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在排練室見到許佟瀾的時候,林時安人是傻的。
“他不是姜子牙嗎?”他一言難盡地看着趙嘉佳。
後者打着哈哈,圓場道:“他也要臺詞少的。”
林時安語重心長地拍了拍許佟瀾的肩,“妲己是你的了。”
許佟瀾低頭看着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揶揄道:“那你纣王?”
“有意見?”
“我比你高。”
“我可以穿增高鞋墊。”
“你比我帥。”
“……”
林時安忽然就噎住了,搓了搓發紅的耳朵尖兒,默默感慨着自己的雙标。
怎麽別人誇他帥的時候他心裏沒這麽熨帖呢?
一旁的邵游見了,笑眯眯地摻和道:“這角色就你能演。”向天兒剛巧路過,在一旁跟着附和,“比起妲己,許佟瀾還是比較适合花木蘭。”
林時安橫了他一眼,“你怎麽也跟着起哄?”
向天兒掃了眼劍眉星目的許佟瀾,輕咳一聲,醞釀了半晌,還是沒有為了友情給林時安幫腔。
原諒他真的沒辦法想象妲己長着一張許佟瀾那樣一臉正氣,系上紅領巾就能去國旗下講話的臉。
Advertisement
至于纣王,雖然許佟瀾本人的長相和荒淫無道這四個字絲毫不沾邊,但……誰讓人家“帶資進組”呢。
玩笑打趣完,劇還是得接着排。
畢竟拿了額外的工資,林時安幾乎成了排練小分隊裏最認真的一個。
只是有的時候,免不了有些尴尬。
譬如——
“時安,你面對面坐許佟瀾腿上。”
趙嘉佳煞有其事地排着動作,“這樣都露個側臉,又好看又不突兀,不然你倆并排擱那兒升堂似的在舞臺坐着,不知道的以為你倆演狄仁傑呢,是不是還要問一句‘元芳你怎麽看?’”
林時安糾結道:“這不好吧……”
“兩個大老爺們兒有啥不好的?”邵游倒是不曉得這倆人平日裏的暧昧,聽趙嘉佳說了,便随口在一旁幫了句腔,說完,又去排姜子牙的戲了。
林時安看了許佟瀾一眼,神色閃爍,欲言又止。
後者反而笑笑,拍拍自己的腿:“放心,不重。”
“大王,要麽你坐我身上也行。”林時安沒好氣地開口。
“你害羞什麽?”
聽着趙嘉佳的安排,許佟瀾原也有些不好意思,然而看見林時安有些窘迫的樣子,莫名的被逗樂了,連帶着心底也放松下來,多少帶了點兒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調侃意味。
“親都親過了——”
他的補刀還沒補完,大抵是激将法起了作用,身上忽然一沉,林時安便跨坐在他身上,這個姿勢過于暧昧,莫名的刺激打在他的腦仁兒上。
“那什麽,”許佟瀾聲音有些發幹,“你先下去。”
林時安清了清嗓子,全然未覺耳朵已經快燒成了火燒雲,猶在色厲內荏,像是剪過指甲的貓兒舉爪撓人。
“你說下去我就下去,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許佟瀾深吸一口氣,索性把手環在林時安的腰上,“那就別下去了。”
趙嘉佳和向天在一旁目瞪口呆,而後向天自言自語道:“看來我還是太年輕了,這倆人還需要我想歪嗎,這都快成歪脖子樹了。
“你們倆說什麽呢?”邵游剛排完另一場,轉頭就見着這兩個人站的像個木樁子似的。
“沒什麽沒什麽,”向天連連擺手,趙嘉佳忙把林時安從許佟瀾的腿上拽下來,“下次再排,下次再排。”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之後兩人擊了個掌,仿佛剛剛并肩保衛過愛情的英勇戰士。
總之有了第一次,後頭慢慢也就順溜了,兩個人越來越少扭捏,甚至能打趣兩句,那種似有若無的暧昧也終于在千篇一律的重複之中沉下水面,不管當事者是怎樣的心思,反正在旁人眼裏,幾乎是感受不到了。
随着日程的推進,最終品的《封神榜》終于要登上舞臺,臨上場的下午,趙嘉佳着急忙慌地找到正在寫題的林時安,“衣服到了,快去試試!”
因着服裝店的問題,昨天彩排的時候,所有人的衣服都試過了,只剩了妲己這套沒到。
林時安知道趙嘉佳着急,生怕任何環節出了問題,也就沒拖延,放下手裏的筆拿着衣服回了宿舍。
許佟瀾的鞋架子早就被厚厚的書本取代,幾雙鞋散亂地擺在地上,全身鏡卻一直安安穩穩地待在那兒。
林時安換好衣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半晌說不出話來。
除了校服,他私下裏很少穿紅色的衣服,可莫名的,這條紅色的長裙卻格外襯他,尤其顯得他皮膚極白。
只是趙嘉佳的審美……
林時安默默看了眼空無一物的左肩,揉了揉眉心。
這衣服故意做成半側衣裳滑落至肩膀的模樣,扯都扯不上去,大半個領口敞在外頭,一字的鎖骨清晰可見。
他翻出針線盒,正琢磨着能不能把這件衣服改成能穿的樣子,門鎖突然響動,他來不及披上校服外套,就和門外的許佟瀾來了個臉對臉。
“嗨~”他尴尬地擺擺手。
下一秒,門“啪”得關上,許佟瀾站在門外緊緊地握着門把手,平複着躁動的心跳。
春天已經快結束了,他怎麽還動不動被撩撥。
整理了好一會兒情緒,做足了心理準備,他才重新推開門。
就聽林時安問:“你在那兒一驚一乍地幹嘛呢?”
“哦,我本來想回來拿個東西,推開門給忘了。”
“現在想起來了嗎?”
許佟瀾直勾勾地盯着他,僵硬地點點頭,“想起來了。”
“是什麽?”
“……”許佟瀾咽了口唾沫,“又忘了。”
“好了好了別看了,”林時安垂下眼睫,毫無意義地扯了扯衣領,掩飾着心裏頭一點兒微妙的尴尬,“來,幫我戴頭套。”
許佟瀾走過去拿起和衣服一起送來的假發,替他戴上,從身後看他眼前的鏡子,“真挺好看的。”
林時安隔着鏡子和他對視上,仿佛被他的目光燙到似的,忙低下頭。
“行了別誇了,”他把頭套摘下來,滿不自在地揉了揉臉頰,“回去寫作業了。”
出門前他看了眼鏡子,按着太陽穴納悶兒,“這鏡子是怎麽了,怎麽變得這麽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