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拼刺刀的第八天

琅玉峰确實很大,但這到底是修真界,原主還是個劍修,即便是封了靈力,體力還是可以的。

郁燈跑完三圈還覺得狀态滿滿,甚至還能再來一百圈!

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從第三圈以後,每多跑一圈,郁燈就感覺身上就像多負重一塊石頭一般。

到第十五圈的時候他已經沒辦法維持輕松的狀态了。

郁燈抹了把頭上冒出的細密的汗水,面上泛起紅潤的光澤,呼吸也變得重了起來。

他心裏罵娘,就算是每圈都增加一塊石頭的負重量,那也不能每塊石頭都比前一塊重吧!

郁燈調整了一下呼吸,後面的速度放緩,但即便是這樣腳步還是愈發沉重,連呼吸都覺得像是刀子直往嗓子眼竄。

琅玉峰收的弟子并不多,郁燈平日并不會常遇到多少弟子,但郁燈這樣的親傳弟子受罰還是比較吸引人注意的,郁燈甚至能感覺到八卦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些細碎的交談的話也隐隐随風傳來。

“郁師兄這是怎麽了?”

“不太清楚,不過好像是剛從澤玉仙君那邊下來的。”

“看來郁師兄還是沒死心啊,不過澤玉仙君哪是可以肖想的,估計郁師兄是又受了刺激在發洩呢。”

“不對啊,我怎麽好像聽說郁師兄曾放言已經不再愛慕澤玉仙君了,說是喜歡祝師姐和華清峰那位謝師兄。”

“我也聽說了,不過就目前郁師兄這樣哪裏是放下的樣子啊……”

郁燈一口老血險些要吐出來了,他明明就是被師尊罰跑的,這些人怎麽這麽會瞎想!

Advertisement

郁燈氣喘籲籲,最後一圈跑下來的時候他眼前發黑,險些沒厥過去。

杏色衣衫的少年勉強穩住呼吸,整張臉都紅的發豔,汗水叫他的額側的碎發黏在臉頰上,嘴唇有些幹裂,頸側有些汗濕的粉意和隐隐鼓起的青筋,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推開大門的手都在發抖。

“……師尊,弟子回來了。”

澤玉仙君淺淺的掀了掀眼皮子,這位仙君睫毛都是偏冷灰的色調,整張臉都帶着一種冰玉般的冷感。

他‘嗯’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卷軸。

另一側案板前的祝枝濃密纖長的睫毛顫了幾下,烏黑的眼眸注視着殿內狼狽的少年,眸底霧氣升騰,帶着一種朦胧的、并不真切的憐惜。

郁燈這會兒思緒都像是被堵塞住了一般,眼神頭一次大膽地直視着上座的澤玉仙君。

澤玉仙君銀灰的眸子看着他,緩聲道:“如此,便揮劍兩百下。”

郁燈有一瞬間眼眶都要紅了,他累得不輕,在現代的社會他早已畢業幾年,哪裏做過這樣高強度非人的訓練,心裏也有一種類似委屈的情緒。

說到底他只是外來的人而已,他根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

就算郁燈安慰自己,既然來了就要将日子過好,但是他是個人,被人冠上莫須有的罪名、被人嘲笑、遭受這些懲罰,當然會委屈、會難過。

他垂着頭,盡量控制自己,好在情緒來得快,走得也快。

只是少年的眼尾依舊帶着幾分水汽,眼睛中布着些紅血絲,白皙的面上帶着幾分搖搖欲墜的脆弱,像是即将被敲碎的水晶石。

郁燈沒有說什麽反抗的話,他順從地伸出右手,口中念着劍訣,右手便憑空出現了一柄通體泛着銀色的長劍。

這是郁燈的本命劍,品級在大佬的眼中不夠看,不過他現下的水平使用确實再好不過。

郁燈調整了一下呼吸,按照這些日子自己了解到的經驗開始揮劍。

手臂還有些軟,腕骨甚至不太能提起力。

郁燈咬牙,忍住酸痛感,用巧勁揮劍。

澤玉仙君已經解開了他的靈力,郁燈能夠感覺到随着他揮劍的次數增加,剛開始那種艱澀的感覺已經不知不自覺地消失了。

累依舊是累的,卻沒有了那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郁燈專注着手中的劍,整個人不知不覺沉浸其中。

一些細碎的記憶湧上心頭,一道微涼的聲音在他耳側響起:“看着你的劍,當你握住它的時候,你們便是一體的。”

揮劍也有講究的,縱然是絕世的劍譜也是由一式式的劍招融合而來,揮劍是一切的基礎。

澤玉仙君門下以周天劍法聞名,周天劍法的特點便是以小化大,細致見微,剛柔并濟,是以劍招拆分開便顯得尤為普通。

從郁燈進入狀态時,他便産生一種自己本該如此的錯覺,哪來什麽原主,哪來什麽原著,此時他就是郁燈。

劍随心動,揮劍不過瞬間。

随着最後的招式被熟記于心的時候,郁燈下意識地轉手将劍背在身後,少年劍客脊背挺得很直,黑色的腰帶稍緊,顯得他腰線一側略顯纖細,卻不會叫人覺得脆弱無力。

郁燈低着頭,下颌骨投出幾分陰影,面上再沒有之前的脆弱之感,仿若之前顯出的狼狽都是幻影。

這樣的郁燈與從前那個只會笑嘻嘻、死皮賴臉地跟着澤玉仙君的模樣判若兩人,像是被灰塵蒙住的寶石終于露出它本身的光華。

殿內的空氣似乎都凝滞了一下,澤玉仙君颔首:“較上次看來,領悟有所進步,仍需進步。如此,入秘境之事本尊也可稍放心些。”

祝枝也淺淺笑道:“師弟進步不小,這段時日應當是勤練過,假以時日,必當不凡。”

郁燈沒怎麽聽過祝枝的誇獎,心想着師姐怎麽連誇人都帶着股如沐春風的勁兒,聲音居然有些溫溫軟軟的小姑娘的感覺,聽的人心裏怪舒服的,都快讓他忘了師姐是個帶把的了。

郁燈幹咳一聲,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師姐誇張了,哪有那麽厲害,我這次練習還感覺到很多不足。”

祝枝彎唇,黑色的眸中帶着暖意融融的笑,随後似是思忖了幾分:“師弟若不嫌棄,可與我一同修行,有所不明之處,我好多幫襯幾分。”

郁燈是真的不好意思了,大師姐雖說性格是真的白蓮花,但他也不好真就因着人家性子随和善良就總去打擾。

說起來,他幾次見到祝枝,無論是誰向祝枝尋求什麽幫助,甚至是求着祝枝收下表達心意的禮物,溫柔的白蓮師姐似乎從未拒絕過。

祝枝總是溫柔又和煦地挂着笑容,為旁人排憂解難,即便有時候他确實為難,但從不會拒絕。

這樣的人很容易吃虧,郁燈想,師姐難道都沒有脾氣的嗎?

就算是白蓮花,也不能慈航濟世啊。

郁燈想拒絕,但上座的澤玉仙君卻發話了:“諸天小秘境開啓在即,你便随你師姐修行一陣,若有何問題便與你師姐一同入殿詢問本尊。”

澤玉仙君到底是個大佬,開口便叫人感覺威壓十足,不容抗拒,郁燈又看了眼祝枝,确定沒有分毫的排斥才恭恭敬敬地應下來。

出了琅玉殿,郁燈整個人都放松下來,眉頭舒展,連肩膀都塌下幾分,他揉着鼻尖對身側身高窈窕的祝枝道:“師姐,你會覺得累嗎?”

祝枝頓了頓,橫煙似的眉斂下幾分,垂眸看着郁燈:“何出此言?”

郁燈側頭似是輕松一般的閑聊道:“師姐總是顧着別人,任何人的要求師姐好像都不會拒絕。”

郁燈放下手,墨色的眼中凝着幾分認真:“師姐,我知道每個人心中的為人處世方式都不同,但一切都不該是以犧牲你自己為前提。”

“師姐明明不喜歡別人的靠近與糾纏,也會疲累于師兄弟們拜托的事務,為什麽不去試試拒絕一次呢?”

郁燈不是什麽心細如發的人,但卻能從師姐與旁人相處時下意識避開的動作與推脫中感覺到幾分。

祝枝墨黑的眼看了郁燈幾秒,纖細的睫毛輕顫,微風纏繞在他的發絲邊,白色的裙擺漾起弧度,他的聲音輕柔而溫暖:“旁人我或許有所猶豫,但我願意與你一同修行。”

那柔緩的聲音雌雄莫辨,聲音的主人秀眼如秋水,就這樣沉靜地注視着郁燈。

郁燈一時間居然有一種心髒漏跳的錯覺。

他仿佛能從祝枝的微彎的眼中讀出意思,因為是師弟,所以願意。

這一定是幻覺,郁燈想。

白蓮花的殺傷力也太大了,難怪仙人師尊都會淪陷。

但是要搞清楚啊,就在之前,他們還是情敵呢!

祝枝見郁燈默不作聲,溫軟的聲音染上幾分失落:“原來師弟不願同我修行嗎……”

郁燈頓時一激靈:“怎麽可能!”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惹師姐生氣了,白皙的面上漫上紅暈:“不是,師姐,我就是擔心會麻煩你,你那麽忙,我的修行進度又慢,一定會耽誤到你。”

祝枝的視線在少年醺紅的面容上稍作停留,他彎唇道:“不會,我修行向來簡單輕松,師弟的事無法耽誤到我。”

郁燈一時間被噎住,不過想想也确實,祝枝的天賦極高,是難得的水靈根,修煉劍訣那叫一個迅速通透,稱作天才都算是委屈他了,哪是他能耽誤得了的。

不過這話放現代就有點凡爾賽的意思了,敏感點的就像是原主,聽到這話估計就直接爆發。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