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小少年好像有點自來熟

小少年好像有點自來熟。

容文文“哦”了一聲, “好……吧。”

玉姐姐的侄子,就是她的侄子!

話說,這少年生得真好看。

許是年紀尚小的緣故,精致如畫的眉眼中還帶着些柔和的稚氣, 安安靜靜的時候瞧着有點小姑娘。

容文文忍不住偷偷地瞄他, 越看越覺得賞心悅目。

“你叫什麽名字呀?”

小少年沉吟片刻, “叫我容二即可。”

容文文點了點頭,然後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們家也姓容?”

玉姐姐當年是她撿回來的,無名無姓。

她娘因見小容玉生得像個玉人兒似的,給她起名叫小玉, 後來又因着容文文分外喜歡她,給她賜了家姓。

容玉後來雖然認回親生父母, 但容文文卻沒問過她本來的姓名。

容二沉吟片刻, “不是。”

“那你們家姓什麽呀?”

“不便說。”

他們的姓乃大周國姓, 一說出來, 怕是任誰都能猜出他們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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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不欲多說,容文文也不好往下追問。

容文文的目光忽而落在少年身邊的幾本話本上, 她眉毛一跳, 沖容二笑了一下,然後一邊笑, 一邊将話本兒收走。

她好累。

昨兒來了個小寶,她連夜将兒童不宜的避火圖都收了起來。

今兒又來了個容二。

容二看起來雖只七八歲, 但其鎮定從容的言談舉止, 讓容文文覺得他臉上寫滿了“睿智”,是神童般的人物。

神童,肯定是識字的了, 還是識字量很大,理解能力超強的那種。

她看的話本中不時夾雜些一些兒童不宜的描述,她怕容二不小心翻閱到,為了避免誤人子弟,容文文忙将屋子裏散落了四處的話本兒都收好,塞到床上去。

容二需在這裏呆上幾日,容文文怕他無聊,正好,她才剛讓小碧找了一些玩具過來。原本是打算給小寶玩的,但這會兒小寶走了,給小寶的哥哥打發一下時間也好。

容二看着容文文從小木箱裏拿出來的撥浪鼓,唇角忍不住陣陣抽搐。

還好他“長大”了,不用被迫玩這些東西。

容文文見他嫌棄,又拿了一些七巧板和九連環出來。

容二依舊沒有說話,但容文文卻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不屑。

“那……”容文文提議道,“我陪你下棋?”

“可,下什麽棋?”

“雙陸吧!”

容文文興沖沖地拿了棋盤和骰子出來。

然後,她連輸三盤。

她嘆了口氣,“唉,是我運氣太差了!這種棋呢,是講究運氣的,你知道吧?”

容二輕輕“嗯”了一聲,但沒有說的是,也講究技巧。

“要不我們下五子棋吧,這個五子棋呢,就是講究實力的,還很簡單,你會吧?”

容二颔首。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容文文連輸了七盤,開始有些懷疑人生——

她怎麽覺得這容二心機頗深?每次都趁她不注意就給偷偷地連成五子了?

不行,她要找回她身為大人的尊嚴!

容文文正色道:“要不我們玩象棋吧?”

象棋可是要顧全大局的,屆時且看她如何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

少年颔首,“可。”

容文文擺好象棋,“你年紀小,我讓你先走。”

等下別說她以大欺小,她要把他殺到片甲不留,虐到他哭着叫姐姐說他以後再也不敢了!

少年容色淡定,“你是女子,你先走。”

“你說的啊!”容文文也不推拒,先出了個炮,唇角泛起一絲狡猾的笑意。

容二眸中帶笑。

他記得,容文文下象棋,最喜歡用的兩個必殺計就是重炮和雙車錯,看來又要故技重施了。

不一會兒,容文文就将兩只大炮對準了他的帥,“将軍!”

容文文的笑已經顯露在了臉上,這還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呢!

容文文以為自己贏定了,卻沒注意到,容二不知在何時已經一聲不吭地給他的“帥”找到了退路,接下來,容文文一敗塗地。

行,這局僥幸讓你贏了。

第二局,容文文使出雙車錯,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車”沒吃到“帥”,反而被遠處的一顆大炮給轟炸了,她又輸了一局。

第三局,容文文幹脆也不按套路來了,當然也是,因為她只會那兩招。

這局倒是下了很久,直到最後容文文被吃剩了最後一顆“将”,孤立無援。

容文文被氣得直磨後槽牙,“小孩,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虐殺折辱人是不對的!”

容二不疾不徐地将自己的“帥”對準了她的“将”,慢悠悠道:“下棋欺負小孩也是不對的。”

容文文氣得臉鼓鼓的,“我怎麽欺負你了?”

他的棋子都還剩大半!她的呢?就剩一顆了!

容二慢條斯理道:“這一局,你的馬蹩了五次腳,趁機逃走了三次,還吃了我兩顆棋子。兩只象還過了河,吃了我一顆‘車’。”

容文文:“……”

她的臉慢慢地漲紅,嘟囔道:“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的棋藝……都是你姑姑教我的……”她望向窗外,“天好像黑了,我要去例議了,你你你……好自為之吧!”

容文文心虛,跑得比什麽還快。

現在的孩子,這麽不好騙的嗎!

她七歲的時候都不知道象不能過河,也分不清蹩馬腿。後來就算知道了,可每次和玉姐姐下棋,玉姐姐都會讓她的!

容文文例議完回來的時候,就見容二已經擺好了圍棋,在榻上等着她。

容文文眉毛一跳,仿佛看到自己被他吃得一個子兒都不剩的下場。

“哎呀,今日例議好累呀,”容文文揉着太陽穴入了屋子,“管這麽大一個禁坊,真是太勞心傷神了。”

“既然如此,”容二道,“文文先去沐浴吧。”

“是啊,好累啊。”容文文腳底生風,往浴室去了。

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出來,夜色已深,就見容二正在榻上看書,榻幾上,還擺着圍棋。

容文文下意識看向了自己藏到床上的話本兒,“你在看什麽?”

容二将書拿起,給她看了一眼書封。

容文文松了一口氣,是《嘉禮》,《周禮》中的一本。

大周為禮儀之邦,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嘉禮》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這裏是周院,想來這書本來就放在這裏的書架上的。

容文文湊過去,笑問,“這有什麽好看的呀?”

她記得自己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只讀了諸如《弟子規》、《千字文》一類的啓蒙書籍,四書五經上的,都是玉姐姐挑選一些有趣的故事,來講給她聽。

容二合上書,一本正經道:“不學禮,無以立。”

容文文笑,她剛剛都瞄到了,他看的是婚冠之禮,小小年紀,還看這個,是已經準備娶媳婦了不成?

容文文調侃道:“你說‘不學禮無以立’,那你當叫我什麽?”

容二眼睛眨也不眨,“文文。”

容文文笑點了一下他的鼻子,嗔怪道:“你失禮啦!”

容二将書放至一旁,起身端坐道:“文文,陪我下棋。”

容文文聞言臉色一變,看了一眼窗外,“這……夜深了,該就寝了吧?”

“下一局再睡。”

“可是我……”

容二道:“圍棋我不太會,剛學。”

這一局要哄回來才行,不然他上不了床。

容文文咬着手指,有些猶豫,因為圍棋,她也不太會……

容二不等她回答,已經落子了,容文文只能硬着頭皮上。

但很快,她就發現有戲!

容二确實不太會的樣子,不一會兒,她便吃了他好些子。

容文文越下越精神,而容二,也變成了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到後面,局勢變得越來越粘着,容二落子前都要考慮再三。

相較之下,容文文落子就很快了。

她落子向來沖動,不喜思慮太多。

容文文子一落,容二忍不住以手撫額——她又給自己鋪了一條死路。

以他的棋藝,碰上棋藝一般的人,若他有心,可以輸得不露痕跡。

可碰上不按套路走的容文文,她總能無視掉明擺在她眼前的生路,一頭沖進死路,他攔也攔不住。

容二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最後兩人棋罐空了的時候,棋盤上黑白相間,密密麻麻,一時間看不出勝負。

兩人開始數子,最終,容文文以二子險勝!

在确認自己終于贏了之後,容文文差點沒高興得從榻上蹦起來——

她終于贏了一局了!而且贏得特別不容易啊。

對于這來之不易的勝利,她差點喜極而泣。

再看對面的容二,正木着臉擦額上的微汗。

容二暗暗舒了一口氣,差一點點。要不是他剛剛趁她不注意,偷偷藏了幾顆黑子起來,他就正好贏她一子,她得氣炸。

容文文贏了一局,心情大好,但見對面“悶悶不樂”的容二,她也不好表現得太過得意,便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開解他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剛學圍棋不久,年紀又小,有輸局是正常的。”

容二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看向窗外,“夜深了,我們也該就寝了。”

容文文欣然颔首,然後神色一滞,“我們?”

“嗯。”

“你、”容文文有些結巴道,“你今晚在這榻上睡呀。”

他年紀不小了,正是剛開始懂事的年紀,容文文當然沒想過和他一起睡,她覺得讓他睡在外間的榻上是再合适不過了。

容二聽了她的話,眸中閃過一絲受傷,然後緩緩地垂下眼來,低聲失落道:“不是和文文一起睡嗎?”

容文文驚訝極了——他怎麽會有這個想法?

男女七歲就不同席了,虧他還在讀《周禮》。

容文文本想說教一番,但對上少年受傷的神色,話卻說不出來,甚至還産生一種——他本來就該和她一起睡,她怎麽可以把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趕到榻上來睡的錯覺?

小少年垂着眼,輕聲道:“可是姑姑說,你會保護我的。”

容文文一聽,心忍不住一軟。

“晚上也會看護好我。”

哦豁,心更軟了。

“以前我都是和姑姑一起睡的。”

不行,心已經軟了。

看着眼前幼小無助、極需人保護的小少年,容文文憐愛道:“那這樣吧,你和我一起睡就是了,不過,終歸是有些不方便的,我們兩個中間放一碗豆子好吧,豆子不能撒了。”

“真的嗎?”少年擡起眼來,眸中似有星光閃爍,“文文不會嫌棄我嗎?”

容文文驚訝,“我嫌棄你什麽?”

他生得好看,穿戴幹淨齊整,身上也是香香的,她喜歡他還來不及。

容二沖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來,“我還以為文文嫌棄我,不願和我一起睡。”

他這麽一笑,若萬千星光璀璨閃爍,容文就有些傻了眼。

這麽小笑起來就這麽好看,要是再長大一點,得俘獲多少少女的芳心呀?

容文文回過神來,連忙道:“當然不會啦!”

她生怕他産生寄人籬下的想法,連忙牽起他的手往裏間走,“我們一起睡呀。”

容二極為順從地随在她身後,唇角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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