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拼刺刀的第四十四天

若問沈季同最後悔的是什麽事,自然就是将那小狼崽子接回了家。

那小崽子不知道怎麽回事,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在郁燈面前那叫一個乖,比奶狗還甜,天天癱着一張臉變着法子跟人撒嬌。

沈季同好歹也是魔域千面城的城主,自然懶得跟小崽子算賬,主要是這小孩叫阿燈高興,否則瞧他不第一個掐死這小崽子。

或許演戲演着演着便真了幾分,沈季同分不清自己是入戲太深困縛其中,還是當真在日漸相處中動了真心。

他抿唇看着不遠處的青年用府上煉丹的丹爐嘗試做飯菜,青年眼神專注,額前碎發搭下幾分,與池邊細柳似的,面容并非那種輪廓深刻的美貌,隽秀之餘帶着幾分不同一般的惑人,越看越是順眼,合極了心意。

郁燈身邊的矮桌旁坐着一個不過十歲之餘的男孩,男孩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盯着青年修長的骨節,複而又目不轉睛地看着丹爐,仿佛裏面有什麽美味一般。

沈季同心裏清楚自家阿燈一言難盡的廚藝,一時間竟不知道是憐憫這個期待滿滿的孩子還是憐惜自己上次險些被毒壞的喉嚨。

只是眼前這一幕太過美好,好似他與郁燈當真成了親,他不是玩弄人心的千面城城主,只是一個最普通的丈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孩子有些調皮,卻極護着妻子。

沈季同從未想過這些,他看着郁燈漂亮的眉眼,心中卻油然而生一股難以描述的溫柔。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阿燈與他一見鐘情,少去那些言不由衷與虛假,該有多好。

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歲歲相守,年年相伴。

郁燈收了靈火,拿過碗筷,盛出一碗酥肉拌飯。

那酥肉拌飯的賣相很好,香氣也十足,郁绫,也就是那小崽子的眼神頓時一亮,雙手擺在膝蓋上,洗的白白嫩嫩的小臉帶着幾分期待,乖的跟什麽似的。

沈季同聞着香味,心裏還是有點懷疑和後怕。

實在是那次被郁燈毒到了,但他又不能表現出來,不然太打擊老婆(bu侍)了,所以他只能表現出一種很積極期待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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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燈手中端着酥肉拌飯,看着眼前一大一小兩個眼巴巴的模樣,猶豫都沒猶豫一下将一碗拌飯遞給了郁绫。

沈季同瞬間有點不爽了,雖說阿燈做的飯菜味道不如何,但這樣區別對待他還是覺得自己被忽略了。

小屁孩算什麽,有他對阿燈好嗎?

但沈季同也不好在郁燈面前跟小屁孩計較什麽,只好裝作有些失落的看着郁燈:“阿燈,我沒有嗎?”

看起來還真像只大狗狗。

郁燈不為所動,慢條斯理地收拾好丹爐道:“你上次已經吃過一次了,這次給孩子吃你難不成還想搶?”

沈季同心裏有點氣,但是面上只能保持儒雅随和的模樣,那小孩面無表情的擡眸看他一眼,沈季同恍惚間仿佛看到來自小孩的嘲諷。

看着小孩低着頭扒拉飯的模樣,他心裏恨不得一腳将這家夥踢開才好。

沈季同眼睛微動,一只手撐着看坐在桌前盯着丹方的绛衣青年的側臉看。

謝绫本來吃得專心,但看到這個不知道到底長什麽樣的千面城主對他師兄這般情态,碗裏的飯都不香了。

但師兄對他三申五令,不能沖動,他就只能忍着認賊作父。

這段日子莫說沈季同過的憋屈,謝绫也好不到哪裏去。

沈季同唇角微彎,忽的将手臂放下,黑眸中不再是平日的深沉,反倒帶着幾分認真:“阿燈,不若……我們成婚吧。”

郁燈正拿着支朱筆記錄着自己的丹方,聞言手下一抖,垂下的眼皮掩蓋住情緒。

半晌他才擡眸看向沈季同,眼中帶着幾分驚訝:“沈季同,你胡說什麽。”

謝绫手中的玉箸被捏的咔吧一聲,斷成了兩截,手心竟是有細碎的玉石粉末。

沈季同理了理衣襟,眉眼微挑:“阿燈知道的,我從不信口開河,我們成婚吧。”

郁燈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氣問他:“你确定嗎?”

沈季同彎彎眉:“求之不得。”

一旁謝绫的表情愈發不對勁起來,郁燈擔心他暴露,索性一口答應下來,随後擋住沈季同的視線,對謝绫使了個眼神,道;“小绫,開心嗎,你很快就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了。”

謝绫表情扭曲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氣,忍了忍方才咬牙切齒道:“開、心。”

沈季同心裏舒服了,看那小狼崽子也覺得順眼多了。

沈季同向來是個随心所欲,想到什麽做什麽的人。

這會兒他想到郁燈便覺心軟,既然這人影響他至此,不如便結為道侶,捆在自己身邊。

至于謊言,屆時等阿燈發現了,兩人指不定都過上了老夫老妻的日子,孩子說不準都有了,阿燈哪裏舍得真抛棄他和孩子們?

千面城的婚禮排場自然不小,魔域的重要人物能請的沈季同基本上都請了來。

便是不邪城的城主都親自來赴宴,只有那脾氣古怪的渡生城城主依舊不見蹤影,不過這渡生城城主若是來了,才算奇怪。

沈季同一襲新郎官的紅衣,頭戴紅色發冠,站在大殿中多了幾分意氣風流,他面上帶着客氣的笑容,整個人更顯芝蘭玉樹,俊美難擋。

來客紛紛笑言:“真想瞧瞧這新娘子是個怎樣的絕世美人,竟能将沈城主這般閱覽衆花的妙人收服了去。”

沈季同心情大好,竟能耐着性子一個個招呼人,倒也叫不少與千面城往來的人啧啧稱奇。

看來這新夫人當真受寵。

另一邊,郁燈和謝绫打暈了一衆喜娘,拿紅绫将一群人捆得嚴嚴實實。

郁燈嫌棄地将身上的紅色喜袍脫下,将那件據說是沈季同親自督工的喜袍擰巴兩下随意仍在地上。

郁燈随意抹了一下殷紅的唇,手背上便浮現一片漂亮的紅暈,他更嫌棄了:“非要給我塗口脂,都說了不用,這不是逼我動手。”

謝绫将那些喜娘身上的出入帖收在身上,聞言下意識看了眼郁燈揉的微紅的唇,忍不住撇開眼,心底仿佛被燙了幾分。

如朱果般紅潤的唇,暧昧的豔·色叫人浮想聯翩,謝绫只怕自己再多看一會便會被青年察覺心思。

兩人換了套不顯眼的衣服,一路藏三躲四地逃出了城主府。

許是成婚之日大多人都來喝酒,那些侍衛也都放松了警惕,是以郁燈兩人逃出的時候少有人察覺,便是發現不對的,也都被郁燈和謝绫聯手取了性命。

郁燈松了口氣,低聲對恢複了成人軀體的謝绫道:“今日可有外面的暗商進入?”

謝绫面色不變,握住郁燈的手,穩重道:“近來千面城與外面的暗商溝通的最為頻繁的便是渡生城,渡生城人數極少,缺乏奴仆和圍獵場的玩·物,也不顧忌其來歷,今日來的應當也是渡生城的暗商,我們混入其中,許能逃出此地。”

兩人對視一眼,很快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千面城的大殿喜氣洋洋,一片通紅的‘囍’字懸挂在高堂之上。

吉時很快就要到了,兩個小厮忽的急匆匆地跑到沈季同的身邊,低語了兩句。

衆人便見那沈城主臉色陡然一變,勉強維持笑意對衆人道:“各位先吃喝,在下且去見見那鬧脾氣的娘子,諸位,莫要見怪。”

衆人哄笑道:“沒想到沈城主這般人物居然也會懼內,哈哈,快些去吧,莫要叫新娘子惱了才是。”

沈季同眼瞳微冷,斂下幾分神色,腳下如生風一般的進了內院。

推開那扇喜慶的大門,室內一片寂靜,只有一排閉着眼昏迷過去的喜娘和侍女。

而那地面上,一件極為修身漂亮的喜袍被随意扔下,紅色的衣襟周圍還有隐隐可見的金絲,其上綴着不少星辰般的鲛人淚,可謂華貴無比。

可即便如此華貴精致又能如何,還不是被主人丢棄在地上,與垃圾無異。

沈季同面上的表情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蹲下來,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站起身。

只知道當思緒再次回籠的時候,他的懷中已經抱着那件珍貴的、由他親自督工的喜袍。

周圍一衆的小厮與侍衛一個個都垂着頭,有的甚至大腿已經開始顫抖了。

千面城的城主可不是什麽善人,他陰毒的手段不比其他兩位城主的手段弱,如此疏忽的叫新夫人在成婚當日逃出城主府,這些與此事扯上關系的人,只怕一個都難以活下來。

沈季同指節愈發用力,指骨甚至泛出微微的青白之色。

半晌,衆人才聽到一聲輕啞的聲音,像是不邪城中的鬼魂一般:“将這些喜娘喚醒,還有,将郁绫找來,本主有話要問。”

喜娘很快便被衆侍衛施法喚醒了過來,只是尋找謝绫的人卻哆嗦着腿,一步步的挪回來,直接跪倒在地,驚恐道:“城、城主,绫、绫少爺也不見了。”

沈季同眼中閃過幾分暗光,唇角的笑意愈發陰冷:“好、好得很,活生生的兩個人不見了,你們卻毫無所知。”

衆人驚恐跪地,顫抖道:“城主、城主饒命啊!”

沈季同眉尾掃過幾分毒意,輕笑;“好啊。”

沒等衆人反應過來,數千柄銀針自他寬大的喜袍袖口中竄出,周圍所有的活物竟沒有一個能活下來。

沈季同黑色的瞳孔緩緩闊大,直直占據整個眼白,他緊緊捏着那件喜袍,聲音帶着幾分詭異的暖意:“阿燈真是好演技,這些時日,竟連我都給騙了去。”

“可別叫我抓住了,否則,我可要将你捆在床上,日日夜夜受極樂之苦。”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放假晚上回家,折騰到十點才開始碼字,生死時速,痛苦面具,姐姐們莫怪(哭唧唧)

極樂之苦就是你們懂的,魔域很會玩的嘿嘿嘿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沈柏周、彼岸源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笑笑60瓶;無度30瓶;草莓小席10瓶;碎夢機1瓶;如果姐姐們是草莓,那我就是你們的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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