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溺水
程新飛讪笑着，黎虞收回視線，往前走，在王乾旁邊蹲下，這裏戳戳那裏戳戳，程新飛和另外兩個男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但提心吊膽肯定有，生怕黎虞給他們也來一個飛踢，看着跟聽着都好痛。
黎虞蹲下檢查王乾有沒有被他打出問題，剛剛是他沒控制好力道，檢查完後，偷偷用白氣給王乾愈合輕微的內傷，搞定後斜着拍了拍手。
搞定。
回頭發現程新飛還跪着，而且跪得十分标準，黎虞沉默了下，他的沉默是面無表情的，程新飛看着心裏更害怕，生怕不知道怎麽回事武力突然竄得沒天理的黎虞突然暴起。
一步，一步，黎虞走得越來越近，程新飛看着那雙修長的大長腿，眼皮一直打顫，黎虞在他面前一米處停下，程新飛看對方張口，嘴巴快過大腦脫口而出：“是韓倩讓我幹的！”
另外兩個男生：“……”人家都還什麽都沒有問呢，他們打心裏鄙視這個慫慫的家夥。
想是這麽想，他們看着面色淡淡的黎虞，心裏嘀咕他怎麽回事，摔下樓還帶沖洗人格和武力值？
“韓倩？”黎虞念着這個人名，意味深長的慢音讓程新飛猛點頭。
“她讓我們在你回宿舍的時候給你好看，讓你不敢回宿舍。”
黎虞心裏翻了個白眼：“為什麽？”
“當然，當然是因為……”程新飛吞吞吐吐，看一眼黎虞又低下頭，而後又重新擡眸，他給旁邊那兩個男生瘋狂使眼色。
接收到他意思的兩個男生對程新飛這種拉他們下水的行為感到十分鄙夷和不高興，奈何人家家世壓在哪裏那裏，其中一個人嚴有餘只好小心翼翼地代替程新飛出聲：“因為文涵住這裏，韓倩不喜歡你繼續住這裏。”
到處都有韓倩，黎虞算體會到這本小說的一言難盡之處了，這還沒到韓倩知道張文涵對黎年有好感的時候，到那時候……
黎虞面色沉下來，眼裏充滿郁氣，低氣壓彌漫。
程新飛他們以為黎虞因為韓倩喜歡張文涵的事情不高興了，程新飛急忙說：“張文涵不喜歡她。”
黎虞視線低頭，視線落在他身上，不明所以的程新飛感覺背後涼飕飕的，陰郁的視線讓他壓力倍增，這種沒有底的未知最讓人害怕，因為人會自我腦補。
在黎虞不高興盯着程新飛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喊救命的聲音，男聲女聲都有，男聲比女聲更大一些。
嚴有餘和另一個男生柯珉聽到聲音後立刻就快步沖到陽臺，探頭往外望，程新飛見黎虞看着陽臺那邊，他試探性地站起來，走去陽臺，黎虞瞥了他一眼，自己率先走向陽臺。
黎虞下意識先看向人工湖，之前人工湖讓他看到異常，現在第一時間便看向那裏，這間宿舍的高度剛好不會被樹遮擋。
“水裏好像有人溺水了。”嚴有餘驚呼。
“我去，保安呢？”程新飛瞪大眼睛在湖邊掃視。
黎虞看那人工湖裏，有人在撲騰，仔細看發現有兩個人，距離太遠只能看到兩個人抱在一起掙紮。
旁邊很快有保安沖過來，兩個人看到有學生溺水，相互說了什麽，一個人一頭紮進湖裏，另外一人中有一人飛快跑遠。
原本抱在一起的兩個溺水者，其中一個猛地撲向游過來的保安，保安艱難地把這個人帶到湖邊，另外一個溺水的人很快沉下去，但保安沒有精力去注意，他全身心投入救自己身上這個，而且他自己也游得很艱難，一不注意自己也會被身上這個學生帶下去。
“那個人沉了……”柯珉緊緊盯着那個人沉下去的湖面。
程新飛平常嚣張跋扈，但對人命這種事情還是很在意，眼見沉了一個，他緊張地望着周圍：“我去，這都多久了，其他保安怎麽還沒過來，平常逮我們逃課怎麽效率那麽快。”
黎虞跟他們的關注點不同，他盯着那個人沉下去的地方，不久之後那裏忽然湧現幾縷黑氣，很快消散在空氣中，黎虞眼睛微眯，看到那黑氣，他覺得沉下去的那個人，存活率無限接近于零，這個想法出現在他腦海中，他不由得心裏一沉。
“那班煩人的保安終于來了。”
“真的是，逮人速度那麽快，救人速度那麽慢。”
校園內嘈雜起來，不只是他們這間宿舍的人在探頭望，旁邊也是，更直觀的是對面，幾乎所有開着燈的陽臺都有人探頭出來看。
樓下有學生圍在湖邊，保安驅逐他們，沒讓他們靠太近，新來的保安們把水裏的保安和學生拉上湖後，注意到湖面上已經沒有人影，心一涼。
“剛剛老陳說溺水兩個不是？”
“是兩個！我不會水，你們趕緊下去看看！”
“趕緊！別出事了。”
兩人脫下外套趕緊，紮進水裏找人。
“咳咳……”老陳接手這個剛被救上來的男生，拍拍他的背，他咳嗽好多下，呼吸才平緩下來，平躺在地上，筋疲力盡。
下水的保安在人工湖裏找到了人，把人帶上來，但這時間的長度讓人感覺不樂觀，黎虞他們看到那個被帶上來的人軟趴趴地躺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應。
校醫接到電話跑過來進行急救，他們上面的人聽不見下面說什麽也看不太清楚。
“那人怎麽樣了？”程新飛好奇地望着那邊，心急得想直接下去直到答案，倒不是他多關心人家的生命，只是這好奇心讓他迫切想知道答案。
黎虞眼睛一直看着那裏，他覺得越眨眼視力越好，到後面已經可以看到那些人的臉了，看到臉，他認出第一個被救上岸的是他們班的男生馬運鑫，另一個躺在地上的也是他們班的，蘇曉妮。
蘇曉妮身上的白氣正在消散，越來越稀薄，像是正在熄滅的火焰。
程新飛跟嚴有餘、柯珉讨論後面那個人怎麽樣，黎虞聽到，心道：死了。
今晚發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都讓黎虞心情不好，疊加起來不是一加一的效果，他現在心情超級差，沉着一張臉返回房間裏繼續整理自己的東西。
“你們快看班級群，溺水的是馬運鑫和蘇曉妮！”程新飛的聲音從陽臺傳來。
柯珉納悶：“我記得馬運鑫不是不會游泳？他不應該注意着或者不靠近湖，怎麽會掉到湖裏？”
程新飛也納悶：“馬運鑫那個小子跟人打賭才追的蘇曉妮，一個月追到手，不到一星期，昨天跟我說膩了想分手，今天就出事，這有點巧啊。”
“會不會是蘇曉妮不想分手，然後激動，過程中兩人不小心掉下去？”柯珉思索。
“要真是，蘇曉妮也太傻了吧，馬運鑫那小子，女朋友每個月不見重複，”程新飛嗤笑一聲，看着手機裏面的消息，笑容一僵，“蘇曉妮死了。”
“卧槽？”
“死了？！”
黎虞耳朵一直聽着那邊的談話，聽到這個，他手裏的動作一頓，剛剛白氣的那種情況，果然是死了的情況。
“看群，馬運鑫說蘇曉妮要帶他殉情，卧槽，這年頭女孩子太可怕了吧，”嚴有餘聲音驚恐，“分手就一起死，太可怕了……”
“不是女孩子可怕，是那一個可怕，”程新飛翻了個白眼，“要是都這麽可怕，按馬運鑫一月一分手，他不知道要死多少次。”
“馬運鑫不會游泳，我估計他這次之後會拼命去學游泳。”
“手機給我看一下。”
程新飛正說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轉頭看到一張白淨俊美的臉，他手一哆嗦，身體的反應比頭腦還快，遞出了自己的手機。
黎虞低頭把群內信息浏覽過去，他的手機是按鍵機，不能上網。
群內人的聊天一開始還比較正經，蘇曉妮的死有給他們帶來震驚，但很快，馬運鑫說了蘇曉妮要帶他一起死的事情後，群內話題轉向聲讨蘇曉妮，還有一些難聽的話。
黎虞心裏閃過一抹疑惑，蘇曉妮要跟馬運鑫殉情的話，為什麽還會在湖面上掙紮？那明顯是有人會游泳才能掙紮那麽久。
蘇曉妮要馬運鑫跟她一起死，卻沒有直接放任自己沉入湖裏，反而帶着不會游泳的馬運鑫掙紮那麽救，越想越奇怪。
群裏沒什麽重要消息了，黎虞把手機還給程新飛。
行李收拾得差不多，黎虞把行李箱合上，而後行李箱立起來，指着還趴在地上暈着的王乾：“你們把他弄到他床上。明天上課要用的書我都放在這個書包裏了，明天幫我拿去我位置。”
“啊？”程新飛懵了，這種類似跑腿小弟的事情從來都是別人幫他做，輪到自己身上他沒反應過來。
黎虞一揚眉，程新飛立刻點好幾次頭：“沒問題。”
“那就拜托了。”黎虞拉着行李箱，看到他們還沒有行動，擡手指着擋門的王乾，程新飛扭頭道：“還看什麽，趕緊去搬人啊。”
“哦哦。”
“好。”
嚴有餘和柯珉快步過去，把王乾搬開，王乾人高馬大，兩個人搬得艱難，黎虞看他們這沒用的樣子，搖了搖頭：“你們該鍛煉了。”
“這天天讀書的，沒時間鍛煉啊。”嚴有餘很老油條地說，看上去不是第一次回答這種問題。
去浪開Party倒是有時間，黎虞腦海裏出現以前的記憶，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們，沒多久他拉着行李箱離開，要是嚴有餘他們懂得讀心術，那他們就會知道這是長輩對晚輩的恨其不争。
“有餘，黎虞剛剛那什麽意思？”柯珉抓了抓後腦勺。
“反正感覺，很有壓力。”嚴有餘憋出八個字。
程新飛在黎虞走後立刻就恢複跋扈的神色，把眉一揚，頗有反派風範：“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嚴有餘看向他：“你打算怎麽辦？”剛剛跪得最快的就是你，他沒敢把後面這句話說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