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林時安!”寬闊的機場大廳裏,許佟瀾捧着花束興奮地沖少年揮手,身上還穿着來不及換的校服,袖口因着伸長的手往下滑了一截兒,露出那根半舊的手繩來。
這會兒接機口的人不多,林時安見着他的一瞬間便加快腳步跑起來,幾乎是飛奔着撲到了許佟瀾的身上,重重的一掌拍在他肩上,“想我了沒!”
許佟瀾把他扒拉開,理了理被他弄亂的花束,笑着說:“去了趟廣州回來,你怎麽變得跟大金一樣毛手毛腳的?”
林時安抱着花和他并肩出去,看見蔣川和大金正在外頭等着。
蔣川見他們出來了,不着痕跡地挂了電話,換上笑臉跟兩個小朋友打招呼。
林時安和蔣川寒暄了幾句,大金就蹭了過來,他順手揉了揉大金的頭,笑眯眯地告狀:“許佟瀾說你毛手毛腳,咬他去!”
聽不懂話的大金樂颠颠地擺了擺尾巴,一個勁兒地往他懷裏撲。
“你看是不是和你一樣?”許佟瀾在一旁揶揄他,一邊把花束從他手裏接過來,方便他和大金玩兒。
蔣川坐在駕駛位上,看着後座兩人一狗不亦樂乎,也搖搖頭,揮散了眉宇之間的憂慮,問道:“瀾瀾,送你們去哪兒?”
“學校。”許佟瀾說。
“學校?”林時安愣了,“月末了,今天不是該放月假了嗎?”
“所以想和你一起過。”
林時安就這樣被他稀裏糊塗地帶回了宿舍,推開門,小桌上擺着好幾個菜碟,中間是一個插着蠟燭的蛋糕。
“今天……”林時安有些遲疑。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許佟瀾笑了,“但是今天是咱們小林同學鼓起勇氣追求夢想的紀念日。”
“我……”
“我去問邵老師了,”許佟瀾一邊點蠟燭一邊說:“我知道你找他拿的什麽書了。”
林時安扶額笑了笑,“哎你怎麽不去做偵探啊?”
“所以什麽都別瞞着我,”許佟瀾勾起嘴角,吹熄了手裏的火柴,“菜是阿姨炒的,蛋糕可是我自個兒在家做了帶來的,今天吃不完不許睡。”
“你什麽時候會做蛋糕了?”林時安的眼珠子跟着他的手轉,唇邊不自覺染上了笑意。
“阿姨教的,”他說完又從包裏掏出來兩罐啤酒,“許願吧,吹完蠟燭咱們幹杯。”
林時安生的病是不适合碰酒的,他看着許佟瀾興致盎然的樣子又不想掃興,“心意領了,我真不能喝酒,看你喝成嗎?”
“我知道你不能喝,”許佟瀾沒說自己背地裏為他的病做了多少功課,只是把順手替他開了易拉環,把罐子遞過去,“所以我找人特制的,包裝是易拉罐,裏頭是果汁兒。”
林時安接過去,雙手環着涼涼的罐子,心裏頭卻溫溫地發着熱。
“別看着我了快許願吧,”許佟瀾單手撐着下颌,指了指天花板:“等會觸發煙霧報警器了咱倆可又要一塊兒被處分了。”
剛被感動糊住了心肝兒的林時安破了功,忍不住笑着閉上眼,雙手合十在胸前許願。
許佟瀾看着他嘴邊淺淺的梨渦和彎成月牙兒的眼睛,不輕不重地咬了咬食指關節,“許的什麽願?”
“賺大錢。”林時安睜開眼吹滅了蠟燭。
“還有呢?”許佟瀾追問。
“沒了。”林時安故意逗他。
“那我許了別的願。”許佟瀾說。
“給我慶祝的你許什麽願?”
“我做的蛋糕我為什麽不能許願。”
“那你許了什麽?”
“和你不告訴我的那個一樣。”
林時安忽然就不吭聲了,半晌,裹着奶油的嘴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退回椅子上哈哈哈地笑。
兩人打鬧了一會兒,屈服于饑餓的暴風抵抗,終于暫時休了戰,囫囵個兒地把飯菜扒拉完,酒足飯飽地搬着椅子跑到陽臺上看月亮。
林時安倒豆子似的把比賽的經歷給許佟瀾說了個遍,好像兩人不過是分開一天,卻像是有一籮筐的話要說似的。
“以前我也沒覺得你話這麽多。”許佟瀾笑着吐槽。
林時安怼回去:“我也不知道你這樣只知道學習的高嶺之花喜歡話痨。”
兩人忽然默契地想起最初認識那些日子,忍不住一起笑了起來。
“哎你那時候真的太過分了吧,居然給我寫什麽分手字條!”
“你雇我跟你當男朋友也很讓人無語好不好?”
“無語你還幹?”
“給錢什麽都能幹。”
“包括讓鞏臺山睡啊?”喝得微醺的許少爺開始翻舊賬。
“那時候你就吃醋了?”
“我吃什麽醋,”許佟瀾說:“我那時候想,我新招的‘男朋友’怎麽這麽野啊。”
說到這兒,林時安忽然想起來:“哎,咱倆那合同書還在門口挂着呢。”
“還真是,”許佟瀾站起身來走到宿舍門口,把公式挂畫掀起來,一把扯下拿張合同書,遞給林時安,“送給你了。”
林時安問也沒多問一句,拿着就直接對半撕了,揉成個白花花的紙團子,投籃似的扔進了垃圾桶。
“甲方再見!”
“啧。”
“怎麽?”
“乙方,”半邊臉白花花的許佟瀾在他的笑容裏正色下來,眼裏的情緒有些厚重。
“想追你的夢想随時都可以去,錢還有家人都不是問題,你所有的後顧之憂甲方都能幫你解決。”
他為他的夢想掙紮了很久,所以尤其不希望林時安也求而不得。
“我已經退賽了。”林時安說。
許佟瀾愣了半晌,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林時安說的“我再去一次”,他沒想到真的是一次。
“後面的比賽是集中訓練,如果去參賽,等我回來就直接到二輪複習了。”林時安垂下眼睫,“別說這個了。”
說完他不等許佟瀾反駁他,徑直跨坐上許佟瀾的腿,環住他的脖頸親了下去。
“你幹什麽?”許佟瀾僵硬地握住他的肩,原本打好腹稿的勸告全被丢到了九霄雲外。
林時安的手順着他的脊背下移,在少年勁瘦的身上點出麻酥酥的癢。
“放心,不收費。”
腦子裏炸成一片糨糊的許佟瀾猛地想起來這人明明比他會接吻還非裝作一副不會的樣子讓他尴尬。
“哎你——”
關鍵的地方被指尖點到,他的話憋死在了半路。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嘛。”林時安還是那樣一張人畜無害的臉,親了親他的鼻尖,“我看過的片兒比你走過的路還多,正好拿你實踐一下。”
“不是,”許佟瀾忽然想起來自己的室友是個窮賣片兒的,“以後不許幹了。”
林時安攤攤手,“生活所迫,不要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