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入夜, 平日裏歌舞升平，夜夜笙歌的百花樓此時是格外的熱鬧，原因不過是百日難見一次的花魁林婉兒今日挂了牌子，不過林婉兒卻與別家花魁不同, 她并未将自己賣身與百花樓, 用現代話來說她這是特別嘉賓。
坐下有男有女, 不過大部分都是男人, 少部分女人則是為了來看看這林婉兒究竟為何能俘獲這麽多男人的心。
“小江兄弟！”魏賢在二樓興高采烈的沖樓下揮手。
江之初擡起頭看見了魏賢，仿佛看見了救命稻草，可算是有機會擺脫身邊的那些個姑娘們了。
“林婉兒啥時候上啊，明天到大理寺報到，我可得早起。”江之初上樓坐在了位子上, 頗有不情願。
魏賢嗑着手裏的瓜子含糊不清道：“快了快了，婉兒姐姐說了別想提前跑, 都要給她打靠, 我也沒聽懂。”
江之初聽後抽了抽嘴角, 然後看向樓下烏央的一群人，心中腹诽：都這麽多粉絲了還找水軍,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其實林婉兒也并不需要她這一個水軍，她只是想拉着江之初出來放松放松, 她誤以為江之初喜歡女人便想着帶她來百花樓尋歡。
江之初左右看了看發現少了一個人便開口詢問：“青寧呢？”
“跟婉兒姐姐在一塊呢吧。”
“我去看看。”
長這麽大還沒看見過青樓的“後臺”長什麽樣子呢, 更何況一直在這裏坐着她還坐不住，于是乎臨時起意想去看看。
魏賢給她指了個方向而後繼續嗑着手中的瓜子, 似乎并沒有一起去的打算。
“把青寧叫回來。”
“嗯。”江之初點了點頭然後起身向魏賢指的方向走去。
路過好幾桌她才看見青寧的影子，這一路走過來真是倍感煎熬，且不說熱情似火還有些如狼似虎的姑娘們，光是瞥見那些個男歡女愛的風月之事就已經讓她臉紅不已, 像是剛從蒸鍋裏出來的大白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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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
方看見青寧剛想上去叫她卻沒想一個醉酒大漢快了她一步，虎軀一下就撲上了青寧，江之初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了青寧的呼喊聲。
青寧雖也是個火辣的小丫頭，可被這麽一個彪形大漢束縛住了她哪裏能掙脫？只得吓得小臉煞白哭喊着救命。
一邊的人也是在看熱鬧完全沒有想要插手之意，江之初見狀急了，沖上去就去扯那醉酒大漢的胳膊，萬萬沒想到那人力氣之大竟将她甩了出去，但是并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是跌入一個香軟的懷抱。
“阿瑾！”她驚呼，一時說禿嚕了。
只看魏昭瑾面色鐵青接住她之後就将她扔了出去。
“青寧。”來不及思考魏昭瑾為何出現在這裏，那邊青寧的哭喊聲越來越撕心裂肺，她腦子一熱又想着沖上去可卻被魏昭瑾拽住了手腕。
眼看那醉酒大漢油膩的嘴就要親到青寧臉上時，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了出來，林婉兒怒不可遏的拿起一旁的酒壇砸在那人頭上。
“去你媽的雜種！”林婉兒怒罵。
壇碎酒撒，她拉過青寧護在身後，惡狠狠的盯着他，那眼神仿佛能吃人。
被砸之後那大漢緩了好久，在腦後摸到殷紅的血後憤怒了起來，抄起椅子就要砸向林婉兒。
江之初也急了，一個勁的想往上沖卻被魏昭瑾死死的拽住，随即魏昭瑾給了身旁侍衛一個眼神，侍衛明白後就沖上前去控制住了鬧事之人。
老鸨此時聽見動靜慌張的跑下樓來：“哎呦，我的祖宗啊，哎呦我的檀木椅子喲，哎呦我的女兒紅哦。”
王钰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身後跟着三兩侍從，江之初清楚地看見在他旁邊的那個人正是褚子期。
江之初驚訝的看向魏昭瑾，可魏昭瑾卻是面色如常，褚子期看見魏昭瑾之後便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不知道往哪裏鑽，奈何王钰在側他還走不了，此時他正在心裏怒罵王钰，不過現在也只得祈求魏昭瑾沒有看見他。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啊，咋還動起手來了呢。”老鸨提着裙角跑到林婉兒身旁，一邊心疼打壞的東西一邊驅散圍觀的人“都別看了都別看了。”
她使了個眼色一旁的姑娘們就蜂擁上來連哄帶拉的拉走了自己的客人。
被控制住的醉酒大漢也醒了點酒，腦袋的疼痛讓他暴躁起來，可卻掙脫不開押着他的兩個侍衛。
“媽的放開老子，老子弄死你們。”
老鸨眼尖一下看見了魏昭瑾還有王钰立馬賠了笑，雖然不知道魏昭瑾是什麽身份但看着架勢就比王钰厲害不少。
“今日擾了各位的雅興，今天的酒錢就算在老婆子我的頭上。”
青寧還縮在林婉兒的懷裏小聲抽泣，頭埋在她的胸前，顯然是受了驚吓。
魏昭瑾還未講話，王钰就裝出一副好人臉，笑道：“這個家夥實在可恨，兩位姑娘受驚了。”說完，他似乎有意無意的讓開了身子，好像故意讓魏昭瑾看見褚子期一樣。
“多虧了長公主殿下出手，要不然這兩位姑娘怕是...”
長公主三字一出可是吸引了不少目光，連江之初這榆木腦袋也能看出來王钰這是故意的。
“多謝了。”林婉兒頗有些不情願的向魏昭瑾道了謝。
魏昭瑾點了點頭沒有半點情緒，冷冷道：“本宮看青寧姑娘怕是受了驚，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說的在理，林婉兒扶着青寧跟老鸨請了假，今日的牌子怕是要先撤一撤了。
老鸨自是不願意，等了那麽久就指着今日大賺一筆，可長公主都發話了，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反抗啊，只得放林婉兒回去了。
林婉兒和青寧離開之時，怡秋總有意無意的瞥向她們引來了魏昭瑾的質問。
“怎麽？你也想去？”
殿下今日動了怒，雖沒有發作但卻能看出來确實是生了氣，怡秋讪讪回道：“奴婢沒有。”
“長公主殿下，您看這.....”老鸨難為情的搓着雙手，今日賠了不少卻不知道跟誰去要。
魏昭瑾瞥了她一眼凝聲道：“今日之賬算在本宮賬上，怡秋稍後撥些銀錢給她。這人就送到官府處置吧。”
老鸨聽後臉上都笑出了褶子，連忙稱贊長公主人好，長公主萬福，随後拿了錢就自覺地滾開了魏昭瑾的視線。
“公主，您先放開我。”江之初終于有機會插話了，可手腕卻被魏昭瑾攥的死死的。
王钰笑眯眯的将褚子期推了出來“是啊殿下，您看，驸馬爺還在這呢，您就與別的男子拉拉扯扯實屬不對啊？您可得給驸馬爺一個解釋啊。”
褚子期慌得一身冷汗，被推出來時還顫顫巍巍的，眼下卻硬着頭皮說道：“是啊，殿下，您這與江大人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江之初無故提了品階他心裏本就憤恨，魏昭瑾還主動去拉江之初這使得他心裏更加不滿。
魏昭瑾聽後冷笑不疊：“本宮做什麽事情何時需要向你們解釋了？倒是褚大人，大婚當前逛青樓？是何人給你的膽子？”
她厲聲道：“褚大人，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若不是有人告知本宮在這裏看見了褚大人，恐怕本宮怕是這輩子都看不清褚大人的本性了。”
“殿下！”褚子期腿一軟當下就跪了下來，連磕了十個響頭“子期知錯了，請公主原諒。”
王钰站在一旁仿佛一切與他無關，可若不是他，褚子期今日又怎會踏足此地。
“此事本宮自會告知陛下，望褚大人好自為之。”
最後四個字咬的格外的重。
話說完，魏昭瑾便只給衆人留下一個望塵莫及的背影。
“江大人，還不跟上？”怡秋怼了她一下，恨鐵不成鋼的的白了她一眼。
怡秋最近的幸福可就看江之初今晚能不能給魏昭瑾哄開心了。
江之初不解：“我？為何是我？不該是他嗎？”她指了指趴在地上顫抖的人。
“你蠢死了！”
“啊？咋了？我還要去看看青......哎哎，別拽！小丫頭片子別拽我耳朵聽見沒有！痛痛痛！”
怡秋踮起腳扯過她的耳朵就給她拽了出去，到馬車前的時候，那可憐的耳朵已經紅腫起來。
魏昭瑾靠在軟墊上聽見有人進來後微擡眼眸，看清來者後冷冷道“誰讓你上來的？”
江之初楞了一下老實答道：“怡秋。”
而後她清楚的看見魏昭瑾胸前那明顯的起伏。
“滾出去。”魏昭瑾向她扔過一個靠墊。
怡秋見江之初灰溜溜的出來，還抱着一個靠墊，皺眉道：“怎麽下來了？”
“被攆下來了。”
“滾回去。”怡秋又給她踹了回去。
魏昭瑾再一次擡眸冷言道：“怎麽又回來了。”
“怡秋給我踹回來的。”
......
果不其然，她又出來了。
“滾回去。”
“哦。”
......
“滾出去。”
“哦。”
......
來來回回好幾次，馬車裏面的擺飾悉數飛到江之初懷裏。
“夠了！”
江之初終于爆發了，一屁股坐在魏昭瑾旁邊任她如何捶打她也不走了，外面的怡秋聽見裏面的動靜悄悄地催促車夫。
“我錯了。”
魏昭瑾挑眉：“錯什麽。”
“不該來這種地方。”
其實江之初是想說‘我去哪裏管你什麽事’，可後來她思考了一下擔心被扔出窗外還是決定說點好話。
“呵，我還以為江大人是怕被本宮扔出去。”
江之初大驚，這你都知道。
“江大人可還記得答應過本宮什麽？”
“記得...不過眼下不是我的問題，是您的問題，您可不能再要殺我了。”
魏昭瑾聽後冷笑道：“你只管做你的，本宮的事情自會解決。”
江之初抿唇然後道：“為什麽必須是我？莫不是您不想成親才找我這種好欺負的人打個掩護？”
魏昭瑾挑眉輕笑，沒有反駁。
“你倒是挺聰明。”
此話一出，江之初的心涼了大半截，她深知自己背景簡單，與他人相比是最好的選擇。
“真是狗血劇情，小說裏的套路啊。”
“什麽是小說。”
江之初愣住了，立即打了個馬虎眼“就是話本。”
“什麽話本？改日給本宮瞧瞧。”
江之初連忙擺手“不妥不妥。”
“哦~原來是...”
“才不是呢！”她紅了臉，激動到。
“嗤，不是就不是，怎地還急了。”
江之初咬着唇愣是不知道說什麽了，反駁也不是，不反駁也不是，好像在魏昭瑾面前她永遠說不過她。
馬車又駛了一會才停了下來，怡秋擡高了聲音“殿下，到了。”
魏昭瑾應了一聲而後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江之初看到後乖乖的下了車，可下了車江之初才發現，這是到長公主府了。
什麽意思？是要進去嗎？
這時魏昭瑾才從馬車裏探出了身子“哎呀，怎麽到這了，怡秋，本宮沒吩咐你要先送江大人回府嗎？”
“是奴婢的疏忽。”
怎麽回事？還演上了？怡秋你有本事演，你有本事別笑啊！
魏昭瑾帶着狡捷的目光看向了江之初“還要勞煩江大人自己走回去了哦。”
江之初恨啊，百花樓到江府的距離遠近于長公主府到江府，合着自己這是又被耍了。
無奈至極。
正當魏昭瑾轉身回府的時候江之初突然叫住了她，叫的不是長公主也不是殿下。
“阿瑾。”
“嗯？”她停下了腳步應了她。
“你對我心動過嗎？”
這一次她沒問她喜歡過嗎，而是心動過嗎？
魏昭瑾抿唇不語，可望向江之初的目光裏卻多了絲情意。
“我知道了，謝謝殿下。”她雙手抱拳鞠了一躬而後轉身離去。
魏昭瑾就這麽駐足了好久，而後在江之初早已聽不見的時候，用鼻息發出了一個“嗯”。
心動過，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你，可這一絲絲的悸動也被魏昭瑾殺死在萌芽裏。
不能心動，不能喜歡，也絕不能愛。
江之初今日甚是乏累，主要還是心累，她路過林婉兒的酒館後想起來今日受驚吓的青寧便擡步走了進去。
酒館裏幾乎是沒什麽人了，正當江之初奇怪之時她便聽見樓上傳來了吵鬧聲。
“就你還世子呢！大理寺寺丞？青寧受欺負了你就貓在樓上？縮頭烏龜，滾滾滾，老娘看見你就煩。”林婉兒似是盡量壓低了聲音，可語氣卻是盛怒，話說完她就回了屋子，将魏賢關在門外。
江之初看見魏賢灰溜溜的站在門外，心裏一陣唏噓，也就林婉兒這脾性敢跟世子這麽說話。
“在這幹嘛呢？”江之初上前拍了拍魏賢的肩膀以示安慰。
“唉。”魏賢長嘆一口氣道：“方才青寧出事時我已經跑了下去了，可……可我一看見姑姑我就不敢上前了，這若是姑姑知曉了我去青樓，定給我扒了層皮。”
江之初能感覺到魏賢有的時候是真的害怕魏昭瑾。
“哎？你跟姑姑是什麽情況？。”
江之初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魏昭瑾，心裏一慌：“就……朋友。”
“拉倒吧，我能感覺到你喜歡姑姑。”
江之初不屑道：“就你？你談過戀愛嗎？你如何感覺的出？”
“你看向姑姑的眼睛裏暗含情愫歐！”魏賢指了指她的眼睛笑了出聲。
江之初打掉他的手解釋道：“我這是桃花眼，看誰都含情！”
魏賢笑而不語，究竟是只對一個人還是對每個人都如此，只有江之初自己知道。
房間門突然打開，林婉兒略顯怒氣的臉出現在二人面前。
“有事嗎？沒事滾回去，別打擾青寧休息。”
說罷，就關上了門。
江之初聳了聳肩“回去吧，我幫你說幾句好話。”
魏賢點了點頭就下了樓，眼下也只能這樣，林婉兒正在生氣，他還賴着不走也不合适。
魏賢走後，江之初輕輕推門而入，見青寧正縮在榻上，眉頭緊皺，沉沉睡去，林婉兒就坐在一角搖扇為她扇去夏日炎熱。
見江之初進來後她便放下扇子，将江之初推了出去，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這……”
“有話去我房間說。”
江之初哦了一聲後便跟着進了她的房間。
江之初自然的給自己倒了杯茶。
林婉兒看了一眼在他身邊坐下，嗔道“還好意思喝？”
江之初笑言：“我有何不好意思喝。”
“別跟老娘有何有何的，說現代話！”
“行行行。”
江之初關心道：“青寧怎麽樣了。”
“受了驚吓，睡着了。”
江之初點了點頭，抿了口茶“你挺關心她啊。”
談及于此，林婉兒的眸子暗了些“她讓我想起了我小時候。”
江之初剛想說“抱歉”，就看林婉兒已經緩和了情緒，又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我看你上了魏昭瑾的馬車？”
“這你也看見了？”江之初驚呼。
“猜的。”
啊這……
林婉兒狠狠地拍了一下江之初的腦袋，怒罵：“有同性沒人性。”
随後又溫柔了些“你真想好了？人生可不是電視劇。”
江之初握着茶杯的手緊了緊而後咧開了嘴笑道：“想好了，雖然知道她有些利用我的成分在裏面，但是能有這麽一個美女罩着，吃軟飯也香不是？”
林婉兒剜了他一眼“小白臉驸馬。”
作者有話要說： 怡秋：你倆成了可一定要感謝我！
魏昭瑾：明眼人都知道我是來抓誰的吧？
江之初：我江之初就算是死！也不會吃軟飯！……艾瑪，真香！要公主抱抱！
我相信我有一天也會萬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