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陰險就陰險吧

嚴月樓回來的時間不算晚,但風莞還是擔憂地看過去,“樓樓,怎麽這麽晚,是不是他們為難你了?”

“沒事。”嚴月樓神色平常,并不打算把在地下試驗室的事情告訴媽媽和外公。他總覺得,嚴國壽讓他進實驗室,給他看那份基因檢測報告,不僅僅是敲打他那麽簡單。那份基因報告裏比醫院的檢查結果更為詳細,而且那一段尤為突出的變異基因,他看得清清楚楚。

變異的表現是什麽,變異的程度是多少,變異的原因是什麽……這些他都沒有搞清楚。而且就那兩份報告來看,他和嚴月航的基因變異部分和誘因似乎是一致的。

嚴家,到底有什麽秘密?

風莞也知道自己沒辦法從兒子的表情上找到什麽破綻,只能祈禱嚴家不要禍害他兒子。

“別站着了,先去洗澡,換身衣服。在那邊吃飽了沒有?沒有的話,媽再給你做一點。”風莞說着就要進廚房去。

嚴月樓趕緊把人攔住,“不用了媽媽,我吃飽了,不餓。放心,我沒什麽事,是吧外公?”

正在偷吃零食的拂息老道:“啊?”

嚴月樓:“沒事,您繼續吃。”

風莞回頭,剛好看見自家爸爸把薯片往嘴裏塞,“爸!你又吃薯片,你的身體還要不要了?”

拂息老道:“沒有,你看錯了,我沒吃。”

風莞:“還狡辯,你胡子上的是什麽?”

拂息老道:“……”

活躍的家庭氛圍撲面而來,嚴月樓的情緒也好了不少。他一把抄起嚴二,往房間走,“洗澡去。你是不是又重了?”

嚴二“嗚”了一聲:“我沒有,你別亂說。”

嚴月樓一樂,搓了把嚴二的狗頭。

大概是累了,嚴月樓洗了澡、吹幹頭發,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雖然睡得不是很沉,但是卻覺得四肢沉甸甸的。又過了半個小時,他完全睡熟了。

聽着嚴月樓冗長的呼吸,嚴二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卧室。他剛出去,就已經化成了人形,銀灰色的毛發化成了衣服和褲子,上衣略微貼身,勾出了他身上薄薄的肌肉線,褲子是銀灰色的直筒褲,稱得他的雙腿又長又直。

“他睡了。”嚴二坐到單人沙發上,“我聞過了,他沒受傷,但是身上有化學藥劑的味道,不過很淡,應該是在回來之前特別掩蓋過。”

風莞一聽,神色緊張,“化學藥劑?怎麽會有化學藥劑的味道?是不是嚴國壽,是不是嚴國壽對他做了什麽?”

“莞兒。”拂息老道壓了壓風莞的肩膀,試圖讓她冷靜一些。他又問嚴二,“你怎麽知道那是化學藥劑的味道?你還知道化學藥劑?”

嚴二撓了撓頭,“之前我去實驗室的時候聞到過類似的,聽他們說,那是化學藥劑。不過我不知道那是幹什麽的。”

拂息老道捋了捋胡子,“這件事既然乖孫選擇瞞下,他應該也有自己的考量。至少最近一段時間,嚴國壽不會動乖孫,說到底,乖孫身上也有他一半的血。”

風莞有些激動,“他要是在乎血脈親情,他早該……”

“莞兒。”拂息老道也沉下臉。

風莞緊張地攥着雙手,“他要敢動樓樓,我跟他拼命!”

拂息老道嘆了口氣,“輪不到你。他敢動我乖孫,我第一個饒不了他!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還想反了天了。”

嚴二不清楚拂息老道話裏更深層次的意思,但他也表了态,“我也不會給他傷害嚴月樓的機會。”

拂息老道瞥了嚴二一眼,“你就算了,管好自己。現在怎麽樣,維持人形能多久?”

“不确定,還是有點不穩定。”嚴二抓了抓手掌,“總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刻意壓制了我的妖力。”

拂息老道:“我幫你看看。”說完,他伸手過去。

嚴二下意識後仰,躲開拂息老道的手,“不,不用了。”

拂息老道:“怕什麽?”

嚴二:“沒怕,不用看了。”

拂息老道:“德行。”

時間不早了,風莞卻還沒有睡意,心裏一直擔心着嚴月樓的安危,最後還是拂息老道和嚴二分別哄了她好一會,她才答應回房去睡覺。她回房了,拂息老道自然也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嚴二關了客廳的燈,去到了陽臺,坐在角落裏,将朗柔交給他的那本書又翻出來看。

上個月他從西郊回來,身上傷痕遍布,如果不是有朗柔帶來藥,恐怕他也好不了這麽快。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場戰鬥中他損耗過度,別說是維持人形,就是化成人形他也十分費力,唯一見長的就是維持時間,不過這帶來的後遺症也很嚴重,會讓他恢複狼形後變得疲憊不堪。後來朗柔給他帶來了這本心法,暫時當了他的老師,教他如何運用心法,調動體內的妖力,這才勉強讓他把被壓制的妖力一點一點釋放出來,只是過程并不愉快,最困難的時候如同抽絲,最簡單地時候又像是開水龍頭,最後還差點爆管,控制不住。

朗柔對他科普過他的特殊體質,所以為了規避風險,也為了不暴露身份,他總是趁着嚴月樓上學的時候偷跑出去,在郊外修煉,等到嚴月樓快放學的時間又再偷跑回來,日複一日。

爆管那天,他的妖力突然失控,他極力控制自己不弄出太大的動靜,朗柔也使出全力幫他壓制,他的形态不斷在人和狼形之間轉換,最終變成半人半狼的樣子,無法複原。朗柔在幫他壓制的時候也因損耗過度,只能勉強維持人形,根本無法再幫嚴二恢複原形。

眼見天色越來越暗,嚴二卻因為形态無法離開,正着急的時候,遇到了拂息老道。

遇到拂息老道的時候,嚴二徹底懵了,躲也不是,打也不是。但拂息老道的反應卻讓他很意外,二話不說直接幫他捋順了體內那股失控的妖力,讓他恢複了人形。

他還記得,拂息老道和他說的第一句話——

“你跟我們家養的那狼崽子還挺像。”

狼崽子?

嚴二當場就問:“你怎麽知道你養的是狼不是狗?”

拂息老道一臉高深莫測,“老道我行走江湖多年,狼和狗我還能分不清?也就是我那傻女兒,把你當狗崽子撿回去養了。”

朗柔也插了句嘴,“你這老頭到底是什麽來歷?”說完,她的鼻翼扇了扇,扭頭對嚴二道:“報告少主,沒有妖氣。”

妖和道士總是水火不容,所以朗柔哪怕沒第一時間知道拂息老道的身份,也會下意識防禦。

嚴二擺擺手,“他是嚴月樓的外公。”

拂息老道:“對。”

朗柔一臉震驚。

嚴二又問:“所以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是妖的?你不抓我?”

拂息老道捋了捋胡子,“見你的第一眼就看得差不多了。妖也分好和壞,何必趕盡殺絕。更何況,你不是凡品,要不然我也不會在你身上留了東西,好讓你有什麽異動的時候我能第一時間知道。”

“你什麽時候……”嚴二說到一半,猛地想到他第一次見拂息老道的時候,拂息老道就探過他,只是當時他并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更沒想到拂息老道會在他身上留東西。

拂息老道頗為贊許地點點頭,“挺聰明。”

朗柔撓頭,“你們打什麽啞謎呢?”

“沒有。”嚴二搖搖頭,閉眼片刻,再睜開來的時候,他已經化成了原型,“那就勞煩外公帶我回去了。”

拂息老道瞥了眼已經長大了不少的嚴二,“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嚴二:“我明明說的是人話!”沒錯,他發出的确實是人聲。說完,他變出一根狗剩子,自己鑽進去套好,把繩頭交到了拂息老道的手裏,“有勞。”

拂息老道:“……”

朗柔看到自家少主如此信任面前這個老頭,也就把自己的疑惑壓了下去,跟在他們後面回了主城區。

回去的第二天,嚴二就主動和風莞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當時他以為風莞會害怕他,但是出乎他意料的,風莞一開始只是有些驚訝,還有兩三天的新鮮勁,總是趁着嚴月樓不在的時候,哄他化成人形,後來就徹底接受了他是妖的事實。

如果普通人看到妖,肯定會害怕,但是風莞的表現确實平淡,所以嚴二忍不住問了拂息老道。

拂息老道當時是這麽說的:“我們風家跟妖打交道打了一輩子,我女兒怎麽會怕?”

原來如此。

不過,嚴二并沒有把自己是妖的事情告訴嚴月樓,他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麽,但他目前更享受嚴月樓把他當成寵物在寵的感覺。雖然這種行為在拂息老道看來真的很陰險。

黑夜裏,嚴二突然發出一聲輕笑。他又翻了幾頁心法,在抻懶腰中恢複原形,輕手輕腳地回到嚴月樓的房間裏,小心跳上床,鑽到嚴月樓的懷裏躺下。

嚴月樓無意識地摟緊了嚴二。

嚴二舔了舔嚴月樓的下巴,心裏想道:陰險就陰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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