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牆鬼（七）

成淩天回到容時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一下午他都在警局，等出了結果之後又跑去酒店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裝進了行李箱。順便跟王輝詳談了一下關于大茂森林的事，這才回來。

而此時容時已經快餓癟了。看到成淩天進屋，他居然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現在去熱飯菜！”

成淩天把行李箱拉到茶幾邊，拿起剛剛容時用的被子喝了口水。然後大聲問：“你吃過了沒？”

容時在廚房裏回答：“等你呢啊。你說晚上回來吃飯的，我就沒吃。餓死我了。”

這回答聽得成總從心往外那麽爽。“那你做了什麽好吃的？我看看今天你是能漲點數還是扣點數。”

容時正好端着兩碗湯從廚房出來，聽完這話癟着嘴把湯碗放到飯桌上。“你怎麽這樣。還想着扣我點數。我做了一下午，很辛苦好嘛。又餓成這樣等你回來吃飯。”

成淩天走過去，俯身在湯碗上聞了聞：“這是香菇湯？”

容時點頭：“嗯。我想按照網上的方法做香菇粉，但是那需要把香菇曬幹之後打碎。所以我就又找了拿香菇炖湯的方法。這是香菇瘦肉湯。你是試試看。我覺得挺好的。但是你口味比較高，所以可能不是太喜歡，但別有太高要求，應該就能覺得接受度高一點是不是？”

成淩天被逗笑了。“這麽怕我說不好啊？”

容時咧嘴：“那是啊。你說不好扣點是其一，還有個其二就是我當時就會倒黴一下啊。別那麽較真兒啦，随便誇誇就好。”

“你要求還真多。我先嘗嘗。”說完，成淩天舀了一口湯，直接就送到了嘴裏。然後他的眉頭不自覺地就皺了一下：“我說，這種溫度的湯會讓味道打折扣的。大概在五十度到六十度之間最合适。不會太燙，但是又有熱度。你這個就快跟體溫差不多了。不過湯的味道的确不錯。”

聽到“不錯”兩個字，容時興奮了一下。可是他準備好了歡呼的心态，卻遲遲沒有聽到增加點數的提示。“你再說一遍味道不錯試試。”

成淩天笑着又說了一遍。然後見容時皺了眉頭，嘴唇不自覺地又抿了起來，忍不住問：“怎麽了？我不是都誇了不錯。”

容時擡頭看他：“可是都沒漲點數。”

成淩天非常淡定的“哦”了一聲：“那可能是因為我先說了溫度不對。”

容時以頭觸桌面：“你怎麽非要說那麽多前綴，先說味道不錯，不就好了。”

成淩天被他逗笑了。坐過去攬住他的肩膀，一副安慰的架勢。雖然內心裏，有那麽一點兒想占便宜的意思。但是他又覺得不算什麽占便宜。“行啦，我下次先誇再挑毛病。不過你怎麽把這個溫度的湯端出來了。”

容時坐直身子，然後擡起頭扭臉看他：“我摸着鍋的溫度還行啊。”

成淩天哭笑不得：“五六十度的溫度不會讓你覺得還行的。尤其是六十度你仍然會覺得有些燙手，只是可以忍受的時間要比七八十度更久一點點。湯有熱湯和冷湯的區別。這種帶動物脂肪類的湯，就一定要熱着喝。不然油脂的味道會膩也會腥。”

容時趕緊點頭：“哇。你真的懂好多。”

成淩天有些自豪，不過嘴上說的還挺謙虛。“還好，自家有這方面的生意，總要研究一下。如果身為大老板我都不知道什麽好吃什麽不好吃，成氏怎麽能做出美味的食物給顧客享用？何況我本身就喜歡美食。”這麽說形象簡直完美！

容時果然就差星星眼了：“你真是好棒！”

效果就是要這樣！成總在心裏比了個V。然後一臉溫和的微笑：“我把湯拿回去熱了再端出來。你先歇會吧。讓你餓這麽久，熱菜我來就行。”

容時今晚還是非常開心的。成淩天吃了自己做的蚝油香菇和草菇肉片都表示還不錯。雖然每個都只有一點進賬，運氣也一共才漲了四點，但這足以表示成淩天是認可自己做的東西的，不然以他的脾氣，自己再努力他都不會給面子的。

吃完飯，容時在南面的小陽臺上翻曬着的香菇，然後問：“成哥，今天有結果了嗎？”

成淩天正在收拾行李箱裏的東西，平板，筆記本，衣服和其他的東西，一共也沒多少樣，他就擺滿了客廳的感覺。他這個人什麽都行，就是一歸置東西就鬧心。這麽多年，他基本都是輕裝簡行，反正有錢，除了重要場合他基本都是穿普通的休閑裝，不用帶，直接買就行。有時候連電腦都不會帶，只帶個平板就搞定了。這次還是因為有公司的事，他才會帶了這麽多，現在正經在對着東西運氣呢。“有。那牆灰裏的确有人體骸骨成分，我取下來的那塊正好還有顆粒比較大的骨碎，不過因為有石灰什麽的強堿性物體，DNA提取不到了。所以這得暗中調查林米才行。但這是祖叔他們的事情。現在已經正式立案了，原則上不再需要我了。”

容時皺了眉頭。“那個林米怎麽這麽變态！殺人還要把人的骨頭粉碎成沫來抹牆。”

成淩天郁悶的把一件麻料的衣服抖開，下午裝的不講究，現在都是褶子。看來還得找地方去幹洗。“比他更變态的有得是。不過他這種也算是級別挺高的了。我其實很想知道他到底為什麽這做。而且他做的這一系列的布局，從用朱砂掩蓋陰氣和冤魂，再到用部分骨灰去塗抹自家祠堂的牆壁，這都是得有一定陰陽知識的人才知道的。我會留下來等他們這個案子破完在離開去下一個案子的目的地。所以暫時你這裏不用出租，我就搬過來住。”

容時對這個倒是沒意見。就是翻完香菇之後轉身看到成淩天弄了一客廳的東西，他吓了一跳。“你箱子裏這麽能裝呢？我給你挂到衣櫃裏吧。原來他的衣櫃裏也沒幾件衣服，空得很。”

成淩天表情嚴肅地點了頭：“嗯。那就麻煩你了。”然而心裏瞬間松了一口氣。

容時笑眯眯的：“這有什麽可麻煩的。就這麽幾件衣服。不過你這個都皺了，我想一下啊……有，他家有熨鬥的，這要是不熨平就沒法穿了。”

接下來，成淩天就做在客廳裏看着容時一趟一趟的來回走，把他的行李除了電腦和平板之外都在很快的時間內規整好了。甚至還翻出了電熨鬥，開始給他熨衣服。

如果是在幾天前，他可能覺得有些尴尬，自己這麽大人了，衣服還要別人給弄。可是現在，他居然有一種神奇的舒爽感。他已經完全擺脫了被人詛咒的心裏狀态，坦然的腦補起了小兩口過日子。老公在沙發上完成白天沒完成的工作，老婆在一旁給老公熨衣服。等一下！這個構思好像有一點點雷人！成總及時的剎住了閘，但他嘴角勾起來的那一抹笑意，還是出賣了他的心思是如此DI不單純！“容時，明天我帶你去買點兒衣服吧。天越來越涼了，我看他那衣服質量都不行。”

容時搖頭：“不用。能穿就行呗，還沒到冷的時候呢，我現在還沒收入，才不白瞎那個錢。”

“就當時我這個老板給你置辦工作服了。”成淩天繼續誘拐。

容時用噴瓶在衣服上噴了點兒水：“你不用騙我了。我知道你是想幫我。你已經幫我很多了，你是我兩輩子遇上的，除了我家人之外對我最好的人。不管以後我能活多久，我都會感激你記得你，真的不用再花那麽多錢了。”

既然都這麽說了，成淩天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了。“你說你，歲數不大，說道不少。矯情的。現在不買也行，不過臨走前還是得買一些冬裝，下一個目的地是黑海市。那地方要冷的多，何況估計到時候也要入冬了。”

成淩天本以為案子偵破起來會很容易。畢竟時間地點任務都已經有聯系了。只要調查林米這幾年的人際交往，看看有沒有人失蹤之類的，再去茂林村現場取證，至少不會比以前更難。可事實超出了他的意料，林米這個人的交際圈非常窄，一周之內他們就已經把他祖宗三代朋友鄰居都查清楚了。可其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失蹤的，而且三年前怪事發生前後那兩個月，鎮上和市局這邊也并沒有任何跟茂林村或者林米有關系的人口失蹤案件。因為大多數都是小孩子離家出走或者是丢失。而成淩天明确說過，那長臉是成年人的，而聲音是女人的尖叫聲，所以受害人應該是一個成年的女人。

根據以往的案件辦案人員接觸過的案例，首先想到的就是是否有男女關系上的問題。結果調查了一圈，都說林米和他的妻子吳小雲非常好，雖然在村子裏的時候林米經常耍脾氣，可吳小雲性格好，從來沒有真的吵起來過。就算是吳小雲在兩年半之前才給他剩下第一個孩子，據說兩口子也沒大吵過。尤其是兩年半之前兒子降生之後，他們兩口子就更是恩愛。而且兩口子城裏住的房子還是三年半之前就買下的，看起來也早就有了搬離茂林村的心。進城之後林米開了一家小超市，生意還不錯，一改之前在農村時的奸懶饞滑，那叫一個勤快肯幹。按照認識他的人話說，簡直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而他那個媳婦也不再管家裏的營生，專心帶起了孩子。

從周圍人的眼光來看，林米夫妻雖然不能說有多好，但也絕對不是壞人。就是小超市偶爾有點兒三無産品拉，弄點兒快過期的東西賣之類的。跟左鄰右舍肯定有争吵過，但大仇大怨是不存在的。所以真心是無從下手。

調查不出更有用的線索，他們又沒有完整的屍體或者是有用的DNA信息，死的人是誰，死在了哪裏都不知道，他們就沒有足夠的證據讓林米回來協助調查。所以案子一時間陷入了僵局。這時候，祖修自然想到了成淩天。

這半個來月，成淩天很認真的在跟進大茂森林土特産的事情。不過這件事說着容易做着可不輕松，半個月的時間只夠做一個初步的統計，但這個初步數據很理想。而且王輝已經跟相關部門達成了協議，在絕對保護自然環境的情況下，進行采摘。但他們承諾嚴禁狩獵。

成淩天今天就為這件事回酒店那邊去開了個會，剛回到家就接到了祖修的電話。

見成淩天聽完電話之後滿臉嚴肅，容時就有點兒擔心了。“怎麽了？你繃起臉怪吓人的。”

成淩天如實地把祖修的話告訴了容時。“看來我的确是應該去親自見見那個林米。也許從他身上可以找到線索。”

容時皺着眉頭：“你說，會不會是咱們一開始就想錯了對象？”

成淩天搖頭：“種種證據都指向他，而他之前的行為也是最可疑的。不過最終怎麽回事兒，等我明天過去看看再說。你今天做了什麽吃的？今天中午吃得少，現在就餓了。”

容時趕緊把書放下：“我做了蛤蜊炖豆腐和溜丸子。還炒了花椰菜。蒸了一鍋饅頭，煮了一鍋二米粥。”

聽到這菜色，成總滿意了。“搭配得還挺好。就是不知道今天味道有沒有進步。”

容時已經不想提前給他打預防針了。這半個月，成淩天簡直每頓飯都要挑剔，雖說扣分少，但加分也不多啊！十道菜有五道都不增不減的，簡直是心塞。這麽挑剔的人，還能吃這麽壯真是沒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