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楚禾不想管太多關于譚悅的事,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把更多的心思放在賺錢上。

她咬牙狠心買的幾支股票起起伏伏,總體趨勢平緩得不行。楚禾在跟着譚悅全巴黎跑的間隙自學法語,然後上網尋找能賺錢的行當,不過這也是一個十分艱難的工作,她和譚悅簽的是24小時随時待命的合同,即使找到合适的兼職,也很難有機會出去賺錢。

一周以後,她買的幾支股票終于不再平緩得如同睡着,而是徹底醒過來,直接跌入谷底。

譚悅踩着恨天高跟法國佬們虛與委蛇的間隙都會問她:“怎麽黑眼圈這麽明顯,縱欲過度了?”

楚禾:……

狗嘴吐不出象牙。

套牢的股票不好直接抛售,楚禾咬牙又買了幾支股,專挑那種堅挺的實業,想着應該不會虧,這一買又是一百萬。

又是一周以後,她買的那幾支奮勇上進,然後緩慢飄紅。

王岚好奇地看着站在旁邊雖然如松如柏,卻莫名帶着一絲悲傷氣息的“影後新寵”,悄悄問:

“你最近是出了什麽事嗎?有困難就說,譚總那麽厲害,很多事情都可以幫到你。或者你告訴我也行。”

自從王岚拿着手機跟楚禾安利了一下午某動漫人物,楚禾非但沒有無聊反而興趣盎然開始,王岚就把楚禾當成了“值得相交的小夥伴”,三五不時地給她發小說,發視頻,安利她二刺螈及同人文化。把她當做值得培養的同好,楚禾才知道原來她是一個十分活潑的人,甚至都有些聒噪了。

今天楚禾實在不想應對她的聒噪,一臉生無可戀地搖搖頭,半晌吐出一句話:

“早就知道我臉黑手黑,怎麽就不長記性。以後什麽股票彩票抽獎,還是都不要沾了……”

譚悅從伊萬卡的辦公室裏出來,大胡子神色有些擔憂道:“我勸你別打雷歐的主意了。那個人吃人不吐骨頭,心思深得很。實在不行,你演個女二也是一樣的。”

譚悅面色倒是不變,語氣甚至更加輕柔,楚禾卻打賭她從她嘴裏聽到一句标準的法語髒話。

伊萬卡挑眉,眼睛彎起來,躲在大胡子後面的嘴巴估計也是裂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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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一些。”伊萬卡伸開手擁抱了譚悅。

回到車上,譚悅囑咐王岚:“訂三張去科西嘉島的機票,最近的航班。”

科西嘉島的夜晚溫潤閑适。楚禾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她買的二十支股票幾乎全部套牢。頂着想要把手機砸壞的沖動咬牙切齒地戴好一串紅寶石手鏈——今晚她穿的是緊身黑色長裙,斜開上圍露出白皙優美的肩頸和鎖骨。

譚悅則換上一條暗紅色長裙,脖子上帶着一串黑鑽石項鏈,她見到楚禾時,眼神在她的肩膀胳膊和手腕上打量了很長時間。

楚禾身材很好,腰細腿長,本來胸也是大的,比起譚悅來卻算不上什麽。她的胳膊有十分明顯的肌肉線條,連接着手腕的尺骨與纖長有力的手指,很适合耍玩着匕首撬棍一類的野蠻工具,也很适合握着鋼筆寫字。

很性感。

譚悅在心裏評價着,又看了眼楚禾的臉:“不開心?”

“沒有。”楚禾悶悶地道。

“還說沒有,頭頂都要冒火了。”譚悅柔柔地說:“幫我拉一下拉鏈。”

楚禾上前,靠近她的後背。她現在已經很容易能夠分辨出譚悅的味道,甘甜的泉水的味道,她不懂香水,這個味道她只在譚悅身上聞到過。

譚悅的身材是另外一種好。很女人,又很完美,稍過就會顯得豔俗,她剛剛好會勾起男人心裏的那點火,又會直白地告訴他們——老娘你高攀不起。

楚禾壓下心裏那些亂糟糟的火氣,将她裙子的拉鏈拉上,不小心碰到她後背的皮膚。

好滑。

楚禾在心裏扇自己一巴掌,瞎想什麽。

譚悅并不知道她豐富的心理活動,挽住她的手臂:“走吧。”

科西嘉島是拿破侖的出生地,也是距離法國和意大利都很近的旅游勝地。海島的夜晚空氣濕潤舒适,譚悅挽着楚禾的手臂,進入一個開在海島天然石穴裏的高檔酒吧。

不出所料,楚禾見到了正被一位美女挽着的雷歐。

“晚上好,譚小姐。”雷歐笑着捏了一下他身邊美女的屁股,同時又用那種直白的眼神盯着譚悅。

譚悅笑得暖意融融:“晚上好。”

雷歐的手掌已經游到美女的腰間,他撫摸着美女的細腰,甚至将她往自己跨間貼着磨蹭,猥瑣得要命。

楚禾覺得自己被失去六百萬惹出來的火氣立刻暴漲,臉色陰沉地像是冬天裏的寒冰。

“啊,這裏有我的酒莊剛剛開桶的一支灰皮諾,譚小姐嘗一嘗。”

雷歐随意伸手,旁邊就有侍者端着托盤過來。醒酒器裏裝着半壺暗紅半透明酒液,就像譚悅今天穿着的那條裙子。

酒液滑入紅酒杯裏,他含笑遞過來一杯給譚悅,譚悅欣然接過,楚禾清晰地看見,雷歐的手指摩挲了一下譚悅的手背。

這是一個在成年人的世界裏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暗示。譚悅不僅沒有不快,笑意反而更深,眼角眉梢似是帶着綿綿情意。

楚禾覺得自己腦殼生疼。

雷歐慢慢地離譚悅進了一些,在他懷中的美女被她拍了下屁股離開了。他傾斜紅酒杯要和她相碰,一邊湊近說着:“你看起來很美味。”

譚悅手中的酒杯突然被人拿走。

楚禾從譚悅身後伸出長臂,修長的手指輕車熟路地拿走酒杯,小手指甚至還有閑心把譚悅的手撥走,與雷歐清脆地碰了一下,價格昂貴的紅酒杯被粗魯地碰撞,發出如同在京城的大排檔裏,頂着煙火氣挺着啤酒肚喝紮啤的中年男人們碰杯的聲音。

“雷歐先生,我家譚總最近更年期到了,有些上火,在吃中藥調理,喝不了酒,我替她品嘗一下。”

揚起下巴一飲而盡,也是一副幹紮啤的架勢,黑裙黑發的東方美人豪爽地咽下根本沒有嘗出味道的頂級紅酒,砸吧砸吧嘴,将酒杯遞給雷歐,用标準的法語說:“還行吧。”

雷歐沒有伸手接,楚禾也不尴尬,将酒杯放到旁邊的桌子上之後,順勢撐在譚悅背後的桌子邊,看上去似乎像從背後圈住譚悅,領地意識十分明顯。

雷歐的表情維持不變,恰到好處的笑容,看上去像是一個假人。

“譚小姐的女伴很有趣,她看上去也很美味的樣子。”

譚悅臉上也挂着笑,面具似乎比雷歐的還要更厚一層。

“不好意思,她在我身邊被我寵壞了,不聽我的話,就會給我闖禍。”

這語氣就帶上輕微的自矜,雷歐又深深地看楚禾一眼,移開目光。

“看來譚小姐是不想跟我好好談了。”

“正相反,我恰恰覺得這筆生意對您來說穩賺不賠。對生意人來講,賺錢永遠高于一切不是嗎是。”

“你怎麽确定,你就一定能賺錢?”

“除了我之前反複跟您讨論的東西之外,我還有一個砝碼。”譚悅伸出白皙的手臂,回手撫上楚禾的臉頰,吓得楚禾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就是她。”

……

楚禾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之前居然有那麽一瞬間會覺得譚悅被人吃豆腐有些于心不忍,恨不得一掌拍飛那什麽雷歐的鹹豬手。

結果這女人,竟然把這些也算計進去。

“你拿我當你的談判籌碼!”楚禾額角青筋暴起。

“嚴格來說不算。你什麽都不用做,配合演戲就行,你又沒有什麽損失。”

譚悅縮進羊絨毯子裏,仰着頭舒服地嘆一口氣。

“但是你算計我!而且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從我剛到巴黎就在算計我。不對,你簽我當你的保镖,就是為了這個!當你談判桌上的工具人?”

半小時前,譚悅跟雷歐說了自己的最後一個砝碼。

“這個人是我的未婚妻。我是一個能熟練使用法語,獲得過兩次重量級歐洲電影獎的亞洲演員,我是一個女人,我還是一個同性戀。這些疊加在一起,再加上我的演技,我的外型,我與女主的适配度,我對這部電影的投資,不值得您嘗試一下嗎?”

楚禾剛到巴黎,就以保镖的名義着盛裝陪着她出席各種各樣的場合,其實稍微想想就會明白——誰家的保镖可以帶着天天穿的花枝招展當女伴的,保镖難道不都只被允許出現在門外,路上和車裏嗎?

譚悅嘴上說她是我的保镖,但就是要讓這些外國人知道:譚悅是個女同性戀,她和這個女人關系匪淺,她們兩個是戀人,甚至是未婚妻。

商業片聚焦關注少數群體是不成文的zzzq,會更容易獲得成功。譚悅幾乎把所有适用的少數群體标簽都貼在身上了。雷歐當時就來了興趣,不再是那副打着歪心思的表情,沉吟地表示要回去跟董事們商量一下。

楚禾覺得匪夷所思,這個女人真的是把算計這個詞運用到了極致。她的每一句話,每一次示好,全部都是別有用心。楚禾完全不知道她究竟哪一句是真心,哪一句是假意。換句話說,譚悅若是賣了她,她不光替她數錢,還能幫她把警察都給打跑。

這個女人,太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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