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晏晏其實當真産生過和晏钺和好的念頭,畢竟是初戀,而且有那麽多的不甘。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所以當晏钺把他堵在廁所不讓他出去的時候,晏晏沉默着要走。
晏钺只手攔住他,将晏晏的背抵在牆上,稍稍俯下身子,滾燙的氣息噴薄在他頸間,“你為什麽躲我?”
“我沒有。”晏晏推了他一下,沒推動。
晏钺将他壓的更緊,低頭在他纖細的玉頸上輕輕咬了一口,聲音中喊着笑意:“我相信你沒有,要是你想躲,我一定找不着了。”
說着,又咬了咬他的下巴,“答應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了,好不好?”
晏晏不是不想走,但自從上次被馬踢到了太陽穴之後,他的靈力時不時會出現滞停,再也不像以往那樣收放自如,到底是有影響的。
他對晏钺有太多的不信任,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的,索性就不開口。
晏钺明白他的心思,将下巴埋在他的肩窩處,輕聲道:“晏晏,你不能因為一次錯誤就否定我一輩子,就算是死刑犯還有死緩呢!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我不急,一定都不急,我們有一輩子慢慢來,好不好?”
晏晏沒有說話,晏钺也沒有強求,但他就是知道,晏晏心軟了。
沉默分很多種,沉默的拒絕,無聲的接受。
他雖然沒有接受,但晏钺知道,只是再努力一下的事情了。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愉悅的笑出來,摟住晏晏的腰,眉眼都飛揚起來,“走吧,回去吃飯。”
晏晏掙了開來,快走了幾步,理他十米遠。晏钺無奈的聳了聳肩,這一點小事情完全擋不住他開心的要飛起來的心情。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洗手間,飯桌上的人都是很識時務的,即使心裏跟螞蟻爬過一樣癢癢,但到底沒敢多嘴,就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唯一敢深究的,大概就是陸雲。
他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看着晏晏,語氣不善:“怎麽去了那麽久?”
Advertisement
晏晏輕哼了一聲,手下意識的摸摸脖子。
陸雲順着他的動作看過去,臉色霎時慘白。
那一個紅色斑點,分明是吻痕!
“你……”陸雲嘶啞着聲音,半句話卡在喉嚨口,怎麽也出不來。
你什麽呢?
你是不是還愛着晏钺?你是不是要和他和好?還是……你是不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
問什麽都沒有意義。
晏晏不解,無辜的看他,“我怎麽了?”
陸雲艱難的扯扯嘴角,終于扯出一個不那麽好看的笑臉,“沒什麽。”
接下來的時間,仿佛是為了印證自己說的那句話,陸雲不停地喝酒,不管誰來敬,都二話不說的猛灌下去,勸都勸不住。
喝了大半晚上,當真是爛醉如泥。
好在他的酒品不錯,即使喝醉了也不會大聲囔囔,就跟普通清醒着沒什麽兩樣,讓他往前走就往前走,讓他上車就上車,只除了一點,非要拉着晏晏的手。
晏钺殷勤地跑過來要幫忙,晏晏拒絕了。
晏钺更為殷勤地表示,他在附近有一套公寓,可以借給陸雲睡一晚上,晏晏再一次拒絕了。
晏钺終于說:“他喝醉了,萬一對你有什麽非分之想,我不放心。”
晏晏丢給了他一個神經病的眼神,扶着陸雲,打了輛的車揚車而去,留給晏钺一車屁股的尾氣。
好不容易到了家,晏晏也不準備給他洗澡了,胡亂的擦了把臉,脫了鞋子就把人往床上扔。等蓋好了被子準備離開,卻發現本來一直安分的人扯着他的袖子不讓離開,嘴裏還叫嚷着別走,別走。
晏晏安撫的拍拍陸雲的背,又聽到他嗚哩嗚哩嘟囔了一句,晏晏一時沒聽清,湊下去仔細分辨了一下,才聽出來大概
——別……別喜歡……別人……
晏晏愣了一下,難不成是為情所傷?可也沒見他和什麽小姑娘接觸啊!
“那要喜歡誰?”
“喜……喜歡我……”
“你喜歡誰?”
“我喜……喜歡……”
晏晏屏住呼吸聽,靜靜地等他開口。卻見陸雲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子,把臉埋在枕頭上,嘟囔着:“不……不能說……”
晏晏:……
再去看他的時候,陸雲竟是已經睡着了。
晏晏暗自覺得好笑,又細細琢磨了一番,想着陸雲大概真的是為情所困,等他醒來一定要開導開導。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姑娘這麽好命,被這麽好的人喜歡上了還要拒絕?
想着想着,心底裏隐隐冒起一股子酸意,澀澀的,頗有一種自家的豬竟然也學會去拱別人家的白菜了的感覺。
第二天陸雲醒來的時候,大致還記得自己是被晏晏半拖着上床的,其他的一些細節,卻是什麽都記不住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萬一說了,要怎麽辦?晏晏會怎麽看他?
越想越覺得懊惱,怎麽就想不來喝酒了呢?明明、明明已經決定了,遠遠地看着他就行,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呢?
他還跟活死人一樣躺在床上暗自懊悔,晏晏象征性的敲敲門就進來了,手裏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蜂蜜牛奶,“剛醒?”
陸雲猛地坐起來,受寵若驚的接過牛奶,“你?”
這還是他第二次享受晏晏的照顧,記得第一次是因為他發燒。晏晏自己從來沒有生過病,也不知道人類生病起來這麽恐怖,整個身體都燒得滾燙,臉漲得通紅通紅。
晏晏吓得抱着人就直接跳進冷水裏,大冬天的,本來陸雲就燒得厲害,再這麽來一下,當時醫生都說了,要是去的再晚一點,小命兒就玩沒了。
晏晏這才知道發燒了跳進冷水裏只會更嚴重。
那一次生病,晏晏把他照料的很好,連着一個月沒讓他幹活,不管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而且晏晏帶着一種莫名的內疚,生怕陸雲被自己害得出什麽事,晚上睡着睡着還會突然跑出去看看他有沒有發燒。
陸雲記得,那時候他最大的願望就是病好的慢一點,再慢一點。
可惜他從小身子骨就好,即使後來偷偷摸摸的又沖了幾次冷水澡,也沒能讓他的願望成真。
而這一次,自己只是喝醉了個酒,他就來伺候自己?
陸雲傻了片刻,突然福如心至,着急的問道:“我昨晚……沒說什麽不該說的吧?”
晏晏沉吟片刻。
陸雲心咯噔一下,心想要糟糕。就聽晏晏說:“你要是真喜歡那姑娘,我們就想想辦法,但也不能這樣折騰自己的身體。”
陸雲傻眼了,半晌回過神來,知道晏晏是誤會了,心裏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可惜,要是晏晏知道他嘴裏的姑娘是他自己,會怎麽辦?
陸雲漫不經心地唔了一聲,說:“他有喜歡的人,可能要結婚了。昨天……昨天他們還接吻了。”
晏晏沉默許久,才問:“能放棄嗎?”
“試過,不太能。”
“……最好放棄。”
陸雲猛地擡頭,滿臉寫着不可置信,幹澀的喉嚨艱難的吐出幾個字,“要、放棄嗎?”
晏晏眼皮直跳,壓下心頭那點不好的預感,堅定地點頭。
“放棄。”
接下來的日子,過的波瀾不驚,但這平靜,又和以往的平靜不一樣,倒像是死水波瀾。
陸運還是和平常一樣,卻又有哪裏不一樣。相處了十幾年的人,就連一點細微的變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最近的幾天,陸雲常常發愣,需要叫個好幾遍才能回過神來。有時候做着做着手裏的事情,又突然停下來,靜靜地不說話。
倒是沒有再提過那個喜歡的姑娘,晏晏曾試探着問過幾句,陸雲沉默了很久,才說:“放棄了。”
晏晏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心跳的飛快,快要控制不住跳出胸口了。想起白狐貍爺爺告誡過他,不能在人類世界逗留太久,他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回去了?
而晏钺那邊,仍舊是一如往常,每天逮着機會就去騷擾騷擾晏晏,雷打不動的每天一束鮮花,變着花樣來。
晏晏通常都是直接丢垃圾筒的,但看到晏钺送的竟然是亂七八槽,什麽品種都有的野花,裏面還附了一張卡片。字寫得遒勁有力,像他的人一樣霸道
——別小看這些野花,它們活得比玫瑰久多了,就像我們的愛情。
晏晏覺得好笑,這些野花細細看看還覺得不錯,就把卡片扔了,花随手擺在了辦公桌上。
從外面回來的陸雲看到桌上擺着一束花,克制了半天沒克制住,脫口就問:“怎麽沒扔掉?”
晏晏沒想過他會突然問這個,懵了一臉,傻愣愣地看他。
他沒說話,陸雲反倒率先開口道:“哦,我明白了。”
晏晏:……
你明白了什麽?
晚上吃飯的時候,陸雲突然開口,說:“晏晏,你搬出去吧。”
晏晏剛剛給自己盛好了一碗魚湯,準備嘗嘗新鮮的黑魚,猛地聽到他的話,手一抖,整碗湯潑在自己腿上。他也沒顧得上,直愣愣地看着陸雲,問:“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