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燙傷
不得不說,吳巡雖是個男人,卻還是個很有品味,生活精致,享受生活的男人,最直觀的體驗,就是廚房菜板面前的,厚薄各樣,大小各樣的一排刀。
吳巡在一旁介紹,“前段時間我一個朋友去德國出差,這是我拖他幫忙帶回來的,進海關的時候,費了好一番工。幸好坐的是私人飛機,不過也是挺嚴格的……”
顧聞柯抱着肩膀在一旁挑眉,這麽多刀,确實得費一番工夫。
馮庭沒心情聽他講別的,站在面板旁邊,心浮氣躁,後背開始隐隐發汗,她擡起手背擦了擦額角冷汗,看一眼西藍花,随手摸起來一把刀——
“馮秘書……”
吳巡突然叫住她,解釋起來,“這是切水果的,水果刀。”
馮庭一愣,只好又去摸另外一把,誰知吳巡更驚訝,“馮秘書……”
“這是砍骨刀,專門剁骨頭用的。”
馮庭被惹毛,深吸一口氣,扭過纖瘦的背,瞪他。
無理取鬧的男人,是來影響她進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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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吳巡也意識到自己事多,有些不好意思,主動提出:“要不這樣吧馮秘書,你只負責炒菜,我幫你打下手?”
馮庭心想,我要是會炒菜,我用你打下手?
她眨了眨眼,不經意從顧聞柯身上掃過去,大概顧聞柯也挺想看她賢妻良母的一面,絲毫不嫌廚房油煙味髒了身上名貴西裝,站在身後,像個監工一樣,看會兒這邊,又看會兒那邊,看完這邊和那邊,就往馮庭身上掃一眼。
馮庭這麽被監視,也不好搞什麽小動作,只好裝模作樣,很像那麽回事一樣,熟悉廚房油鹽醬醋的位置,最後起鍋燒油,慢悠悠去找花椒。
顧聞柯擡起手,支着下巴,又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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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安正在找顧聞柯,方才接了一通公司電話,有事商量,他走過來,貼近顧聞柯,耳語兩句。
顧聞柯擰起眉,視線才從女人身上抽離,看向李易安,“出去說。”
随後一前一後往客廳走,院內燒烤爐上,滋滋冒油煙,伴随着一陣一陣香氣撲鼻,李易安壓低聲音,對顧聞柯說:“……雖然沒查出來是誰對顧太多嘴,但顧太最近好像也在調查您……”
顧聞柯擡起眼,看向他,眼神瞬間犀利。
“查我什麽?”
“私生活。”
顧聞柯聽到“私生活”三字,從鼻腔發出一聲冷笑,“我發現最近越來越看不懂她,你繼續盯一下,”他低下頭,慢悠悠轉表盤,“我這個太太,可真不讓人省心,別鬧得太難看,把我們家老太太氣着。”
顧聞柯口中的“老太太”,自然是顧聞柯母親,嚴蘭至。
當初顧聞柯與周可岚的婚事,就是嚴蘭至的意思,自然,父親大人是默許的。
如今兩人貌合神離,嚴蘭至也很是懊惱,不過嚴蘭至是個很有格局的女人,不管兩人處的如何再差,她都不參與小兩口的事情,頂多把顧聞柯叫到家裏,教訓一番,顧聞柯與周可岚的協議,她是不知道的,不許告訴嚴蘭至。
否則,顧聞柯又是一腦門的官司。
談話剛到這裏,李易安點頭,就聽廚房一聲驚呼,随後噼裏啪啦一陣亂響。
顧聞柯坐在沙發上,沒動,拿眼睛示意李易安去看看。
李易安跑進廚房,只見鍋裏,西藍花被加熱過後,刺啦刺啦作響,而地上碎了兩個盤子,還躺着一柄木勺,吳巡和馮庭并排站在水池邊,菜板上還有半塊沒來的急切的肉,其餘忙碌的人都停下手,關切馮庭:“馮秘書,你沒事吧?”
“馮秘書你怎麽樣?”
“繼續沖,要沖半個小時呢……”
李易安走過來,瞧見吳巡抓着馮庭纖細的手腕,扣在水龍頭下面沖涼水。
李易安問:“怎麽回事?”
吳巡會看他,“被熱油燙了。”
李易安皺眉,“嚴重嗎?”
“還不确定。”
馮庭這個時候卻說:“沒事,沒那麽嚴重,大家撒了吧。”
手從吳巡手裏收出來,認真檢查,半個手背紅了,有幾處皮膚出現褶皺,褶皺的地方,燙傷比較重。
李易安也看見了,“怎麽才叫嚴重,做飯要小心。”
她深吸一口氣,露出輕松笑容,“真沒事,李秘書你出去吧,我,我還要繼續炒菜……”
她剛彎腰撿起來木勺,木勺就被人抽走,回頭一看,竟然是顧聞柯,不知什麽時候他也過來了。
馮庭有些驚慌,已經在他面前掉馬好幾次,這人賊精,真怕被看出刻意。
“吳經理,今晚你們自己做菜的計劃,就此打住,”誰知顧聞柯只是這麽說,“畢竟人精力有限,有時間在公司研究,相對就少了時間在自家廚房研究。不過大家對公司的付出,我還是看在眼裏的。”
瞧瞧,這就是老板,天下老板一般黑,鼓勵員工的話術一套一套的。
就在大家欣慰同時,顧聞柯又做了博好感的事——
“你給斌香樓打電話,”他對李易安說,“點幾桌好菜送過來。”
菜的問題,就這麽解決了。
馮庭眨巴眼,今晚全場她犧牲最大,手背仍舊火辣辣刺痛,吳巡從冰箱拿了個冰袋給她冷敷。
猶豫着對她道歉,“馮秘書,你今天受傷都怪我,我剛才真沒看見你在身後……我一個朋友做醫美,等會兒我問問,拖朋友帶最好的祛疤膏,一準讓你不留疤,不過這罪,可能得委屈你受一下……”
馮庭笑說:“沒事,吳經理你別自責。”
她大言不慚說:“可惜你剛才說非要嘗一下我的手藝,這段時間是嘗不上了,只能等改天我手痊愈。”
這麽一說,吳巡就更愧疚了,畢竟提議她做菜的,是他。
連忙表示:“吃不吃的,其實我就随口一說。你先養傷要緊。”
馮庭把吳巡的尴尬和愧疚盡收眼底,垂了眼,往外走。
今晚這個慶功宴顧聞柯只是過來慰問表示一下,并不會多待,也不會與大家一同吃飯,如果不是馮庭燙傷,他早上車離開。
別墅一樓大廳的門敞着,院子和客廳僅有幾步之遙,顧聞柯站在草地上,跟幾個拿着香槟的高層閑聊,至于聊了什麽,馮庭不用聽也知道,肯定冠冕堂皇,誇獎加鼓勵。
顧聞柯接過去香槟,飲一口,放了杯子。
西裝這東西,外行人穿熱鬧,內行人穿門道。
真正的紳士,細節講究多,尤其是最後一個紐扣,千萬不能扣,這枚扣子還有個名字,叫Never。
這個法則的制定,源于一個故事,而這個故事的發生,源于一個事故。
據說英國國王愛德華七世是個很時尚的胖子,喜歡穿西裝,因為太胖,總是扣不上最後一枚扣子,英國貴族為表示尊敬,紛紛效仿,後來就默默變成了傳統,流行開來。
很顯然,顧聞柯是個內行人。
馮庭回神,顧聞柯已經準備離開,馮庭目送他出門,上車,車窗落下來,顧聞柯應該有事沒交代完,示意李易安。
李易安走過去,顧聞柯說了什麽,兩人紛紛往馮庭這邊看,馮庭被看的毛骨悚然,還以為身後有人,但整個客廳,別人說說笑笑,就她坐在沙發上。
此時李易安小跑過來,馮庭仰起頭看李易安,他對她低語:“馮秘書,顧總叫你一起走。”
“一起走?”馮庭很意外。
李易安解釋:“顧總說你這個算工傷,他要去的地方途經醫院,正好把你帶過去。”
馮庭提起眉毛。
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她甜甜一笑,趕緊起身拿外套和包,李易安很解決表示:“我來我來。”
馮庭也就沒跟他客氣,李易安照顧着她,拉開副駕駛座車門。
按照下屬對自己不成文的規定,最好坐在副駕駛座,馮庭抿了抿嘴,裝作沒看見,從車尾繞過去,上了後面的座。
李易安愣愣,把副駕駛車門合上。
顧聞柯倒是雷打不動處變不驚,擡了擡下巴,吩咐司機:“開車。”
說罷,視線不經意往馮庭手背掃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