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影子
黎年納悶：“為什麽看不到？”
黎虞眉宇微皺，他雙手伸向烏鴉，烏鴉沒躲開，任由他抱起，黎年看驚奇了：“這烏鴉居然不怕人诶。”
“可能是這裏人多，它習慣了。”黎虞随口道，把烏鴉從陰影區抱出來後，他清楚地看到了烏鴉的影子。
這只烏鴉有影子，它不是怪物。
大腦得出這個結果，黎虞唇微抿，原本以為發現了一只對他胃口的小怪物，結果卻只是一只普通的烏鴉，這個結果多多少少讓黎虞心情變得不愉快起來。
這只烏鴉不叫也不掙紮，靜靜地待在黎虞的懷抱裏，黎年感覺這只烏鴉似乎要在他弟弟懷裏蹲窩了似的。
“它的紅色眼睛看起來好像紅寶石，”黎虞湊過來，眨着眼睛，一副好奇和驚奇的模樣，“黎虞，你之前喂過它嗎？它居然那麽乖。”
乖嗎？黎虞垂眸，這只烏鴉看起來不像乖，倒像把自己放空一切什麽都不想的呆，被黎年稱贊像紅寶石的眼睛也并不淩厲，像惺忪的睡眼……眼睛閉上了。
黎年更驚奇了，他小聲道：“黎虞，這只烏鴉居然在你懷裏睡覺！這烏鴉不是野生的吧，野生的不可能這麽親人，是不是誰家走丢的。”他越想越有這種可能。
黎虞沒說話，他靜默了一會後，動作不帶拖泥帶水地把烏鴉放到陽臺上，烏鴉睜開眼睛，紅色的眼睛直直看着黎虞，它撲騰翅膀飛到黎虞肩膀上，蹲下。
黎年有些羨慕，剛想說什麽，卻見黎虞毫無留戀地把烏鴉從自己肩膀上托下來，又放回陽臺上。
“這只烏鴉很喜歡你。”黎年有些羨慕。
“我們現在這種情況不适合養普通動物。”黎虞雖然喜歡這只烏鴉，但理性分析目前無法養，他立掐斷冒出的喜愛不讓它有機會成長起來。
黎年聽黎虞這麽一說，很遺憾，不舍地對烏鴉說：“去找你原來的主人吧。”
“東西都收拾完了吧？”黎虞環視周圍，該打包的都打包得差不多了。
黎年點頭，他拿行李箱過來裝的，把東西都丢進去就行，離開的時候他們跟這段時間和照顧他們的蘇敏彥道別，而後直接搭車去他們原來的家。
不知道為什麽黎虞醒過來後性格變化這麽大，但黎年顯然是高興的，以前黎虞走路都低着頭，不願意多交流，現在這麽有活力的樣子很棒，他太高興了。
黎年一路上一直跟黎虞說話，黎虞一開始還認真回答，到後面他就敷衍了事，說實話，剛剛的頭疼勁還沒有完全消失，他想讓黎年閉嘴的，但看對方這麽高興的樣子，默默忍了。
車開到目的地後，黎年去付打車費，黎虞自己把行李從後備箱拿出來，等着黎年。
他觀察周圍環境，這裏是一個開放式的小區，外面的牆體看起來有些老舊，樓房也不是高樓，矮矮的，周圍綠化做得很好……
黎虞視線一頓，他看到前邊兩棟樓夾縫裏的草坪上有一個寫着“請養我”的紙箱，裏面乖巧蹲坐着一只烏鴉，還是那熟悉的無神紅眼睛。
黎虞：“……”
那只烏鴉一直看着這邊，所以黎虞視線一過去就跟它撞上了，見黎虞看過來，它的紅色眼睛稍稍有些神采。
為什麽一只普通的烏鴉會這麽有人性，而且那個紙箱子是從哪裏找到的，黎虞嘴角微抽，怎麽看都透露着詭異，那紙箱上的字體筆鋒銳利，鋒芒似要破出平面。
“你在看什麽？”黎年付完錢，見黎虞看着一個方向，他跟着對方的視線看過去，“是那只烏鴉？！”他聲音又驚又喜，快步走過去。
黎虞拖着行李箱過去，他仰頭看上方，這棟樓的頂樓就是他們原來住的地方。
掃了六樓的陽臺一會後，黎虞低下頭，看到黎年蹲在紙箱前逗烏鴉，但是烏鴉沒有給他任何反應，放空自己。
從醫院跟到這裏，還弄了這種紙箱，這裏面透露着可疑，黎虞知道怪物的存在，他開始用審視的目光看烏鴉，怪物之中會不會存在有影子的物種？
都跟到這裏來了……黎虞覺得自己喜歡這只烏鴉，看起來呆萌呆萌的，摸起來也很舒服。
“哥，要不我們養吧。”黎虞道。
“诶？”黎年很心動，但是他面色猶豫，“我們要把它養在哪裏？”
黎虞沉吟片刻：“現在先放養，等我們解決了房子的事情在帶它進屋。”
“解決房子？”黎年原本只想着烏鴉的事情，現在聽黎虞這個語氣和內容，他眼睛睜大，“你是想要回房子嗎？但是伯父他們不可能搬出來的。”
讓人住進去容易，讓人搬出來難。
“我會讓他們自願搬出來的。”
黎虞扯出一個笑容，黎年看着背後一激靈。
黎大海今天拿到這個月的獎金，立刻就去市場買了幾只大螃蟹，等着晚上陳木玲做，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聞着廚房那邊傳過來的香味，他只覺得惬意無比，眯起眼睛輕聲哼着小調，門鈴忽然響起，他疑惑地看向大門。
這個時候誰會來家裏？
“大海，去開門，小金忘了帶鑰匙吧。”廚房那邊傳來陳木玲的聲音。
黎大海只得從沙發上起來，打開門，剛想說出口的話看到門外人時頓時吞回去，他就說他兒子怎麽會按門鈴，通常直接大喊。
“你們怎麽來了？”黎大海疑惑地開門，開了門後注意到旁邊的行李箱，心裏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預感，這帶着行李上門不會是……
黎年禮貌問號：“大伯，打擾了，我弟弟剛出院，身體還不大好，在宿舍住上鋪上下爬太累，所以讓他來這邊住。”
黎虞在黎大海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拉着行李箱往裏面走，黎大海下意識讓出，讓完路給黎虞進去後，他一拍腦袋心道麻煩。
陳木玲端着螃蟹出來，語氣充滿慈愛：“小金啊，今天你爸發獎金買了螃……”
她擡起頭，原本溫柔親切的神色瞬間垮下，很快她便整理好自己的心态露出一個笑容：“小年你們怎麽來了？是有什麽事嗎？”
她說着，瞥見黎虞手裏的行李箱，眼神暗了暗。
“剛剛跟大伯說想讓黎虞在這裏住一段時間，上鋪爬上爬下太累，他身體還沒有養好。”黎年道。
黎虞松開行李箱的拉杆，憑借記憶中對這房子的印象，他走到自己原本的房間，這套房子是三室一廳，黎年和父母的房間被他們拿去用了，自己這邊的他們當做客房，也放雜物。
他掃了一遍裏面，面露嫌棄之色，這夫妻倆還真夠懶，沒怎麽打掃，擺放也亂七八糟。
黎大海和陳木玲兩人很快反應過來，黎大海嘆了口氣，為難地說：“這……不是大伯我不想讓小虞住，但是前幾日剛答應小金把這裏做書房，那孩子脾氣大。”這确實是真事，這黎年和黎虞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早知道他趕緊動工。
黎年聞言，面色就有些不大好看：“大伯要改動這裏？”
陳木玲見他面色就知道他不悅，親熱地把他摻到沙發上：“肯定不會裝修，就是把書房要有的那些東西放進去，像書桌啊書櫃什麽的。”
黎虞扭頭道：“伯母，那些東西放進來那我的床放哪裏？”
當然是賣二手了，黎大海心道，嘴上說：“就靠牆放，縮小占地面積。”
黎年的面色稍稍好看些，陳木玲笑意加深，搞定了黎年就好辦了，黎虞沒主意，唯唯諾諾的……今兒個見黎虞好像不一樣？陳木玲疑惑地打量黎虞，這邊看過去是側面，對方面容看着沉靜，站姿也正，沒有畏縮自閉的感覺。
“小年啊，伯母現在左右為難，”陳木玲看準黎年心軟的毛病，露出很為難的樣子，“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小金的脾氣……若是讓小虞住進去，他回來肯定要大鬧一場。”
黎年垂眸，雙手捏在一起，原本堅定的想法動搖，都是親戚，不好說重的。
陳木玲自覺勝券在握了，笑容顯出得意，誰想旁邊來了一句：“伯母，我身體現在真的不适合住上鋪，只能在這邊住了。”
陳木玲皺眉，她轉過頭去，看到黎虞朝着這邊走過來，坐到黎年身邊，一雙黑色的眼睛直直看着自己，沒有閃過，整個人的氣質跟以前大不相同，他坐在這裏，像反客為主了。
黎年聽這話，心想也是：“伯父伯母，跟越金說書房延後再改動吧，等黎虞身體養好。”這是他難得的堅持語氣了，陳木玲跟黎大海難得聽他說這麽堅持的話，兩人相視一眼——今天不好打太極了。
陳木玲心裏想着對策，這黎虞今天是怎麽了，難道腦袋摔了後還能變性格不成？
算了，黎大海給她一個眼神示意，就讓他住一段時間，延後書房的改造計劃，等黎虞把身體養好他就走了。
黎大海拍板了：“那就這樣吧，我去跟小金說書房的計劃延後，讓他委屈等等，畢竟黎虞身體才是要緊的。”
黎年露出笑容：“謝謝大伯。”
“哪裏話，都是親戚。”黎大海擺擺手。
黎虞剛剛沒說幾句話，大多沉默着，在黎大海說完話後，他道：“接下來都要麻煩大伯母多做一份我的飯了。”
黎大海和陳木玲笑容瞬間就不是那麽好看，黎大海先說：“你大伯母手藝一流，你看，那還做了螃蟹，香不香？今後住在這邊，讓大伯母給你做好吃的，不用去學校食堂跟人擠，也省了給學校食堂錢，聽我的，不值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