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下午茶
秦策帶着鳳清瑜進了電梯，鳳清瑜注意到下行的樓層并非地下停車場很是奇怪，等到了三樓，秦策帶着他出了電梯，在兩棟樓接壤的空中花園與一個男人會面了。
男人是個留着長發和濃密絡腮胡的大叔，目光上下打量了秦策一番，“我本來還有些擔心你，看到你的精神狀态就知道擔心是多餘的，真好。”
他的聲音滄桑又沙啞，辨識度極高，鳳清瑜突然想起來，這人不就是給秦策打電話，讓他小心張總給他使絆子的人嗎？
“好久不見，邱哥。”
秦策的聲音和以往都不同，不冷漠也沒有很溫柔，但光聽聲音鳳清瑜就明白，他是真把眼前的男人當朋友的。
可他是邱哥呀，上次那個小藝人，電話對面的男人也是邱哥，不會這麽巧吧？
鳳清瑜萬般糾結，兩個男人站在花園的角落交換了車鑰匙。
“多謝。”
“和我客氣什麽。”
邱哥把車鑰匙裝進兜裏，“這次鬧得很兇，知道誰在背後搞你了嗎？”
秦策眉眼若沉，“不知道，沒有眉目。”
他語氣夾着淡淡的嘲諷，“這麽大的陣仗，擺明了是想趕盡殺絕。我在圈子裏人緣一般，倒是沒有結過這種死仇。”話音一轉，嗓音铿锵帶着睥睨天下的霸氣，“無所謂，不過是跳梁小醜不足為患。”
鳳清瑜窩在懷裏撓心撓肺，他也不肯定邱哥是不是同一人，但他真怕邱哥打聽到秦策的計劃搞破壞呀。
“你心裏有數就好，走了，回見。”
兩人沒聊多久，鳳清瑜擔憂的事沒有發生，邱哥道完別就離開了。
秦策帶着他坐了橫跨空中花園另一棟寫字樓的電梯，他開的是邱哥的車，當他開着車在停車場轉悠時鳳清瑜還不明白是為什麽，直到他聽到停車場人聲鼎沸，忙爬到後座跳上了擋板，看到地下停車場的電梯口密密麻麻全是人，有記者，也有自主聚集拉橫幅讨伐秦策的隊伍。
Advertisement
所以，從下行到三樓，和朋友換車起，秦策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出？
鳳清瑜心中有太多疑惑，可秦策不準他随意使用系統，出門在外也不方便随時随地寫字交流，他多想口吐人言，可惜積分差開太多太多。
無法交流，便只能保持沉默，縱使鳳清瑜想問秦策的問題有很多，也只能忍住好奇心跟着他乖乖行動。
車子沒有直接回家，約走了半個小時，來到一棟富麗堂皇的大酒店。
秦策非要他鑽進一個單肩包裏，接着推開了一扇會議室的大門。
咔嚓、咔嚓、咔嚓……
他躲在背包看不見，只能聽見無數按快門的聲音，怎麽回事，外面到底是什麽情況？
隔着背包，聲音有些失真，聽見外面很吵，似乎還請了保安。
“大家靜一靜，我一個禮拜沒有接受采訪，能最快發回新聞稿的，就是今日的頭條，所以，請安靜聽我說幾句。”
秦策在走動，當鳳清瑜感覺自己被穩穩放在了一個平面上，包包的拉鏈也拉開了。
他立刻從包裏鑽出來，看見了令他非常驚訝的一幕。小二百平的會議室，坐着無數來自不同傳媒公司的記者，講桌的兩旁，還站着一排高大威武的安保人員。
這？秦策想幹什麽？
“今天的采訪，我有一個要求，我要求現場直播。”
秦策不緊不慢，“各位媒體朋友應該都知道，我此時的聲譽已經跌至谷底，這一個禮拜，網上對我的謾罵、人身攻擊、人肉搜索、惡意造謠是不勝枚舉，那我為什麽從來不為自己辯解呢？我在等，等所謂的“受害者”為我澄清。事情的真相如何，只有本人最清楚，但我沒等到。”
“秦策先生的意思是，你從未侵犯過舒小姐對嗎？那網上流傳出來的照片和視頻你又怎麽解釋呢？”
話沒說完，就有記者高高舉着話筒欲沖過來，被專業的安保工作人員攔住。
秦策似笑非笑，“你是哪家傳媒公司的？麻煩來人把他請去餐廳用個下午茶再走。”
此話一出炸了鍋，現場亂成一片，全是指責、辱罵秦策的，秦策毫不在意，撈起鳳清瑜猛地一拍桌子，一聲巨響，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厚實的講桌被一掌拍塌了。
他拿着話筒，垂鳳眼輕掃不怒自威的氣勢全場蕩開，語氣漫不經心，“是我請的諸位，今天是我的主場，諸位也別想着控場，只要聽着就好。
對，我就是霸道蠻橫，要打抱不平的媒體朋友也請出去吃個下午茶。
這家酒店的下午茶，還不錯。”
講臺壞了，鳳清瑜窩在秦策手上，此刻他雖然看不到秦策的表情，但從臺下衆多記者突然安靜下來，并各自找好位置坐好的行為來看，秦策氣勢太盛，讓人自然而然會主動示弱避其鋒芒。
和秦策相處了這麽久，鳳清瑜也漸漸明白，讓尹新陽念念不忘的并非秦策對感情的态度，而是，他以閱人無數的經驗隐隐察覺出，秦策方方面面是個有着莫大潛力的大佬，若他願意，他的成就一定會在所有人之上，這才是他不肯放棄秦策最核心的原因。
“我好歹也在圈裏混着，雖然是一直隐身的狀态，但大家要相信我，我知道諸位想拍什麽。”
殺一儆百立了威，秦策輕松調侃了幾句，有記者發出輕笑，現場的氣氛慢慢融洽起來。
“誰有舒小姐經紀人的電話，諸位密切關心的，我馬上為諸位揭曉。”
從進會議室算起，連五分鐘都沒過，但秦策已然控場，所有人的思維都在跟着他走。
立刻有媒體站出來說自己有，秦策清了清嗓子，“那麽，臺下的朋友準備好了嗎？我們要開始直播了。來個工作人員把這個已經朽壞的桌子弄走，弄一壞桌子放這裏，多影響我的形象。”
他啧啧有聲感慨，臺下傳來笑聲，還有人小聲嘀咕，明明就是你拍壞的，沒見過睜眼說瞎話這麽倒打一耙的。
現場的氣氛輕松又緊張，所有人盯着投屏連線了舒淺淺經紀人的大屏幕。
因疑似被侵犯新聞，不過一星期的時間，舒淺淺話題量大漲，各種代言、劇本、綜藝、晚會等紛沓而來，她俨然成了公司時下最火的女藝人。
舒淺淺經紀人是個頗為時尚的中年男人，非常友好和記者打了招呼，直到鏡頭對向了秦策，臉色遽然大變。
“秦策，你還敢連線找我？你對淺淺的所作所為，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逆轉永久性存在的，你還敢請媒體朋友來說情，告訴你，我們絕對不會原諒你，也絕對不可能與你和解。”
他激動得滿臉通紅，語速極快決絕又肯定。
視頻裏的秦策抱着一只三色貓，臉上不見半分憔悴和求和的悔意，“你可真是個人渣，你給淺淺帶來了如此大的傷害，你就不覺得內疚嗎？我看你毫無悔過之心。”
與此同時，臺下所有媒體都對這一幕在進行現場直播，才一開視頻就是激烈的争吵，可以想見帶來的流量将是無比巨大的，衆人拼住呼吸緊張得連大氣也不敢出。
秦策依然是波瀾不驚的模樣，還有心情給懷中的貓咪順毛，“我沒做過，為什麽要內疚？”
他擡頭看向對面的經紀人，“既然咬死我是人渣強間犯，為什麽不報警抓我？”
經紀人愣了兩秒，又馬上強硬道：“淺淺善良，她說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願意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秦策輕呵一聲笑了，笑容很淺耐人尋味，“我不需要這個機會，倒是願意給她一個機會，我給你五分鐘，過時不候。”
經紀人這邊的連線斷了，屏幕上出現了秦策的微博，只見他登陸微博@了舒淺淺，內容只有四個字，歡迎對峙。
臺下衆多記者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都在焦急等待着結果，秦策把手機放在一旁，慢條斯理，“別慌，讓我們給她最後五分鐘的反省時間。”
此時，所有人心中都有了疑惑，秦策從容不迫底氣十足，此事真的另有隐情？那他拿得出令衆人信服的證據嗎？
無數雙眼睛投到秦策身上，秦策語氣調侃，“你們這麽看着我，我壓力很大。當然，沒有大新聞，怎敢一次驚動多家傳媒大佬，所以，請大家聽下面這段錄音。”
清晰且雜音甚少的錄音緩緩流淌在會議室的上方，最先就是一道憤怒的吼叫，“帶上秦策的解約合同馬上滾過來。”
錄音緩緩展開，是秦策似笑非笑的聲音，“因我個人行為極為惡劣，導致公司名譽受損……為什麽是八百萬？因為我的房子是全款八百萬買的？查得這麽清楚，知道我沒存款是嗎？我的能力能讓我在公司工作幾年，全款買下……張總，看來你并不想好聚好散，那就不必談了。”
錄音一出記者朋友們都快瘋了，眼中無不冒着綠光，這又是驚天大頭條，特別聚焦社會職場問題，能引起普通大衆更強烈的共鳴。
投屏的手機也沒閑着，秦策在微博@了無數人，內容簡簡單單四個字，歡迎對峙。
細看所@之人，其中不乏非常有名之輩，秦策此舉真是嚣張至極，一出手就得罪了半個娛樂圈。
在場之人無不被他的操作驚得目瞪口呆，當然，流量時代誰又會和流量過不去，寡不責衆，就算事後秦策得罪的大佬想追究，這麽多家頂流媒體他們追究得過來嗎？
最初，對秦策懷有惡意，想過後拿筆狠批他的記者也放下了這些小心思。
秦策此人，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雲淡風輕輕描淡寫間就扯下了所有人的遮羞布，一出手就是狼滅，不是真憑實據，那不是找死嗎？
此時，秦策眉眼冷峻語氣平淡又溫和，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五分鐘還未到，我再和大家多說幾句，我和現在的東家就解約事宜談崩了，至于談崩了的原因，剛才大家聽了錄音想必已經清楚，我就不再細談。
我要談的是，我在公司工作三年，公司私自以高昂的價格将我所作歌曲兜售，當然，事後給了些封口費，既然收了錢我不多談。我着重要說的是，諸位從音樂學校畢業的新秀們，職場的每一份工作都應該慎重考慮，當心趴在你身上的吸血蟲，他們會榨幹你們所有剩餘價值後，再将你們一腳踢入深淵。”
無數攝像機對着秦策，他就這麽不遮不掩在全國觀衆面前直播職場的黑暗，就算老東家想找他麻煩，可他不僅證據确鑿，又确實什麽都沒說，就算請了最好的律師團隊，也無法定他的罪。
最最可怕的是，所有看了這場直播的人，都會知道他的前東家唯利是圖吃相難看，最最最誅心的是他最後那句話。一個公司什麽最重要，當然是人才，前有錄音鋪墊，後有赤/裸/裸的案例警告，就算開出再好的條件，誰還敢進這樣的吃人公司？
毫無疑問，這場直播一經發出直接引爆全網，若不是分流了多家媒體，直播平臺的服務器早就癱了。事後，有人做了直播人數統計，當時觀看直播的人數竟超過了三個億。
網絡有多瘋狂秦策這邊就有多安靜，他的電話卡拔了，手機調至靜音，微博靜止發送消息，也就是說，所有的一切都由他來主導，他不主動聯系，誰也別想打亂他的節奏。就算想私下解決，當下的現場直播也不會允許他們這麽做。
不管你是什麽身份，此刻無一例外，将接受大衆最赤/裸的審判。
這次由秦策主導引爆網絡的直播動了太多人的利益，衆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可萬事一旦被放到陽光底下，被所有人親眼所見，任你十八般武藝，請水軍、發通稿、帶動輿論走向都不再有效果，大家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五分鐘已到，讓我們來聯系一下舒小姐。”
秦策做事直接也是細節控，說好五分鐘，一秒沒多一秒沒少，而臺下媒體早已望眼欲穿，齊齊盯着屏幕上方撥通的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