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
蘇曉曉并不知道韓霖就将要回來了。
不過, 因為韓爸爸要調去西南的事情,還是讓蘇曉曉擔心了一下。
不過随後又一想,時間不一樣了, 雖然地點一樣,但是發生的事情也不一樣了。
當年韓爸爸是在出去執行一場任務的時候, 是因為要救一個戰友, 最後犧牲的。
如果不是為了救那個戰友, 他根本就不會死。
那個戰友活了下來,韓爸爸卻死了。
部隊給了很多賠償, 那個戰友也曾經來過上崗廠村,來看過韓霖。但也只是來看過, 後來韓家的人除了韓霖都死了,那個戰友也沒有出現過。
蘇曉曉的印象中,韓霖一直都過得很辛苦。
如今, 韓爸爸雖然要去西南,但是身份不一樣了, 地位不一樣了,需要執行的任務肯定也不一樣了。
肯定不會像前世一樣,需要沖鋒陷陣在前的。
只是她問過小錦鯉, 小錦鯉說, 不會因為時間的改變身份的改變, 死劫就會不存在。
死劫還是存在的, 這是命。
但是也不用怕, 因為有它呢。
有它在,就不會讓韓爸爸出事。
特別是,六年前,韓爸爸從西南調走的時候, 它就已經在他身上吐了泡泡。
韓爸爸每年都會回寧安縣,小錦鯉也不只一次地會給他吹泡泡。
韓霖母子倆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兩個月後了。
是韓爸爸親自把他們送回來的。
倒也不是韓爸爸不放心他們,而是西南那邊情況很複雜,暫時是無法随軍的。
這一分別,他們可能一兩年內都見不了了。
可不像之前的部隊那樣,每年都可以請探親假。
這是他們夫妻父子之間,兩年內的最後一次相處。
韓永志當然不會白白放過。
去西南,軍令上,是兩個月後的事,他就想請一個月假,把妻子兒子送回家,在寧安縣過上一個月,然後再動身去西南。
他們去西南,下面的基層士兵必須要整裝待發,一起出發的。
而身為幹部,是可以獨自行動的。
而且韓永志又跟上面的領導通過話。
領導們也知道,他家裏的妻子身體不好,兒子又小,他放心不下,那是情有可願。
所以額外地,給了他一個月假,
特別批準,可以讓他從老家出發,直接去西南。
只要在規定的時間內,到達西南就行了。
現在西南的局勢,太緊張了。
那邊随時都有可能爆發一場戰争。
還不是那種小騷擾小戰争,而是大戰。
當然這都是軍事機密,連下面基層的士兵們都不知道,只是幾個高級領導知道。
韓永志是師長,這軍事機密當然也不會瞞着他。
他是知道,自己這一去,任務有多艱巨。
說得難聽一點,如果發生大戰,他都不能保證,自己有命回來。
這也是他一定要請假把妻子兒子,親自送回去的原因。
說不定,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呢。
如果他有命回來,那他一定會好好地補償妻子兒子。
如果沒有命回來……
韓永志在心裏嘆息,他也不知道,如果沒有命回來,該怎麽辦了。
對不起妻子兒子,那是肯定的。
但他身為軍人,軍令如泰山,這是不能改變的。
雖然申請是他往上遞的,但是後來上面的領導也給了他準話。
就算他不遞申請,最後帶隊的人,依然會是他。
因為沒有誰比他更了解西南。
畢竟他在西南呆了好幾年,對那邊的情況了若指掌。
不管是對敵人的情況,還是對自己部隊的情況,他都比那些第一次去西南的人,要來得清楚。
沒有誰比他更适合的。
韓永志一家人回來,并沒有瞞過蘇曉曉他們。
不說韓霖會來見她,就算是韓爸爸,他都會來拜訪蘇長征蘇老爺子。
畢竟,韓永志從西南調離的時候,是蘇長征出的力。
現在他又要被調回西南了,肯定會跟蘇老爺子說一說這事。
當然,有關軍事機密的事,他不會說。
但只要不涉及到軍事,他都會跟老爺子說說。
他不在家,妻子兒子,還有老娘在老家,他并不放心。
韓家,可不只是他這一房,還有其他房在,他并不放心那些叔伯兄弟。
他那些叔伯兄弟,沒有比他更了解的。
那些人,只要有他鎮着,那就不會有事。
但一旦沒有他鎮着,誰知道會出什麽事情。
韓永志當然不知道,前世的時候就是出了那等事情。
在他犧牲之後,特別是在妻子承受不住這打擊,吐血而死之後,家裏的撫恤金都被那些叔伯兄弟分了一幹二淨。
韓霖當時還小,怎麽可能會搶得過他們?
美其名曰是為了韓霖,他還小,沒有自理能力,他們幫他管着。
管着管着,這錢也就沒有了。
當然,現在什麽也沒有發生。
韓霖畢竟不是以前那個小可憐了。
他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好自己的母親奶奶。
同樣也有能力,把那錢護得讓人奪不走。
這只是最壞的打算,韓霖是絕對希望,前世那樣的事情再發生的。
只有父母都在,那才是一個健全完整的家。
否則,談何為家?
還有,蘇曉曉那邊的事情。
雖然現在蘇曉曉一家,都已經跟老家那邊斷絕了關系,但是誰知道那邊又會怎樣想?
他不只要保護自己的母親奶奶,還要保護好蘇曉曉。
當然這些事情,只在韓霖心裏默默地想,卻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講。
重生這樣的事情,本來就是很玄妙的。
這一世和前世,那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不知道是因為他重生的原因,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這一世,真的很多事情已經不一樣了。
不提蘇曉曉一家,跟老家那邊斷絕了關系,和蘇老爺子的關系,又恢複成了以前。
就說他一家吧。
他爸,早在六年前,就調離了西南。
會在三年前犧牲的,但并沒有發生。
要不是因為這場戰争,可能他爸永遠都不會去西南。
不過,他依然有着小小的擔心。
畢竟他是知道,西南那場戰争,很激烈。
當時死了太多的人。
雖然當時這一場戰争,只維持了三個月。
但就在這短短的三個月時間裏,傷亡了太多的軍人。
而且,他也知道,當時是因為什麽原因,傷亡才那麽大的。
這事并不是秘密,後來不管是在報紙上,還是在網絡上,都是能夠直接查詢到。
雖然他知道得,未必那麽詳細。
但只要知道原因,就足夠了。
這些事情,他肯定是要告訴他爸的。
為了他爸的性命,還有千千萬士兵的性命,他都需要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他爸。
當然怎麽說,具體怎麽操作,卻是需要好好地想想。
一個不慎,都可能會暴露他重生的事情。
當然,暴露給自己的父親,當然是沒有問題的。
只不過那樣的事情,過于匪夷所思罷了。
特別是對于從不相信這些的人來說,确實是有些過于難以接受。
但是為了他爸的性命,也為了他們這個小家,哪怕說了,又怎樣?
有些事情,只有提前提防了,才能夠避免一切發生。
當然,如果能說通他爸,他也不想暴露自己這個秘密。
前提是,他爸能夠足夠重視。
如果不重視,那這件事情他不暴露也沒有辦法。
這天,他們到的時候,寧安縣正在下雨。
雨勢很大。
風也大。
寧安縣很少有這麽大風的時候,大雨倒是時常有。
就好像老天爺都知道,他們一家,要在一個月後分離了一樣。
韓家一家人,心情都比較壓抑。
特別是韓媽媽,她是怎麽也不願意自己的丈夫去西南的。
以前丈夫就是在西南當的兵。
當時他們結婚的時候,他回來了,但也只是回來了。婚禮後,沒幾天他就被部隊招了回去,婚假取消。
也就是在那短短幾天,她懷上了兒子。
之後,生孩子的時候,丈夫倒也回來過,但也只是幾天。
又匆匆地回去了,軍令如山,他每次回來,都是被緊急招回的。
她也知道,西南那邊形勢很緊張。
但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她并不放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瞎想,還是因為一個月後,丈夫就要離開他們母子了,她心裏一直都很忐忑,總感覺要出事。
感覺,這是他們夫妻之間,最後一次團聚。
他們到家已經很晚了,匆匆收拾了下,就歇下了。
就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韓媽媽緊緊地攥着丈夫的手,怎麽也不願意松開。
她的眼裏全是擔心。
韓永志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妻子心裏的所想,他拍了拍妻子的手:“沒事的,我會小心,為了你們母子,我都會把命帶回來。”
韓媽媽卻搖頭,她道:“難道,除了你,就沒有其他的人可以帶隊去西南了嗎?”
一開始知道,這調去西南的申請,是韓永志自己申請的,當時韓媽媽不是沒有埋怨過他。
那麽多人,誰不好去,為什麽要他去?
而且還是他自己申請的,不知道家裏人都擔心嗎?
但當時丈夫是怎麽說的?
丈夫說,他也不去,別人也不去,那保家衛國的人,就沒有了。
而且這事雖然是他申請的,但就是他不申請,上級領導也是決定了他去。
因為沒有比他更适合去西南了。
自己申請了,還能夠得到單位的照顧,至少像這次這樣一個月的假期,上級領導因為愧疚,這不就批給他了?
如果不是他自己提前申請了,如果這事是上面的高令下來,那麽像現在這樣的假期,肯定是不可能有的。
畢竟現在是部隊馬上就要整裝待發了,又怎麽可能會有時間讓他這樣放松,還能送妻子兒子回去?
想都不要想。
韓媽媽當時就是知道,這事已經成定局,不管是誰出面,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這才沒有辦法。
除了傷心,除了害怕,還有委屈,她又能做什麽?
這一路上,她緊繃得太厲害,心裏一直都是吊着一塊石頭,怎麽也放不下來。
現在聽到丈夫的安慰,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韓永志聽着妻子那一聲又一聲地哭,他伸手把妻子攬在懷裏,輕輕地撫摸着。
甚至親吻她的臉,把她臉上的淚水都親吻幹淨。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是領導,真正下戰場的情況畢竟少。可不是像以前那樣,只是一個營長,是需要時刻在戰場上候命的,我很安全。”
說歸說,韓媽媽心裏還是擔心。
誰知道戰場上的事情是什麽樣的。
萬一最後連領導都得下去呢?
這樣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她還記得,曾經聽到的事情。
也是在西南,當時就是一個師長,帶着全師的人在阻擊敵人,最後一師的人,打到最後只剩下了一個班,連師長政委都犧牲了。
最後由一個班長代理了那個師長的職務,依然在堅持阻擊。
等到援軍到的時候,那一班的人,最後也只剩下了兩個人。
那場仗何其的慘。
不要問她是怎麽知道的。
雖然有些事情,未必會讓下面的人知道。
但是她的丈夫是在西南的,她特別關注西南的事情。
而這件事情,因為仗打得太激烈,死的人也太多,而且最後那個班長直接就提幹了,最後還慢慢地當了師長,這事被報道了出來。
她當時知道的時候,是真的擔心還在西南的丈夫。
還好,丈夫雖然報喜不報憂,但也沒有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她還是把丈夫盼回來了。
丈夫被調到了別的軍區,她以為她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終于不用再擔心這樣的事情了。
誰能夠想到,就一眨眼,才過去六年而已。
西南竟然又有仗要打了,而她的丈夫竟然還是先頭軍。
這樣的事情,她要是不擔心,那還有什麽事情能擔心的。
丈夫安慰了也沒有用。
越安慰,她這心裏揪着,就越緊。
就越擔心。
“我不想你去。不想。”韓媽媽哭着道。
韓永志道:“秀蓮,這事不是我願意去不願意去,就可以不用去的。軍令如山,如果不去,那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韓媽媽當然知道,這事既然已經決定了,調令都下了,自然是不可能改變。
她只是心裏苦悶,嘴裏說說而已。
也沒有指望,真的能夠改變這個事情。
韓永志:“秀蓮,我向你保證,這次去西南,我會保護好自己,會活着來見你和兒子。”
只要兩年,兩年後,他就應該能回來了。
現在西南還沒有打仗,如果能不打,那是最好。
但是現在邊境太緊張了,不是他想不打,那就不用打的。
而且軍區那邊的消息,這仗還少不了。
只不過,打仗之前的,提前準備工作,自然是要全部做好。
他畢竟是在西南呆了那麽多年,又有什麽情況是他不了解的?
他了解邊境那邊的敵人,也了解現在的戰況。
他也相信自己,絕對不會有事。
不說他是領導,只要在指揮所做決策就行了。
就算真的要下戰場,他有那麽多年的邊境從軍經驗,又是在最前線呆過,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
除非,老天爺真的要收了他這個人。
否則絕對不會有事情發生。
韓永志道:“秀蓮,我會每個月都給你寫信的,讓你和兒子安心。”
韓媽媽卻搖頭:“每個月太少了,你一個星期都得給我寫封信。還有,你不許報喜不報憂,我和兒子都需要知道你那邊詳細的情況,而不只是一些聽着好聽的所謂的喜事。”
韓永志沉默,這事他确實做不到。
在戰場上,怎麽可能會沒有危險呢?
那些危險對于他來說,并不值得一提,但是對于妻子和兒子來說,那是會吓出病來的。
他并不想自己的妻子和兒子為他擔憂。
特別是,他還有老娘在,老娘年齡大了,身體也不好。
萬一他這邊說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把老娘吓着了怎麽辦?
見他沉默,韓媽媽就知道他肯定又想要瞞着自己,她擡起頭,将臉一沉,唬着臉道:“永志,你必須要答應我。我擔心你。”
最後一句話,讓韓永志徹底破功了。
他嘆了一聲:“好,我答應你,什麽都不瞞你,除了軍事機密。”
韓媽媽這才高興起來,雖然她也知道,丈夫不可能真的什麽事都告訴她,但是只要他不報喜不報憂,讓她知道他在那邊的情況,那她也就放心了。
“那邊情況如果安定下來了,記得申請家屬房,我和兒子不能跟你分開太久。”韓媽媽又道。
韓永志道:“那是自然,我比你還想你們随軍。但現在那邊情況不明,随軍是不可能的,那邊的老百姓都要提前轍出來,那邊現在太危險了。”
雖然他已經六年沒有回去了,但那邊有他的戰友,有他的老領導在。
他當然比其他人更有直接了解具體情況的渠道。
這次調去西南,其中也少不了西南那邊老領導老戰友的提議。
畢竟他曾經在西南的時候,那可是兵王。
這可不是他自己吹的。
一個戰士,從當兵到提幹,只用了一年時間,哪怕是在戰場上,那都是值得驕傲的。
更何況,他從提幹到後來當了營長,也只過了三年而已。
三年的時間,過得何其快。
別人都覺得他升得太快了,甚至有人在背後說他,是不是有什麽背後的靠山關系。
只有他知道,他能夠升這麽快,全是他自己的努力。
他去當兵的時候,在西南那是完全陌生的。
不認識一個人。
他之所以升這麽快,那都是一場場九死一生的任務中活下來,任務完成的出色,領導都是看在眼裏的,怎麽可能不升官?
他所有的軍功章,那都是他拿命換來的,榮耀也是,官職更是。
當然,這些他是可能告訴自己的妻子兒子的。
這些在戰場中,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事情,又怎麽可能會告訴家人呢?
他受過太多的傷,進醫院如同家常便飯。
曾經有一次,他被炸傷了腿,差一點那條腿就保不住了。
要不是後來有一個民間的神醫,被領導請到醫院,為他治好了那條腿,說不定那個時候,他就從部隊上退下來了。
帶着被截肢的腿,回到老家。
如果當時沒有那個中醫,他也就沒有了報效祖國的機會。
更不要說現在身居要職了。
還有機會去西南,一雪前恥。
“你每次都這樣說,但我還是不放心你。”韓媽媽像是說給丈夫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韓永志只是抱着妻子,聽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訴說着自己的心事,說着讓他保證這個保證那個。
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這樣的關心,沖淡了他即将離去的惆悵。
哪怕他人在外面,心裏有所牽挂,有所擔憂,他就絕對不會把這條命扔在戰場上。
老天爺想都別想奪走。
……
見到韓霖的時候,是在他們回家後的第五天。
韓霖本來早就想過來了,但是韓爸爸和韓媽媽不允許他一個人單獨行動。
雖然他現在有十一歲了,但是上崗廠村離縣城并不近。
哪怕有車子,那也不安全。
現在雖然拐子少,但不代表就沒有拐子。
雖然那場運動結束了,但是那些無業游民沒什麽事情幹,誰知道會幹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不管韓霖怎樣的保證,都沒有用,韓爸爸還是把他壓制住了。
當時韓爸爸說:“我過幾天就要去縣城,去看望蘇老爺子,到時候你跟着我一起去。”
連反駁的餘地,都不給他。
他們是一早就過去的,不只韓霖跟着韓爸爸一起過去了,還有韓媽媽也一起去了。
韓媽媽的身體依然不怎麽好,雖然比六年前好多了,沒有再卧床不起,但她身體太虛了。
部隊的藥吃着,只是暫時調理了她的身體,卻無法斷根的。
就好像溫母的身體一樣,醫院那邊治标不治本,藥每天都要吃,病卻沒好許多。
當然溫母現在的身體好了許多,自從吃了蘇曉曉制的藥後,她身體已經沒有像以前那麽喘了。
當然這些,溫母知道的并不詳細。
她也不知道這藥就是蘇曉曉制作的,以為這藥是哪裏買的。
無論她怎麽相信自己的外孫女,也想不到外孫女才只有六歲,就能夠制藥了。
當然蘇曉曉的情況,和正常的六歲,肯定是有區別的。
更不要說,蘇曉曉在修真界的時候,就是以煉丹聞名的。
“阿霖哥哥。”看到韓霖的時候,蘇曉曉眼前一亮。
對于這個小竹馬,她的感情特別的真。
小竹馬在她心裏的地位,跟自己的親人是平等的。
她以為這幾年,都見不到他呢,沒想到他竟然突然回轉寧安縣了。
而且來得那麽的快。
那個時候她收到信的時候,知道韓爸爸要去西南了。
但什麽時候調動,她是不知道的,韓霖也沒有在信上說。
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的。
畢竟,調令已經下了,但不代表馬上就得走。
誰也不知道,這調令一下,會這麽快起程,連讓他們好好跟家人過個安生年都沒有。
是的,沒過多久,就要過年了。
但是韓爸爸馬上就要去西南了,也就只能在寧安縣呆上一個月。
而離過年,還有兩個月。
韓爸爸注定是要在西南過年了。
這也是韓霖心裏耿耿于懷的,也是韓媽媽心裏最不願意接受的。
但不管怎樣,他們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他們都必須得面對。
以前韓爸爸也是這樣過來的,在西南的時候,哪一次過年不是在那邊呢?
哦,唯一的一次,韓爸爸是在寧安縣過的年,就是蘇曉曉出生那年,韓爸爸突然回來了。
那次回來,是很突然的。
蘇曉曉也是事後才知道,韓爸爸之所以會在那年突然出現在寧安縣,并不是他請探親假,而是因為那個時候,他有任務,正好要來這邊一趟。
領導念及他一直在西南,好幾年沒回家,特別準許他回家過年的。
後來韓爸爸就被調走了,調走之後,就有正常的探親假了,也能夠正常地在老家過年了。
不過也不是每年都能夠回家過年的,好幾次他們都是在部隊過的年。
畢竟他是軍事主官,過年那段時間,是最容易出事的,師級兩個主官,必須得有一個留在部隊裏。
他和政委,那是商量着來的,今年他回家過年,明年就得留部隊過年了,把機會讓給政委。
當然這些,蘇曉曉他們是不知道的。
這一次,韓爸爸要在過年前被調去西南,她心裏也是挺惋惜的。
畢竟誰不是想着一家團圓,特別是過年的時候,吃一頓團圓飯,這比什麽都來得好。
“曉曉,我不在的時候,你過得好嗎?”韓霖看着蘇曉曉,現在她小小的,但是臉上的神色卻是不錯。
他又忍不住想起了前世,曉曉六歲的時候,過得卻異常的艱苦。
但哪怕這樣艱苦了,她還是會偷偷地省下一些口糧給他。
她當時說:“我在家,有爹娘,哪怕過得再不好,我也能吃飽。但是阿霖哥哥就不一樣了,你……太苦了。”
但是韓霖卻知道,她并沒有她嘴上說的那樣能夠吃得飽。
前世,曉曉他們一家是沒有分家的,不管蘇爸爸多想分家,那邊都不願意答應。
後來也是因為曉曉,最後分了家。
但分家又能怎樣?
那邊該剝削還是會剝削,就跟沒分家差不多。
唯一的區別,也就是能自己做飯了。
但是那個時候,蘇爸爸和蘇媽媽家裏太窮了,為了曉曉他們兄弟幾個,兩人一直在外面奔波,收廢品,撿垃圾這樣的事情都沒少幹過。
最後也因為他們太忙,實在顧不得曉曉他們。
阿軍他們幾個在的時候,還好,但是他們沒在的時候,曉曉過得的日子,實在是太過辛苦。
最後,曉曉被拐賣,後來死了,這事發生得太過突然。
等到他知道的時候,曉曉就已經被賣了。
而且賣人的人,竟然是蘇老太。
那個惡心,歹毒的老太婆。
竟然做出了把自己的孫女賣給了山裏,都不顧她會不會活下來。
當時他知道之後,撕了那人的心都有。
但是當時他力量實在太小了,根本就沒辦法跟那邊抗衡。
也是因為這件事情,蘇爸爸一夜白了頭發。
蘇媽媽更是哭得死去活來,最後得了抑郁症,甚至有段時間腦子都不太清楚,還曾經把蘇琳琳錯認過曉曉。
那次之後,蘇爸爸和老家那邊斷了關系。
但是這又有什麽用?
一切都晚了,曉曉再也活不過來了。
當時他最後悔的,也是曉曉的死,只恨自己沒有力量,恨自己還太小。
後來他報複了蘇老太他們,但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卻分外的空虛與寂寞。
他的曉曉再也回不來了。
為了能夠挽救回曉曉,他不只一次通過特殊的手段,想要讓曉曉在另一世能夠過得好。
他也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那樣的迷信,把這一要寄托于虛無飄渺的所謂的佛法。
但是他成功了。
那天,那得德高僧慧明方丈跟他說,有機會讓他重新回到過去,問他願意不願意?
他欣喜若狂,他怎麽可能不願意呢?
但是方丈後面又說了一句,回去的代價是很大的,他會犧牲掉自己的壽命。
如果不回去,他能夠活到九十歲以上,但是這次回去,他可能連六十歲都未必能活到。
除非有奇跡出現。
方丈未盡之言,他自然知道,那個奇跡是不可能出現的。
因為要出現那樣的奇跡,除非是有大神通的人。
連方丈這樣的世外高人,要做這樣的事情,都需要付出代價,甚至需要他犧牲自己的壽命。
別人又怎麽可能做得到?
只能活六十歲,他沒有覺得多遺憾。
這一世等于是他偷來的,他在前世雖然活了很久,也很成功,事業有成,但是那又如何?
他很孤獨,他的心是空的。
他一直都有遺憾,不能挽回爹娘的命,不能救回曉曉的命,那是他這一輩子的心結。
每到午夜夢回,他都從床上起來,身上全是汗,在夢裏一遍又一遍地回憶着當年的那些事情。
每一次都是到爹娘死的時候醒來,或是曉曉死的消息傳來的時候醒來。
他已經不知道,一夜無眠是個什麽感覺了。
這次能夠有這樣的機會,他又怎麽可能會放棄。
所以他放棄了自己的壽命,換來這次重生。
果然,老天還是厚待他的,回來的時候,正好是曉曉出生的那一刻。
正好蘇媽媽摔在地上,被他看到,他去叫來了來旺嬸,這才救下了蘇媽媽。
也是因為他來得及時,蘇媽媽沒有留下太厲害的後遺症。
也是間接的,讓曉曉平安出生了。
要知道前世的時候,因為沒有人發現蘇媽媽摔在地上,等到後來被人發現,蘇媽媽已經在雪地上躺了好長一段時間。
當時蘇媽媽都已經昏迷了,孩子幾乎保不住。
後來雖然終于千險萬難地生了下來,蘇媽媽的身體卻壞了。
就連曉曉,身體都一直不好,這都是在娘胎裏帶出來的疾病,不是說治就能治的。
哪怕是在後世,這樣先天的疾病,那都不容易治好。
更別說當時醫療條件更不好,科技并不發達的七十年代。
曉曉一直都瘦瘦小小的,怎麽吃都吃不胖。
當然當時的蘇家,也沒有那麽好的條件,能夠讓她想吃什麽就能吃什麽,更不要說補品了。
但是韓霖卻一直都耿耿于懷。
這一輩子,他最在乎的事情,除了爹娘奶奶的死,還有就是曉曉了。
這四人在他心裏,任何人都比不上。
“曉曉,我回來了。”韓霖眨也不眨地看着蘇蘇曉曉。
他的眼裏,全是驚喜,還有掩藏在眼裏的那抹欣喜。
感謝老天讓他回來,能夠再一次看到曉曉。
蘇曉曉卻握上他的手,“阿霖哥哥,跟我來,我給你看一樣好東西。”
韓霖一點也沒有反抗,任由她這樣牽着。
蘇曉曉的手小小的,牽着他的時候,被他反手包裹住,被包得嚴嚴實實。
蘇曉曉把他帶去了自己的房間。
她想要給他看,自己疊得千紙鶴。
這可不是普通的千紙鶴,那裏面是有小錦鯉的祝福的。
那千紙鶴經常帶在身邊,是能夠積福的。
蘇曉曉不能光明正大地用一些別的東西,其實她最想給的就是自己制的藥,但現在她還沒有想好,用什麽理由給他。
而且還不能讓他懷疑。
別看韓霖年齡還小,但精着呢。
萬一被他看出了什麽,到時候她怎麽回答?
她是知道,自己肯定是回答不出來的。
任由誰也想不到,她能制出那些藥來。
其實那些藥,和她以前煉制的丹藥,肯定是沒法比的。
但是丹藥用的都是靈藥,甚至上千上萬藥性的靈藥,那效果自然是杠杠的。
但現在她在這個世界,這世界是沒辦法修煉的,更不要說有靈藥了。
那些丹藥,很多也跟靈藥不一樣,她還是看了那麽多年的本草綱目,還有那些醫書,才能夠慢慢地研究這些藥,這才能夠制出來。
但她年齡還是太小了,這些藥不能明目張膽的拿出來,也不能讓人知道,這藥就是她制的。
她有想過,等到她十五歲之後,這些藥就能夠拿出來了。
這世界并不缺少天才,哪怕被人認為天才,她也不會被人懷疑什麽。
這好過現在拿出來,卻找不出任何的理由來得強。
當時給溫母的那些藥,她還是找了借口,才糊弄過去的。
也是因為溫母,一直都寵着她,哪怕是拿到了藥,也不會過多地去問她。
更不會想到,這些藥還是她自己制的。
但是韓霖不一樣。
到時候她怎麽回答?
她還沒有想好怎麽回答呢。
當然,藥肯定是要拿出來的,但不是現在。
畢竟,韓媽媽的身體一直都不好。
她之所以現在也沒有拿出來,還有一個原因,她還沒有真正把那藥研制出來。
她給溫母的那些藥液,只是初代,只能起到初步調理作用,身體能慢慢變好,但是根治卻不可能。
她要做,肯定是要做到最好的。
調理的藥,她也會慢慢想辦法給韓媽媽的。
她今天看到了韓媽媽,也看出了她身體的問題。
這些年在醫院裏治療,雖然身體好了許多,但是也只是好了一些而已。
韓霖看到那些千紙鶴的時候,眼睛是晶亮的。
他太喜歡曉曉送他的禮物了。
雖然千紙鶴并不是什麽很貴重的東西,但是在他的心裏,這可是比任何貴重的東西還要重。
這是曉曉一天一天慢慢疊出來的,裏面傾注了她多少的心血。
這是她的心意。
心意是最值錢的,這是任何的禮物都換不了的。
蘇曉曉有些不好意思道:“阿霖哥哥,你的生日雖然過了,但這是我補給你的生日禮物。本來我是想寄給你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