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求饒
馮庭目送顧聞柯開車離去, 她站在冷風中抱了抱手臂,轉身回房間。
顧聞柯到公司的時候,李易安剛煮了一杯咖啡送進去, 顧聞柯與馮庭飛外地的行程取消, 李易安還不知情,眼下周可岚人在醫院還沒出來, 李易安按照顧聞柯的意思,安排了兩個得力的人手在住院部外面的走廊24小時盯着。
目前為止還沒有媒體記者過去騷擾。
這兩天不光顧聞柯忙的腳不沾地, 李易安作為得力助手, 也是忙的焦頭爛額。
一件事接連一件事的發生, 對他的應變能力也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顧聞柯推門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門沒有關嚴,餘了一個小縫隙, 裏面安靜片刻,很快傳來争吵聲,雙方語氣壓抑, 但各不相讓。
具體說了什麽李易安雖然聽不清,但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是跟網上把爆料的事情有關。
這等醜聞對公司利益不利, 董事長這才親自出面。
方才李易安進去送咖啡的時候, 就看見董事長沉着一張臉, 一言不發的坐在辦公桌前, 耷拉着眼皮子, 氣勢淩人。
他把咖啡送到, 大氣不敢喘一個就出來了。
秘書部的幾個人各自忙碌, 表面上在專心工作,其實吃了一整天的瓜。
剛才董事長過來的時候,嘀嘀咕咕了猜測了會兒, 方才顧聞柯又進去,他們面面相觑,心裏都有一番計較。
李易安放下文件,打發他們,“一個個好奇心就這麽重?誰閑得慌,閑得慌就告訴我一聲,還有一堆文件等着處理。”
這話一說,手下的幹将們果然支棱多了,不再頻頻往總辦門口走。
十幾分鐘後,總辦房門打開,董事長率先從辦公室出來,顧聞柯緊随其後,出來相送。
兩人剛才因為意見分歧紅了臉,此刻出門,面對着公司職員,默契的收了情緒。
董事長走兩步,轉身去看看總經理,沉吟片刻,才說:“剛才我說的辦法,你好好考慮考慮。”
顧聞柯垂下眼眸,“我不需要考慮父親,這件事我會處理好。”
他忽然叫了一聲“父親”,把董事長叫的臉上一愣,以前在公司的時候,兩人之間有不明文規定,私下裏是父子,公事上上下屬關系。
所以顧聞柯在公司裏,從來不以董事長的兒子自居,更從來不叫董事長“父親”,他随別人一樣,客氣疏離的喚他一聲“董事長”。
兩人向來公事公辦,以公司利益為第一。
這一次顯然是顧聞柯違反了兩人之間的默契,不過他這麽一叫,也讓顧父意識到,他不僅是兒子的“董事長”,同時也是兒子的“父親”。
兩者關系中,後一種顯然是一個父慈子孝的成功人士更在意的東西。
想到這一層,顧父的臉色比剛才緩和了許多,剛才出門前臉色緩和,是主動地,現在臉色緩和,源于顧聞柯的這一聲“父親”。
他側過去身,拿眼睛盯了顧聞柯許久,諸多話語萦繞在嘴邊,想要再說幾句,遲疑片刻,終歸是深嘆口氣。
“我給你三天時間。”
顧父丢下這麽一句話,擡腳就走了。
顧聞柯沒再送,立在門前,背了手,目送董事長出去。
李易安擡眼往這裏看,顧聞柯察覺到,李易安剛想抽離視線,老板就對他擡了擡下巴。
“把裏面的咖啡撤了,再煮一杯送進來。”
李易安把文件丢桌子上,忙不疊應承。
方才準備的咖啡還熱着,李易安到茶水間續了一杯,推開總辦的門,就瞧見顧聞柯在打電話,他手裏還捏着半支香煙,瞧見李易安進來,修長的手指曲了曲,把香煙摁進煙灰缸裏。
辦公桌前開了半扇窗,等煙味散去,顧聞柯擡手把窗戶合上。
這個時候他的電話也已經講到尾聲,把手機放在桌面上,雙手交扣,閉上眼皮子沉思。
鼻端萦繞的咖啡香味不足以排解他的煩憂。
腦海裏浮現父親剛才生氣時說的話——
“感情你前段時間無心工作,原來是為了一個女人,事情沒爆出來之前,你母親雖然在我耳邊絮叨過,我還心存幾分懷疑……”
“你下午趕緊召開記者招待會,粉飾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至于那個女孩子的事情,否認掉,就當這事沒發生過,把對公司的損失降到最低,明天董事會也好交代!”
顧聞柯當時聽父親這麽說,直接否決了。
他說:“女孩子的事情是真的,沒辦法否決。”
顧父聽完就怒了,怒目看向他,:“什麽叫沒辦法否決?”
顧聞柯則說:“否決就代表沒這件事,以後想娶到家裏來,該面臨的還是得再面臨一遍。”
“娶”這個字眼直接讓顧父瞠目結舌,還以為自己聽錯。
後面緊接着就争吵了起來,越說意見分歧越大,要不是這個時候母親的電話進來,還不知道怎麽收場。
在顧聞柯印象中,他與父親很少頂撞,上一次還是高中的時候,因為高考報考志願,顧聞柯與父親頂撞了一次。
最終胳膊擰不過的大腿,顧聞柯妥協了。
不過這些年,顧聞柯早就不是當年大事上聽從父命的毛頭小子,他如果真想做什麽,誰都攔不住。
以前只是不喜歡麻煩,所以陰奉陽違,不與父親有太大的分歧。
咖啡靜靜的在桌子上冒着香氣,李易安端起剛才董事長動過的咖啡,轉身往外走。
顧聞柯忽然站起來,拾起挂在椅子後背上的外套,一邊穿一邊往外走。
對李易安說:“咖啡先放那,你随我去醫院一趟。”
不需要說的太明白,李易安就知道要去醫院找周可岚。
送的咖啡顧聞柯紋絲未動,擡腿就往外面走。
李易安只能把杯子又放下,緊跟上。
如今顧聞柯面臨的問題其實不管怎麽解決,都不是一件太光線的事情。
要麽,網上的事情置之不理,任其發酵幾天自動冷卻,要麽,把手上有關周可岚的把柄不顧後果的抛出去,誰是誰非由大家評說。
這兩種處理方式,不得不說都不好。
前一種無為,後一種激進。
前一種,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公司利益損失也只是暫時,因為網友的記性是短暫的,畢竟事不關己,過幾天吃瓜吃膩了,便不會再關心,但會讓馮庭承受太多罵名,生活和工作都會帶來不可逆的傷害,顧聞柯顯然不想。
後一種,明面上把他與馮庭摘了出來,把周可岚祭了出去,但實際上,顧聞柯也并不會光鮮。畢竟沒幾個有身份地位和格局的男人,願意家醜外揚,讓全國人民知道自己曾經被綠。
別說顧聞柯丢得起這個面子,顧家也實在丢不起。
權衡一番利弊,顧聞柯也只能先去醫院找周可岚,問清這件事是否有她參與。
周可岚自然是沒參與的,盡管她很想這麽做,但她自己本就出軌在先,說不起話,自然也沒資格指責顧聞柯所作所為,況且顧聞柯與馮庭的事,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兔子急了還咬人,事情爆出去,她還怕顧聞柯不管不顧把真相公之于衆。
到時候,三人都沒什麽好果子吃。
周可岚盡管不太懂人情世故,沒什麽閱歷,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她只要不傻,還是明白的。
其實今早她看見新聞的事情,一開始是暗爽的,解了心頭的惡氣。
不過反過來想了想,忽然意識到,如今自己與顧聞柯、馮庭,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
她開始擔心顧聞柯為了保護馮庭,為了自保,把手裏的東西爆出去,讓自己徹底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給顧家周家蒙羞,在國內徹底沒了立足之地。
正猶豫着要不要給顧聞柯打電話解釋一番,這件事跟她沒有任何關系,就聽看護喊了一句“顧先生”。
周可岚一擡眼,看見顧聞柯。
他在門口站了站,回身示意李易安出去。
看護和阿姨也都是敞亮人,不用多說,見狀也跟着一起出去。
等房間只剩下兩個人,顧聞柯站在距離她足足有三米的地方,目光沉靜,不帶一絲感情的與她向望。
“是你做的事麽?”
他開門見山,絲毫沒拖衣帶水的問。
周可岚搖搖頭,“不是我做的。”
顧聞柯自然也知道不是她,過來這一趟,不是來聽解釋的,這麽問之前,心裏其實也已經有了答案,只是多一句嘴,看看她的反應。
他說完依舊定定的站在那,臉上沒太多情緒。
這個樣子在周可岚看來,有些不妙,她沒有顧聞柯的定力,主動問:“現在怎麽辦?”
顧聞柯說:“不怎麽辦,下午召開記者招待會,解釋清楚。”
周可岚這麽一聽,心裏就如同打了鼓,“你準備怎麽解釋?”
男人忽然笑了一下,故意說:“可能要委屈你。”
此話一說,周可岚就虛了,臉色瞬間蒼白。
這意思是?
要把她的醜聞爆出去,為自己挽尊?
她深吸口氣,緊張的,眼神驚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确定要這樣?就算你這樣做,其實是兩敗俱傷,事情也不見得就能平息,到時候咱們兩個才成了真的笑話了呢……”
顧聞柯說:“你這段時間不消停的鬧,不就是想兩敗俱傷,都不好過?”
周可岚頓了頓,她從床上下來,緩緩的走到顧聞柯跟前。
顧聞柯垂眸看她。
女人終于沒了這段時間的瞎折騰的氣勢,抖着蒼白的嘴唇求他:“你能別讓我這麽難堪嘛……顧總……就當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