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王超大咧咧的撩開元帥大帳的簾子,氣呼呼的坐在下首的位子上,龍霸天放下捏着眉心的手,無力的問道“怎麽樣了?”。

王超氣道“這幫子小兔崽子,說什麽寧可自己死也不上戰場。”說着話時,王超的眼睛裏閃過一抹悲色,其實他自己有何嘗願意上戰場呢,有誰會願意提着刀劍,去殺昨日還睡在一起的戰友,這真的是比殺了自己還難受,可是他不能說,他是将軍!如果他說了同樣的話,那就是擾亂軍心,這更加的可怕。

龍霸天又何嘗不知道,哎!龍霸天攥緊手心,憤恨想道“別讓我抓到這個施展邪術的妖人,不然……

龍霸天看向另一旁,那裏坐着一位身着盔甲的俊美将軍,龍霸天神色複雜道“花将軍,花元帥怎麽說的?”

花子涵收回略帶悲傷的眼眸,聽見龍霸天的話,暗暗地攥緊手,道“回元帥,家父也說束手無策,對于此,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龍霸天淡淡的點頭。

王超沉默了片刻道“元帥,現在的希望就是少爺了。”

龍霸天沒有說話,花子涵聽到這個稱呼,眼神中帶過激動和熾烈的愛意,但不久就被一種莫名的複雜的神情遮蓋住,轉瞬又恢複正常,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龍昊領了聖旨,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東西,告誡随行之人一番後,先行一步淩空飛走,他的內心現在是焦急的,父親沒有書信,前方到底怎麽樣一點都不清楚,這種無知讓龍昊害怕。

幾千裏的路程,龍昊幾乎沒有怎麽歇息,幾乎是馬不停蹄。三天以後,龍昊停在離西南大營最近的一個村鎮,一來可以打探一下前方的情況,二來,自己是皇使的身份來的,該走的程序龍昊身為朝廷命官還是要走的,一面被別人抓了小辮子。雖然沒什麽大事但是秦帝到底會怎麽想誰又能知道呢。

“老伯,聽說西南戰事又起,不知現在戰況如何了?”龍昊在幾乎沒人的街道上,轉了一圈又一圈,終于看見一位奇裝異服的老人,快步敢上前問道。

老人顯然是吓了一天,但也許是龍昊的樣子讓人莫名的信服,老人看了龍昊一眼後,和藹道“小先生,前方的事情,不是我們小百姓可以知道的,但是小老兒知道,一個月以前我們是大勝,幾乎人人都當做是小打小鬧,也沒人在意,那些個士兵到處說他們怎麽神勇,可是後來,街道上的士兵都不見了,我們就猜測啊,可能出什麽事了?”

龍昊疑惑道“何以見得是出事了呢,而不是軍營不許士兵外出呢?”。

老漢一聽不樂意了“怎麽是不讓出了呢,這幾十年來都沒變過,偏偏這幾日就變了。”

龍昊想看來是問不出什麽東西來的,朝老漢拱手道謝,準備離開。

老漢看龍昊要走,看了一會道“小先生,你別嫌老漢啰嗦,我勸你還是早些離開這裏,或者趁着天沒黑的時候,找個完整的落腳處,晚上可千萬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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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昊擡起的腳又落下,認真的道“敢問為何?”

老漢搖搖頭“甭管了,聽了就是。”也不管龍昊,老漢轉身快步離開。也不管龍昊在後面怎麽呼喚。

龍昊站在原地,沒打算追上去,他知道,老人似乎諱忌莫深。更像是在害怕什麽。想來是問不出什麽了。龍昊想一切似乎有了些頭緒但又飄蕩着,像雲一樣。

龍霸天收到龍昊的訊息,看着飄忽在營帳上的聖旨,心裏一絲激動。有希望的信號更有父子相見的喜悅。

病床上的富寧聽說兒子來了高興地想要下床接兒子,但最後在龍霸天的一番保證下,只好作罷。

龍霸天身為統帥自然不能親自前往,王超自從天武一別,更是十分想念這個幾乎和自己兒子一般大的神奇的小少爺,所以自告奮勇的要求前往。花子涵掙紮了一會兒,也跟着前去。

龍昊在鎮子上逛了一會,直到收到訊息後,飛身來到鎮子邊上。看到日思夜想的愛人,龍昊的眼睛有些酸澀。靜靜地四目相望,千言萬語都在不言中。

花子涵咬緊嘴唇,有點瘦了!光彩更加引人注目了……顫抖着擡起雙臂,腦袋裏似乎只有哪一個身影。

兩人間幾百米的距離,龍昊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過去,雙腿不受控制,當有了意識的時候,卻發現已經在一個人的懷抱裏,鼻子間熟悉的氣息圍繞着,安心,溫暖!

龍昊緊緊摟住懷裏的人,隔着盔甲,貼近胸膛,一切都是這麽美好。

王超有些不自然,幹咳了幾聲,雖然很輕,但也足夠驚醒了緊張相擁的兩個人。龍昊若無其事的松開當然如果這是忽略了某人泛紅的耳朵。花子涵寵溺的握住屬于自己的哪一方世界,這是他的心,他的命!

王超抱拳行禮“少爺!”

龍昊笑道“三年一別,王叔還是風采依舊啊!”

王超臉色通紅,尴尬道“少爺,莫要取笑末将了。”

惹得随行的士兵哈哈大笑,誰曾見過想來不茍言笑,被敵人稱為鐵血殺神的王将軍尴尬的一面呢?

王超氣惱道“別笑了,小兔崽子們,小心回去軍法伺候!”

龍昊但笑不語。

一路上龍昊也算是了解到一些情況,“就是說我們死了的士兵又活了?!而且站在了對方的陣營裏?!”

王超沉重道“是這樣的,起先我們看到的時候,格外高興,可是當他們的刀劍揮向我們的時候,就發現不對勁了。但也沒想那麽多,只以為是中了攝魂之類的了,畢竟這一類的術法,在國內不常見但在這裏還是時常發生的。可是……”

王超有些說不下去了。花子涵握着龍昊的手有些發緊,接着王超說道“後來,我們不在一味地喚醒,也舉起刀殺了幾個,然後……我們發現這些人早就已經死了。可是盡管知道他們已經死了,是我們的敵人,但是當我們舉起刀向着曾經的戰友的時候,依舊是下不去手,所以……”。

龍昊點頭,他明白了。幾人不再言語,沉重的氣氛彌漫着。

龍霸天早早的站在營帳外等候,派出去的偵察兵一個又一個。

“報告元帥,前方一公裏發現王将軍一行。”不知道是第幾路偵查兵報。

龍霸天停下來回踱着的步子,道“列隊迎接!”

龍昊說到底這是這二十幾年來第一次到軍營,難免有一些好奇,一路上不動聲色的打量着。不過似乎都沒有逃過一直注視着自己愛人的花子涵。只見花子涵一路上言語不多,但是一旦碰上龍昊不得其解的地方,總會不動聲色的提醒。

龍昊只是別扭的點頭。王超雖然不明白二人之間的舉動,但是知道兩人是未婚的夫夫,也就當做是兩人的情趣。一路上盡量的少說,留給兩人足夠多的時間。

眼前的人鬓角發白,比離家的時候蒼桑了許多,殺伐之氣更加凜冽但是喜悅之情溢于言表。這就是今生的父親,威嚴慈愛的父親。

望着眼前身着官服的俊美男子,淚水溢滿了眼眶,這麽出色的人,是我的兒子,是我龍家的種!

“父親”龍昊的言語中透着依賴。

“哎”龍霸天的回答堅定,激動!

龍昊快走幾步,跪倒在龍霸天的身前。龍霸天站在前方,靜靜地看着龍昊恭恭敬敬的叩頭後,大笑着把龍昊扶起“昊兒,老子的好兒子!”

父子相視,一時間除了父親,兒子……的話語外都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花子涵看了看,走上前道“元帥,昊兒,我們進帳聊。”。

龍霸天哈哈一笑,摟住龍昊的肩膀笑道“對,瞧我!”說着一拍腦袋,帶着軍人特有的豪爽。龍昊點頭,與龍霸天肩并肩走進大帳。花子涵合王超相視一眼,也默契的跟進了大帳。四周聚集的士兵見到讓他們早有耳聞的大乾最年輕的相爺後,也都心滿意足的散開,三兩結群談論着喜聞樂見,都盡量避免那些心痛的事。

“父親,孩兒此次前來除了代表陛下慰問将士外,更重要的是了解您奏折上提起的奇事。”父子倆寒暄了一陣後,龍昊嚴肅道。

問起這事,龍霸天的眉頭漸漸皺起,威嚴中帶着傷心。嘆了口氣道“這件事還要從三個月前說起……”

龍昊靜靜地聽着,大致上和路上花子涵和王超說的一樣,龍昊分析這事情的起因,略微了解,有了一點眉頭,但要說解決,龍昊自認還沒有自大到如此地步,沉默了一會道“不瞞父親,相似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也看見過,但是能做到這件事的手段确是千奇百怪,所以暫時我還不能說出緣由,不知我可否看一看那些被控制的士兵。”

龍霸天緊鎖的眉頭有了松動,至少龍昊沒有說死,那就一切還有希望。龍霸天最怕的就是龍昊說我從沒見過,我無能為力。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才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不僅有損龍家軍的威名,更重要的是給帝國帶來的是潛在的危機!

龍霸天點頭,“也對,不過現在看恐怕也看不出什麽名堂來?”

“這是為何?”龍昊疑問道。

龍霸天接着說道“因為,那些個人或者什麽東西只有在晚上才會有動作,白天的時候就像死人一樣,沒有呼吸,什麽都沒有。”

龍昊低頭沉思,心裏頭更加的放松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似乎還好一些,最怕的是……龍昊不敢想象。

龍昊笑道“那就晚上我在看,現在我也想去看看母親了,不知道是不是跟厲害了呢?”

想起母親掐着自己耳朵的畫面,龍昊想簡直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了!

龍霸天聽了龍昊的話,臉上帶着愁苦,這種神情和剛剛的傷心不同,但是龍昊也沒太深想。笑着問道“怎麽,父親,母親不在軍營嗎?”

龍霸天盯着龍昊想說卻又說不出來。龍昊的疑心更深,心裏有些不安,但看着父親的樣子……龍昊看向站在一旁的花子涵道“子涵,出了什麽事嗎?”

花子涵看着龍昊,看到了他眼裏的不安,心中像是被針紮的一樣疼,沉默了一會道“伯母被那種怪物傷了以後,一直卧床難起。”

龍昊簡直如晴天霹靂,呆愣住,回過神來“緊緊抓住花子涵的手,母親在哪?”

花子涵看了一眼龍霸天,牽起龍昊的手,“走”。

快步來到另一所營帳,裏面的藥味,即使站在外面也聞得一清二楚,龍昊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着自己挂上一絲微笑,腳步沉重的走向營帳。花子涵看着那一抹微笑,心痛的無法呼吸,他想把那笑容抹平,甚至是換做眼淚也好。但是他不能也不敢這樣做,他知道面前那個人在做什麽,也知道他是為了什麽。同樣吸了一口氣,靜靜地陪在他身旁。

龍昊打開營帳門,裏面的藥味撲鼻而來,難受的叫人想吐,龍昊有些怕了,他怕母親真的是那樣,怕那難以接受的事情發生。

“誰來了?”床上的人閉着眼沒有睜開,虛弱的問着身邊侍候的人。卻久久沒有答複。

龍昊跪在床邊,忍耐許久的眼淚無聲的低落,一幕幕鮮活的場景,嬉笑怒罵,慈愛憤怒……可是如今,瘦小的身軀,突出的眼睛,青色的皮膚,都是不堪入目的對比。

龍昊控制着情緒,低聲道“母親,我是昊兒。”僅僅一句簡短的話,龍昊卻感覺說了一個世紀那麽長,緊緊地咬住朱唇,不敢漏出抽噎的聲音。

床上的人懂了,努力的睜開眼睛,嘴角在動。龍昊知道母親在笑,他能感受到母親的喜悅。緊緊握着的母親的手,貼上了自己的臉上。這雙手早已經不再是哪一個貴婦人一般豐潤細滑的玉手,她變得粗糙幹癟,但是依舊那麽令人安心,龍昊知道只是媽媽的手。

床上的人掙紮着,想要張開眼睛,看一看這個疼愛的兒子,但是顯然是沒有用的。她笑了,眼角流下了此生僅有的眼淚,“昊兒,你說母親是不是很沒有用啊,連看一眼我的兒子都做不到啊。”

龍昊不敢說話,他控住不住心裏的痛,快要了自己的命。花子涵眼裏的淚留了下來,父親說自己是不會哭的,連出生的時候都是安靜的,可是就這麽哭了,而且是第二次哭了。第一次是院長的離世,還有就是這次,而這兩次都是和龍昊有關系的人。

“哪有,母親很厲害啊,我最害怕母親掐我耳朵了。”龍昊強忍着眼淚撒嬌道。

富寧也想到了每次都被自己掐耳朵,求饒的小人兒,無聲的笑了,幸福慈愛。

“昊兒,母親看見你外公和你外婆了,我想他們是來接我了。”富寧依舊笑着。

龍霸天緊握住的雙手猛地松開,血順着嘴角,眼睛流了出來。默默的轉過身來,任由血淚狂流。

龍昊握着母親的手收緊,沒有言語,他不知道該做什麽。他的無助,沒人可以了解。花子涵靜靜地跪在龍昊身邊,輕輕地摟住,靜靜地給予安慰。

“霸天……”

妻子的呼喚,讓那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哭出聲來!

“哭什麽,怎麽像個孩子!我挺到昊兒來了,我們什麽遺憾了,我要睡了。”富寧虛弱到無聲。

龍霸天慌了,推開龍昊緊緊地抱起富寧“寧兒,不要睡!,我帶你回家,你還沒見到銘兒呢,怎麽可以睡,……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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