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想這短短時間內, 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源賴光語調認真地回答。
自他繼承源氏家主之位後，每天就有一大堆忙不完的事情，若不是刀劍付喪神身上屢次出現狀況, 自己也不會想到踏足神明區域。
沒想到，久別再來，這裏卻是這副樣貌。
“是這裏的神明暗堕了？”中也猜測道。
源賴光直視前方, 聽完中也的問話後, 又沉默地走了很長的一段路, 直至快要看清瘴氣裏的神社時, 才開口道：“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中也打量着源賴光, 忽然發覺——對方可能早就猜到這點，只是不願繼續往這個方向去琢磨罷了。
“小心點，我們馬上就要進入神社。”源賴光提醒完中也，頭也不回地踏進了神社範圍。
神社已經破敗, 早期設立在其四周的結界早已不複存在。
毫無阻擋, 源賴光與中也進入神社之內。
當看到四周枯枝上倒挂着、沖他們吐着帶有毒液黑紫色信子的蛇時, 中也毫不猶豫立刻動用異能！
将蛇群盡數驅逐後, 中也跟上源賴光腳步, 進入神社之內忽然腦海裏閃現出種種曾不存在于自己記憶裏的畫面。
在繁華亂眼的畫面之中，他似乎看到了年幼的源賴光。
【父親大人, 我感覺自己好像被「神明大人」注視了。】
中也的腦海裏清晰地回響起年幼時源賴光的話語。
可是他是第一次來到平安時代，如今的源賴光也才初識沒多久，更不要提年幼時的源賴光。
那麽, 這份記憶從何而來。
“源賴光……你說這裏是「神器煉境」，那麽這座神社之前供奉的是誰？”中也越想越感到此處怪異。
先是神社外頭的蛇，緊接着便是腦海中浮現出鍛造工匠們為這座神社舉辦的祭祀，以及……
年幼時期的源賴光。
源賴光神色微妙地從中原中也身上掃過, 答道：“「荒吐神」。”
“不過——”源賴光移開視線，看向落滿灰塵的雕像，“應該與你無關。”
中原中也：“……”
與他無關？難道除了他，日本還有其它的荒吐神？
唔……。
中也沉思片刻，發覺自己若要求證這件事，還得先确認自己所到達的平安時代，是不是自己所在時間線的歷史平安時代。
如果這裏與成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太宰治是同個平行世界，那麽此地出現的荒吐神，還真的與自己無關。
可若是如此，為何他剛才能夠看到本不屬于自己經歷的「曾經畫面」？
中也皺眉，發現這件事越想越怪異，而此時的環境狀況也不适合讓他繼續深思。
感知到危險靠近的中也利落地轉身旋踢，就将高舉起銳利之物偷襲他的山精給踹了出去。
一物激起諸多不善視線。
觀察到四周，以及頭頂自上而下的窺伺視線，中也嘴角浮起充滿戰意的笑容，“還真是數目衆多。”
他攤開穿戴着黑色手套的雙手，重力覆蓋全身，一個邁步就将腳底的青石磚踏碎！
碎石被染上中也的異能顏色，漂浮在空氣中形成極佳的防護結界。
源賴光看着中也以一敵衆，戰鬥力極強，速度極快地将一圈窺伺他們兩人性命的妖怪瞬間解決。
完全沒有他出手的機會。
源賴光大拇指一劃，又将推出刀鞘的童子切收了回去，繼續觀察着這四周，忽而腳底似是踩到了一件怪異尖銳之物——
源賴光俯身，将腳底之物拾起。
“咦？這個東西怎麽會掉在這裏？”
中也成功将一圈妖怪們都揍趴下，回來就看到源賴光手拿着熟悉的懷表，他下意識就伸手往寬大衣袖裏掏了掏，原本裝着懷表的地方空無一物。
源賴光沉默地将手中之物遞給中也。
“哦，多謝。”中也接過懷表，有過一次掉物的經歷，這一回，他已好好地将其妥善保管。
“有觀察出什麽結果嗎？”見源賴光出奇的沉默，中也謹慎詢問。
源賴光先是“嗯”了一聲回應中也，而後才道：“這裏的「神明」，回應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召喚。”
時間隔得太久，源賴光已經完全感知不到空氣裏遺留的召喚氣息。
之所以能夠判定這裏為召喚遺留下的場面，完全依靠的是經驗。
“「神明」還能被召喚？”除了安倍晴明，中也想不出還能有誰可以召喚走神明。
可如果是安倍晴明召喚走了神明的話，源賴光也沒必要來這一趟。
思來想去，召喚走此時間線的「荒吐神」，恐怕另有其人。
并且這個「人」，還瞞住了這個時代的陰陽寮、安倍晴明還有源賴光……成功将神明從此地召喚離去。
那麽——
中也擡頭，落在源賴光身上的視線滿是疑惑，“會是誰把這裏的「神明」召喚走了？”
“不清楚。”源賴光只能夠看出此地殘存的被召喚痕跡，要想知道是誰召喚走了神明，恐怕還要去問安倍晴明。不過——
這個地方損毀成這個程度，守護與淨化的結界同時被毀壞，就連神像……
如此暴戾的方式，不像是此岸之人慣用的召喚術。
與其說這是「召喚」，倒不如說是「強奪」更為合理。
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應該不是人類。
——繼續待在這裏也不會有任何收獲。
源賴光轉過身，對中也道：“這裏已經沒有什麽有用信息，我們回去。”
“哦。”中也毫不猶豫跟上源賴光的腳步。
離去的路明顯比來時好走，一路上，中也和源賴光都沒有遇到多少鬼怪。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們來時的路上清得太過幹淨。
離出口還有幾步距離，中也留意到源賴光走路的姿态有些怪異。
“你沒事吧？”中也立刻上前，與源賴光并排，一擡頭就看到源賴光蒼白的臉色。
遲遲沒有得到源賴光回應的中也當即伸手想要扶住源賴光，卻被他猛地一把揮開手！
對上源賴光充滿警惕防備的視線，中也皺眉，收起手，“喂……源賴光，你沒事吧？”
“我……沒事。”源賴光加快步伐離開煉境。
中也快速跟上，走出煉境，他就看到源賴光直直倒下——
“啧。”中也及時使用重力拖住源賴光的身體，這才沒有讓他一張俊臉着地。
上前一步，靠近源賴光，中也才察覺到他的體內靈力已經微弱到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差別。
中也：“……”
“你真是瘋了！”中也回過神，眉頭緊蹙，對于源賴光這種不要命的行為感到心頭壓着一股怒火。
這種情況下，如果他把源賴光送回源氏，說不定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此前通過源賴光記憶窺探到源氏族人對這位家主并不是那麽服氣，甚至還與旁系德高望重的陰陽師聯手限制過源賴光身為家主的權利……
要是他将這樣狀況下的源賴光送回去，恐怕正中那些人的下懷。
中也想了想，決心先不将靈力微弱的源賴光送回。
可是要他扛着源賴光到附近村落借宿……
中也比劃了幾下，表情越發不耐。
為什麽他們兩人身高差距這麽大？
中也從手袖中拿出昨晚座敷童子送給自己、具有特殊力量的方塊紙，學着記憶中源賴光疊紙鳥的手法，将其模樣還原出來。
剛疊好紙鳥，還未細看其貌的中也就見紙鳥瞬間被放大數倍……
操控重力将源賴光小心翼翼地放到紙鳥上，中也一躍而上，操控着紙鳥搖搖晃晃上天，往附近的村落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