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雖然對外聲稱了你是屬于他的巫女,是為他獻身的小羊,但兩面宿傩并沒有把生活重心放在你的身上。

畢竟除了每晚同床共枕做些男女間的交流,對宿傩心生畏懼的你并不知道還能同他說些什麽……

本着多說多錯的原則,你最大程度收斂了自己的存在感。

而對此宿傩表現得也十分無所謂,只有裏梅的存在能讓你感受到他隐隐的關注。

裏梅對你有求必應。

他看起來是在太好說話了,又是本活動的百科全書,令你不經就放松了警惕,把本來應該用于和宿傩交流的時間都花在了裏梅身上。

“想要學習讓桔梗複活的‘穢土轉生之術’……除了釀酒,你還有這方面的興趣麽?”

“之前身體太虛弱了,想着說出來也可能做不到,反倒會令人失望,就沒有提起……”

“但現在多虧了宿傩大人,感覺又可以進行研究了。之前奈落将四魂之玉交給我,就是想要身體死亡後仍能存活的術法。“

對于你咒力的恢複,裏梅笑盈盈地說出了些祝賀的話語。可再之後他嘴裏的反問卻讓你愣了一愣。

“身體恢複了麽,那真是太好了。不過你為什麽不親自請求宿傩大人呢?”

“诶诶诶,要驚擾到宿傩麽?”

對此你十分惶恐,臉上也露出了困擾的表情。

裏梅平靜地注視着你解釋說:

“是的,鬼女裏陶畢竟算得上返魂之術的行家了。”

“她在之前就是個小心謹慎的女人,從不收徒。于是在桔梗殺死她之後,她的術法也算是失傳了。普通術士想要到手的話恐怕得費一番功夫。”

提到那位赫赫有名的桔梗,裏梅垂眸輕輕掃了一眼你身上的巫女服。

“而且和召喚死者的靈魂不同,強行從已經轉世的戈薇中分離出前世桔梗的部分,這可是件相當不得了的事。”

“做的好的話,意味着可以憑一己之力擺脫輪回。比如先用陶土的身體,然後等到輪回的身體重現于世再進行奪舍重置力量……那位天元大人好像就在研究這種東西,宿傩大人對此也有幾分興趣。”

裏梅似乎在之前就對這件事頗有研究,說着說着臉上便露出了充滿深意的笑容。

将靈魂一分為二。

這聽起來實在太複雜了,你那迷糊的腦袋瓜完全無法理解他的解釋。再加上裏梅提到了宿傩的計劃,通常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你的直覺提醒你趕緊結束這個話題——

“太,太複雜了,我只是想要個承載靈魂的容器。“

滿腹經綸無可傾訴,被轉移話題後裏梅幽幽嘆了一口氣。

“這樣啊……那就是咒骸。”

他語氣平淡地回複道:

“會制作咒骸的咒術師大有人在。這的确是我一個人就可以完成的任務。”

大有人在麽……

這個答案讓你心生竊喜。

那就好辦了,等你跑出宿傩的結界就用“口嚼酒”騙一個強大的術士過來教你做咒骸。

雖然術法優異的咒術師背後的家族勢力十分難纏,但對比産生美。

你覺得這世上絕對不會有比宿傩還危險的男人了。

既然裏梅為了滿足你的願望要去傳說中的三大世家找咒骸制作寶典,而宿傩則去找傳說中的天元的麻煩,現在正是你逃走的絕佳時刻。

鬥志滿滿的你踏上了行程,然後在用宿傩的咒力劃開結界之後,你親眼見識到了地獄的景致。

——啊,失算了。

花花世界的大門并沒有為你敞開。

咒力聚集的地方必然會誕生詛咒。

作為最靠近宿傩居所的地方,結界外反而成了最兇險的地方。妖怪、詛咒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彙聚在一起,構成了一個大型養蠱基地——

“女,女人……”

“好香。”

正如漆黑的蟻群,洶湧的浪潮,奇形怪狀的扭曲之物一起湧了過來。

可能是在宿傩身邊無形地拉高了你的阈值,此刻的你并沒有感到特別的畏懼。

在啓程前,先做一個巫女應該做的,你最憧憬的“斬妖除魔”工作吧。

要是椿大人還在你身邊的話,一定會摸摸你的頭,誇獎一句“真是優秀的弟子吧?”。

懷着這樣的想法,你朝這群魔亂舞之景舉起了你的木盒。

湧入的咒力喚醒了沉睡中的靈魂,驅動潛藏其中的咒術,下一秒你使出的正是神樂的絕技——

“龍蛇之舞。”

以你為中心,席卷一切的猛烈狂風向外擴散,無情地絞碎所經途中的一切活物。

久違的鮮血再次染紅了你的手掌。

溫熱的、鮮紅的。妖治的椿花為你争相綻放。

就算想要逃走的妖怪,也因為身上細小的傷口被你通過詛咒死死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請不,不要逃走啊,我會好好飼養你的。”

自和神樂出去做小動作,于是被奈落沒收“沒收小動物”後,你已經寂寞太久了……

等反應過來,你已經做了很多多餘的事情了——

本來是想用來撫摸的指尖不知為何卻嵌入了對方的身體裏。

“哈……”

自喉間滑出了這般濕熱的嘆息。

你的手上粘糊糊的,差點抓不住酒盒了。

不,不行。

不可以太放任自己了。

現在道路已經暢通了,也收集了足夠的血酒,雖然不知道外圍還有什麽更可怕的地方,但再拖延下去不小心碰到返程的宿傩就遭了。

可是在你任由“小動物”為你舔舐幹淨掌心的血污,再度擡頭欲将前行的時候,宿傩已經站在你面前了。

他在這麽巧合的時間出現在如此巧合的地方,時機把握之精準讓人忍不住猜測他是不是早就知曉你的計劃,提前等候在這裏了。

【完蛋了】

一時間你的腦海中只有這三個字。

顯現在宿傩臉上的,是令人渾身發抖的——

興致盎然同時殘酷無比的笑容。

“和裏梅說的一樣,你真是個喜歡散步的女人呢……”

“不錯,現在我也有興致,那就一起走走吧。”

“正巧我也覺得這片該打掃一下了。我的小羊可不能為別的什麽東西獻身吧?“

裏梅沒有騙你,他給你指的路是“最安全”的地方,再外延一點多得是你無法應對的高難度挑戰。

別說一個人逃出去了,要是沒有宿傩你恐怕是連命都保不住了。

……

被稱為宿傩的男人在成群的怪物中“閑庭信步”。

身有四臂的男人,以其中兩只手臂虛虛托住你的臀部,攔住你的腰肢,便開始了無情的殺戮。

為了避免被這無差別的屠戮波及,你死死地抱住了宿傩有力的胳膊。

仿佛即将溺亡之人抓住了他珍貴的浮木,你用臉頰緊貼着男人火熱的肌膚。

和與奈落對決那種厮殺不同,正如宿傩口中所言,他只是在“散步”罷了,很順手地為自己的花園“修枝摘葉“——

摘得是咒靈的腦袋,修得是他們的身體,修剪成薄如蟬翼的片狀物。

面對絕對的實力差時,詛咒裏也不乏莽撞的勇者,拼死拼活地沖向宿傩手中最弱的你。

好可怕,好可怕,要被甩出去了麽?

血要濺過來了!

好惡心!那個東西怎麽長成那個樣子啊?

嗚噫噫嗚!

你又驚又怕,卻一直沒有逃避現實的閉上雙眼,而是執着地用雙眼捕捉現場的每一個畫面,預防随時可能到來的危險。

宿傩用臉側的眼睛審視着你。

在清掃幹淨周圍詛咒後,男人稍微擡起手臂。他與坐在上面的你平視,十分愉快地勾起了嘴角,出聲揶揄道:

“啧啧,你好像玩的很開心啊。明明害怕殺人,卻喜歡這種東西。”

開,開心麽?

調笑的話語令你心頭一緊。

“是,是麽?”

窘迫地從口中吐露慘白的話語,你條件反射地低低垂下頭顱,想要宿傩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視線裏逃開。

“是的,你在笑哦。”

如是說着的男人用手指捏住了你的下巴,迫使你繼續與他對視。尚未從方才的“散步”中恢複平靜,宛若兇獸正觀察着獵物,男人用那猩紅的眼眸将你鎖在了視線裏。

“那可是相當不錯的表情。”

仿佛在欣賞一件令人愉快的藏品,自上揚的嘴角至可憐可愛的唇珠,他用粗糙的指腹緩慢而暧昧地拂過你的嘴唇。

而面對宿傩灼人的目光,你就是被施展了什麽石化的咒術那樣,只曉得望着他逐漸逼近的面龐怔在原地。

這真是太糟了,明明要被撕碎了,要被吞噬了——

你卻會……

“呼,興奮到顫抖麽……”

男人臉上的玩味的笑容再度擴大了幾分。

正如初次見面時一樣,紫藍色的烈火燃盡了礙事的面紗,絕世的兇神垂下他傲慢的頭顱。

在遍地屍骸中,交換一個帶着血腥氣的吻。

炙熱而兇猛。

……

你的小計劃剛剛冒出苗頭,就被宿傩無情地碾碎。

用暴力用權力,以擁抱以親吻,他都能将你鎖在他的身邊。

一切都因為他變得亂七八糟了,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令人摸不着頭腦。

你走不掉了。

你在那一刻清楚地認識到了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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