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能親你

21

深夜莫名讓氣氛暧昧起來。

桑白感覺自己被陸慎全方位包圍了。

他的聲音像是裹着細微電流傳入耳中, 浸入身體的每個細胞。

桑白胸腔內的心跳聲逐漸加大。

看她半晌沒說話,陸慎又很輕地問:“嗯?”

帶着一點沙啞的尾音。

桑白耳朵快炸了。

緩了幾秒,她慢慢擡頭:“今天娛樂小瓜田采訪我了。”

她聲音很輕, 清脆悅耳, 感冒應該是全好了。

陸慎垂眸應了聲,跟她視線對上。

桑白不太自在地問:“我之前很多宣傳, 是你讓他幫我做的吧?”

陸慎表情沒什麽變化,只是看了她一會兒, 扶在門上的手稍微動了動。

“那先說好, 這事是你先提起來的, 你可不能因為這個把我趕出去。”

“……”

他像是很在意她趕他出去。

桑白小聲, 又有點煩似的:“知道了。”

這人真麻煩。

得到她的許諾,陸慎才點頭:“是我。”

他低掩的眉睫微微一挑, 淺棕色的瞳孔稍稍放大,眼底映着她的臉。

早已确定此事跟他相關,但得到他親口承認後, 桑白心裏難免還是不舒服。

她別扭地說:“你明明答應過的。”

陸慎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

像是有些後悔,又更像是無奈。

兩人挨得近, 氣息直接落到了桑白臉頰上。

溫溫涼涼的。

又夾雜着一絲暗昧。

桑白下意識偏過頭。

安靜幾秒, 陸慎低聲說:“是我不好, 我當時有些擔心你, 所以擅自做了一些……事情, 沒信守承諾, 是我的不對。”

還是有利于她的事情。

桑白咬唇, 心裏堵得慌。

他道歉道得如此迅速,倒顯得她像個惡人似的。

畢竟那些資源實打實都給了她,還要逼着人道歉。

但不道歉, 她心裏也不舒服。

道歉也不舒服,不道歉也不舒服,這情形真是絕了。

片刻後,桑白悶聲,洩了氣似的:“算了,都過去了。”

過去的事,沒必要再提了。

陸慎眼神一黯。

沉默幾秒,誰也沒說話。

他手還扶在門上,身形的陰影籠罩下來,存在感極強。

快讓人呼吸不過來。

桑白指了指他的胳膊,那意思,他擋住她的路了。

陸慎緩緩起身,收回手,閃身讓開距離。

可能是因為站得有點久,也可能是因為太着急走,桑白沒注意腳下,直接被陸慎的腳絆了下。

陸慎眼疾手快,緊緊抓住她手臂。

男人的手溫熱又有力量,接觸的那塊兒肌膚一瞬間滾燙。

桑白臉倏地熱了,把胳膊從他手裏抽出來。

站穩後,她鬼使神差地想起麥子那句陸慎是不是還喜歡她的話。

她擡頭看着陸慎,想了想,說:“過去的事,我們一筆勾銷吧。”

陸慎還虛扶着她,聞言眼裏漾出一點笑意:“好。”

桑白點頭,像兄弟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大方地說:“那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

陸慎收回笑意,面無表情看她。

桑白說出這句話後,渾身舒暢,壓力驟然輕松不少。

雖然覺得陸慎不太可能還喜歡她,畢竟過去他對她也沒什麽感情,可能就是因為她給他的那筆錢,讓他産生了她當初那種感激的心思。

但她最近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勁。

好像兩人的關系慢慢暧昧起來。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還是提前說清楚的好。

她露出誠摯的眼神,看着陸慎,仿佛希望陸慎被她的誠懇打動。

陸慎垂睫,掃她一眼,淡聲:“多好的朋友?”

“?”

桑白猶豫了下,說:“除了談戀愛,什麽都能做的好朋友。”

說完還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

她不想再跟他談戀愛的觀點,應該表達的挺清楚了吧。

小姑娘肩膀緊繃着,手指也微微蜷縮,看得出來她對最近兩人關系的進展有些局促不安。

這是不是意味着,她內心已經開始動搖了,否則不會這麽刻意強調。

陸慎低笑了聲。

桑白:“?”

有什麽好笑的,這事情很嚴肅好嗎!

“什麽都能做?”陸慎語調有些意味深長。

“……”

這很正常的話怎麽到他嘴裏就變了味道。

桑白正想說話,他猝不及防低頭壓下來,幾乎要觸碰到她的唇:“親你也行?”

“……”

突如其來的靠近。

桑白心慌:“你難道會親你的好朋友?”

“別人自然不會。”陸慎聲音淡淡,目光平靜的鎖在她身上,“但可以為你破例。”

他說這話時清涼的呼吸落在她唇上。

像很薄的一層水霧。

桑白又羞又惱:“行,我收回,你不配跟我當朋友,做回助理吧。”

陸慎神色忽然愉悅道:“我也覺得。”

這人有毛病吧?

這麽喜歡當助理就當好了。

桑白又聽到他接着說:“還是當助理好一點,畢竟我現在——吃你的住你的。”

他說這話時無端又讓人覺得有點心疼。

仿佛在說他破産了才不配跟她當朋友。

桑白心軟,又開始下意識安慰他:“你別太在意這件事了,你以前不是也幫過我很多嗎?”

“那不一樣,我是幫我女朋友。”

陸慎聲音很淡,卻透着堅定。

像是強調過去,又莫名像是在說他現在不是她男朋友,她怎麽這麽幫他。

桑白的心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可能因為是深夜,她腦海一片混沌,沒力氣再跟他讨論這些。

本來想劃清界限的目的也沒達到。

她留下一句“我去洗澡睡了”落荒而逃。

陸慎站在原地片刻,很輕地笑了聲。

原來跟她調情是一件這麽有趣的事,他以前怎麽沒發現。

臨近五月底,香港金像獎開幕在即。

桑白的頭等大事是為頒獎禮紅毯選禮服。

如今她經濟不富裕,原來已經穿過的高定也不能再穿,思來想去還是從品牌方借禮服最合适。

她這個咖位借不到奢侈品牌的高定,最後選定幾家國産成衣禮服寄到家裏。

這天收工,柚子和麥子一起來家裏幫她挑衣服,兩人從進了電梯就小心翼翼的,話都不敢多說。

一進門沒看到陸慎,才都松了口氣,也終于敢說話了。

麥子先小聲确認了下:“陸總沒在家嗎?”

桑白“嗯”了聲,彎腰自己換鞋,感覺不大習慣。

“他去公司了,說是可能要通宵。”

麥子嘆息一聲:“陸總最近也挺不容易的,又要忙公司的事,還要給桑桑當助理。”

桑白頓了下。

好像是挺辛苦的。

陸慎白天要麽在她的保姆車上工作,要麽去公司,周末都沒休息時間,回來還要照顧她,偶爾給她熱牛奶做飯。

這麽想着,她有點不忍心了。

柚子的聲音打斷她的情緒:“這次我一定要一雪前恥!桑桑我上次被你粉絲罵的生無可戀了。”

桑白回神,接過麥子遞來的禮服,毫不客氣回怼:“那你看起來還胖了一圈。”

柚子很有志氣:“我就是死也要做個撐死鬼。”

“……”

桑白穿着第三套複古的高開叉暗綠色綢緞長裙出來時,柚子和麥子的眼神都亮了。

柚子伸手指着裙子:“就是它!我們來試妝!”

她拿出化妝包攤在茶幾上,很快給桑白畫了個複古妝。

桑白皮膚底子好,妝容清透細膩,眉眼透着一點小女人的媚意,紅唇性感撩人。

柚子怎麽看怎麽滿意,又拿出卷發棒開始給她弄頭發。

十多分鐘後,終于大功告成。

柚子把桑白帶到門口的穿衣鏡前:“嗚嗚嗚!太好看了桑桑!麥子你到時候發微博一定要艾特我,我會出圈的!”

她強調,“就是脖子還差個珠寶,珍珠的最合……”

“适”字還沒說出口,門倏地被推開。

陸慎邁步而入,一眼看見桑白。

她側身站着,柔和的白色燈光打在她身上,像是從油畫中出來的少女。

優雅又性感。

側邊高開叉裙擺,纖長勻稱的長腿若隐若現。

後背一直開到腰線,露出膩白的肌膚和半截骨感的肩胛骨。

陸慎呼吸一滞。

柚子呼吸也停滞了。

她戳了戳麥子,給她一個“恐怕職業生涯又要斷送”的眼神。

麥子同情地回看她一眼。

桑白也頓了下。

陸慎落在她身上的視線過于灼熱,她控制不住地緊張起來。

陸慎:“在給金像獎選禮服?”

桑白:“嗯。”

好在陸慎問完這句話沒再說什麽,很快挪開視線,放下黑色公文包,徑自換了拖鞋進浴室洗手。

三人都松了口氣。

柚子開始給桑白調整禮服上的細節:“腰裏面要縫兩針,不然有點松。”

桑白颔首:“如果借不到珍珠項鏈,是不是幹脆就別戴了?”

頒獎典禮是女明星的戰場,珠寶不比衣服,衣服好看就行,但太次的珠寶會拉低整個人造型的質感。

柚子:“對。不過桑桑你珠寶一堆怎麽會需要借……”

她腰被麥子狠狠戳了下,瞬間閉嘴。

陸慎從浴室走出來,沒打斷她們說話,只是打開冰箱給桑白熱了杯牛奶。

茶幾都被化妝品占據。

陸慎把牛奶放到餐桌,坐在沙發上看着眼前的畫面。

造型終于搞定。

桑白試半天衣服正好渴了,擡手拿起牛奶喝了口,很自然地吩咐陸慎:“你給她們倆也倒杯水,忙半天了。”

陸慎微微蹙眉。

柚子正在收茶幾上的化妝包,聞言差點直接跪下。

麥子立刻擺手:“不用不用,我們不渴。”

柚子:“對對對,我們馬上就走。”

一個比一個慫。

桑白微嘆了口氣,放下手裏的牛奶:“我給你倆倒,行了吧?”

她走到水吧臺,彎腰去拿底下櫃子裏的紙杯。

禮服裙擺很大,她為了試效果還踩着高跟鞋,着實是不太方便,她整個身子蹲了下去。

整個光滑骨感的後背就這樣平鋪在陸慎眼前。

而且因着動作,綢緞下滑,勾勒出臀部飽滿的弧度。

陸慎喉結滾動了下,走過去把她扯起來。

“我來。”

他長睫垂落,接過她手中紙杯,待她站穩後放開她,去淨水器接了兩杯溫水遞給麥子和柚子。

兩人顫顫巍巍地接過來。

麥子小聲問:“我會折壽嗎?”

柚子:“多吃點不會的。”

“……”

兩人的确渴了,沒再廢話趕緊把水喝了。

甚至喝完這杯水,柚子還生出一點陸慎挺好相處的感覺,尤其是他現在這身打扮,青春又平易近人。

柚子沒忍住想誇一句:“陸總今天穿的好青春啊。”

陸慎唇角彎了下:“謝謝。”

柚子第一次看到陸慎笑,來勁了:“好像大學生啊。”

陸慎唇角弧度更深。

柚子難得有機會拍他馬屁,繼續:“感覺跟柏奇思之前的官宣照都不相上下了,哈哈。”

“……”

她眼睜睜看着大佬唇角的弧度消失了。

柚子讪讪:“啊,我該走了。”

兩人收拾完東西連忙溜了。

桑白看着陸慎鐵青的臉色,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她雙眸明亮,笑容燦爛,照得人心情一下就好起來。

陸慎唇角的弧度又勾起來:“你還笑。”

桑白笑得更歡,肩膀顫抖,差點彎了腰。

陸慎走過來把牛奶遞到她手裏,溫聲:“喝完牛奶再笑,一會兒涼了。”

桑白接過牛奶,忍不住:“你幹嘛這麽介意柏奇思啊。”

陸慎淡聲:“我會介意那個菜瓜?”

“……”

明明就很介意。

桑白沒戳穿他,小口慢慢把牛奶喝完。

陸慎就一直站在她面前看她喝。

燈光柔和,他那張精致的臉似乎也因此少了幾分攻擊性和鋒利感。

身上的白T襯得人幹淨青春。

他雙臂低垂,小臂線條流暢有力,荷爾蒙氣息一點點散出來。

桑白有點招架不住。

她加快了喝牛奶的速度。

不知道面前的人為什麽突然着急起來,陸慎說:“慢點喝,沒人跟你搶。”

桑白一口氣把牛奶喝完,把空杯子放在餐桌上。

透明的玻璃杯上印着性感的紅色唇印,紋路清晰分明。

陸慎覺得口幹。

他頓了下,才問:“你要穿這個走金像獎紅毯?”

桑白正準備逃離有他的區域,聞言說:“對。”

陸慎唇抿成一條直線,淺棕色的眸子也變深重褐色,目光緊緊鎖在她身上。

桑白看得出,他不高興了。

應該是不滿意她選這麽暴露的衣服。

下一秒,又該強行跟她說“不許”或者“縫起來”。

桑白對上他視線,已經做好應對的準備。

氣氛驟然變得有些劍拔弩張。

片刻後,陸慎試探地問:“能不能換一件?”

他語氣克制,跟原來強行要求她時已經全然不同。

他沒那麽強硬,桑白的戒備姿态也消失了:“不可以,這件最好看。”

陸慎深吸了口氣,雙手不易察覺地緊握成拳。

想起他昨晚說的話,桑白打算跟他攤開談談這件事。

畢竟她已經打定主意換路線,以後類似的衣服還會穿很多出去。

桑白放緩語氣,問他:“陸慎,我穿這個不好看嗎?”

陸慎擡眸:“不是。”

是太好看了。

桑白站在原地,拎着裙擺把大長腿伸出來,擺了個Pose,看着他甜笑。

“我喜歡我的身體,欣賞我的身體,我覺得我的身體很美——穿這件衣服展示自己,會讓我更自信也更開心。你明白嗎?”

也會讓更多男人觊觎。

陸慎沉默下來,沒有開口。

桑白繼續說:“而且這是我的身體,我有權利選擇展示或者不展示,以及怎樣展示。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這是她第一次跟他溝通這件事,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尊重”這個詞。

陸慎:“我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你有。”桑白斬釘截鐵,“只是你以為你沒有而已。”

“你覺得我穿得過于性感,暴露,不保守,甚至心底可能覺得我穿成這樣是故意勾引男人——”

“桑白!”陸慎沉聲打斷她,“你過分了。”

桑白沒再說話。

陸慎很輕地、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只是……”

桑白掀起眼皮,等他開口。

她也一直想知道,他到底為什麽一直對她穿着暴露這件事這麽在意。

他卻沒再繼續說這個話題,只是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你有選擇穿衣服的自由,是我的問題。”

他微閉上雙眼,再睜開時眼神已變得柔和。

“以後你想怎麽穿就怎麽穿,我不會再過問了。”

桑白有點詫異——他這麽好說話的嗎?

早知道以前就該跟他說明白。

他沒說具體原因,桑白還是有點好奇:“那你是為什麽——不喜歡我穿的暴露啊?”

陸慎淡聲:“沒有男人喜歡自己女朋友穿的暴露。”

桑白“喔”了聲,“但我現在又不是你……”

“女朋友”三個字幾乎聲音都聽不見。

陸慎:“嗯,所以我不該過問。”

桑白“啧”一聲,“以後誰當你女朋友誰倒黴,我反正再也不要過那種日子了。”

“……”

陸慎沉下臉。

桑白穿着高跟鞋站累了都,小腿也開始打顫,差點站不住。

她擺擺手:“那我先進去換衣服了。”

“等一下。”陸慎問,“要不要我陪你去香港?”

桑白奇怪道:“你不是被限制消費了嗎?能坐飛機?”

“……”

陸慎冷着臉:“不能。”

桑白怕他因為破産這事兒不高興,很貼心地安慰:“有柚子和麥子兩個助理陪我足夠了,你留下來努力工作,早日東山再起呀。”

陸慎默了幾秒,目光落在她空蕩蕩的脖子上。

“珠寶借不到?”

他聽到了啊。

桑白沒在意:“不戴就好了,不是大事。”

她像是真不在意這種奢侈的東西。

別的藝人拼了命想要,她像是很随意。

陸慎忽然發現,他其實從來沒認真了解過她的喜好。

他靠近她幾分,說:“少一件搭配,造型就不完美,不會覺得可惜嗎?”

桑白笑起來:“好像是有點,但縱然別人戴最貴的珠寶,我手裏拿的是獎杯,我會怕她們嗎?”

明眸皓齒,又透着自信,讓人想親。

陸慎看着她。

桑白忽地晃了一下,擡手扶住牆壁。

陸慎皺眉,給她拿來拖鞋,親自彎下腰:“先把鞋子換了。”

桑白應了聲,單腳擡起,因為站立不穩手扶在他寬闊的肩膀上。

陸慎捏住她腳踝,幫她換掉兩只高跟鞋。

爾後,他起身把高跟鞋放進鞋櫃裏。

桑白看着他颀長的背影,不由自主想起麥子剛才說他累的那番話,突然覺得他背影也好似染上了分倦意。

她問:“你今天去公司還順利嗎?”

陸慎恰好回身時聽到這句話。

他眉宇舒展開,停在她面前。

“擔心我?”

“一點點吧。”桑白有些別扭地低下頭,“那你最近累不累啊?”

“不累”兩個字已經到了嘴邊,但看她這副有點擔心的模樣,陸慎忽然覺得很受用。

他揉了揉眉心,聲音也染上倦意:“挺累的,桑桑。”

“桑桑”兩個字很輕地從他嘴裏吐出來,像是軟的沒力氣,又像是要化了。

桑白還沒來得及說讓他早點休息,又聽見他溫軟的聲音。

“所以你乖一點。”

“……”

“不要動不動就說将來誰跟了我就倒黴。”

“……”

“我聽完更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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