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犯愁

吃飯的地方選在一家做地方菜的餐廳。斯惟聽同事說,餐廳的老板是郭璟年的朋友,在車上就打電話催過,留好了房間。

大片原木色的裝潢,搭配着紙質燈籠,簡單質樸又雅靜別致。店裏準備了一間幹淨寬敞的房間,桌椅給拼成大長條,十幾個人對坐也不顯擁擠。

郭璟年很貼心地讓何晚晚坐在周未身邊,美其名曰,紳士要照顧女生。說着挽着一個早就等在店裏,網紅風穿着的女生坐在周未他們的對面。

斯惟聽到有人小聲問:“小郭總又換女朋友了?看着有點眼熟,也是圈裏的嗎?”

“不就是最近火起來的那個妙妙嘛!你沒看過她的直播啊?唱歌嗲嗲的,一張嘴就是娃娃音,有人說她是Copy精。”

“她啊!我操!小郭總口味夠重的!”

“玩嘛!又不是認真的。”

雖然有郭璟年在,但他除了擡頭跟周未說話,就是扭着頭跟妙妙傻樂。大家在他跟前完全不拘束,吃到一半就各自找玩的好的同事,湊在一起閑聊。

斯惟話少,位置選在邊角,偶爾跟身邊的人聊兩句,多數時間都在悶頭吃自己的。原本坐在裏邊的喻秋筠,忽然挪到斯惟這邊坐下。

喻秋筠朝沒話找話地問:“斯惟,你現在除了要錄的這個綜藝,還有別的資源嗎?”

斯惟搖搖頭:“沒有!趙姐讓好好錄,所有重心就放這了。”

趙姐大名叫趙藍,是他和另外五個糊糊藝人的共同經紀人,負責他們的一切資源。以前趙姐也帶喻秋筠,後來喻秋筠扶搖直上,公司就給他另配了資源更好的經紀人,也配了個人宣發。

喻秋筠喝了兩口茶,朝他靠過來,壓低聲音說:“有個資源,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什麽?”斯惟側身保持一點微弱的安全距離,凝神聽着。

喻秋筠朝他勾勾手,示意他離近些,手擋着嘴唇聲音又小了兩度,說道:“有一部民國劇,定好日子眼看着要開機了,男三突然作死被抓現形,這兩天估計就爆出來。劇組反正不能用他了,着急找人頂替。副導演之前和我有過合作,挺不錯的,想着聯系了我。可我明天要進組,根本去不了,所以,我就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去試一下?”

斯惟的第一反應是:“其他試鏡演員不合适嗎?”

通常情況下,一個角色,會有多個藝人遞交資料供篩選、試鏡,選中的出了問題,也會有其他備選的。

喻秋筠說:“我聽副導演說,之前看好兩個演員,二選一定下了出事這個,另一個就簽了別的劇。其他幾個試鏡的,導演和制片都覺得差點事兒,就考慮再添幾個備選的。”

斯惟嘴裏嚼着一塊年糕,認真聽着。

喻秋筠接着說:“那個劇的制作班底是《曠野》!《曠野》你肯定知道,拿獎拿到手軟,口碑爆棚!所以這部劇開始選角的時候,關系戶們都擠破頭,就想争個小角色!他們一說我都心動了,要不是因為早就簽了劇組,我真的會投資料過去!你不考慮一下?”

“你說的這是哪部劇?”

“《秋晨》,諜戰劇。”

“……”

斯惟突然哽住,要不是和喻秋筠熟,他會懷疑對方是在拿他開玩笑——《秋晨》這部劇他知道,是根據一部諜戰小說改編的。講的是一對地下工作者,喬裝夫妻,以教師的身份做掩護,進行情報工作。

小說本身就是拿過文學獎的,有一定的讀者基數,這種正劇風的作品,選角向來看中科班或者實力派,他兩樣都不沾,怎麽可能呢?

最重要的是,這部劇定的男主演是視帝、影帝拿獎到手軟,沒有好劇本不出山的江鯉。這次肯接演電視劇,一是導演在他剛入行時給予過幫助,江鯉在采訪中多次提到,兩人亦師亦友。二是劇本合乎他的要求,選演員的時候,都是搭配着江鯉來選的。

女主演也拿過視後,是同齡花裏的演技派。連配角,也不乏各類綠葉戲骨。

這樣的一部劇,怎麽可能找個混偶像劇的糊糊?

喻秋筠推薦半天,抓着他的胳膊說:“反正成不成的,先試試嘛!我們這些人,在圈子裏混了幾年,說新人不新人,老人又夠不實力的,不能總指望公司幫咱們争取資源,自己也要争取!他們選演員,除了看資歷和實績,也要考慮和角色貼不貼,有沒有能力,或許就有那麽一個角色适合呢?”

斯惟明顯感覺到,喻秋筠之所以努力勸他去試鏡,還是因為上次照片頂替的事情。喻秋筠現在的資源,在他們同期的人裏邊,上升明顯,剛簽的劇也被業內看好。大概怕他嫉恨,想修複一下關系吧!

之前,他倆和另外幾個先後被公司簽下來,一起訓練。因為他倆年齡相近,相處得很好。喻秋筠為人親和會照顧人,斯惟在他身邊說的話也多,是真心把對方當作朋友。

照片的事情已成過去,既然對方希望修複,他也願意表示友好——畢竟這個圈子裏多個朋友多條路。

“行!我回去準備一下資料,希望有機會!”斯惟舉起手邊的果汁,“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以果汁代酒,敬你!”

“客氣什麽呀!咱們兩個不是朋友嗎?我有好事想着你,應該的。”喻秋筠聽他答應,很是高興,舉起自己的果汁和他碰杯,仰起臉喝了一大半。

關系破冰,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明顯熱絡許多。喻秋筠分享試鏡的小經驗給他,斯惟認真聽着,這事兒成的幾率太小了,心裏直犯愁——遞資料他倒是不愁,愁的是去試鏡怎麽才能演得不那麽差。

不知道誰起的頭,大家情緒明顯嗨了,有人嚷着要玩游戲,輸的罰酒,斯惟聽到酒字就頭疼,找機會尿遁了。

坐在馬桶蓋子上,玩着手機游戲,熬過包間裏的游戲時間。

廁所門來來回回響了幾聲,安靜下來。好長時間沒有人再來,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斯惟關了游戲,打算出去。

外邊忽然傳來郭璟年的聲音,有些無奈:“你這是怎麽了?哪招你了?來得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斯惟心頭一跳,撥門鎖的手就頓住了——郭璟年這是在和周未說話?

都到男廁所門口了,不可能是他那位網紅女友。所以,他心裏跳出來的第一人選就是周未。

暫時沒有聽到別人的聲音,除了水流嘩嘩地聲音,就只有郭璟年無奈地報怨:“問你話呢,怎麽不理人?幾個意思啊?喝多了?……”

終于,水聲止息,周未的聲音帶着絲煩躁,依舊是懶洋洋地,被迫開口:“你的話真多啊!不用去陪你的新女友嗎?”

“嗐!女友哪有你重要啊?我這不是看你不在狀态,關心你嘛!你這是攆我呢?什麽意思啊?嫌我煩?”

“不是。”周未的回答,一聽就是心不在焉。

洗手池邊站着的郭璟年沒脾氣了:“行!你行……”他用右手食指點了周未兩番,後邊的話沒再說,滿臉寫着受傷,轉身要走。

“哪去?”周未在他肩頭打了一巴掌,順帶攔下他,“我不是煩你,他媽的是煩我自己!”

郭璟年并不是真的要走,順勢又問:“我這不是來開解你了嗎?到底怎麽回事,跟我說說啊!不說,怎麽幫你?”

周未雙手撐在洗手臺上,看着剛剛洗過的臉上未幹的水珠,緩緩流過發紅的臉頰,滴在胸前的黑色襯衫前襟,一點一點暈開。

在郭璟年第二次不耐煩之前,周未嘆口氣,說:“來的路上接了個電話,她說——過一段時間回來,想和我訂婚。”

“啊?”郭璟年驚訝的嘴巴還沒張圓,旋即發出第二聲疑惑,“What”

周未斜眼瞧他,兩個人對視片刻,郭璟年的嘴巴張得更大,跳起來在他肩頭上拍了一把:“卧槽!她不會在外邊搞大了肚子,回來找你當接盤俠吧?你可千萬不能答應,便宜老爹不好當啊!”

周未心煩不已,擡腿在他膝蓋上踢了一腳:“混蛋玩意兒!能不能盼我點好?閉上你的臭嘴!”

郭璟年跳開,拍拍褲子上的灰尖,嘁了一聲:“你倆不是分手了嗎?難道你能撩妹,她不能約漢?”在周未追過來打他的時候,趕緊舉手示意,“好好,認真點!你跟我說實話,她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滾蛋!”周未真讓他氣着了,虧得涵養好,才沒把洗手臺上的綠植照着他的腦袋砸過去,“你腦子裏裝的什麽玩意兒?她出國都一年多了!你失憶啊?嫌我不夠鬧心?我跟你說的是定婚!怎麽總扯孩子?哪來的孩子啊?”

郭璟年舉手投降,告饒說:“對不起,我這是爛劇看多了,一聽到定婚倆字,就聯想到了奉子成婚。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當初不是說好了分手,她才出國的嗎?現在怎麽又扯定婚?你倆什麽時候和好的?”

“我都快精神錯亂了!”周未撓撓頭皮,恨事情不能像捋頭發一樣捋得順暢分明,“當初是說好了分手,但是沒過仨月,她又開始給我身邊的人打電話,旁敲側擊打聽我的消息。然後給我發信息、打電話,沒事兒人一樣,我都懷疑當初說分手是我的臆想。”周未靠在牆上,垂着頭想了想,實在沒頭緒,問道,“你說我倆真的能分得了嗎?”

“這得看你的态度吧?你要真下決心分,豁出去了!愛誰誰,頭也不回。就算你姑父生氣,大不了讓他打一頓解恨,總不能硬綁着你去和文師姐結婚吧?”

周未苦笑:“真這麽簡單不就痛快了?我到現在都沒敢跟家裏人提這事兒。尤其是我姑父,他要萬一來個血壓飙升,我扛不住啊!以前我和文曉玥鬧得厲害些,他老人家都擔心,見着我就勸,甚至連我親爸都打電話回來數落,我是真的頭疼!見了他的面,根本張不開嘴。”

“你要這麽說……”郭璟年覺得難,搖搖頭,“我覺得真懸!光憑你倆說分,都下決心各找各的,倒沒什麽。可她纏着又不分了,老人還不知道怎麽回事,擱在裏邊撮合,你能分得了?”

郭璟年說得也是他心裏最愁的一個點,這事兒難解!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未:說好的分手,她又不分了,挺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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