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帶走

霍雲祁比梁丘珞他們先一步到進桐林灣小區。

幾天沒回桐林灣,這個本就不算熟悉的地方顯得更陌生了。車駛到門口,他沒急着下去,擋風玻璃上的雨刮已經停了,大雪紛紛落在上面,由冰融城水滴,一點一點。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麽今天就回桐林灣了。

正在這時,一輛深藍色的奔馳駛來,在不遠處停下。

副駕駛的門打開,梁丘珞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她身形高挑,卻愛穿深色寬松的休閑服,同她一起下車的人到後備箱幫她拿出箱子,然後——

兩人就抱在了一起!

下意識捏緊方向盤,盤上皮革的凸起硌着掌心,霍雲祁無心理會,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

他還記得,曾經問過梁丘珞是不是對每個人都把想不想挂在嘴上,梁丘珞信誓旦旦地回答只對他。

好一個只對他。

這無縫鏈接的速度讓他都要忍不住誇贊一句。

冷笑一聲,霍雲祁熄了發動機,取下鑰匙的時候梁丘珞正目送人離開。

她剛一轉身,明顯是注意到這裏,腳步都停了。

霍雲祁開門下車,徑直地走到梁丘珞面前,距離她一米的時候,在原地站定。

她抱着兩個大箱子,臉上并沒有疑惑或者驚訝的神情,眸光黯淡,沒有什麽情緒波瀾。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幾秒,梁丘珞歪了歪頭,“祁神,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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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還真是淡定。

傍晚時導演把導師們叫過去說了梁丘珞的位置替換成簡星翡的事,霍雲祁便猜到這是蔣良在背後的安排。

鄭璞都去了片場,他不認為梁丘珞不知道背後的原因。

“被換下來你怎麽不說?”

梁丘珞一愣,随即難以置信地笑了笑,“我該給你說嗎?”

“……”

霍雲祁也知道他前來詢問有些沖動。他本意沒想讓梁丘珞離開唱響時代,但最後的這個結果卻又是他間接造成的。

梁丘珞手上的箱子壓得她有些手酸,用膝蓋頂了頂,說:“這個決定我改變不了,也不覺得這是無妄之災,如果是之前欺騙你的報應,我覺得沒有什麽不能接受的。”

低頭看了眼手上的箱子,“祁神,我手上的東西沉,可以請你讓一下嗎?”

霍雲祁眼簾微垂,右手撈過紙箱底,輕而易舉地把兩個箱子擡了起來,“帶路。”

“……”

算了,免費苦力,不要白不要。

領路到門口,梁丘珞把門打開,轉身從霍雲祁手上接過箱子。

“謝謝,不過時間太晚,不太方便留你進去坐,祁神慢走。”

還真是拿他當免費勞動力了。

說了,梁丘珞沒等他的回應,進屋關上了門。

防盜門緊閉,寒風在走廊上肆虐,風聲簌簌。霍雲祁後退兩步,倚在牆邊,思緒有些混亂。

他本應該是讨厭梁丘珞的。

可每次見她的時候,總會想起那天在她在酒吧演唱的場景。

不大的舞臺,她捧着一把電吉他,慵懶恣意,即便知道那是假唱,霍雲祁也沒法否認,她幾乎和記憶中的那個人重合。

尤其是在看向他時,帽檐下灼灼的目光。

她就像是為了舞臺而出生的。

或許是那麽一點恻隐之心,又或許是那麽一點相似感,把他本該堆積起來的厭惡一點點瓦解。

尤其是在看到她和別的男人擁抱,霍雲祁竟有些心煩意亂。

他甚至在破罐破摔地想:如果是梁丘珞是他要找的人該多好。

第二天下午,唱響時代官博發表了新動态。

聲稱“天神組”輔助導師梁丘珞因身體抱恙退出唱響時代的節目錄制,她的位置由Sunness另一位成員簡星翡擔任。對此,節目組深表遺憾,希望下次能夠再和梁丘珞合作,同時歡迎新的導師加入。

簡星翡的粉絲早已經等待官宣的這一刻,瞬間承包了熱評:

「努力就會有回報,翡寶沖鴨!」

「歡迎簡老師,相信簡老師一定能帶領天神組的成員贏得勝利」

「翡寶出道六年,在歌唱方面一直都有自己的獨特的看法,相信翡寶一定能帶來新的東西,也謝謝節目組給我們翡寶展現的機會!」

……

當然,也有其他的聲音:

「領頭導師都沒發話,這姐的粉絲說帶領勝利臉也太大了吧。」

「梁丘老師身體怎麽樣呀?我pick的妹妹說梁丘老師經常在休息時間帶着大家練習,會不會是太累病倒了?」

「怎麽別人都沒病倒就梁丘珞病倒了?她這一走肯定要影響天神組的學員吧」

「說話不要這麽沖好嗎,導師們哪個不是盡心盡力,而且還有天神在呢」

「對啊,霍雲祁奏是墜吊的!」

梁丘珞轉了官博表達沒能繼續合作的遺憾,後續便沒再關注。

一晃眼,到了周三。

午休之後,李舟淮來桐林灣接梁丘珞去做妝造。

這次是個開機酒會,梁丘珞本就不是劇組的人,并不想弄得這樣誇張麻煩,但李舟淮堅持說這種場合不宜太過随便,稍微正式點會比較好。

梁丘珞習慣穿衛衣工裝褲,或者保暖的休閑棉服,要出入酒會,這樣的着裝的确是随意了些。

她的身份是李舟淮的女伴,怎麽說也要顧及李舟淮的面子。

李舟淮比起周榭,各方面都讓梁丘珞順眼多了。

不圖錢,會照顧她的情緒,雖然才是大學生,但因家裏條件不錯,為人處世方面并不幼稚。

這次他給梁丘珞挑了一件黑色的禮服裙,裙子款式比較低調,後腰部分有镂空的黑紗,算是一點小心機設計。梁丘珞腰細,束身的裙子把她的身形勾勒得凹凸有致,腰部瑩白的肌膚在黑紗後若隐若現,不誇張卻又勾人眼球。

裙子的長度剛過膝蓋,一截纖細嫩白的小腿下穿了雙黑色細高跟,襯得她更加高挑。

梁丘珞太久沒穿禮服裙,總覺得有些奇怪。

李舟淮一個勁地誇她好看,拿外衣給她披上時,臉還有些紅。

就當是逗弟弟開心,一件禮服裙,穿就穿吧。

傍晚,梁丘珞和李舟淮到達長寧公館。

上一次來這次還有唱響時代的飯局,一個月不到,她就收拾東西從唱響時代滾蛋了,想想還真的有點讓人傷心。

侍應生領着他們到宴會大廳,來的人已經不少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有些梁丘珞認識,但似乎并沒有什麽特別大牌的明星。

她才想起來問:“你們這部戲的主演是誰呀?”

李舟淮說了兩個名字,的确不是什麽一二線的演員。

“雖然演員名氣都不高,但是劇組在其他方面的投資不少。”

梁丘珞點頭,“你是在劇裏演男二對吧?”

“嗯。”李舟淮垂着腦袋,聲音也跟着低了,好像有些委屈,“要是我在劇裏和別的女演員有吻戲和感情戲,姐姐你會生氣嗎?”

梁丘珞覺得有些好笑,“我為什麽要生氣?”

“其實我還挺想你生氣的。”

搞笑,她梁丘珞談情從不說愛,騙她的錢可以,絕對騙不了她的感情。

“工作和生活我分得開,這種事情都不能理解,豈不是說明我很無理取鬧?”

聊了一會,李舟淮帶她進了用餐包間,裏頭的座位上坐了不少人。

有個中年男性,還有幾個身材火辣的嫩模,梁丘珞心裏咯噔一下,并不是太喜歡這種環境。

不過李舟淮卻沒精力去照顧她的情緒,走上前和那幾個中年人打招呼。

他們都是劇組的投資人、制片以及導演,李舟淮問好完,不忘介紹梁丘珞是他的女伴。

還以為他只是進來打個招呼,誰知,投資人沖李舟淮招了招手,梁丘珞就被他拉着去投資人旁邊坐着喝酒了。

她畢竟不是劇組的人,話也插不上,只是靜坐在李舟淮身邊,無聊地拿出手機來看。

微信上竟然有丁蘊發來的消息:「珞姐,聽說你和我一起去參加《我的客棧》?」

《我的客棧》就是原本簡星翡和丁蘊去的生活綜藝。

LQL:「嗯,我和你去。」

丁蘊:「不是說你身體抱恙嗎?沒有什麽大礙吧?」

LQL:「被抱恙而已,我身體沒事。」

丁蘊:「啊……怎麽會這樣?」

LQL:「公司的安排,不用擔心。」

她這頭把消息發過去,李舟淮突然湊過來,小聲說:“姐姐,你先坐一會,我去一下衛生間,馬上回來。”

梁丘珞點頭應好。

這邊人一走,隔了一個空位的投資人忽然問她:“梁小姐和舟淮感情很好啊。”

梁丘珞笑了笑,“小李是創銘的後輩,我照顧他也是應該的。”

不管旁人怎麽想,沒有那個關系,梁丘珞不會當面承認。

用了前後輩來做借口,大家心頭了然,便把話題專注在梁丘珞本人身上,“梁小姐外形條件這麽好,沒有想過做演員嗎?”

“演戲方面我不太擅長。”

“不擅長可以學,沒有誰天生就會演戲的。”

梁丘珞:“我更喜歡舞臺一些。”

“這樣啊,可惜,”投資人搖搖頭,“要不然以梁小姐的條件,肯定能夠大紅一把。”

梁丘珞只是笑着,沒有搭腔。

投資人顯然是飯局上的主導,由他開口先說,大家也感慨起梁丘珞可以考慮轉行做演員。

說着,投資人倒上一杯酒遞來,順勢坐到她旁邊的位置上,“雖然沒有合作,當能見面就是緣分,梁小姐不會拒絕王某這杯酒吧?”

梁丘珞的酒量不差,即便這屋裏的人灌酒,她也能應付。

更何況這是李舟淮的局,她總不能給人添麻煩了。

有第一杯就有第二杯,在這本就讓人不适的環境中,梁丘珞心裏的抵觸情緒更甚。

不知道李舟淮還有多久回來,她說了聲先失陪,起身的瞬間,大腦一陣暈眩,猛地又跌回了椅子上。

與此同時。

長寧公館頂樓的VVIP包廂。

清淡的香薰在空氣中浮動,味道不濃,還有些醒神。

霍雲祁讓應季同送人離開,前一秒還公事公辦的氣氛松懈下來,蔣良在他身邊揉着肩膀,感慨:“這事終于敲定了,天知道為了讓吳其做這部電影的音樂有多難。”

“你利用我的時候倒不手軟。”

霍雲祁冷嘲。

“別說得這麽難聽啊雲祁,哥還不是想着你的。”

哂笑一聲,霍雲祁從位置上起身,冷冷扔下一句“走了”。

兩人乘坐電梯到一樓,出門時泊車小哥還沒有把車開過來。

不過霍雲祁倒是看到了另一輛熟悉的轎車。

深藍色的奔馳。

興許是這輛車在他眼裏十分刺眼,霍雲祁一眼就認了出來。

泊車小哥把車開到門口,一個約莫一米八五的少年走到駕駛座外,給了小哥小費,開着車走了。

直覺告訴他,那就是梁丘珞最近新找的弟弟。

鬼使神差地,霍雲祁把給他泊車的小哥招過來,問:“剛才那人,來之前有人陪着嗎。”

小哥點頭,“是有人陪。”

“是誰?”

泊車小哥一愣,“這、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個女的,長得很漂亮,短發,大概有這麽高吧。”

這些消息不具有明确的指向性,出入長寧公館的人不是榕城的名流,就是娛樂圈內的人,長得好看的一抓一大把,短發也不是稀有特征。

可霍雲祁總覺得心頭梗着點什麽,又問道:“她走了?”

“這……我也不知道。”

“那在哪個包間?”

泊車小哥屬實一問三不知,站在原地茫然了幾秒,趕緊去打聽了。

蔣良沒懂霍雲祁這波是什麽操作,“你怎麽了這是?”

霍雲祁說:“你先回去,我處理點私事。”

“卧槽?私事,我他媽這輩子最在意的就是你的私事了。”

霍雲祁一記眼刀掃來。

蔣良咳嗽一聲:“這就走。”

意識到酒有問題的時候,梁丘珞的意識已經有些渙散。

就像是喝醉了一樣,小腦完全被麻痹,眼前的場景都出現了重影,而在座的人,幾乎沒有誰覺得奇怪。

梁丘珞還聽到有人喊:“梁小姐,梁小姐?你沒事吧?”

她甩了甩腦袋,想趁着最後清醒的時刻離開,還沒做出動作,一股酒氣和熱氣靠近,旁人說話吐出的氣息擦過臉頰,讓人幾欲嘔吐。

“梁小姐,醉了我帶你去休息。”

這頭話音一落,包廂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祁神,這裏您真的不能進。”侍應生的聲音伴随着一道急促的腳步聲,梁丘珞聞聲擡頭,看見霍雲祁正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屋內有人連忙上去谄媚地和他打招呼。

霍雲祁像是看不到除梁丘珞外的一切事物,徑直走上前,把梁丘珞從椅子上拽起,說:“走。”

煮熟的鴨子馬上就要飛了,投資人哪坐得住。

他一個箭步攔在霍雲祁身前,臉上堆着還算稱為和善的笑,但語氣卻不是那麽回事,“雲祁,你這一來搞得風風火火,還要從我這裏帶人走,怎麽看都不太好吧。”

“你這裏?”

霍雲祁掃了一眼眼神迷蒙的梁丘珞,只手搭上她的腰,往懷裏一攬,笑道:“她什麽時候是你這裏的人了?”

“你……”

“況且,”霍雲祁截斷他的話,“我霍雲祁要的人,從來都沒有帶不走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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