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危機感
第二天臨近中午時，羅晖突然到訪，周未不适應，用眼神詢問斯惟。
斯惟解釋說：“他來拿書。有一本古藉市面上沒有賣的，圖書館裏也沒有借到，正巧我有——是我爺爺當年收藏的。”
斯惟進房間去找書，羅晖坐在客廳裏等，跟周未搭讪。
“周老師，你的腰怎麽樣了？”
“快好了。”
不知道為什麽，發現他和斯惟走的近，周未就對他沒好感了，總覺得他懷有目的，而斯惟過于簡單。
他的出現，讓周未隐約不安。細細想來，并沒有什麽會受到他的影響，但是他在回避的內心深處，依稀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
羅晖在某些方面，正打亂周未的平穩。
“周老師，喜歡看古裝劇？”羅晖沒話找話。
周未應付：“不喜歡。”
“……”
“懶得換臺。”
羅晖體諒地笑：“哦，是我糊塗了，忘記了周老師的腰不舒服。”他善解人意的從茶幾上拿起擱得離周未遠的遙控器，遞過去，“周老師現在可以換臺了。”
“謝謝。”周未心說，老子不想換不行啊？用得着你善良嗎？
“周老師，我聽師父說你新拍的那組城市大片非常棒！慕名去看了，确定挺觸動我的。想着找個機會，跟您請教你一下構圖和色調的問題，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
“我那就是随便拍的。”話出口，又覺得自己不謙虛，補充說，“別信你師父給我貼金，他要想誇，白紙都能誇出一幅畫來。”
羅晖有些讪讪的，還是禮貌地說：“周老師謙虛了。您的片子好就是好！雖然我是新手入門，具體也說不準确是哪裏好，但是哪組看了更舒服，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斯惟抱着一只裝古籍的棕色繡纏枝花紋的匣子出來，兩個人住話題，羅晖站起身迎上去。
“這麽多嗎？”羅晖伸手去接。
“不用，不重。”
“我來！”羅晖堅持，斯惟也就不再客氣，由着他把匣子從自己手裏捧過去。
周未飛快地扭回頭，繼續盯電視，鼻子裏發出很輕地一哼！
斯惟這個小傻瓜不明白，他可瞧得真切！
羅晖接匣子的動作是雙手籠住了斯惟的手指，手掌邊緣托住匣子，斯惟在他托住之後，才從他的手心裏把手抽走的。
他撩妹無數，羅晖的小動作根本就瞞不過他的法眼！不就是要趁機會摸摸小手，制造電流嗎？
斯惟顯然是個沒經驗的，只當人家真是好意，還坐在人家身邊，一起打開匣子找書。
羅晖看着斯惟一本一本拿出來，感嘆：“哇！好多！”他信手拿了一本，翻看，“這本還是79年刊印的，那時候還沒我們什麽事兒呢！”
“這些都是我爺爺收藏的，他喜歡淘換這些古藉，收到了拿回來整理晾曬，不看的時候就裝進這樣的匣子裏邊。聽我奶奶說，他身體好的時候，趕上曬書日還要拿到院子裏去曬的。”
羅晖崇拜地說：“你爺爺真是有耐心，也是真心喜歡它們！我發現，像我們這些年輕的，大多都浮躁了，只有咱們這很少一部分還會喜歡折騰這些。”
“每個年齡段有每個年齡段的樂趣。等了一定的歲數，喜歡這些的肯定會更多的。”
“你說的對。”羅晖說話的時候，看斯惟的目光是帶着欣賞的笑容，斯惟也跟着笑。
周未看不下去，在旁邊喊：“斯惟，我餓了！”
斯惟送羅晖出門，耽擱的時候有點長，回來的時候，周未像個小朋友似的抱着手臂窩在沙裏，臉上寫着三個大字：不高興！
“你想吃什麽？”斯惟望着他，哭笑不得，“剛剛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變臉色了？是羅晖哪裏得罪你了？”
剛才斯惟和羅晖聊得正好，周未突然喊餓，羅晖有眼力勁兒，立刻說請他們出去吃飯。周未捂着腰說不想動。
羅晖便望着斯惟，跟他商量：“要不我們出去打包一些帶回來？”
不等斯惟回答，周未就打斷了他們的念想：“不用那麽麻煩！斯惟你去廚房給我煮碗面就成，現在就想吃熱的！軟的！”
煮碗面，必然不是待客的飯菜，繞着彎下逐客令。
斯惟聽出來了，雖然不解他怎麽就要攆人，還是好脾氣地給他臺階，歉意地跟羅晖解釋說：“真不好意思，周未本來腰就不舒服，這兩天應酬多，體力不濟。今天就不留你了，改天挑個時間，我們請你吃飯好不好？”
周未眉頭挑了挑，沒有說話。
羅晖掃了周未一眼，微微一笑：“太客氣了，今天是我借書打擾了。改天，等周老師好些，還是我請吧。”
沒留人吃飯，斯惟還是周到的把人送出門，客套了幾句。
對于斯惟問的問題，周未皺着眉頭說：“沒有，就是不喜歡他。還有，我身體好得很！什麽體力不濟，真會鬼扯！以後不許編這種的謊話！”
“哦。”真是幼稚！斯惟忍着笑，“那你是真的餓了嗎？真的要吃面？”
“不想吃面，出去吃吧！”
從小區的西北角沿小路出去，可以看到十字路口的對面街上，沿街各種美食商鋪，香味離得很遠就能聞到。
“這家的粉好吃，你要不要嘗嘗？”斯惟指着一家賣鴨血粉絲湯的店鋪問。
“不急，再往前走走。”
周未不時地撐一把腰，左瞧又看，又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正好綠燈。
斯惟忽然扯住他的手腕說：“不走了，就在這邊吃吧。”
“前邊還有好多家呢！再看看吧，這邊也沒什麽特色小吃。”周未眼神好，看到離得老遠有一家店的招牌是深紅底色配着金色的字：旋餅。
“那邊賣旋餅啊！之前光聽人說了，如何如何好吃，還沒吃過呢！琳市最正宗的就是這條街上吧？是那家店吧？今天吃這個了。”
斯惟看也不看，收回手，側轉身體，指着一家鹵味店說：“我想吃這個！你能陪我吃這個嗎？改天你再買旋餅。”
周未朝玻璃門裏邊看了一眼，稀稀拉拉幾個客人，不禁皺眉：“算了吧！我今天就想吃旋餅，咱們去吃旋餅！”
周未走了兩步，發現斯惟沒跟上來，停在原來地，站在樹蔭下斑駁的光影裏，朝他勉強地笑笑。
“我其實不太餓，要不你自己去吃吧，我先回去了。”斯惟不擅于說謊，扯理由拒絕總是能在臉上帶出痕跡。
周未不明白他怎麽突然這副表情，心裏不痛快，臉色也不怎麽好看：“怎麽啦？不陪你吃鹵味，不高興嗎？這玩意兒就這麽好吃？”
斯惟神色淡然，輕聲說：“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說完，轉身沿着街邊的路往回走。
周未看他是真的走了，霍然轉身，朝旋餅店走去！
好啊！是覺得着他把羅晖攆走了，還不肯陪他吃想吃的鹵味，所以覺得委屈了？
是啊！如果不是他這只大燈泡搞亂，人家就可以一起吃飯了，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有說有笑，聊着投機的話題，多好的事情，怎麽就被他攪了？犧牲這麽大，要求吃鹵味過份嗎？
周未自己憋着一口氣，走進店裏。
臨近吃飯的時間，幾乎滿座，等了兩桌才排到位置。
坐下點餐，旋餅是最先上來的。
小小的餅子擱在巴掌心裏還要小三圈，餅芯處拇指大的小坑，露出芯裏雪白的面皮，邊緣餅的酥皮一絲一絲旋轉着結成了一只餅子。
聞着香，看着酥，只是不是口感如何，正要張口，旁邊過來一個人。
“打擾一下，介意拼桌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戴着眼鏡，身邊跟着一個年紀相仿的女孩。
現在沒有空餘的桌，就周未這裏一個人。
周未把東西往裏收了一下，兩個人道謝，在對面坐下。
周未看清那個女孩長相：“丁護士？”
是斯惟家小區樓下門診部的小丁。
小丁不記得他了：“您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