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長大了
一周後，蕭何在助理的陪同下進組，黎明星當天在片場拍戲抽不出時間去送，只得在早起時抱着蕭何在床上賴了一會兒，一步三回頭地上班去了。
因這部戲的題材關系，劇中場景含有大量爆破與火災濃煙鏡頭，現場環境悶熱雜亂，演員頭戴面罩身穿密不透風的消防服，一天的戲拍下來換回自己衣服時，身上沒一處地方是幹的，這下不需黎明星再刻意控制飲食維持體型，每日光出汗就夠嗆。
黎明星不敢含糊，危險鏡頭全部親自上陣，看完回放後還會主動要求導演能否再來一條，沒戲時就搬個馬紮往片場一坐，看劇中參演的老牌演員怎麽演戲，怎麽處理情緒，人手不夠時二話不說帶上手套就幫忙打雜，孔新來探班時冷飲甜品更是一車一車的送，因此一個多月的時間下來衆人對黎明星這個初初嶄露頭角的青年演員好評不斷。
黎明星看着孔新忙前忙後指揮工作人員派發飲料，拿出手機要給他轉賬，孔新卻擺手道，“走的你家蕭總的私賬，叫你跟劇組的人搞好關系，不過現在看來你自己也處理的挺好。”
孔新一句“你家蕭總”把黎明星哄得心花怒放，他忍住上翹的嘴角，故作淡定地拿出手機，找好角度拍下手中飲料，孔新心裏壓着事，說話也猶豫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黎明星看他一眼，順手給照片加了個粉紅色濾鏡後放到朋友圈裏，盯着屏幕看誰給他點贊，随口道，“怎麽了哥，有事？”
孔新一想黎明星早晚都要知道，因此也不再瞞他，“……你之前有個代言只簽了一個季度，後來品牌方見效果不錯要直接續簽一年，還記得嗎？昨天他們負責人打電話又突然不續了，态度挺堅決的。”
“這麽突然？之前不是合作的挺愉快，而且新的拍攝方案不都定下來了。”
黎明星詫異擡頭，見孔新面色不善，想必之前交涉的過程也不怎麽愉快，再一想孔新背景，估計之前帶的藝人很少遇見被品牌方退貨這樣丢人的事情，沒指着自己鼻子罵廢物就已經算格外照顧了。
本來提到蕭何他還挺高興，現在被這事情搞的心裏煩得很。
兄弟倆郁悶地并排坐在馬路牙子上，看着遠處的工作人員調整軌道燈光，孔新煩躁地掏出根煙叼在嘴裏又不點燃，“主要是挺奇怪，就差走個合同的事情，突然說不簽，他們新産品馬上就上線，總得有個代言人吧。”
言下之意就是，黎明星不是被退貨，而是十拿九穩的代言被人搶了。
黎明星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所幸他之前在各個劇組摸爬滾打，連簽約了被臨時換角的事情都遇到過，他不怕掉代言，就是怕之前合作過程中自己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替蕭何得罪人。
接下來幾天劇組要搭新的景，也沒有他的戲，黎明星斟酌道，“這樣吧，我去趟上海，跟品牌方的人和廣告公司的王總吃個飯，王總跟蕭何私交不錯，合作的時候也挺照顧我，好聚好散就行了，順道再去去橫店探班。”
孔新哭笑不得地看了黎明星一眼，“我看你是想去看蕭何才是真的吧。”
黎明星沒有否認，讓王朋訂下三張機票，坐第二天一早的飛機去上海。
這個圈子最瞞不住的就是消息，最預測不到的就是變數，黎明星顯然是今年的一匹黑馬，在先前路人緣翻車全網黑的情況下，硬是靠着一部壓了許久的男二戲憑借顏值演技稍挽頹勢，手中兩部電影又都出自名導之手，黎明星上頭有人，大佬要捧他這樣的消息不胫而走，任何風吹草動都被人盯着，誇他的人變多了，罵他的人卻一點都沒減少。
三人過完安檢，黎明星戴着墨鏡帽子在座位上刷手機，遠處有粉絲在扛着相機拍他，黎明星擡頭笑了笑，接着習慣性地打開微博小號視奸黃淼辰，卻發現他在幾分鐘前轉發了一條與蕭何有對手戲的演員發的微博，誇蕭何脾氣很好，一點架子都沒有，十分敬業雲雲，還誇黃淼辰後生可畏。
配圖則是他與黃淼辰、蕭何的合照，三人在劇中造型都被打了馬賽克，被黃淼辰轉發點贊，“哥哥很棒。”
下面黃淼辰粉絲則歡天喜地，直接圈出蕭何的微博感謝他對黃淼辰的照顧，大膽地直接追問二人是不是要合作，弟弟是不是要轉去拍影視劇。
黎明星：“……”
孔新正翻着相冊看可愛女兒的照片，偶然擡頭瞥見黎明星的表情，被吓了一跳，驚恐道，“你那一臉要吞手機的表情算是怎麽回事？又去網上搜自己名字了？”
黎明星咬牙切齒地起身，遠處有粉絲拍着，不敢黑臉，只好給蕭何打了個電話，卻是助理接的，說蕭何在戲上。黎明星一肚子火沒處發，氣得眼前一片黑，就像老式電視機沒了信號滋滋冒雪花，腦中翻來覆去只有一個念頭。
蕭何居然不告訴他黃淼辰也參演了！
蕭何居然一點都不避嫌黃淼辰也在橫店！
蕭何居然要跟黃淼辰孤男寡男在橫店住上兩個禮拜！
黎明星強顏歡笑，被蕭何爸爸訓兒子似的訓多了，氣頭上還記得表情管理，故作淡定地刷新了下微博，眼睜睜地看着黃淼辰回複了一位粉絲的評論，“是的呢，希望可以和自己喜歡的演員合作~”
一股熟悉的茶味撲面而來，這個波浪號簡直就是壓垮黎明星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身氣焰恨不得暴漲五尺，整個人都要燒起來，飛機也不想坐了，只想長對翅膀飛去橫店捉奸。
頭頂提示登機廣播傳來，孔新察言觀色，和王朋交換一個眼神，怕黎明星把機場給拆了，正一左一右夾着他去登機，卻見黎明星深吸幾口氣後又冷靜下來，在暴走邊緣活生生剎住車，擠出一個笑來，朝着遠處的粉絲走過去，輕聲細語道，“我走啦，路上小心，謝謝你們。”
粉絲登時一臉受寵若驚，第一反應竟然是捂住嘴，臉唰的一下就紅了，目送黎明星登機。
孔新百思不得其解，黎明星知道代言被撬走後淡定無比，心态穩如老狗，甚至還能周到地請合作方吃飯，氣頭上還惦記着跟粉絲道別，看來也是個從小在劇組摸爬滾打，對人情世故一點就通的。
可這樣一個人，怎麽沾上蕭何就狗屁道理不講，一點就炸，單單是看到黃淼辰的微博就氣的像只跳腳的螞蚱般一蹦三尺高。
三人登機，黎明星一路垮着個臉，明擺着不高興，下了飛機才勉強擠出點笑意來，被王總的人接到公司去，只等王總開完會去會所喝早茶。
走廊上，一小姑娘抱着電話，焦慮地走來走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會議室裏還坐着三個人，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她。
她看上去快哭了，無力解釋道，“意哥，真不是我們工作沒交接好，是甲方的人突然說要換掉黎明星，他們新簽的人叫黃淼辰，背景硬的很，非說咱們之前的方案是給黎明星量身定制的，他不樂意給黎明星接盤，要全部推翻重來，特別難搞。”
孔新和王朋聽到黎明星和黃淼辰的名字，同時詫異擡頭，黎明星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緩緩從座位上起身。
小姑娘還在跟上司哭訴，察覺到不對勁已為時已晚，只見斜裏伸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拍拍她的肩膀，她茫然回頭，在看清來人的臉後瞬間化身一只瑟瑟發抖的鹌鹑，整個人在黎明星強大的氣場下越縮越小越縮越小……
黎明星冷着臉，彬彬有禮道，“不好意思，請問您剛才說誰？黃淼辰？”
孔新慘不忍睹地捂住了臉。
黎明星見她被自己吓到不敢說話，發出聲陰陽怪氣的冷笑。
王朋：“……完球。”
下一秒，黎明星青筋暴突，中氣十足，操着一口響亮的國罵，轉身就往外走，“我草他娘的小西瓜，不接老子的盤？我看他在片場跟我老婆眉來眼去高興的很啊，真是三伏天賣不出去的肉，臭貨一個，裝模作樣。”
王朋趕緊追上，孔新看着黎明星的架勢還以為他要直接殺去橫店捉奸，和那女員工面面相觑，正不知該怎麽收拾爛攤子的時候，黎明星又一臉吃癟地走回來，往椅子上一坐，不甘願道，“我先跟王總吃完飯再去算賬…”
孔新：“……”
橫店影視城，某劇組內。
黃淼辰坐在折疊椅上刷手機，一位助理打傘，一位助理在一旁給他念下部戲的臺詞聽，蕭何接起王朋打來的電話，眉頭逐漸皺起，嚴肅道，“……好，我知道了，小黎發脾氣了？好，過來吧，路上注意安全，他在氣頭上，不要讓他開車，你辛苦一下，不好意思。”
黃淼辰聽到黎明星的名字，慢條斯理地擡眼，看着蕭何笑道，“怎麽了哥哥？”
蕭何收起手機，笑了一下，沒說什麽，而是反問道，“你纏着導演說要露臉，現在也過瘾了，沒事情要做嗎？你都在這裏三天了，經紀人不管你？”
“我經紀人是給我打工啊，當然是我說了算。”他盯着蕭何，露出一個乖巧的笑來，“我想請你吃飯，但你老是躲着我，連個單獨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我。”
蕭何的臉色終于變了，卻不是因為黃淼辰這暧昧的質問，而是對方撒嬌似的語氣讓他有些不舒服，只覺得對方乖巧表情下掩藏着說不出的侵略感。
黎明星的撒嬌雖也是為了達到某些目的，分寸感卻把握的很好，讓人心甘情願地順着，黃淼辰的撒嬌卻壓迫感十足，給人帶來隐約被侵犯的越界感，蕭何先是靜了靜，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又突然意味不明地笑起來，溫柔道，“可以，就今天吧，晚上小黎過來，不過我得跟先他說一聲。”
二人對視，黃淼辰維持着笑意，蕭何卻轉身走了。
高速公路上，王朋開着臨時租來的黑色悍馬疾馳而過。
近四個小時的車程已讓黎明星冷靜下來，琢磨出了其中的蹊跷，顯然蕭何也不知道黃淼辰在橫店的事情，否則先前二人打電話，他就不會那樣回答黃淼辰，當時蕭何的原話是，他下周要去橫店，回來後再約。
應該是黃淼辰在得知蕭何的行程後，直接去橫店堵人了。
搶代言的事情按下不表，品牌方趨利避害，選擇黃淼辰這種背景強硬稍微一捧就能紅的也無可厚非，最讓他生氣的不過是黃淼辰發微博時故意捎帶蕭何罷了。
對方來者不善，這樣的做法又明擺着挑釁，黎明星被他這示威圈占一般的行為惹得極其不爽，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二人算是徹底結下了梁子。
蕭何提前打過招呼，王朋就這樣一路把車開了進去。
黎明星下車，還不知道早就被王朋這蕭總座下第一走狗打電話告了黑狀，突然懊惱起來，覺得自己就這樣冒冒失失跑過來，說不得待會兒又要挨蕭何的訓。
正原地打着腹稿琢磨出一個正經理由，想着怎麽跟蕭何解釋自己突然出現在這裏，只見遠處姜必俏帶着墨鏡，一臉嚣張，身上還穿着戲服，踩着拖鞋走出女明星紅毯上一路豔壓殺瘋了的氣勢，一手舉着冷飲，另一手挽着的人極其眼熟，正是和黎明星一起進山拍戲數月培養出革命感情的統籌姐姐！
倆人不知說到什麽，正捂着嘴笑得花枝亂顫，統籌回頭，看見黎明星，一個激動不小心喊出私下給他起的外號，“妹妹！哎呀妹妹來了！快過來姐想死你了！”
黎明星靈光一閃，熱淚盈眶地奔了過去，大叫道，“姐！”
姐妹二人抱頭痛哭，姜必俏在旁邊一臉茫然地看着，嘴角抽了抽，覺得妹妹這個外號和黎明星竟詭異契合，拍拍黎明星的肩膀，咬着吸管問道，“來上班？”
黎明星羞怯道，“不啊姐，我來探你的班。”
姜必俏瞬間被他的厚顏無恥驚到，噗的一聲天女散花，嘴裏的飲料噴了黎明星一頭，臉上的表情明顯在吐槽“老娘什麽時候跟你好到可以互相探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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