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标記
事情做完，黎虞離開辦公室。
周老師還沉浸在自己的納悶和震驚裏，旁邊有老師過來問：“這人就是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黎虞？”
因為黎虞的事情那些人做得實在是太出格了，校方出面才壓下，要不然就會被捅到各大媒體上去了，一個男學生被.脫.光了扔女廁所、羞恥下想從窗戶爬下去，結果從三樓摔下去什麽的，絕對會讓媒體沸騰一陣子。
“對。”
“我看他精神很好的樣子，不像那件事的當事人啊。”一個老師看了一眼門口。
“他跟之前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一個有在黎虞班上上過課的老師出聲：“他好像剪頭發了。”
“剪頭發？”
“不止，性格變了不少，”周老師搖頭，“可能是受刺激了。”
突然有一個老師說：“不過說起來，要不是他說喜歡他們班那個男同學，就不會有這些事情。一個男的，怎麽會喜歡上男的呢，說不定這就是老天爺對他的警示。”
他越說越覺得有理。
“林老師，你這是受害者有罪論啊。”
“我就随口一說。”林老師見周圍贊同他觀點的人沒有多少，心道一聲都是三觀有問題的。
黎虞走在路上，聽到下課鈴聲，拿起老式的按鍵機看時間，現在是第三節 課下課，待會還有最後一節課，他想了想，決定去上課。
最後一節課是英語，他在工作時經常用英語，這會排斥心不大。
穿過人多起來的走廊，黎虞走過一間間教室，來到自己的教室門口，看了一眼門牌號，确定是原主的教室，不再懷疑，邁開腳走進去。
黎虞進去後，教室裏各種聲音彙聚成的嘈雜靜了好幾個分貝，有人沒看到黎虞，被旁邊的人拍肩或者用手指示意，視線投過來，便看到黎虞，教室裏面的聲音又靜了幾個分貝。
“韓倩，黎虞來上學了。”一個女生低頭在韓倩臉旁低聲道，說話間，瞅着黎虞的眼神古怪。
旁邊一個女生背對教室門，聞言嗤笑一聲，神色傲慢語氣惡劣：“韓倩，他居然還敢來上學，看來咱們沒給他留下什麽心理陰影。”說着她轉頭，在人群裏看到正在移動中的黎虞，呆愣了下。
第三個女生，也就是韓倩，“啪”一聲關上随身的化妝鏡，眼睛化了紅色的淡眼影，本來就淩厲張揚的長相更顯攻擊感，整體給人十分不好惹的感覺。
韓倩給了黎虞一個眼神，随後她跟第二個女生一樣愣了，視線跟過去，很快皺眉，眉宇充斥着厭惡：“那家夥剪了頭發是想讓文涵多給他眼神嗎？整一副輕佻的模樣，別以為打扮起來能讓文涵對你産生什麽情感……”後面這句話她聲音小下來，眼神狠厲得像是要吞了黎虞。
黎虞頂着周圍人各種眼神，面色不變，還在記憶裏搜尋、現實中比對自己的位置，走到疑似自己的位置旁，在這個課桌邊的椅子上看到了自己昨晚讓程新飛幫自己帶過來的書包。
就是這裏了，黎虞在人群裏看到程新飛，程新飛見他突然看過來，那雙稍許狹長的眼睛一看過來，程新飛的腿差點下意識跪下，幸好他大腦及時發出指令，沒讓這種社死的畫面出現。
那雙眼睛在他眼裏好像穿越時空，回到昨晚剛揍完王乾的戾氣，那種可怕的力道，那種被可怕氣場包裹的感覺，地方一步一步走過來……
嗯？一步一步走過來？
程新飛眼見着黎虞忽然朝他這邊走過來，膝蓋差點有一次下意識跪下，他手按住旁邊的課桌，強行讓自己的聲音像以往那樣輕慢和不耐：“有事？”
“感謝你幫我把書包拿過來。”黎虞說完，回到自己座位上。
程新飛：“……”
“你居然幫他拿書包？這唱的是哪一出？”旁邊人驚呆了。
“你不是一向看不起他？”
“喂喂喂，什麽情況啊？別告訴我你因為他那些事情同情他了，我不知道你居然這麽有同情心。”
程新飛抓住同學這句話，哼了一聲，随口道：“看他那麽可憐，随手幫了，什麽叫做我居然這麽有同情心，我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嗎，什麽話。”
危機算是過去了，程新飛心裏松了口氣，跟周圍人打鬧起來。
黎虞這邊倒沒有人主動過來跟他說什麽，原主那陰郁的模樣不會有多少人想要主動靠近，再加持自卑，不愛說話，在班裏沒有走得近的同學，黎虞同情原主，但他喜歡現在這種情況。
旁邊的同桌好奇地瞅了黎虞幾眼，兩周沒見，這個原本看起來挺土的黎虞突然變人模人樣了，果然發型很重要，他深感如此，決定晚上下課後去換個發型。
張文涵坐在黎虞右手邊，隔了兩張桌子，旁邊人看他看向黎虞，揶揄着：“文涵，那家夥看上去好像沒死心，我以為他被韓倩那麽整了後會對你死心，還會對你有陰影。”
“別說，換了個發型，感覺換了個人，以前我怎麽沒發現那張臉長得不錯呢。”
“喜歡是別人的事情，”張文涵收回視線，語氣冷漠，“他跟平時收到的情書沒差別，只是性別不一樣而已。”
張文涵的同桌是他發小，平日裏對情愛之事就沒個正形，當即擠眉弄眼，低語暧昧：“有興趣？”
“沒有。”張文涵吐出兩個字。
他同桌，賴芝聞言，趴在桌上側頭低笑，打趣道：“我發現黎虞跟他哥長得不像。”
“閉嘴。”張文涵這次語氣加了情感，之前一直冷冷淡淡，清冷的眉宇皺着，看着這玩心重的發小。
賴芝輕笑了一聲，讨饒似死舉起雙手：“好，我閉嘴。”
張文涵眉頭更皺了。
賴芝笑着，忽然聽到旁邊的人說到昨晚馬運鑫和蘇曉妮的事情，他笑意微斂。
黎虞把英語書翻了翻，大致浏覽裏面的內容，從側方傳來毫不掩飾的讨論聲，講着馬運鑫和徐小妮，其中一道帶着偏貶義語氣的男聲分貝最大。
“這年頭的女生太可怕了，分手就殉情，啧啧。”
“馬運鑫那小子運氣不錯，沒被真的拖去殉情，啧啧，聽說馬運鑫是因為跟人打賭才去追的蘇曉妮，以後看他還敢不敢跟人賭這個。”
“哈哈，別說賭了，他以後看到女孩子會不會條件反射想到這次差點Over的經歷都難說呢。”
“要我說，蘇曉妮太極端了，還真相信什麽情情愛愛啊，格局真小，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條件，馬運鑫又什麽條件。”
“這可是難得的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蘇曉妮可不得緊緊抓住。”
黎虞覺得他們聲音太刺耳吵到他看英語書，擡起頭，偏冷的目光落到聲音最明顯的兩個男生身上，眼裏閃過一抹詫異——那兩個男生的嘴上，不知何時彌漫上淡淡的黑氣。
像一個标記。
鼻尖聞到似有若無的湖水的味道，有些腥氣，黎虞悟了，這兩人這幾日鐵定倒黴，他就不按照原來想法讓他們小聲。
一個男生看到黎虞轉頭在看這邊，用幾秒想到一個可能，當即嗤笑一聲，拖長了的語調充滿不屑和輕蔑感：“怎麽，看入神了？黎虞你還沒放棄呢？”
張文涵聽到這個男生的話，看了這邊一眼，發現黎虞真的在看這邊，當即心情不是很好，他一向不與黎虞做太多接觸，當下便沒理會。
黎虞這邊正要收回目光，聽到那男生這麽講，他也笑了一聲，學着對方的語氣：“你說我？你還有功夫觀察我麽，我看你嘴角發黑，怕是很快會有血光之災。”
那男生瞪大眼睛，不可思議一向懦弱的黎虞今天居然敢嗆回來。
“我看你的腦子還沒有好，詛咒人還嘴角發黑，應該是印堂發黑，你個傻子，”男生冷笑着，擡手撥開前面的人，故意裝出要打人的模樣，把手指的骨頭掰得咔咔作響，“我跟你說……”
上課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來，一個男老師抱着一疊卷子走進教室，看到這裏圍了一群人，他大聲呵道：“上課了，趕緊回座位。”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男生斜睨道，語氣很兇，想看黎虞被吓得瑞瑞不安的樣子愉悅他，結果他在黎虞臉上好像看到了嘲諷？男生一時有些懵，他怎麽感覺坐得穩穩的黎虞眼神好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關超韌，趕緊回到座位，上課了。”男老師面色不好看，但語氣卻沒有硬到哪裏去，憋屈得很。
“知道了知道了，林老師你上課吧。”關超韌擺擺手，完全沒把老師放在心上，大爺樣地坐回去。
周圍傳來細細碎碎的笑聲，唯有黎虞的四個舍友面色古怪，昨天剛被暴揍一頓的王乾看到黎虞就覺得自己身上哪哪都疼，他都不知道黎虞那個比自己小的身板是怎麽輕松把自己撂倒，醒後他很憤怒，想要今天找黎虞再打一架報仇雪恨，但是程新飛他們給王乾模拟黎虞當時踢他的動作以及踢出去的距離後，王乾默默收回直接去幹架的想法，能屈能伸的也是男人。
再看關超韌現在放話像是要單挑黎虞的模樣，他們心裏默默給關超韌點蠟，畢竟關超韌的名字是超韌，不是超人。
男老師捏斷了講臺上一根粉筆，心裏默念高工資高工資高工資……
為了轉移自己注意力好讓自己的郁氣消失，他皺眉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馬運鑫同學跟我們交代了事情經過。都說了多少次不能早戀，怎麽就還是有人趕着早戀，學習才是重要目的！”林老師神情嚴肅，一拍桌子，“還有女生，要懂得自愛！不要上趕着糾纏。”
林老師說着，瞥見黎虞，話一頓，有點陰陽怪氣地補充：“男生也一樣，都消停點，學校是學習的地方，不是談戀愛的地方，也不是什麽攀高枝的地方。”
他看黎虞的目光太過明顯，周圍又傳來一陣笑聲還有嘈雜讨論聲，黎虞面不改色，不是他淡定，而是他看到林老師嘴上也出現了跟關超韌他們嘴上一樣的黑氣，他對着林老師那厭惡的目光，反而唇角微揚。
這種情況下的笑容有詭異感，林老師脊背一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