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好死不如賴活着
不知過去多久, 馮庭從睡夢中悠悠轉醒,時間已經來到此時,日上三竿, 刺眼的陽光從白色紗窗的縫隙照射進來, 打在她的臉上,暖意洋洋。
一路舟車勞頓, 疲憊讓她四肢無力,一時忘記昨晚的事情, 有氣無力擡起手, 用手背揉了揉眼皮子。
記憶忽然間回籠, 馮庭想起一切, 動作僵硬住,睫毛緊張的顫動了兩下, 她輕輕啓開眼皮子。
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鑲嵌着一盞燈,她的視線從天花板轉下來, 看見白色的,酒店才有的床單被褥, 以及坐在身旁椅子上的顧聞柯。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目光冰冷而犀利, 臉色淡漠又疏離。
馮庭唇上的最後一絲血色消失殆盡, 手臂撐着床榻想坐起來, 剛一用力就軟回去, 氣息不穩。
男人這個時候才動了動嘴皮子:“我們這次見面跟預想的不同, 你臉上的表情是驚喜還是驚吓?”
馮庭抿了抿嘴,沒想到顧聞柯這麽快找過來,深吸口氣, 心跳随着男人這句話出口,跳動的越來越快。
她極力組織語言,一向能言善變的她,這個時候卻不知道能說什麽。
說句“嗨?”亦或是,“是啊好巧啊,又見面了。”
這種話用在前任男女之間分別以後,再相見的場景,緩解尴尬,沒什麽問題,而用在顧聞柯和馮庭之間,顯然滑稽好笑。
她心跳如麻,還沒有徹底恢複冷靜,面對顧聞柯,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聽獵人的發號施令。
馮庭更加知道,現在顧聞柯殺她的心都有,再也不是之前那個溫潤儒雅的男人。
剛想到這裏,顧聞柯手臂一探,把一直揣在懷裏的手機放到一旁桌子上。
馮庭看見見他動作,瞳孔猛地一縮,她意識到自己這次在劫難逃,搞不好他一個激動,還會有什麽過激行為。
男人果然了解男人,馮庭才意識到,李大衛為什麽拿出斧頭來防備顧聞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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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女人蛇蠍心腸,但她那天看見斧頭的時候,卻心軟了,她不想自己被捉回去,也不想顧聞柯受傷,所以深陷兩難境地,沒想到顧聞柯人間清醒。
在馮庭遲疑不定的注視下,顧聞柯慢條斯理走過來,他居高臨下看着馮庭,笑了。
語氣仍舊冰冷沒有任何起伏和情緒:“怕我報複?”
馮庭微微顫抖,心跳提到嗓子眼,口齒不清的說:“想報複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只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不至于……不至于這麽偏激吧……”
“偏激?” 顧聞柯忽然被氣笑了,想到她的所作所為,實在覺得可笑,語氣淡淡的提醒她,“這是你自己選擇的,後果不應該自己承擔?”
馮庭的胸口用力的起伏了兩下,“我是應該承擔自己的後果……你覺得怎麽才能補償您?”
“您”這個字,瞬間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顧聞柯臉上笑意不減,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她,“你現在知道想補償我了?她給了你多少錢,讓你可以做這種事情,我很好奇。”
馮庭語塞。,他這麽說,不知道怎麽去反駁。
那個時候的心境和現在自然是不同的,如果換做現在,馮庭肯定不會去做,但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啊,她也沒什麽辦法彌補。
她其實不太相信顧聞柯會舍得報複她,畢竟那個時候,也是真的喜歡她,但現在顧聞柯有多恨她,馮庭看不出來,索性閉上眼,破罐子破摔的賭了一把:“那你處罰我吧,給我一個痛快。”
說完雙眼緊閉,屏住呼吸,試探顧聞柯的底線。
心跳越來越快,馮庭很怕下一秒顧聞柯真這麽下手了。
一秒,兩秒,三秒……
一分鐘後,耳邊沒有任何動靜,馮庭這才松口氣,眼睛睜開一條縫,悄悄打量過去。
男人的視線就如同刀子一樣,眉宇深擰,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下一秒,他忽然俯身下來,大掌握住她的脖頸,用了用力,緩緩往上鉗住她的下巴。
用力的擡起來,讓馮庭微微吃痛,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咬了咬後牙槽,狠狠的說:“随便處罰你,是不是太便宜你?你以為這麽刺激我,就能讓我失控?”
他說罷,猛地丢開馮庭的下巴,手臂順着被單進去。
就像獵人在對一個獵物一樣,對待她。
偏偏馮庭沒有絲毫力氣反抗,她閉上眼,頭偏過去,上半身離開床榻,往上仰。
時間一點一點從指尖流逝,馮庭也一點一點在指尖失控。
不知道是睡多了的後遺症,還會老馬識歸途,她竟然有些……
顧聞柯看着馮庭狼狽的樣子,嘴角勾了勾,漏出一絲嘲弄笑意,随後沒有任何預料的忽然抽離,倏然站起來。
馮庭瞬間恢複冷靜,擡眸看着男人,方才慘白的臉,沾染上紅暈。
她低聲咒罵:“死變态!”
顧聞柯眼睛一眯,猛地又俯身下來,“死變态?這樣就變态?還有更變态的,你想不想嘗試?”
馮庭這個時候小命都捏在顧聞柯手裏,生死全看男人的心情,識時務者為俊傑,自然不敢跟他硬剛。
醞釀了一下,情緒瞬間如潮水一樣湧來,下一秒她就雙眼含淚,哭的梨花帶雨,啜泣着求他:“我知道自己是騙了你,我也不想,你放我一條生路,好不好……”
以前這一招很好使,現在顯然不行,顧聞柯心如硬鐵,壓根不為所動,
“放過你?你覺得可能麽?怎麽那麽會做夢?”
不過他的手卻不再這麽緊的鉗着馮庭的下巴,丢開她,背到身後,随後臉色陰沉,拿上手機抽身離開。
只聽見厚重的木質房門打開又關上,卧室裏只剩下她一個人,瞬間就安靜了。
不多時,庭院傳來話語聲,馮庭聽不真切,不過一陣汽車引擎聲以後,整個世界徹底安寧了。
馮庭平躺片刻,輕輕動了動手臂,力氣在一點一點恢複,現在顯然比剛才好多了。
她擡頭看一眼,瞧見桌子上有一杯水,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十幾個小時沒喝水,現在嗓子幹燥上火,難受的很。
馮庭艱難的坐起來,端起水杯送到嘴邊,水的溫度剛剛好,應該是倒上沒多久。
一杯水一飲而盡,馮庭的嗓子才滋潤了,她嘆着氣躺下,小命是暫時保住了,好死不如賴活着,能将就一天是一天。
畢竟是學習心理學的,馮庭很清楚,顧聞柯這麽多天逼着一口氣找到她,就是為了打擊報複,把自己騙他的事找補回去,既然第一次見面都沒有動下殺手,那麽以後估計也不會,至少只要她好好表現,情況只會越來越緩和,不至于越來越糟糕。
剛想到這裏,門外就傳來腳步聲,這座莊園的設計是很典型的美國田園風格,古樸純質,散發着淡淡的木香。
房門被推開,一個華裔的女子走進來,看年齡在三十五歲上下,穿着一身淺藍色包臀裙和西裝制服,個子很高挑,看上去幹練興致。
她推開房門,端着幾件衣服進來,看見馮庭醒來,挑了挑眼皮子,把衣服放到床邊,對馮庭說:“這裏只有我一個女性,衣服的尺寸可能不太合适,希望你不要介意。”
馮庭現在手腳虛軟,昨夜的衣服帶着淡淡的塵土味,還有香水的餘味,實在不怎麽好聞,哪裏還有挑剔的餘地,劫後餘生,她能活着就不錯了。
于是勉強扯了扯嘴角,擠出來一抹笑:“謝謝你啊。”
對方聳了聳肩膀,“不客氣,”然後便往外走,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麽,轉身對馮庭說:“午飯已經準備好了,你洗漱一下,起來吃飯吧。”
馮庭拿過去衣服,摸了摸材質,很順滑,只是和她平時穿衣服的風格不相同。
她猶豫了會兒,問女人:“顧聞柯去哪了?”
“這個需要你去問顧總。”
說罷轉身就走,不給馮庭留下任何追問的機會。
馮庭換好衣服,洗漱完畢,輕輕從卧室走出來,門前是鋪着厚重的,花紋繁瑣的地毯,以現在的眼光來看,有些俗氣,她順着地毯一路往外走,是一個很大的,宮殿似的客廳,雕梁畫柱,設計精美。
長形餐桌上,有豐盛的西式午餐,桌子一旁,是一面砌進牆壁裏的,寬大的壁爐。
這個季節,壁爐自然是空的,沒有燒。
馮庭看到餐桌上的牛排,瞬間饑腸辘辘,也不管有毒沒毒,拉開椅子坐下,拾起來刀叉就開始大快朵頤。
這個時候,剛才給她送衣服的女人從馮庭身後又出來,被馮庭這麽不雅觀的吃相驚訝到,她坐到馮庭對面,抖開白色餐巾,優雅的鋪好,搖頭笑了笑。
還以為什麽樣的女人,值得老板這麽興師動衆,原來也不過如此。
她高估了老板的審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