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十八
“那個...我...”顧北支支吾吾不知該怎麽和靳蕭解釋,他更不知道靳蕭現在這幅質問的口吻是什麽意思,想通之後,他端着水杯打量着靳蕭眼睛裏的情緒,反問:“小靳老師,你現在是在吃醋麽?”
靳蕭承認的很坦誠:“沒錯,是,在吃醋,所以小甜甜是誰,你們什麽時候聯系的,都說了些什麽。”
顧北嘆着氣搖頭,在靳蕭肩上拍了兩下:“怎麽說呢,小甜甜是李姨家的女兒,長得可漂亮了,學習還好,聽說中考是以臨川第一的成績考進我們學校的呢,她現在啊好像在高一十班,聽說好像打算以後學理科,啊,為了這事啊李姨還聯系過我呢說是讓我把有用的筆記留一留,等甜甜上高三的時候好用呢,啊!我說沒說甜甜還是她們班班花來着,那孩子啊從小長得就好看,我記得我媽跟我說我們家剛搬過來的時候李姨可喜歡我了,還說...”
“說完了麽?”靳蕭可不好奇李姨說了什麽,總歸不會是什麽他會喜歡的話就是了。
顧北被靳蕭那副表情吓了一跳,他在教務樓走廊裏第一次見到靳蕭的時候他就是這幅表情,拒人于千裏之外,看起來好像下一秒就要脫口而出罵髒話,讓人看了莫名的不爽。
“你現在這是什麽表情?”顧北的表情也沒比靳蕭好到哪去,這人現在明顯已經超出吃醋範疇了。
靳蕭收回撐在門板上的手,又往前近了一步,盯着顧北的眼睛說:“說完了的話就來哄哄我吧,我好像有點吃醋了。”
顧北停在那一時忘了動作,其實他還想繼續說下去,說的更多一點,讓靳蕭這一口醋喝的再濃一些,因為他好幸福。
在這樣外邊飄着細碎雪花的冬夜裏,有一個人的情緒會因為他的一言一語而牽動,有一個人能這樣用這樣炙熱明亮的眼神注視着他,這樣的感覺真的讓顧北幸福的想要抱住靳蕭吻他一下,再講一句我也喜歡你。
“靳蕭。”顧北伸出手,手裏拿着杯子環住了靳蕭的腰,“以後的每個冬天都一起過吧。”
有你在的冬天真的暖的不成樣子了。
靳蕭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太好哄了,他的本意是想要顧北一個吻的,結果就被顧北一個端着杯子的擁抱,一句以後一起過每一個冬天就給輕易哄好了,現在正坐在書桌跟前巴巴的給人講題了。
“這道題的第二種解法是這樣麽?”顧北擰着眉看自己剛鑽研出來的第二種解法。
得到靳蕭肯定的點頭,顧北忙着要将題目抄到筆記上去。
臨摹了不少小靳老師的字帖,顧北現在的字雖然趕不上靳蕭的好看,但已經隐約有幾分靳蕭的感覺了,祝念收卷子的時候還有打趣過顧北,現在是有了男朋友就連卷子都不自己寫了麽?當然是很小聲附在顧北耳邊說的,就連靳蕭都不知道這個玩笑。
靳蕭搶過顧北手裏的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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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還我筆,在記筆記。”顧北朝靳蕭攤手。
文具袋明明就在跟前,可顧北就想要靳蕭手裏那支。
“記筆記幹嘛?”靳蕭按了兩下筆之後握着筆問:“是要給小,甜,甜,麽?”
顧北搶回筆,專往靳蕭的弱處紮:“沒錯,不僅要把筆記給小甜甜,還要畫滿愛心再給小甜甜,小靳老師別喝太多醋,對身體不好。”
靳蕭攥拳,在心裏做起了很艱難的鬥争——是就此把顧北按在床上親暈算了,還是把人按在書桌上再來十套卷子把他累暈算了。
還是算了,哪個選擇看起來好像都沒有太高的實施性。
元旦越近班裏同學就越興奮,之前那篇帖子如何,在上次考試裏作弊的人是誰好像都不再是大家讨論的重點了,大家好像都在聊着高一高二會出什麽樣的節目,在元旦晚會之後學校會不會秉承着那麽一點點的人道主義給可憐的很久沒有過假期了的高三學生放上那麽小半天假,哪怕是一個晚自習的假期也行。
明顯是沒門的。
“這是明天晚會的座位圖。”吳尚找班長把座位圖貼到了黑板上,又像教育小學生似的囑咐了一長串的話,類似吃完零食垃圾不要亂丢,看完晚會要按順序退場。
“不要不耐煩。”吳尚敲了敲講臺試圖讓下邊聽的快要睡着的同學們振作起來,“明天學校領導都在,我不管你們平時在班級裏是什麽德行,明天到禮堂都給我好好的,不準給咱們班級丢人,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
整個班級的異口同聲聽起來拖拖拉拉的。
吳尚臨走之前又點了幾個學生說是明天到後臺去幫忙,顧北赫然在列。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好像和往常并沒有什麽區別,大家在題海裏翻來覆去,晚自習也是一樣的安靜,下了晚自習之後的走廊也是一樣喧鬧,走在顧北身邊的靳蕭還是像往常一樣的,全部的眼神全都落在走在他身邊的那個正在和高放打鬧的顧北身上。
“小心點!”靳蕭眼疾手快的拉住了顧北。
顧北和高放鬧的越來越歡,連腳下的冰都沒注意到,如果不是靳蕭拉了一把,他現在怕是要和高放疊成摞一起摔地上去了。
站直了身子,顧北朝靳蕭嘿嘿笑了兩聲又往前追着和高放鬧去了。
等和高放分別的時候,顧北的外套上已經沾滿了雪,額頭前的碎發分不清是因為化掉了的雪水還是因為出汗,已經有些濕了。
像往常一樣和靳蕭拐到了回家的那條巷子裏,顧北把沒人踩過的路踩出一串腳印,走了幾步他朝靳蕭的鞋上踢了不少的雪。
靳蕭甚是無奈的嘆氣,他伸手拉住了準備蹲下去攥雪球的顧北。
“再鬧下去,等回了家這衣服就能擰出水來了。”靳蕭把顧北手裏還沒攥成形的雪球給扔了,把顧北手心沾着的還沒來得及化掉的雪花全給擦掉了。
靳蕭在路燈照不到的地方把顧北的手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然後兩個人,像往常一樣,一起,并着肩往家裏走。
“靳蕭。”
“嗯?”
“明天是你生日!”
靳蕭側頭去看顧北:“沒錯,所以你選了什麽禮物給我?”
顧北仰起頭,故作神秘:“不說!”
靳蕭笑着也不再去追問。
顧北在口袋裏捏了捏靳蕭的指骨,他小聲的問靳蕭:“後天是我生日,你準備了什麽給我?”
靳蕭湊近顧北,顧北滿懷期待的遞了耳朵過去,結果只聽到了兩個字。
“不說。”
“小氣鬼!”顧北從靳蕭口袋裏抽出手就往前跑,一口氣跑到梨花樹下,在落了厚厚一層雪的花壇邊緣随便抓了一把雪,連個圓都沒來得及團起來就直接扔去了。
顧北扔出去的雪球向來命中率百分之百,雪球在靳蕭的外套上留下了一小片痕跡,顧北當然也為此付出了“慘烈”代價,上樓的時候整個人都因為缺氧而暈暈乎乎的。
給胡梅吃了藥,顧北準備回房間的時候卻被胡梅叫住了。
“北北,來。”胡梅朝他招手,她從枕頭下摸摸索索找到了自己放在那好久的錢遞給了顧北,“明天是蕭蕭的生日吧?拿這個錢買些菜,明天晚上等你們晚會結束回來給蕭蕭坐一桌熱熱乎乎的晚飯吧,生日得吃頓好的。”
顧北癟嘴:“媽,看看你說的,好像我平時給他吃的不好似的。”
胡梅笑着拍着顧北的手:“媽媽知道媽媽的北北最能幹了,不過那不都是人家蕭蕭錢麽,這不一樣,這是咱們的錢,就當媽媽送蕭蕭的生日禮物。”
“好。”顧北依舊癟嘴:“真不知道我們兩個誰才是你親兒子哦,我這麽多年過生日都不見媽你拿錢給我買好吃的哦。”
胡梅笑着敷衍顧北:“都是親的,都是親的。”
顧北朝胡梅做了個鬼臉:“媽你早點休息,我先回房間了。”
回了房間顧北就忙着給靳蕭看胡梅剛拿給他的錢:“看看,看看,我媽對你也太好了吧,這麽一沓錢給了我讓我明天給你做生日餐。”
“這就不用了吧。”靳蕭把錢好好的放在了顧北的口袋裏,“我這麽多年也沒過過生日,告訴阿姨別破費了,我們明天在學校吃也是一樣的。”
在靳蕭的印象裏好像從他十歲以後就沒再過過生日了,雖然趕在元旦,但靳承風和楊希總是有事要忙,不是靳承風忙就是楊希忙,不忙的那個也不會記得靳蕭的生日,久而久之靳蕭也就習慣了。
顧北沒搭靳蕭的茬,他指了指書桌上那只靳蕭買回來替換他那只就鬧鐘的表。
“怎麽了?”
“還有十秒鐘。”
十秒鐘的時間裏,靳蕭和顧北很默契地一起沉默着,鐘表在跳到零點的時候發出了“咔噠”一聲響。
站在桌邊的顧北彎腰吻在了靳蕭的唇上,他的額頭抵着靳蕭的額頭,視線落進了靳蕭眼底的那片海裏。
“十八歲快樂,我的靳蕭,以後我都要做第一個對你講生日快樂的人。”
這個生日好像也和往年一樣沒什麽區別,知道靳蕭生日的同學會不約而同的發消息來,童旗也會在零點以後給靳蕭發一個生日蛋糕的表情。
這個生日和往年好像有很大的區別,因為靳蕭不再只是靳蕭,也變成了顧北的靳蕭。
冬天的早晨好像天亮的時間格外的短,靳蕭被床頭那一道莫名的暖黃色的燈光映的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的天還沒有徹底亮起來。
光來自床頭櫃上擺着的那座小房子,亞克力材質的防塵罩是拿出手工搭建縮小無數倍的房子的牆,叫醒靳蕭的是挂在客廳裏的那盞燈,靳蕭倚在床頭,小心翼翼的拖着底板把那處小房子轉移到了自己的腿上。
房子裏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是手工制作的,床單的針腳歪歪扭扭,浴室門口的地毯也是,牆上挂着的那幅書法用很小的字體,擠擠巴巴的寫着——顧北和靳蕭的家。
“喜歡麽?”顧北閉着眼睛将臉頰貼到了靳蕭的腿上,他的手指敲在小房子的防塵罩上:“這是你的十八歲禮物。”
作者有話說:
蕭蕭,生日快樂,有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