糊的犯蠢,又擔心又好笑:“你家在哪,我怎麽知道?”
蘇黎慢吞吞地想了好一會兒:“哦,那我問問高然吧。”
“等會兒!”杜銳瀾扶額,這傻東西,早知道就讓司機去接了,這會兒再去還得讓他等,“你家在百隆灣一號八棟。”
“哦。”蘇黎說,“師傅,百隆灣一號八棟。”
剛才還心生煩躁的司機這下子啞了火,半點不敢耽誤,拉手剎挂擋,車子開上了路。
杜銳瀾不放心,沒讓他挂電話,時不時和他說幾句話,怕他睡着了讓人拐走,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便下樓去門口等,這小區不準出租車進入,蘇黎那個樣子,十成十是找不到家門的。
司機将車停在百隆灣一號的正門前,頗具現代藝術氣息的古銅色金屬字體浮在鐵灰色磚牆上,隔離出一片普通人難以企及的豪奢。
杜銳瀾在門口等着,他穿一件長款毛呢大衣,手中還搭了一件,見蘇黎從車上下來,便給他披在身上。
蘇黎看了杜銳瀾一眼,傻乎乎地笑了,跟司機說:“謝謝師傅,我到家了。”
杜銳瀾一手扶着他一手付錢:“傻東西,離你家還有好遠。”
“沒有,”蘇黎像個取暖的貓崽一樣往他懷裏鑽,“這不是到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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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銳瀾垂眸看他,心裏酥酥熱熱的,像泡了溫熱的水。
保安開了巡邏車過來送他們回去,蘇黎窩在杜銳瀾懷裏,安安靜靜地着路邊,他被大衣一裹就露出來一張臉,白皙中透着淡粉色,臉上是一層軟軟的肉,從杜銳瀾的角度看過去,他的睫毛那麽長,翹翹的,比女孩子還漂亮。
他呆呆地看着路邊掠過的花草林木黑漆漆的剪影,杜銳瀾就專注地看着他,電瓶車嗡嗡低吟,迎面有冬夜的冷風吹過。
好像可以看一輩子。
到了樓下,杜銳瀾半抱着蘇黎想讓他自己走,蘇黎卻不幹,摟着杜銳瀾的脖子,試圖爬樹似的爬到他身上去,他蹿了兩下,身體卻不像貓那麽靈活,扒不住,歪歪倒倒的差點就摔趴了,杜銳瀾無奈,只能将他抱起來,蘇黎伸手摟住他脖子,這才安生。
兩人進了電梯,杜銳瀾抱着他不方便按鍵,便問他:“還會不會數數?按咱們家樓層。”
蘇黎想了想,說會,接着便拉長了調子,掰着手指頭,一個一個的數:“一……二……三……”
杜銳瀾果斷地把蘇黎往上掂了掂,勉勉強強自己按了按鍵。
到家的時候蘇黎已經數到三十七了,還沒完沒了,直到房門打開,蘇黎才停下:“三十九……啊!”
一棵聖誕樹!
和bingo前臺差不多的規模,兩米多高,蓊蓊郁郁的一棵松樹,上尖下寬,像一條蓬松的綠裙,樹上挂滿了星星和燈飾,還有許多許多的小福袋,樹下面圍了個白色籬笆圈,半徑有一米多,裏面大大小小扔了一大堆禮物。
蘇黎錯愕地瞪着眼睛,張着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杜銳瀾将他放下,蘇黎慢慢走過去,伸手摸了摸樹上挂的小雪人:“這是……”
“不是要禮物嗎?”杜銳瀾笑着說,“時間太倉促,東西買的也糙,好在數量多,總有你喜歡的。”
蘇黎傻了一樣,摸摸小雪人,摸摸小星星,又解了一個福袋下來打開,裏面寫着數字24。
他歪着頭看了半天,遲鈍地看向杜銳瀾,杜銳瀾覺得他這樣子呆呆的好像只遲緩的樹懶,可愛極了。
他指了指樹下的禮物盒子:“标了號碼的。”
蘇黎坐在地板上,在一大堆彩色包裝紙和印着各種花紋的緞帶裏刨,終于翻到了號,打開一看,是一臺游戲機。
蘇黎興奮地叫了一小聲,想打開電視玩,被杜銳瀾按下:“明天再玩,太晚了,把柚子茶喝了就去睡覺。”
蘇黎央求道:“玩一會兒吧。”
杜銳瀾把游戲機拿走:“不行,你喝了酒,再熬夜,明天頭疼。”
蘇黎眼巴巴的看着杜銳瀾把剛到手還沒捂熱乎的游戲機拿走了,悻悻然:“好吧……那我再拆一個禮物行不行?”
“也不行,”杜銳瀾說,“你聽話了,表現好了,我就給你一次拆禮物的機會。”
蘇黎疑惑地看着他:“……啊?”
“現在,你乖乖去喝柚子茶,然後睡覺,明天就可以拆禮物。”杜銳瀾本來沒打算弄這麽多彎彎繞繞,可剛才突然就想這麽哄他玩了。
蘇黎想給自己争取一下,但是用他那非常不靈光的腦子苦思冥想了半天,無果,妥協:“好吧,我聽話。”
杜銳瀾去給他端柚子葛花茶,回到卧室裏卻發現蘇黎沒在,他放下茶杯,叫他:“崽崽?”
哪裏去了,醉的暈暈乎乎的,杜銳瀾怕他出事,到處找,找來找去在貓房裏看見了蘇黎,他趴在地上,腦袋杵在他最喜歡的帳篷貓窩裏,睡着了。
杜銳瀾:“……”
他嘆了口氣,把蘇黎扛回去了。
第二天蘇黎一覺睡到十一點,起來的時候杜銳瀾已經不在床上,只留下掀開了一角的被子。蘇黎在床上翻滾了一會兒,肆意舒展開身體,露出被子的手臂和小腿感覺到了一絲涼意,這才發現自己光穿了一條小內內。
蘇黎苦思冥想,也不記得自己昨天有脫衣服,那就是……
蘇黎一下把頭埋進了被子裏,使勁蹭了蹭。
在床上賴了一會兒,蘇黎有點餓,他支起身子左右看了看,腳凳上放了一套居家服,疊的整整齊齊,靠近杜銳瀾那一側的沙發靠背上搭着一條真絲睡袍,應該是杜銳瀾早上起床後換下來的。
蘇黎猶豫了一下,紅着臉,伸出手,把那條藍灰色睡袍一下子扯進了被窩裏,窸窸窣窣一陣搗鼓。
過了好久,他才鑽出來,踩上拖鞋出了卧室。
杜銳瀾已經吃過了早飯,坐在灑滿了陽光的小吧臺處用平板看財經新聞,聽到後面傳來腳步聲便關掉界面:“醒了,餓不餓……”
看到蘇黎身上的衣服,杜銳瀾把即将出口的話給生生忘了,那睡袍他穿了一夜,現在披在蘇黎身上,下擺垂到了腳腕處,袖子也掩住了指尖,蘇黎有點不好意思,眼神游離,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放,摸一下鼻子扯一下腰帶。
蘇黎見杜銳瀾盯着他看,虛張聲勢地大聲說:“怎麽啦,許你脫我的衣服,不許我穿你的衣服嗎?”
許,當然許,不過這兩件事怎麽看都是便宜了同一個人啊,杜銳瀾忍着笑:“我的衣服你随便穿,不過一碼歸一碼,你的衣服可不是我脫的。”
蘇黎立刻反駁:“不可能,我雖然醉了,但是沒斷片兒,我肯定沒有自己脫衣服。”
還說沒斷片兒,“真不記得了?”,杜銳瀾看着他,帶着笑意慢慢說,“我問你要不要洗澡……”
“別、別說了!我餓了,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吃的,咳……”蘇黎腦子裏突然有碎片一閃而過,他隐約抓住了一點,杜銳瀾還真沒诓他,他沒臉在這待着了!
杜銳瀾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有,我去熱飯。”
昨天他問蘇黎要不要洗澡,蘇黎趴在床上上沒個反應,似乎是已經睡熟了。就當杜銳瀾準備去濕條毛巾過來給他擦擦算了的時候,蘇黎突然應了一聲好,自己一件件把毛衣襯衣褲子扒了個一幹二淨,然後非要把衣服疊起來。
杜銳瀾勸也勸不住,幫忙也不讓幫,只能由着他疊,喝醉的人手不穩,蘇黎嫌疊的不好看,還拆開重疊,杜銳瀾就在那看着他,***的,慢悠悠的,疊了半個多小時的衣服。
簡直了……杜銳瀾一邊把飯菜放進微波爐,一邊搖頭。
蘇黎埋頭洗了半天才把臉上的溫度降下去,洗到杜銳瀾的飯都熱好了,在外面催他,才慢吞吞走出去。
桌上擺着牛腩飯和兩碟下飯小菜,不像是阿姨的手藝,蘇黎坐下拿起筷子,沒話找話:“你做的?”
杜銳瀾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買的,我哪會做飯,前些陣子千辛萬苦學着做了兩次貓飯,還沒人買賬,就賞臉吃了半口。”
蘇黎嫌棄:“你自己嘗嘗貓飯是什麽滋味,你……你給我做過貓飯?”
杜銳瀾不說話,只是笑。
蘇黎瞠目結舌,天吶,言通集團的大總裁,給他纡尊降貴地做過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