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你上課腦袋一直跟只……

虞西心情無比糟糕。

她想反駁一句,但班主任的視線看了過來。

班會課繼續進行。

班主任開始選組長,坐在虞西前面的一個女生主動舉起手,這個舉動頓時引起全組的注意力。

大家紛紛看去,是一個短發女生。

虞西見過她,這人表情很冷,一雙修長的狐貍眼,聽說不太好惹。

“好,那組長就溫茹了。”班主任把點點頭,将職務分給學生後,看了眼時間,就讓大家開始自習。

虞西個子不算高。

坐在倒數第二排有點看不到字,她悶着頭聽老師聲音。數學課的時候,必須要看老師的板書,她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打了個招呼。

猶豫了小半天。

反複思考了下怎麽說比較合适。

“同學,等會能稍微低一下頭嗎?”虞西拍了兩下溫茹的肩膀。

溫茹狐貍眼眯起,語氣不善:“什麽意思。”

虞西:“我下節課,想抄一下黑板板書。”

溫茹聲音冷淡:“切,自己矮怪誰。”說完這句,她就轉着頭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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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西眨了兩下眼,覺得被當頭一棒,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人真好沒有禮貌。

這班級裏的同學路子都這麽野?

她剛想反駁兩句,結果數學老師就進來了。

是一個有點禿的男人,表情嚴厲。課上到一半,唾沫因子就噴的第一排的學生到處都是,電風扇吱嘎轉着。

“大家都注意看黑板。”他用三角板敲兩下。

衆人紛紛被吸引注意力,在這種情況下,虞西只能擡頭。但溫茹又太高了,虞西覺得她直着脖頸像只筆直的天鵝。

“……”

心有點累。

虞西緩緩歪了一下腦袋,視線通過縫隙的空氣看向黑板。

然後,還真看到了?

有用。

虞西又再次歪了一下腦袋。

過了幾秒,她腦袋□□的幅度又大了許多。

最後一排的男生們盯着這幅畫面,頓時屏住了呼吸。大家目光紛紛看向了虞西的方向,只見她的腦袋一直傾。

這顆頭擋住了季禮的視線。

季禮一個人坐在最後,抿着薄唇。

盯着眼前這顆越來越活躍的腦袋,漆黑的視線怔了片刻,随後眉眼漸漸浮現不耐的情緒。

修長的骨節在桌面曲起,透着泛白的血色。

很快。

這節課結束,老師留了作業。虞西安安靜靜做完筆記,忽然想起小半天過去了,自己都沒和季禮有任何接觸。

她回頭看了一眼。

男生正低着頭,肘部撐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只能看他手臂上突起的脈搏在滾滾躍動着,血液明顯在叫嚣,而他整個人看上去卻那麽安靜。

感覺他這個人就是個矛盾體。

算了。

先不招惹他了,虞西嘆了口氣,發覺照顧他的任務可真難,不只是難,幾乎是嚴峻。

這時,許紫歡和她道:“虞西你快寫數學,寫完給我抄抄。”

“過會兒,”虞西想到作業一陣心煩,“我他媽先去上個廁所。”

許紫歡幫忙拿了兩張紙:“平時沒看你這麽尿急。”

虞西:“……滾。”

上完廁所後,虞西又打了兩壺水。想到生理期快來了,她又将自己的冷水倒掉,往裏面加了一半熱水。

回到教室。

“好啦,你的水。”虞西一邊把水給許紫歡,一邊擠開自己的杯子,喝了兩口後,好像有點兒燙。

準備涼會兒再喝,虞西将它放在桌上。

接着,她忽然發現桌上有一張紙。

——作家同志

字跡潦草非常,又帶着極盡的克制感。含着的冷淡感彌漫的到處都是,一眼可認,與方才黑板的字跡別無二轍。

“……”

然後背面還透着黑色的印記。

虞西沉默兩秒,茫然地翻開一看。

——答:你上個課腦袋一直跟只猴子一樣亂竄?

“……”

心裏突突地跳動着,有什麽要從她嗓子裏跳出來一般。

惘然、窘迫感都混雜到一起。

她心裏湧動着心中複雜的情緒。

虞西耳朵一下子燒了起來。

等慢慢意識到原因,她臉透着紅慢慢僵住。

腦袋。

那不就是在說她上節課側了一整節課的腦袋麽?

是季禮的紙條。

這一刻,窘迫感湧上來,襲來的氣勢洶洶。

這能全怪她麽?

如果一整節課歪頭是不合理的,那她162的身高坐倒數第二排怎麽也談不上合理吧。

想到這一點,又聯想到剛才和溫茹的小矛盾,頓時委屈感漫上來。

算了。

可明明是一件小事,只要和和氣氣地配合到重新換位置就可以解決。

可這批人路子怎麽都這麽野???

這與預期的開學狀态完全不同。不過虞西也确實有責任,早上到教室的時間早一點,大概會選到靠前一點的位置。

也沒這種問題發生了。

釋然後,虞西拿起西瓜筆,開始寫數學作業。

她暫時不想聽餘紹芬女士的話多接觸季禮了。

不僅複雜,他脾氣還挺難以捉摸。

虞西坐公交車回家。

大概坐了兩路站後,她掏出手機,玩了會貪吃蛇。

看着蛇吃掉了一顆顆綠色的小顆粒,虞西心情也悄悄好了些。

不久,手機頂部彈出一條信息。

虞西等游戲結束,然後點開一看,發現是虞母的信息。

【寶貝,晚上去西街買點泡芙和糖裹山楂帶回來。】

【不要留太久,注意安全。】

虞西手機敲了兩下,發過去。然後看了眼窗外,夜色悄悄降臨,這輛車正穿梭在人潮擁擠的街上,一路慢慢停停。

紅綠燈映襯着她的臉。

她從後座站起來,然後走到後車門,下車。

西街小吃店很多,糖裹山楂大概在二巷口和皮玩市場的交叉處。虞西拿着手機,穿梭其間。最後大概走了300米,井蓋後有一個小吃店。

去就去吧。

唉,生來命苦,就是個跑腿。

糖炒栗子地焦香味散出來。

她小臉皺了下,初秋的晚上有點涼,然後快步走到熟悉的店面,找老板娘買了一盒泡芙和一斤半糖裹山楂。

大概把玩了會兒手機,看着支付寶的錢空空如也,虞西嘆了口氣。

“好了,”老板娘客氣道:“西西是小熟客,賒賬可以的啊。”

空氣裹着躁冷的味道。

虞西不肯,用手打住道,“您等一下,我問我媽要錢。”

“欸,沒關系的。”老板娘笑道,去裏面給她拿泡芙,然後朝裏面支了一聲,“小季,給她稱一斤半的山楂。”

虞西付完錢,朝裏面看了一眼。

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身高挺拔。還是穿着那件灰色的衛衣,藏在水果攤後邊,整個身子被水果雜物包圍住。

眉眼外擴,皮膚白皙。

周身的氣息泛着冷淡,卻壓抑地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後頸露出一點骨頭,堅韌中有點瘠涼的感覺。

他往後移了一步,熟悉的側臉,是季禮。

他一只手慢悠悠捏着山楂,往稱上丢着幾枚。

視線垂直看着稱,他睫毛垂下。

他眼底随着托盤下數字的變動而流動,又穿透力極強。有一股倔強的氣質,卻又享受着平淡的模樣。

真奇怪。

居然能在這看到他。

也很奇怪,居然能看到他這一面的模樣,讓人心底忍不住湧起了特殊的感覺。

忽然感受到了股心虛,她有點惶恐,也有絲茫然。

看到別人秘密不太好吧。

“小季啊,”老板娘笑着說:“你等會做個棉花糖,我送給小姑娘的,她經常來買。”

虞西心底一跳。

虞西立刻側過身,轉過去,彎下了頭,開始假裝玩手機。

才認識一天,憑背影應該認不出她吧?

下一秒,她能明顯地感覺到季禮的目光射過來。

最後,老板娘把東西都給她。

虞西小聲說了聲謝謝。然後,她飛快地拿走了全部東西。

離開小店的時候,她似乎能喘過一口氣。虞西走在燈下面,慢悠悠把有點溫熱的棉花糖拿出來。

棉花糖很香,很軟。

比平時的更甜,這意味着他做的棉花糖比其他人的糖精要放的多。

又甜又軟。

她揪下了一口慢慢嚼了一口,心很奇妙,感覺糖漬都不像是糖漬了,随後想起店裏見面的人,心裏悵然起來。

走回公交站臺,她想起白天的事。

就像揉碎了,想掰清楚一般。

路子這麽野,怎麽還挺耐心地在打零工。

也是一個挺可憐的人。

這個年紀出來打工賺錢,估計就算不清苦,但也不是很容易。想到這,氣就消了幾分,那她何必要糾結白天的紙條,這一點也不酷。

那兩三分氣,此刻也就被他這幅打工的模樣釋然了些。

不過,做的棉花糖還挺好吃的。

虞西又吃了一口。

她不禁好奇幾分。這樣的人,如果能說話,那肯定和現在又應該是完全不同的,應該是另一幅模樣吧。

至少不是這麽冷冰冰的不愛理人。

虞西沒立刻離開。

在附近轉了兩圈兒,消耗了不少時間。天色漸晚,太陽也即将落山。

昏黃的落日餘晖染的地面一層金,晚風陣陣,橘子香味和炒栗子的聲音,攪拌的空氣仿佛醞釀砂糖。

回公交站臺時。

虞西路過了剛才的小吃店,聽到了一聲貓叫,她停下了步伐。

是季禮的背影,正背對着她。

他穿着灰色衛衣,背部挺闊,蹲在角落邊,那裏放着兩個鐵碗,裏面裝了火腿腸。

虞西看見他把貓糧都倒進了碗裏,然後伸手撓了撓橘貓的頭。

下一秒,貓卻惡狠狠地撲了上來,抓了他一口!

虞西吓了一跳,看到這個景象眉頭猛地皺了起來。結果後者只是輕拍了拍手,抹掉了被抓了的血,又親密地撓了撓小貓的頭。

和印象中完全不同,沒想到季禮還喂貓,虞西一怔。

他的側臉還輕笑着,在陽光下格外溫柔和內斂。

趁着人已經離開,她走上前看那兩只貓,甚至懷疑季禮是不是投毒?

結果看到了貓碗旁邊有一塊放了很久的木板,像風吹日曬久了似的,很破敗。

虞西蹲下去,拿起來,把上面灰擦掉,仔細地辨認字跡。

木板被黑墨水刻了四個大字

——禁止偷販

虞西難以平靜。

仿佛像捕捉到了一個什麽驚天大秘密一般,久久不能平息。季禮為什麽不能說話?他為什麽要出來打工?

又為什麽對貓……這麽溫柔,被抓傷了都不會翻臉。

雖然喜歡小動物的人應該不是個壞人,但他給她留小紙條的事也過于惡劣了吧……

回到了家。

虞西把山楂放在餐桌上,拿着放進冰箱。然後看到餘紹芬女士和她老公正在沙發上看電視,吃水果。

“爸,”虞西忍不住控訴,“你知道我今天經歷什麽嗎?”

虞父剝着柚子樂呵道:“怎麽了寶貝?”

虞西:“我跑到西街辛辛苦苦買了泡芙和山楂。”

虞父拉長嗓音道:“很好啊,明天去西街給我帶包蘇煙回來。”

“……”

餘紹芬女士接過柚子片兒,這才将目光移過來,“西西,今天在學校怎麽樣,玩的開心嗎?”

“還好,”虞西倒了杯水,“我覺得同學都挺好的,但是有個事我想問一下。”

虞西走過來,把抱枕移開,“你老同學的兒子,他為什麽說不了話啊?”

餘紹芬調低電視音量,“小禮好像是……我其實也不太清楚人家的內情。當初,他中途有段時間是離開父母身邊的,後來才被接回去的。”

“然後呢?”虞西問。

“接回去就發現沒辦法說話了啊,”餘紹芬繼續說:“問孩子,孩子也不肯說。其實可能真的不太方便講,反正不逼他也是好事。”

“哦。”虞西應了一句。

“不過可憐也是可憐的,”餘紹芬嘆氣道:“不能說話,他媽媽也聊不進他的心,家裏又不是很有錢,沒去看心理醫生。你得在學校好好幫助人家。”

虞西一怔。

沉默片刻,消化這一段話。

餘紹芬狐疑地看過來,“怎麽了?到學校是不是覺得人家學習成績好性格好哪哪都好啊,羨慕人家。”

“……”虞西僵住臉,還沒反應過來:“還行吧。”

“嗯,你還挺勉強。”虞母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

虞西霎那間心底一虛,盡管她也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心虛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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