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外婆家
在謝家門口通報完,謝雲遠和謝千曼等了一陣,保安才放二人進去。
謝家別墅是歐式風格,內部的裝修也極盡奢華。謝老太太上了年紀臉上都是皺紋,她穿一身暗綠色的絲綢衣服,有一種雍容華貴的氣度。她端端正正地坐在紫紅色的真皮沙發上,見到謝千曼和謝雲遠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拍着身邊的座位示意二人坐過去。
謝雲遠坐到對面的沙發上,謝千曼坐在老太太旁邊。
老太太拉住謝千曼的手,激動地道“小曼,我一天天盼着你回來,你可算來了。”
“媽,我有工作走不開,這不是來了。”謝千曼回道。
“一年最多來兩次,現在一次,過年一次。你非要媽等這麽長時間才能見你一面嗎?非要等我死了,你才回來是不是。”謝老太太說着眼淚就掉下來。
謝千曼連忙安慰她,“我這不是來了嗎。還有小遠。我爸……我爸不在嗎?”
“那個倔老頭子不在,你別管他。小曼,你還在生媽的氣是不是。”謝老太太用手帕擦了擦眼淚,嘆了口氣,“其實你爸那個掘老頭子,嘴上掘,心裏軟。你不在的時候常念叨你,見了就沒一句好話。”
謝千曼低下了頭,她爸謝國安年輕時當過兵,完全是過去的思想,知道那件事情後,氣得差點要打死她,辛虧謝老太太在一旁勸住,她才趁機逃出來。從那以後十幾年沒有回過家,現在回來謝國安也從來沒有過好臉色。上次見他花白着頭發,腰杆依舊挺得筆直。
“小遠,過來讓外婆看看。“老太太朝謝雲遠招手。
謝雲遠坐過去一點。
老太太端詳着謝雲遠,誇贊道,“好相貌,這孩子不知道像誰了。”
謝家人的長相都比較偏向陰柔,而謝雲遠的五官則如同雕刻,有種逼人的霸氣。唯獨眼睛随了母親,平時冷淡的憂郁,望着人的時候有些含情脈脈。但當他生氣起來眼神變得犀利,讓人不敢正視。
“小遠今年幾歲了?”
“22了。“謝雲遠回道。
“豪豪今年23,你比豪豪小一歲,我記得。”老太太口中的豪豪是謝家老三的兒子,謝豪。謝家老二小時候生病夭折了。所以謝家老三是謝千曼唯一的弟弟,下面還有一個妹妹,早就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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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千曼以前喜歡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卻心有所屬。謝千曼也随了謝國安的倔強,一心等那個人,一直不結婚。等到謝家老三都結婚了,謝豪出生,謝千曼還是沒有等到那人。她的肚子卻突然大起來。未婚先孕,在當時無異于是一個炸彈。接下來就是謝家雞飛狗跳一片混亂,謝千曼永遠記得謝國安當時“傷風敗俗,家門不辛”的八字評語,像一柄利劍插入她的心裏。她跌跌撞撞離開謝家,逃到寧市。
那段黑暗的日子謝千曼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無依無靠,還大着肚子。她在菜場裏賣過菜,賣過魚,當過小攤販,一切能掙錢的髒活累活她都做過。但還是挺過來了不是嗎,謝雲遠已經長大成|人,她上夜班自學了會計,現在在一家不小的公司做財務。
下人端上來茶水,各色點心。有栗子糕,桂花糕,千層酥,桃片等樣樣精致。
“小曼吃塊桂花糕,我記得你最喜歡吃家裏的桂花糕,嘗嘗看還是不是原來的味。“老太太遞了一塊桂花糕給謝千曼。
“廚房的老張還在?“老張是謝家的糕點師傅,南方人,祖傳的手藝,桂花糕做的最好。
“還在,多吃幾塊。“老太太慈愛地看着謝千曼,女兒的口味,她一直是記得的。
“好。”謝千曼把桂花糕放進嘴裏。還是原來的味道,入口即化,桂花的清香和米的香味化在舌尖。謝千曼還記得小時候最喜歡吃桂花糕,吃多了長蛀牙,謝老太太不讓吃,她半夜起來偷偷去廚房裏吃。謝千曼吃着吃着,眼淚就要掉下來。她一向堅強,不在人前落淚,近來不知怎麽了,總愛想起以前的事,她強忍着淚把一塊桂花糕吃完。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大姐回來了。”一個男人從外面進來,皮笑肉不笑地說。
來人是謝家老三,身後跟着他的兒子謝豪。謝豪一身名貴西裝,梳着個大油頭,可惜他雖然身量高,但骨架小,西裝穿在身上,倒像是挂在衣架上。謝老三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點上一根煙,他的右手上戴一個碩大的金戒指,戒指中間嵌着一塊紫黑色的玉。他輕蔑地掃了一眼謝雲遠。
語氣不屑地說,“這就是那個小子嗎,都這麽大了。在哪裏上學啊?”
謝家一家人,除了謝老太太,沒有一個人對母子兩人是友好的,這就是謝雲遠不願來謝家的原因。謝老三的不屑與輕視,謝雲遠看在眼裏,心裏忍着怒氣,臉上沒什麽表情,淡淡地道,“藍荊大學。”
“喲,高才生呀。”謝老三放下二郎腿,伸手在煙灰盒裏彈了彈煙灰,一只金表明晃晃地從他的襯衫袖口裏滑出來。和這裏的富麗堂皇的裝修倒是很配,看起來像個暴發戶。
“紫湖邊那個藍荊大學?”謝老太太問。
“嗯。”謝雲遠回答。
“那離這裏挺近,怎麽不常來坐坐,看看外婆。”
“課程忙,以後有時間了就來看您。”謝雲遠嘴上答應着,心裏卻從沒想過要來。
謝豪這時涼涼地插了一句,“人家是名牌大學生,請都不來的人物,那裏有時間見我們這些閑人。”
謝雲遠一聽就有氣,但他是忍慣了的人,不會在這種時候發作。他甚至沒有攢緊拳頭,手依然垂在身側,規規矩矩地坐着,一言不發,把謝豪的話當作空氣。
謝豪在老爸的公司裏說一句話有多少人要排隊趕着拍馬屁。那裏受過被人忽視的待遇。他從鼻子裏冷哼一聲,陰陽怪氣地道,“外面的種就是不一樣,狗眼看人低。連話也不說,該不是啞了吧。”
謝雲遠眼皮一跳,眼睛裏含燃燒着怒火,又被他的理智封凍住。眼神轉為狠戾,像随時要擇人而噬的毒蛇。
謝豪被謝雲遠冰冷的眼神掃到,生生打了個哆嗦,剛想再找話諷刺謝雲遠。就聽謝千曼對老太太道,“媽,我先走了,來藍城還有事要辦。”
謝千曼看兒子被人欺辱,氣上心頭,但不好在老太太面前發作,讓老太太為難。只好早點向老太太告別。
“怎麽剛來就要走。吃了飯再走。”老太太好不容易見一次女兒,想和她多坐會兒。
謝千曼去意已決,站起來要走。
謝老三把煙碾滅在煙灰缸裏,從沙發上起來,假意挽留道,“大姐,今天剛從日本運來的牛肉,你怕是沒吃過吧。現在不比以前,只要有錢什麽也弄得到。這牛肉可是一年才産幾百斤的頂級牛肉,你嘗嘗味道再走不遲。”
謝千曼冷冷地道,“謝了,我們其他的吃不起,牛肉還是吃過的。這種好牛肉,我們消受不起,還是你們吃吧。”說完就和謝雲遠一起離開。
走在路上母子二人都不說話。
外面依舊豔陽高照,謝雲遠周身的氣場卻冰冷的吓人。
“小遠,媽媽……你受委屈了。”謝千曼欲言又止地道。
“沒事,媽媽。我們回去吧。”
“你不要去看看女朋友嗎?”
“不了。”謝雲遠摟住媽媽的肩膀,母子二人一起朝車站走去。
他的人生早就有了規劃,哪裏有女朋友的位置。
謝雲遠懂事早,小時候看到媽媽為家裏辛苦受罪時,他就發誓長大後要讓媽媽享福。現在他需要走到金字塔的頂端,讓所有看不起他們的人閉上嘴巴,讓所有對不起媽媽的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